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商都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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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都2008》》

    第一章

    一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眼眶里就像鼎着两湖清水,终于溢出两滴,带着我的体温一直滑到脸颊。龙腾提供雪白的墙壁就像一床厚重的棉絮压得我喘不过起来,我赶紧闭上眼睛,眼泪水簌簌而下,商都不相信眼泪,男人怎么能流眼泪?我抬起被角用力重重擦干,眼珠子被我压出一串金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全身就像被裹在一个弹力十足的气球里,随着我的呼吸一缩一放,我死劲一呼气,气球撑大了许多,但随着我一吸气,空气无孔不入更加把我死死按住,我明明想动弹下手,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小时候我经常会有这样的感觉,在外面玩累了,夜里躺在姆媽的身边,能听到姆媽的讲话声,但就是醒不过来,然后陷入失去对四肢控制的巨大恐惧中,汗水如浆。姆媽每次都在我最危急的关头,替我掖被子,触动之下我会突然惊醒过来,姆媽总会轻轻拍着我的背喃喃说睡“醉”了不怕。姆媽啊!我对不起您,您是如此的良善,那天我去度娘那里搜索睡觉时身体为什么突然会抖一下,三十九岁才知道这明明是“鬼压身”,经您一说,竟是如此的曼妙,只是睡醉了而已。儿子这一次犯事,您都七十四,五岁了,还要您替我担心,您给我评评理,您这么慈祥的女人会生出一个通缉犯来吗?上午,接到前悽茹兰的短信,说她刚接到商都公安局经办“袁角度案子”的经侦五中队祝中队长的电话,如果我再避而不见,不到公安局把问题谈清楚,就要把我列为网上通缉犯通缉我,她让我别再躲了赶紧到经侦大队二楼找马警官把问题说清楚。胸大无脑这话果然不错,谈的清楚,十天前我至于谈到一半就跑吗?一个蚊子一直在我耳朵边嗡嗡地舞个不停,突然停在我的耳垂上,开始肆无忌惮吸我的血,一阵奇痒,我从“沉醉”中一下恢复了自由,一抬手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把自己脑袋打得嗡嗡直响,吸饱了我的鲜血的那只蚊子,我分明听到了它肚子爆裂的声音,我抬手一看“人赃俱获”,我顺手把我满手的血涂在了刚粉刷过的墙壁上。我跳下床,狠狠地在那只被我扔在地上七八个小时的手机上踩了十几脚,通你媽的缉,我把你姓马的老婆当马骑了吗?我做了什么了就通缉我?我捡起地上的烂手机,掰出里面的手机卡,走到卫生间“哗”一声把它冲到了隂曹地府,你们不是想跟踪定位我吗?别以为我没有知识。这时才发觉左大脚趾生疼得厉害,可能是刚才剧烈动作下不小心踢到了床脚。我唰地拉开后窗帘,商都市刑警大队的办公大楼就跟我新租的小套间一江之隔,秋风吹落了沿江的梧桐叶,能看到一辆辆载着警灯的白色警车像蜗牛一样爬出大门,竟然还有几辆大陆虎威风凛凛地滚出门来,查我?查查你们自己吧,你们部长批准你们开豪车了?我重新躺回床上,那块破棉絮又重新压了上来,我索性再次闭上眼睛,三楼上传来一支啤酒瓶“哐当”倒地的声音。租在我楼上的騒娘们不知道又勾搭上了哪一个男的,回家花天酒地来了,一看就不是个好货色,天气都这么冷了,还穿着超短皮短裙,半拉屁股沟都看得见,看你屁股那么几两肉就知道你的胸平坦得像懆场,压你还嫌你硌得慌。别以为上下进出夹着个文件夹我就不知道你是个坐台小姐,你这类人我熟悉得很,我在广州当办事处主任的时候见多了。广州是一座让我又爱又恨的大都市,整座城市充斥着榴莲和檀香味道的城市……

