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徐东窗这才忙完一些帮事回来,燕非尘把徐乖乖交给他,也不再提关于孔雀母的事,立时快马加鞭往洛阳奔去。
二天后,身影出现在燕府大门前,二只栩栩如生的石狮欢迎着他。
风雨门墙,已久没修补,破破旧旧,不禁让人心酸。
咦哑!
大门忽然缓缓打开,一个蓝色老者踏出,他的样子无精打采,像是昨晚没睡好。伸个懒腰,他向长长阒静无人的街道望去,不由摇头叹气,仿佛这样冷静的日子,天天都在面对。
他收回目光,忽见门前十步处,站着身穿白衣的燕非尘,神色顿时凝重,但很快喜上眉梢,转身往府内奔去,唤道:“夫人,少爷回来了。”
山水隔离足有五年,这位老者见到少爷突然回来,心中不知是多么的兴奋,起码不用每天早上,都站在门前看着长长无人的街道。
他是燕家的管家,福禄。
燕非尘步入府内,一切都没变,如昔一般冷静。但也不难怪,燕家虽说有财有势,但子孙只有燕非尘一个,这广大的院子自然没热闹的气氛。
经过一段前院时,仆人已经将四处的场景收拾,尽量让花花草草,布置像以前燕非尘喜欢的那样。福禄这个管家真会安排。
未进入客厅,一个垂幕之年的老妇人,持着一柄龙头杖,不须仆女扶,急步向燕非尘走来。
她满头银发,双目忧郁,真是一个憔悴的老人家。
燕非尘见到她如此,痛心至极,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她正是燕太君。
燕太君热泪盈眶道:“非儿,你让奶奶苦等了……”燕家百年兴盛,如今落到人丁凋零,实是有愧祖宗。
燕非尘隔离五年见上养育长人的奶奶,也一样热泪盈眶道:“奶奶,都怪非儿不孝。”
一番心酸话后,婆孙二人就一左一右到客厅里去。
燕太君甚爱此孙,抓住孙儿的手,爱惜般道:“一去五年,紫阳有没治好你的病?”
燕非尘淡然道:“紫阳师傅像奶奶一样痛爱非儿,非儿病早已治好了。”
其实并非什么病,而是一种心魔咒,每逢月圆之夜,他都会变狂,露出妖身。若是不能自控,就会嗜血杀戮,不这样做,又会痛不欲生。据说此心魔咒乃其母所施。
天下有如此狠毒母亲,他感到十分痛心。
此心魔咒不到分神修为,绝不可除掉,他刚才说已治好了,无非是不想让燕老君担心罢!
燕太君像是对不起这孙儿般,眼中露出愧疚之色,叹道:“好就可以了,好就可以了……”
燕非尘突想起一事,道:“是了奶奶,我们家中不是藏有一个百年灵芝?”
燕太君点点头道:“是有这么一个,莫非你想要?”
燕非尘道:“不是我想要,而是紫阳师傅哮喘病又犯,必须用百年做药引。我今日回来探望你,同时也是为了取灵芝。”
燕太君仿佛不当百年灵芝是什么贵重之物,道:“等你回元乾山时,奶奶自会叫福禄拿给你。是了,打算在家里玩多久?”
燕非尘想了一想道:“紫阳师傅的哮喘病不能拖,我看留在家里只有七日,不能久陪奶奶,请奶奶恕我不孝。”
燕太君再爱惜拍拍他的手,道:“非儿别那样说,奶奶一手抚养你长人,岂不知你的苦衷呢!”燕非尘自幼因是妖子,朋友少,总是活一个独僻的屋里,都是这位老夫人安慰他,教导他,让他勇敢去面对一切现实。
燕太君接着道:“七日虽说短一些,但已足够办许多事。待会奶奶叫黄媒婆来,给你介绍一个姑娘,赶得七日内办好这场亲事,免得你走后,奶奶又不知道和谁闲谈。”
燕非尘剑眉一紧道:“周城守之女周丽不正是我指腹为婚的妻子吗?怎么奶奶还要黄媒婆来介绍?”
