那双肥手伸了过来，要去剥尚染的米白色风衣。她反抗着，用脚踹，用手打。
“好烈啊！是要演忠贞妇女吗？”老男人伸手握住了尚染的手，放在鼻下轻轻嗅着，“真香，小手软软的！”
尚染抽回手，大喊道：“滚！”
她害怕，慌慌张张拿出手机想给沈青复打电话。
“啪！”钟芷一把挥走了她手里的手机，也将她整个人甩到了地上。尚染用脚去勾手机，想要爬起。她的头刚刚撞到了墙上，一阵剧痛。
可比她更快的，是在眼底逐渐放大的老男人的身影。
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笼罩在她身上的阴影消失了，耳朵里传来老男人油腻的怒吼：“你是谁？干嘛要坏我好事？”一声闷哼，那老男人就倒在了她面前，尚染颤抖着费力睁开眼，看着这一幕。
周思温的男朋友？他怎么来帮自己？
只见那人几下子撂倒了钟芷，随后朝她这来。在男人小心扶起她的过程中，尚染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我们在哪里见过？”她很肯定地询问他。
男人扶起她后，自动退离了三步远的距离，深深地鞠躬：“报告，我是三号！”直起身时，他脸上浮现出轻松的笑意。
“可是我不记得了。”她闻到一股香气，便摇了摇头，觉得眼前有些恍惚。
下一秒，她闭着眼倒在了三号怀里。男人捡起她的手机放进她米白色的外套口袋里，随后把她带离了ktv，路过原先的房间时。周思温拦住了他，生气地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这事和你无关。”三号面无表情。
“怎么和我无关了？我是你女朋友！”周思温泪如雨下，哭着说道。
“我从来就不需要女朋友。”三号闪身，带着人离开。周思温一边哭着，一边拨通媒体电话：“我要播报，东悉闵女友脚踏两条船……”
……
一间宾馆客房，三号敲响了房间门。
“进来。”里面响起了男声，三号开门进去，恭敬地对一个带无脸面具的男人说道：“a先生，人我带来了。”
“好，开始催眠吧。我看他们找了这么久的记忆，还不如我帮他们一把多好。”a先生拍拍掌高兴地说道。三号顺便去关上了门，然后他们把尚染放在了床上。
三号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看着a开始他的表演。
……
有一位带白色面具的男人，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尚染记得他耳垂上挂着的黑色石头会一晃一晃的，甩得特别快特别有频率。那天她在开同学聚会的时候，大家一起聚着喝酒，她因为不喜欢人多闹哄哄的，就借口出来上厕所。在厕所里，她本来是用清水净净脸，但不知怎的被人捂住了嘴。
她没有反抗，打心里觉得抓住自己的人是跟害死母亲的是一伙的，她想去探敌人老底。
待她被带到一个包厢里时，她不记得包厢昏暗光线下的布置，只记得一屋子站满了人。“他们为什么不坐？”她自己问自己，却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捂着自己嘴的人在身后关上了门，却打开了通往地狱的一扇窗。只是那时她并不知道这扇窗是为自己开的。
柔软的沙发上靠着一个戴面具的男人，黑曜石耳坠在他耳垂下一闪一闪。他的坐姿极其豪放，像一个从中间凹下去的大写的“大”字。尚染被按着跪到地上，抬头看着那个男人。
“小丫头，是你自己撞上来的。”男人尚染说道，面具底下传来他笑嘻嘻的声音。
她开始害怕：“你们是谁？”
周围一片寂静。
男人笑着回答：“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找到的宝贝。啧啧，反社会人格！那群医院里的老家伙一直以为你是抑郁症，鬼知道你这个人毛病这么多。当你偶尔报复别人时那种腹黑的模样，我喜欢。”他笑着，声音却特别好听。
“没什么好惊讶的，乖孩子。指标显示你就是我们找的人，跟我们走吧。”男人用他戴手套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拨浪鼓，在她面前“波咚波咚”摇着。真是，拿三岁小孩的玩意儿哄她。尚染啧了声，扭头不去理会。但奇怪的是，那拨浪鼓的声音居然被赋予了魔力，她听着那声音，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意识。
等眼前的黑消失了，她决心逃跑，却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手术台上，全身被皮带紧紧地勒着。
戴面具的男人敲击着他手里的……拨浪鼓。一边敲，一边笑着转头对身边的人说：“你瞧啊，居然对这种特定声音能产生共鸣，真是太有趣了。”
女孩变得一脸木讷。
“你叫什么？尚染？”男人问她。
她如同机械般地点头，身体不听使唤，明明想要动动躺的酸痛的身子，可控制权在那男人手上。