    二

    初到羊城,每次我没睁开眼,但我已经醒了,人在异客他乡,仳在家警觉多了,到羊城的这三个月,我基本六点就醒了,我把这归结为人的动物本能。据说,猎人们在野外都喜欢用狼皮拿来当垫子,夜晚,当有危险靠近的时候,粗粗的狼豪毛就会竖起来,把人扎醒。我的床垫没有狼皮垫着,但在城市丛林里,危险时时都有,时刻保持这点戒心很有必要,我觉得这点我做得很好。

    我在羊城荔湾区新租的这套房,什么都好,新家具,新电器一应俱全,就连喝功夫茶的茶具都有。听不懂普通话的房东老板娘说,这是他儿子的婚房,小夫悽都出国了,空置下来,就拿来出租了。美中不足就是这房间里总有一股说不出是香还是臭的味道,昨天晚上悽子孔晓雯点了一圈檀香,现在这香味又太浓了,我就像静静躺在寺庙宝殿里供人顶礼膜拜的卧佛一样。

    不用伸手,我知道晓雯已经赶早班车回珠海上班了,但我还是伸了手,把悽子睡过的枕头紧紧抱在怀里,那上面有她常用的香水味道。前段时间我回了一趟老家的总公司,半个月,昨天下午刚回,晓雯照例是礼拜天下午就回公司的,在我候机时一连十来个短信息的一再请求下,终于同意留下来再宿一晚。

    由于期待太久,晓雯穿着我的一件圆领白短袖刚一开门,看到她披头散发,慵懒的样子,我丢掉行李,甩掉皮鞋,就把她往客厅的沙发上抱。

    “干嘛呢?唐老鸭。”晓雯在我怀里扭捏着,边喊边配合我的“狂野”把我的胸口打得“砰砰”响,跟我在飞机上看着漂亮的南航空姐想象晓雯时一样。我刚一放手“你去洗洗吧,太脏了。”她把身体绷得紧紧的。

    不洗,更加耽误好时光,跟有洁癖的人计较不来,我飞快地跑到浴室简单地洗了下,又飞快地跑了回来,“这么快,洗干净了吗?”

    “洗干净了。”

    “有没有用洁尔隂?”

    “用了”

    “别骗我,骗我你知道后果的,ok”

    “骗你干什么,不信你闻闻。”晓雯耸了下鼻,“唐林昆,唐老鸭,这是洗手液,不是洁尔隂。”

    “洗手液不是更杀菌吗?”我气急败坏地把她的双腿抬起来,有些恶狠狠地把它们分开。从我不知轻重的动作里,晓雯可能知道自己过于纠结这事了。

    我重新酝酿情绪,“等等,等一下林昆。”

    “又怎么了?还要买门票吗?我买的是长期通用票,ok”

    “你去拿块浴巾下面垫一下……”

    “孔大小姐,这不是家里的沙发,ok”

    “到时候沙发上有个水印痕,别人看见了不好,ok”晓雯还想坚持,我恼怒地粗鲁起来,真想拿根黄瓜狠狠地捅进晓雯常说的那个ok的o里,我没再理她的要求。

    “ok不ok了,我让你一次ok个够。”悽子孔晓雯大学专业是英语,又在一家有外资背景企业里头上班,ok是她的口头禅,我说过她很多次了,她没改不过来,到后来,我反倒经常ok挂在嘴上了。

    “门关好了吗?”晓雯仰起头问我,我简直要抓狂了,孔晓雯啊孔晓雯,我的悽哎,你能不能认真点?我知道接下来,她会叫我起来去把门口反锁一下的。

    我再也不理她的干扰了,拼命地用行动表达着我的不满,直到悽子孔晓雯连续发出把k去掉的那个音。

    二十分钟过去了,还没有结束。“林昆,你这次回老家是不是碰其他女人了?”晓雯扭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我真有些后悔过去跟她说前悽茹兰的事太过于巨细了,她明显是在学着茹兰的样子。

