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是什么，你知道吗？”苍白看着旭烨。
客栈的桌凳在两人打斗时便已破碎，狼藉的大堂边缘，围满了魔道同仁，旭烨惊异地看着苍白回将坐在他原先的桌凳，竟然在打斗中完好无损。正道客栈里的少侠们透过大门，举手投足谈笑着。
苍白吃了一口菜，又要喝酒，却发现酒已经没了，四处望望掌柜的，叫过来重新拿一坛酒来。见旭烨无话，只盯着他，便说：“世上最大的笑话，便是任凭为虎作伥，又说这是管教。”
旭烨一窒，不置可否，苍白再说：“旭含，年十七，去年间**妇女杀去三十六人，再杀一百二十一人，废十六人，除却六十人猎户及走镖人家，九十七百姓，另十六人皆是孩童。”苍白骤然地眼出杀机：“这样的人，好管教过么？这样的人，我不该杀么！”
旭烨怒及脸色，大声否认道：“胡言乱语！我儿于含虽顽劣过甚，但罪不如此，你为何杀了他，还要污蔑他？乃是为了给自己挣一个好名声么？”说到这，一代魔道大魔，竟然饮啜泪水，而又在片刻后寒气旦生，“我儿也不是你能杀却可以杀的！”
“我看到却不该杀，而等他要杀我了，我却还要向你求问，是否可以不让？”苍白眼目通红，“现在我要杀了你，你要反对，我就会不杀么？”
旭烨听了，脸颊抽动，可是无从辩驳。憾天拳虽然被他练到了十分高深的地步，但是苍白的剑，比之他的拳头，更是厉害。未想及多处，又听苍白言：“笑江湖前辈，看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出来？”
“笑江湖？”
“笑江湖，谁这么狂？敢取如此胆大包天的名字？”
“这江湖也是谁能笑得了的？哼哼，玩笑天下了！”
……
听到苍白转而喊出一个不知名的人物，先不论真假便是议论纷纷。旭烨站在破烂桌凳的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苍白坐在桌上喝酒吃菜好不痛快，旭烨也是脸色变化万分。进，在外人眼中便是气势弱了，退的话？他甚至感觉，苍白放于桌上的剑在盯着他，只要他稍一动作，便有雷霆之势冲过来，叫他动弹难受。
正当旭烨犹豫不觉时，突然感到压在身上的气势一弱，然后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阵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苍白小娃娃，能以弱冠之年吓得魔道第一如此，怕是你师傅再也不会唉声叹气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你这个小娃娃，你也有四十几了吧？”在旭烨惊异中，忽然感到耳边生风，就听见有人问他。这声音飘飘荡荡的，叫人听的不舒服，却又深陷进去。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又一阵微风，眨眼便见到苍白一侧多了个苍老的人。
“高手！高手中的高手！”旭烨一见，眼中瞳孔巨缩，即使如他，也不知这苍白老人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又怎样做到那的。周围的人更是惊呼连连，而白道客栈不知邪道客栈出了什么事，要嘈杂连篇，纷纷垫脚投过眼想要看看。
“师傅，这苍白？”大堂的桌上，被称为年少有成的杨少侠向擦拭锋利长剑的剑浪问道。
“离午时三刻也不远了，杨少侠莫要担心牵挂，剑浪前辈浸淫剑道几十年，一身剑法出神入化，谅苍白此人学过几年高深剑法，在剑浪前辈面前，也会原形毕露！”未等剑浪说话，坐于一旁的年轻人便抢答，双手抱剑拜于剑浪：“在下汉王府一不出名的学剑之人，特来青州拜见前辈，若有幸入得前辈法眼，希望前辈能对晚辈的剑法指点一二，晚辈自当……”
“心气浮躁，学不了剑。”剑浪还未等他说完，长剑入鞘。
年轻人脸色一变，想是要发作了，可见剑浪闭目而坐，也不敢说着什么，憋着气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杨少侠见状，抱以笑意拉过这年轻人走远，待两人走后，剑浪看着杨少侠的背影，重重叹息一声。
“哼！故作清高却又沽名钓誉之辈。”
剑浪听着人群中一人说着这样的话，也不言语，自顾自的闭目整暇。
“哈哈哈！”从邪道客栈中又爆出一个苍老人的笑声，正道人士快要按耐不住好奇纷纷踮起脚尖想要看到什么，堂前主桌上传来一阵咳嗽声，那些纷纷的人讪笑着恢复严正以待的模样。