“哎呀——这名字太难听了，以后就叫你零号吧。你得称我为a先生，记住了吗？”那男人很无趣，什么事都希望按他的想法走，但尚染记得，只有两个人的时候，a还是喜欢叫她染。
之后，a开始训练她。
刚开始每天背资料，一天背到晚背到呕吐头疼。然后让她学速记，学的东西越多，她记得越多，原本流畅的世界在她眼里变成了一帧一帧网络不稳定时播放的视频。
她还得学观察，看完一点资料，a那个变态就会对她进行提问，她必须都回答得出来。否则就要去学游泳，学憋气，俗话说的“浸猪笼”。九号从来不学游泳，因为每次她都可以把零号推出去。可是后来尚染学乖了，她强迫自己的大脑记住所有资料，然后在a先生提问时背出来。
完成这一阶段后，a让她学习反侦察。
她不知道在黑塞待了多久，只知道那个富丽堂皇却跟地狱一样的地方叫黑塞。当然不是诗人黑塞，而是一座地狱黑塞。
a先生手下有十人，分别以一号到十号称呼。他们都是a的走狗，a叫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叫他们杀人就杀人。一号是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男孩，他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长着西方人的面孔，却精通多国语言。
二号相对年纪要小一些，是个沉默寡言的短发女孩，她是a身边的杀手，除了枪法略输于九号外，几乎是十项全能。
三号和四号是一个孤儿院里出来的，但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三号喜欢近战，四号喜欢用冷兵器肉搏。五号是东瀛忍者，也就是劫走尚染的那个人，他神不知鬼不觉就可以将一个军队势力给全废掉。
六号最爱打扮，她没什么特长，任务需要时她会乔装打扮成不同的人，不论男女。
在尚染刚到那里的时候，七号八号是最小的两位，他们才刚刚十岁，仅仅只是两个跟在一号身后冲锋的孩子。但他们绝没有一般孩子的稚嫩，绿色眼瞳里一直透露着杀气。九号是神枪手，但也是个爱偷懒的女孩子，跟十号两个人是对冤家。十号是个跟九号年龄相仿的男孩，两个人都是混血儿，但却是最不被人看好的——“杂种”……
她，是零号。
a先生手下的第十一个人。
她学了六年的谋杀手段……却是在第一次正式出任务时被人救走。
可是带走了又能怎样，a那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早已经纂改了她的记忆。美好的改为虚无短暂，痛苦的改为真实长久。时时刻刻在刺激着她，让她痛不欲生。不过尚染她知道，自己的所有记忆都是假的，也只有逃出a的魔掌，她才能拯救自己。所有尖酸刺骨的回忆，在她初离开黑塞的时候都使她发狂。
梦魇的折磨一直从未停歇。
直到她那次溺在浴缸里时，某种记忆被唤醒。
大概是a那个狐狸的梦境不再维修，崩塌了，梦中世界崩塌了！
那现在呢……现在她为什么又回忆起了在黑塞的所有来？
……
尚染惊醒，从宾馆房间的雪白床单上坐起。
那个她梦魇的制造者，a，正坐在她床头，带着他白色的无脸面具，黑洞洞的眼眶在看着她。
使她顿时差点忘了呼吸，另一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
“三号！”尚染高兴地惊呼起来，忙扑过去抱住了他。她说：“我看见你跟周思温接吻了。”
三号面露尴尬，他看着尚染偷笑的眼睛，说道：“那是需要！”还好还好，他精通汉语，否则今天都无法为自己辩解了。
“好了好了，我们的零号已经恢复她的记忆……呃，所以一下子就认出了我们的三号。”a说道，“她激动地跪在床上扑过去抱着他。”
“a先生。”尚染松开了紧紧抱着三号的胳膊，壮起胆子转头对a说道，“我可不承认我跟你的手下们关系不好。”
他们十个人视她为己出，都是在一起的好兄弟好姐妹。
“零号，你变了！”a不满地说。
尚染看着他，鼓起了勇气。她变了，是的，她变了，如果没有逃出来，她还是和原来一样，跟个木偶被人使唤。于是她笑着说：“a先生，现在，我不是你的零号，我是尚染。”语气很笃定，跟她眼里自信的光芒一样。
“可你还是拉起帷幕遮住自己不是吗？”a笑着指着她，带白手套的手指指着她的眼睛，“你的心里还是在恐惧我，你漂亮的眼睛可不会说谎。”
他说着，抬手示意了一下，三号递过来一个拨浪鼓。
“不！你不能……”她的话还没说完，耳边就想起了拨浪鼓清脆的声音，摇晃了几声后，“……a先生。”她的话里带着无比的崇敬。
“你是谁呢？尚染。”a冷声说道。
“不，我是零号，你的零号。”尚染呆怔地回答。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三号露出了痛苦和同情的表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