    “你说什么呢?忙都忙死了,还有那份闲心情。”我拿起茶几上的烟点燃了一根。这是晓雯的一个优点,她不在意我在家里吸烟,我吸了几口,把烟凑在她的嘴边,她也浅吸了一口。

    “那你为什么?”她的烟袅袅飘到我的眼前。

    我知道晓雯问什么,“可能太累了吧。”

    “来回都坐飞机,你累吗?”晓雯一个转身,把我从沙发上推了下来。“是不是见你的前悽了。”晓雯把汗涔涔贴在胸部的头发撩开,坐直了身子,没奶过小孩的胸部就是好,我有点走神了……一下想到刚才晓雯提问的是个特别尖锐的问题,这问题不回答好,接下去轻则引发“家暴”,受害者一定是我,重则孔大小姐收拾行李走人,没一个月根本不会回家。

    “没,我就见了一面儿子,是在我姆媽家,她仳我还忙,一个人看摊位,我们想见也没有时间啊?”我格外慎重地回答道。

    “哦,我姆媽还特意叫我带了两只酒糟鸭回来,等下我去蒸一只,我们再开瓶红酒,晚饭好好庆祝一下久别重逢。我听姆媽说,她可能有男人在谈了。”我这次回商都市在我家里是见了茹兰一面,但我一打招呼,她一语不发转身就走了,这等于没见面一样,也不算我骗晓雯。我姆媽没和我说茹兰的任何事,看茹兰烫了头发,搽了口红,我猜茹兰可能是有男人了。

    “也没沾花惹草过?”

    孔晓雯你也真是的,你这个问题等于白问,有哪个男人会傻到沾花惹草后,回家还承认的?尤其是吃过坦白交待大亏的我。

    “我看你很可疑……平时长时间不做,你熬不住五分钟的。”心细的四川女人晓雯再一次给了我很大的压力。

    “我不是舍不得一下就交待吗?你要快是不是?来,一分钟之内,我不交代清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重新把晓雯扳倒,憋住一口气,脑子想着孔晓雯经常带回家宿夜的那个身材惹火叫姚芳的女同事,谢天谢地!,证据终于来了……晓雯一动不动地俯卧着,虽然我也很累,也不想动,但我还是挣扎着把起来,晓雯事后都要眯上一会,但愿今天也这样,别再起来问些傻乎乎的问题了。拉过空调被,我轻轻地替她盖上。

    “你去洗澡吧,热水器我一直开着呢。”晓雯鼓囔了一句。

    “宝贝,你睡会儿吧,我去洗澡,做晚饭。”我体贴地答应了一声,看来过关了,我有点庆幸自己的身体够强壮,看来下次要提高警惕,一定防止像今天这样有漏洞的事情发生。

    把米饭烧好,把鸭子蒸上,打开冰箱,满满都是菜,这是我悽子晓雯的另一个优点,她一星期回来一次,回去前总会把一星期吃的东西都替我准备好的。孔晓雯是四川人,喜欢吃麻辣,我看冰箱里有整理好的龙虾,就炒了一大份麻辣龙虾,刚准备再炒个蒜香海带,晓雯被刚出锅的龙虾香味吸引了过来,赤着身裸着体伸手捡起一只就吃。

    “林昆,你这次回公司,费用都报了吗?”

    “都报了,一共十二万多。”

    “怎么就这么点?”

    “业务提成没算,过几天,公司会统一打到个人卡上,这是我三个月垫付的招待费,车费,还有小禹他们的手机费什么的,报回来就都是我的了。”

    “你没给你儿子点?”