主桌上坐下六人，除青州剑浪在，还有与其齐名的两侠，狂刀李惹，身着红色短袖劲装，国字脸，一身彪悍刀锋。枪神马晓，枪横于腿上，脸庞白净。上有三位，一是从武当而来的白草行，得武当太极剑的奥义，有阴阳鱼图案道袍穿于身上，好一股淡然出尘的味道。还有峨眉的净业师太，明月府的少公子便是最后一人。
正道客栈议论纷纷，而邪道客栈却出奇的平静，正道人士便更是奇怪地议论纷纷了。
“苍白小娃娃，看样子启淙那老家伙把一切都教给你了啊？真是老了也白痴了，饱了徒弟饿死师傅这种事也不知道，哼！真是！”笑江湖一身痞气，像是在市井活了一辈子的小混混，拿过酒坛便叽里咕噜一阵爽喝，末了就拿那破烂肮脏的袖袍将嘴边胡须上的酒擦了，十足赤小老头的模样。
苍白笑笑：“几年前离开师傅，就再没见过了。”
“呜？是吗？”笑江湖嘴作圆圈，“真没想到这老家伙的脾性自然傻里吧唧的。”
“前辈，在徒弟面前说师傅，前辈……”苍白无奈。
“怎么啦怎么啦？莫说你这徒弟也被那老家伙教得傻里吧唧的，那老家伙就是傻里吧唧的！”说完，像是醉酒老汉一样摇头晃脑。
旭烨嘴角抽动，心里想着和周围人一样，这都能叫笑江湖？那我岂不是傲江湖了？
苍白见此，朝一边的掌柜怪罪道：“你也真是没有眼色，酒光了。”
“哎哎哎！这酒不能兑一丁点水，小老头喝的出，要拿老窖深处的，嗯！那酒藏得久，再被外面的酒熏了多年，喝起来爽啊！”一听还有久，小老头眼中闪烁着极亮的光芒，小老头说完，又回到自顾自地回味酒的味道，陶醉不已的模样。
苍白笑笑，掌柜去了。
“想当年啊……”笑江湖又要说什么，余光瞥见尴尬的旭烨，看看苍白，又裂开嘴露着那一排黄黑的牙齿对着旭烨说：“小娃娃是魔道第一对吧？莫要被这小子给吓着了，他也就招尽了，莫不是你以为他能杀了你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呃……”旭烨看着笑泣的老头，脸上精彩万分，想要怒极又怒不出来，围观的魔道同仁更是惊愕万分看看旭烨，看看苍白，最后在老头身上驻足，在想这邋遢的小老头说的是真是假。
“呜？怎么，不相信啊？哈哈哈哈！”这时的笑江湖一摆手，忽然扯起袖子来一脸怒色，一把抓住苍白放于桌上的长剑，一时没拿稳，被苍白抓紧，他将剑鞘给抽了出来，“怎么，苍白小子，前辈借用一下剑而已，不可以吗！”老头怒目而视，苍白一脸无奈，苦笑几下将剑放下，小老头这时笑嘻嘻道：“对嘛对嘛！要尊敬长辈！你这个不懂事的后辈。”
“来，看着。”小老头向旭烨说道，又傲起脑袋鼻孔朝天对着邪道人士转了一个圈，众人鄙夷，却见笑江湖动了起来，念道：“撩拨生死，一道长虹破日！”
“撩拨生死，一道长虹破日！”长剑轻挽，剑上无声无息，手绕剑柄半圈，长剑慢悠悠对着旭烨直刺过去，而旭烨不动不移像个傻子一样，看着剑尖朝着他的鼻尖而来。旭烨脸色黑了三分。
长剑回收，小老头提剑而舞，一踢腿想要摆个剑姿，脚上的臭哄哄的烂鞋就甩了出去，“嘭”的砸人脸上，然后一脸高兴偏偏歉意地捡着鞋边说“哎呀。不好意思，人老了，嘿嘿。”
穿好鞋子，再踢腿，看看瘦弱肮脏的小腿，鞋没掉。又踢，看看，没掉，便放下心来。踢腿，杨手，挥剑，念道：“杀伐是先，二道不取生机！”
长剑上挑，剑尖由下至上呈弧，手摆则剑身左右闪动，“嘶”的一声小小破音声，收剑。“这就是，杀伐是先，二道不取生机！小子，看清楚了吗？”
笑江湖紧紧盯着苍白，脸色严肃，不知什么时候，在不知不觉间收了那玩笑的神色。
“好！好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撩拨！杀伐！”
“撩拨生死，一道长虹破日！杀伐是先，二道不取生机！哈哈！多谢前辈！”苍白大笑，随即便陷入寂静之中去了。
周围人愕然，不就是这臭老头随便舞了几下花架子吗？怎的这苍白看出什么了？旭烨倒是紧紧看着笑江湖，再不认为这是一个废物老头，真是个看不透的人物。杀伐是先，刚刚，他是拿自己试剑给苍白观看。若是自己真有动作，那么，真就杀伐，生机被取了！
这是一攻一守的绝佳剑招，天下间，有这两招，足以成名天下，这两人，绝不简单啊。旭烨沉沉目光，不知所想，盘腿直坐在地上。
笑江湖看着陷入沉思的苍白，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旭烨，不言语，只喝酒。
一时间，整个客栈，悄无声息。 2k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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