燕太君唉声叹气,道:“别提她了,别提她了……”边说着,边摇头,明显其中出了什么差?
管家福禄正安排为燕非尘接风洗尘的事,从厅外回来,恰好听到燕非尘的话,不由沮丧道:“周丽那刁蛮女已悔婚了!”
燕非尘有点想不明,道:“周世昌不是视财如命吗?我家家财万贯,他怎会让周丽悔婚?”
福禄叹道:“少爷有所不知,周丽生性刁蛮,周城守根本管不了她。她又爱修什么真,在一年前遇上刚刚从卢山修真回来的候天力,一见倾心,就这样亲自来悔婚。当时夫人不答应,她就谗言一直没回来的你已死了,她不需要为一个死人守一辈子,硬逼着退婚。”
燕非尘怒芒暴露,这简直是一个侮辱。但慢慢想着,跟此女不曾见面,一点感情都没,她悔婚便婚罢。况且世间多得是女人,还怕找不到,徐乖乖不正想当自己的娘子吗?
燕老君以为他会为周丽悔婚而难过,慰道:“非儿,这样爱见异思迁的女子要不得,奶奶会给你找一个贤淑的。”
燕非尘道:“奶奶不必为我找了,我已有了,只是长途遥远,不方便带她回来!”提起日夜兼程的疲劳,就请辞回到房里休息。
※※※
一轮斜晖,落在洛阳出名‘金龟’酒馆的一间豪华房走廊上。一张桌子尽摆佳肴,一男一女正在一边享用,一边笑谈。
女的衣衫单薄,风骚万溅。
男的青衣雄身,道骨仙风。他喝过一杯酒后,道:“小蝶师妹,多年不见,真没想到你变了很多。”一双严肃的目光,打量衣衫单薄的师妹,心里想些什么龌龊之事,没人猜得到。
名为小蝶的女子,道:“候师兄过夸!你还不是一样,自从‘万花派’瓦解后,竟跟上一个真人修真,实让我佩服之极。”
候师兄被夸得飞起来一般,呵呵大笑道:“小蝶师妹别再说那些无为的话,我们言归正传,你今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小蝶忽露出一丝严肃道:“朝歌王宫侍卫上万,如今以师兄的修为杀进去,诛灭纣王应该没问题吧?”
候师兄笑了一笑道:“那事现在对我而言,简直轻而易举,但诛灭纣王可是违背天道,我身为修真人不可那样做。”
小蝶轻视一笑道:“诛灭纣王是为民除害,你却说不可那样做,是否怕了,怕死在纣王的手里。”
候师兄道:“师妹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母亲曾死在纣王手里,一心急于报仇,但时机未到,就算我出手帮你报仇,也一样无济于事。”生怕对方逼他去杀纣王,当下岔开话题道:“听说师妹修媚术需要男人作侣是吗?”眼神中充满诡异。
小蝶见他逃避话题,少许不悦道:“是,难道你想做我的男侣?”
说着,一眼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望去,只见一名白衣男子叉手在胸,缓步走着。神情凝重,像是思考些什么,身旁经过的人群,他一个去都没去留意。样子却也讨人喜欢,小蝶情不自禁一笑,不再理会候师兄的话音,向那白衣男子唤道:“喂!燕公子。”
原来这白衣男子是燕非尘。
燕非尘抬头一看,见是姜小蝶在唤他。心中一紧,仍记得答应到洛阳,兑现跟姜小蝶同床一事,马上想做负心汉开溜,却见姜小蝶对面坐着一个青衣男子,不觉多一份醋意。
“别呆在那,快上来呀!”姜小蝶一边唤着,她身旁的候师兄却一边火焰般盯着燕非尘。先前正想问可否当姜小蝶的男侣,这个家伙就出现,真他妈的扫兴。
燕非尘见他目光不善,也想会会此人是什么来头,转身踏入金龟酒馆,步履直上二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