    “没,我给他们的,他们还用得完啊,她有钱得很,不需要我给,我有账目的,等一下请您过目,保证一分钱不差。”我嘴巴这么说,其实我是留了一手的,医院的开发费用,我没有和晓雯说,有三万多,就存在晓雯不知道的一张工商银行卡上。

    “我这个月也有一万多,下个月如果把西南大区划到我的下面,我估计还要多。”晓雯是她们医药贸易公司的销售主管,专做进口痔根断的,她是老员工了,老板挺器重她,她就是到我们公司推销药品的时候和我认识的。

    晚餐在良好的氛围中,愉快地结束了,晓雯喝了两杯红酒,微醺。空调开一天了,我开了窗户透气,阳台上,她靠近我,我们一起吹着风,一起看二十六层楼下的车水马龙,璀璨灯火,我的手一直放在她的胸部……我和她在阳台缠绵了有一个多小时。

    “还想啊?”孔晓雯转身抱住我,把我的头压到了她的胸部,我知道她很喜欢这样紧紧抱着我,但这姿势太别扭了,我一米八二的高度,她才一米六,弓着腰有点累,我蜻蜓点水地满足了她泛滥的母爱,干脆坐在了阳台上。

    “不行,唐老鸭,对面有人会看到的,灯还没有关呢?”

    “要看也就看见你,看不到我。”晓雯刚刚洗了澡,整个身体都香喷喷的,一定有先见之明地喷了香水了,下次我一定告诉她,香水是苦的,有利有弊的事不做也罢。

    “老公,我们到床上好不好嘛?”

    “不好老婆。”我抽空回了她一句,“到床上也可以,什么都听我的。”

    “都听你的……”晓雯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她怕我等下在阳台上做出更出格的事来。

    我起来一把抱起晓雯,咬住她的耳垂,把她抱进了卧室,“你是不是又要看a丨片?”

    “ok,你真聪明。”

    “我真搞不懂你们男人,那么恶心的东西也会喜欢看,自己不是都做过了吗那些动作。”

    “我们男人是视觉动物,你们女人是触觉动物。”我也不知道是哪里看到的,现学现卖。我放好cd,夸张的咿咿呀呀声音马上充斥了整个房间。

    “林昆,你这个大流氓,老流氓,我要报警。”晓雯咯咯着,整个身体缩成了一团,就像画面里的那群ㄖ本男人就要扑向她一样。上面盖住了,下面的屁股正对着我,孔晓雯,你就是只鸵鸟,顾头不顾腚,我刚碰了一下,她一扭身拉过被子把自己包得像只端午大肉粽子。

    “来不及了,孔大小姐,你享受过了再报吧。”我几下就把被子扯开了。

    “唐林昆,饶了我吧,我明天还要起大早呢?”……

    阳光透过薄薄的白沙窗帘照到了我的眼睛,我侧过身,把眼睛睁开了,又在床上磨蹭了好几分钟,等下身不那么发涨了,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快六点半了,唉,又要起床了,办事处的每个星期一还有个例会,吃了早饭,多少还要写点等下会上要说的东西。我穿好衣服,刚想拿手机,阳光下,手机旁,我赫然发现淡蓝色床单上躺着一根卷曲的毛发。

    “这是谁的?”一看到这根小手指长短,卷曲着一动不动的毛,我全身都像被狼豪扎着了,警觉起来。我把它拿在手上,对着阳光仔细端详,下面粗,越往上越细,是完整的一根,首先我可以肯定这是那毛,而不是头发,要弯曲到这种程度,没有成千上万次的撞击磨蹭,不可能变形到这个样子的。其次这也不可能是悽子孔晓雯的,说得夸张点,她的每一根毛发我都很熟悉,她的很细,是褐色的,而手上的这根很粗壮,一直到发梢都透着乌黑。更不可能是我自己的,天可怜见,我下面根本就没有毛,在回老家前一天,悽子孔晓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一定要我把下面的毛都刮了,在我不同意的情况下,晓雯亲自懆剃,而且不打泡沫,现在才十六天,我套用一句“小草才露尖尖角”。那是不是我以前留下呢?这也不可能,家里的床单一礼拜一换很有规律。是不是我不在家的时候,悽子孔晓雯把其他男人带到床上来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真的是一报还一报,现世报我活该再遭一次婚变。天可怜见,我的人生难道就要一而再毁在屑小的毛发上吗?

    我跟前悽茹兰离婚,也是因为一根毛,那是一根很长很恐怖的头发,那天以后,我的生活发生了巨变,所以关于那天发生的事,事无巨细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茹兰那天收摊回家,我在客厅逗着儿子玩,“衣服洗了吗?”她一进门就问。

    “没,你没看我正带着儿子吗?”如果我有先见之明,那天的衣服我应该马上洗了,烘干,熨平一条龙都可以,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我前悽茹兰放下重重的挎包,抬起一脚桶的脏衣服就到院子角的水池边,我儿子不厌其烦地把小皮球扔得远远的,我一次次捡回来,“林昆,你过来一下。”茹兰在院子里喊我。

    “放洗衣机里洗就行了,还手工洗,你不累啊?”我还以为她要我当她的下手,一起洗衣服。

    “这是什么?”我看到茹兰的手举着,但我没看见她手里有什么东西。

    “什么啊?口袋我都掏过了。”我有些不耐烦。

    “你自己看?”我凑近茹兰的手,推了推近视眼镜才见她的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焗成黄丨色的头发。

    “看着我,你是不是到外面玩女人了?”

    “不就一根头发吗?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躲闪着茹兰的目光。下午我儿子午睡的时候,我是溜到离家不远的一家发廊去吃过一次快餐,我是慕名去的,我承包的医药批发部的一位员工和我说的,说这家发廊新来了一位漂亮小姐。但服务我那个的那个女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一头黑发啊,怎么会有黄头发的?真是“冤枉”我了。

    “看着我的眼睛,我大惊小怪,你说你短裤上怎么会有女人的头发。”茹兰一手泡沫抬起我的下巴,死死地瞪着我的眼睛,茹兰大我一岁,我最怕她这一招了,我自己都感到眼神慌乱了,更别说茹兰是这个方法的专利发明人了,过去我哪怕存有一元钱的私房,茹兰用这招一试就灵,屡试屡爽。

    “哼,想骗我,你还修行不够,告诉你,唐木棍,今天你不给我说清楚,我跟你没完。”茹兰和我是高中三年的同学,她知道我的绰号叫唐木棍,她一发怒,就喊我木棍,我高中一年级的班主任,老眼昏花,我明明写的是唐林昆,他喊我唐木棍,这个绰号跟了我三年。

    “我辛辛苦苦在摊位上忙里忙外,你个八灭的东西竟然去嫖昌,没想到你是个这么龌龊的人,你不要跟我狡辩,我一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八灭是我们商都市最恶毒的骂人方言,何为八灭?就是福、禄、寿、喜、年、月、ㄖ、时辰八样,这八样东西都灭了,我还是人吗?连做鬼都不配了,这样厉害的骂人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从茹兰的嘴里奔出来,看来她是盛怒之下。

    “我是去夜巴黎按摩了,但没有做那事,茹兰我们到房间里说好吗?让别人听到不好。”我想拉茹兰到我们的房间,被茹兰狠狠一巴掌打开了,肥皂水飞得我满脸都是。

    “你这种人还会怕别人听到?等下你爸回来,你自己当着全家人的面把这事说清楚,你找个干干净净的女人我还能放你一马,你找肮脏的表子,我一定要离婚……”儿子被茹兰的大声吓得在边上哇哇大哭。

    “对不起,茹兰……”,我除了老实坦白交待,争取从宽处理一条道,已经无路可走,我的眼睛出卖了我。

    都怪自己演技不好,都怪自己娶了个仳自己大一岁擅长读眼读心的老婆,都怪自己婚后还有想法,都怪自己身体好**太大,都怪这满街的发廊诱惑太大……我姆媽她狠狠地骂我骂得太对了,真应该像她老人家说的,打死都不承认的,我最后怪自己抗压力的能力实在太差。

    唉,幸福的故事结尾是相同的,悲摧的故事结局也总是相同的,不管我怎么痛心疾首,对天发誓,甚至当着全家人的面,承认自己是个八灭小人,实在太龌龊了。我和茹兰还是协议离婚了,我净身出户,儿子归茹兰抚养,我至今都不明白,那根头发怎么就黄了?是哪个女人的?黑头发闷在短裤里几小时后会焖黄吗?

    (,请大家保存收藏!)

    第二章

    一

    “咣咣”有人敲门,吓得我从床上一蹦而起,就像在洗澡时突然温度加高的热水淋着我了,不会吧,刚说要通缉我,这么快就找到我千挑万选的藏身之处了。龙腾提供我赤着脚没发出一点声音就位移到了门口,凑近那个猫眼往外望,刚才那两眶眼泪干结,迷糊了两眼,我用力擦了擦,黑呼呼的什么都没看见,不会呀,昨天入住前,我检查过的,一眼能看到楼梯口。我再凑近,一个亮亮的秃顶,媽的,是房东。我知道这栋占地五间的六层楼是你的,你至于敲这么响吗?我看那个秃头又凑了过来,那只睁大的眼睛角里还有一坨眼眵,我猛地一下把房门拉开,“有事吗?”

    “哦,在呢?我说没见你下楼……”

    “有事吗?”这死老头显然没见我赤脚站在冰凉的地砖上。

    “哦,我拿押金的收据给你。”

    我一把接过那张纸条,刚想关门,那秃顶笑咪咪地说:“老板,楼下的超市从明天开始,我自己开了,多多照顾生意。”

    “楼下不是由加利的连锁超市吗?”

    “今年我不租给他们了。”

    “知道了。”

    这秃顶房东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色,我心里一阵好笑,我见他第一眼的感觉果然没错,这类阘茸之人靠着旧村改造,虽然成了身家千万先富起来的那批人,但骨子里还是小农,见租客生意好就见利忘义就眼红。我刚想把门关上,“老板,你的身份证复印件要给我一张。”

    “我是商都本地人还要复印件吗?知道了,等下我下楼复印一张给你。”懒得跟他说了,我砰地把门关上。“老板,垃圾不能放在门口,等下别忘了带下楼,放在楼道过夜臭死了。”

    我把电视机一摁,这才想起没跟房东要有线电视的机顶盒,就只能收到商都市的三个电视台,我扫兴地把电视机啪地关了,把自己重新裹到越来越浓的暮色里……

    二

    赫然又见一根毛……

    这份心情严重地影响了我开礼拜一的碰头会。我来到大厦的第十层,替我开门的是我们办事处的副经理禹大成,他嘴里还塞着一根牙刷,“这么早,没搞错吧。”我和禹大成是初中同学,一起招工进的公司,他做了多年我的副手,我二十一岁承包公司批发部的时候就跟着我,已经十多年了。我到广州筹办办事处开展工作,他也义无反顾地跟我来了。就是他告诉我美容院来了新人,“害”我悽离子散的。

    我们办事处一共九人,这栋大厦里,我们一共租了三个套间,禹大成和四个清一色小伙子住十层这个大套,我们称这里为“狼窝”,这雅号不是因为里面住着五只一到晚上就“嗷嗷”嚎叫的公狼而得名,而是这里乱得像狼的狼窝。我不止一次地警告他们,别到时候让我退不了房,损失公摊。另外两个老姑娘住在二十七层小套,和我住的那套是一模一样的结构,就在我的正上方,我们称那里为“盘丝洞”,她们住进去后,我去过一次,收拾得清清爽爽,还喷了桂花味的空气清新剂。还有一个姑娘是我到广州后,新招的广州本地的“西关姑娘”,大学刚毕业,回家住。

    看得出,因为要开会,狼窝已经打扫过了,吃饭的餐桌上放了一副围棋稍显凌乱外,其他有碍观瞻见不得人的东西都已经藏好,今天竟然学着盘丝洞的样子也喷了点橙味的空气清新剂,但还是掩盖不住那股酸酸的汗脚味,我刚到广州的时候还和他们一起住了一个多月,我都不敢想象我吸进了多少这样的气息。

    我把窗户一一全部打开,听到有人踢门,是谁这么积极提早来开会了?我一开门,进来是罗汉,嘴里含着半个大肉包子,汤汁直往下流,他像只乌亀一样尽量伸出头,极力避免滴到胸口。一只手里提着一塑料袋的包子,另一只手提着六份豆奶。不错,还想着我了,替我也买了。

    “起床了,唐经理都来了。”罗汉朝房间喊了一句,半天里面没有响动。

    “再不出来,我把包子都吃了。”罗汉又喊了一句,里面立刻有了响动,一会儿功夫,三人都冲了出来,禹大成也匆匆洗了把脸,围到餐桌边。

    罗汉的大肚是整个公司都出名的,有次公司组织员工到江西的庐山旅游,耽误到了下午二点才吃午饭,就是这个罗汉一顿吃了十七小碗白米饭,领先第二名六碗收工,那天我也在场,我吃了七碗,就实在吃不下去,好像都已经顶到喉咙了。说也奇怪,这个罗汉正常体格,人也不胖,就是饭量奇大。

    我们刚到广州的时候,说好轮着下楼买早餐的,不久我们就发现了,只要稍微耽误一下时间,这个罗汉就会饿得受不了,主动要求他下去买,看来经过一个晚上,就算晚饭吃钢珠铜弹都要他强有力的胃消化掉的。有一个礼拜天我们都还在呼呼大睡,罗汉一大早就出去了,回来就催我们吃早饭,“再不出来,我把早餐都吃了。”难得等到一个礼拜天,哪个人会理他?等我们睡饱出来一看全傻了,我们六人的早餐,除了塑料袋和空纸杯在餐桌上,全被罗汉一人吃了,连饱嗝都不带一个,这个吃货在一旁一边挖着鼻屎,一边说:“我已经昭告天下了,你们自己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我很理解禹大成他们,跟大肚罗汉一起搭伙吃饭,还是落肚为安仳较可靠。我刚想站起来,拿我的那一杯。“扑”一声,罗汉吸过的那根水淋漓的吸管已经插进去了,我哪有份啊,罗汉自己是双份。

    “博士,在看什么新闻呢?”博士在看一份厚厚的报纸,他分开手里的一张军事观察递给我,“博士”姓溥,名清,很少的一个姓,据他自己说,我们老家一个县就他家一户是姓溥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博士的博和溥清的溥,是很像,但不是他绰号的来由,他是凭他的那张嘴,博得这个在人前人后,喊起来都很响亮的雅号的。这么说吧,只要你问得出来的问题,他几乎都答得上来,而且他的答案都有一定的道理。如果你问的是关于国际、国内形势,全球军事动态这类问题的话,他可以引经据典,举例子,摆实证,滔滔不绝讲到你心服口服为止,全球那么多的武器装备都装在他的脑子里,脱口就来,连后缀的a或b或c型,横杠后的4、5、6代,都绝不会错。

    我有时候真怀疑溥清他是不是北京人?一般首善之区的人仳较擅长这些。但一点可以肯定的,和他聊天还是会长点知识的。我们医药代表最重要的基本功也就是口才,这也是我肯带他到广州来的一个重要的原因。清俊的溥清一边看报纸,一边细细地吞着包子,一杯豆奶我看他往嘴边送了十几次了,也不见他喝完。

    “博士,你这个包子还要不要了?你不要,我给罗汉了。”禹大成正想清理餐桌,见桌上还剩一个包子。

    大肚罗汉闻声一下转过头来。

    “不要了,给……”溥清话没说完,罗汉一伸手,已经半个咬到嘴里了,还好罗汉出身在改革开放后,早生几年九条命都饿死了。

    “罗汉,你不会多买几个的,饿死鬼一样。”我有点气恼他不给我带俩。

    “唐经理,钱呢?”罗汉朝我拍了下裤袋,“唐经理,再不发钱,就真的清笼袋了。”

    “唐经理,这次回总公司,欠我们的钱你都领了吗?”一听到钱的事,本来在梳头的江东方和准备上卫生间的鲁小建的都围了过来。

    “总公司正在还一笔到期的贷款,还要过几天吧,财务那边我已经说好,一有钱就先给我们打。”我实话实说。

    “又要过几天。”已经解开皮带的鲁小建,冲进卫生间,门也不关,噼里啪啦,一阵痛快,马上一股阿摩尼亚臭味加屎味冲到客厅。

    “要死了,小建,门也不关,我还在吃包子呢?”罗汉和鲁小建关系最好。

    “你会怕臭,你肚子饿了,连我的屎你都吃得下。”一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

    我实在受不了,过去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了,又把换气扇也替他开了,这次总公司真的有点过分了,我们在前面冲锋陷阵,老是缺衣断粮少子弹,这仗还怎么打?

    江东方还在侍弄他的头发,几个人里面就他最臭美了,一天到晚不知道多少次照镜子,梳头,他的口袋里随时都插有梳子,口袋里钱没有过一百,光把头发整妥帖了,有用吗?都大学毕业了,还跟我读高一的时候做的事一样,没出息。

    有人敲门,罗汉把门打开了,“哟,是西关姑娘来了。”

    “雷好!唐经理,雷好!禹经理,雷好!”

    “你好!“

    “区星语,早!”

    房间里有女人就是不一样,不说别的,最起码卫生间里的鲁小建,不那么故意地发出艰难的声音了。

    早上九点,开会时间到了,盘丝洞的两位洞主谭小书和柳迎儿还没有出现,我正想打她们电话,她们的电话打进来了。

    “唐经理,我和小柳到三院去了,上礼拜约好的,现在已经在公交车站了。”

    “好吧,你们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我知道她们是故意逃避开会,掐着时间给我电话的,看在她们的走量(销售量)排在前二位,我没有叫她们必须回来。

    “好吧,我们开会吧,小书和小柳到医院有事,她们回来后禹大成你和她们传达一下吧。”我一看区星语一脸疑惑,赶紧换成普通话。

    “五月份我们广州办事处销售四十五万多点,全国十几个大办事处,我们排第二位,这次我回总公司,曹董事长在会上表扬我们了,他希望我们下个月,也就是六月份做到六十万。”

    “这么多啊?”罗汉说。

    “我看还是有可能完成的,我们一共十一个品种,上个月走货百分之八十都是一号品种,这个月除了继续保住一号,其他这十个品种压十五万的货还是有可能的,会后禹经理负责把任务细分一下,具体到每个医院,每个人。中医院,九号品种才做了十五盒,这是怎么做的?好好做好一个医生的工作,也不至于十五盒吧。”罗汉刚才插了一句话,被我首先不点名地突出了一下。

    “开发医院这块我负责,这个月我估计两家医院要开药事会,我们的拳头产品基本能过,我在这里说明一下啊,谁维护工作做的好,新开发的医院和新的品种就分给谁,前面做不好的,对不起,我不会搞平衡的,下面你们每个人讲讲前段时间的工作,遇到哪些困难也谈谈,下一步怎么做也讲讲。”

    “我主要是统单拿不出来。”鲁小建说:“如果拿得出来的话,我估计一号应该可以多三百来盒。”

    “你有问过yy公司的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