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微拂,和着阵阵花草芳香袭面而来。树林中,层层密叶剪碎阳光斑驳地铺洒在地上,很是柔和。那林间不时露出三人身影,为首的是一个青春少女,笑靥甜美;少女身后,一个偏偏少年不紧不慢随在后面,不时叮嘱前方少女小心脚下;那走在最后的,是一个背剑提枪的大汉,不怒自威,大步流星地踏地前行。
三人已是行了小半夜,从夜幕走到日出,翻过了山头,绕过了峭壁,往那长右城赶去。
一夜未眠,且和那凶兽斗了好长时间,苏子期颇感疲惫。只怪自己修为尚浅,力气不足,一场战斗打得那样吃力,若不是紫霄尊者临阵教给自己如何开启星宫之力,怕是最后不得不让剑奴出手相助了。
正想着,三人钻出树林,面前一片开阔缓坡草地,直通城根。此刻看那城中一隅,已是人头攒动,渐渐忙碌了起来。小芸见马上就要到家,立马脚下又有了三分力气,急急地朝山下跑去。苏子期道声小心,看着那急不可耐的身影,无奈也跟着一路跑下去。那剑奴在后望着二人,沉默着,看了看手中的袋子和长枪,无奈也跑着跟了上去。
天渐渐热了起来。三人赶在太阳变得毒辣之前回到了城中。小芸一门心思的只想赶紧回家给爷爷熬药,有了这火光兽的心脏,爷爷的病就能治好。想着,脸上又是挂起了欣喜的微笑。苏子期看着小芸如此开心,感同身受一般也笑着跟在后面。小芸是个孤儿,被爷爷收养拉扯大,两人的关系,自不必说,苏子期只觉得这爷孙两人,甚是让人感到温馨。
路上小芸不断跟苏子期说着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周围的孩子不愿和小芸一起玩,还说她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每每这时,爷爷就会赶走他们,安慰小芸说,小芸的爹娘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做大事情,小芸见不到爹娘,但是有爷爷在身边。每当听爷爷这样说,小芸都会紧紧抱着爷爷,爷爷是自己身边唯一的依靠。
苏子期听着小芸讲着以前的故事,心里不住感慨,自己这个在侯府中长大的孩子实在是幸福太多。他看着小芸,就仿佛看见一个心思简单的小小姑娘,连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
穿过市井,三人拐进一片旧巷。一看便知住在这里的,都是生活比较艰辛的人。但小芸丝毫不介意,即使面对这个一看便是富家少爷的苏子期时,也丝毫不会感到自卑。在她的心里,家就是家,是相亲相爱的人共同生活的一片屋檐,在一起同甘共苦,彼此扶持着生活下去。家所带给自己的,是温暖。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重要。侯府也好,草屋也罢,只要有亲情在,那便足够。而这些,是苏子期从未想过,也从未需要想过的。
穿过几栋草房后,三人在一处古旧房前停住了脚步。黑灰色的残旧大门被“咣啷”推开,映入眼帘的是干净空旷的院子,和破旧的草屋一间。小芸欢快地大喊着“爷爷”进了门,往屋里子跑去。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将这好消息告诉爷爷,告诉他已经找到药引,爷爷的病马上就能只好了。
这是她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事情,她要让她最爱也是最爱她的爷爷健康地活下去。
苏子期看着那冲进屋内的玲珑身影,心里也是跟着欣慰,仿佛是自己的爷爷有救了一般。踏进院子,四下环顾,才看见竟是如此的简陋。
他转身向剑奴要过那颗心脏,看着这原本属于一头凶兽的器官,红彤彤的仿佛还在微微跳动一般,如今却可以拯救一个人的性命,不仅仅是性命,还是一个家的幸福温馨。
屋内一片寂静,许久,仿佛是沉默中的一声爆发一般,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
“爷爷!”
苏子期心里一惊,急忙跑进屋内。一位老人躺在榻上,神色平静,却是面如死灰。那具瘦弱的身躯一惊看不到一丝生气,显然是久病拖累下一点点耗光了。小芸趴在爷爷身旁,不断地晃着那僵硬的身体,哭咽着喊着爷爷。
苏子期赶紧唤紫霄尊者出来。一缕青烟化作一位老者身影,着手探查了一番。小芸依旧趴在爷爷身边哭咽着,她的眼中脑中如今只有爷爷,只有那个照看她长大的爷爷!
紫霄尊者仔细查看了一番,无奈地冲苏子期摇了摇头。此情此景,让苏子期心中也是颇感悲伤,看着那肩头耸动的娇小身影,更是泛起了无限的怜惜。他走到小云身边,俯下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要说什么,却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久久,只说出了两字:“节哀。”说罢,便带着剑奴退出了屋子。
他看着这一方破旧的院子,就仿佛看到了曾经爷爷伴着小芸在这院中说话玩耍。这一切随着爷爷的病逝,永远成了记忆,成了小芸只能夜夜回想的记忆。
“要是,我能尽快解决战斗要是,我能再强一点,说不定,爷爷就有救了”苏子期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心有不甘地自语道。
“我,必须要变强。只有变强,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才能帮助别人。”他看着自己握紧的拳头,在心中狠狠下定了决心。他要向着强者之路不断努力,为的,便是不再遗憾。
他掏出足够的碎银,放在院内石桌上,又看了眼那隐约传出哭咽声的屋子,良久,转过身离去。温暖的阳光变得毒辣起来,炙干了泪水,留下道道伤心的泪痕停留在两个人的脸上。
两日后。苏子期吃过早饭,打点好行李,便和剑奴准备离去。店家不断感谢苏子期除了那凶兽,让客栈又能生意兴隆。苏子期淡然一笑,寒暄了几句,拔腿离开了客栈。他寻思着要不要再去跟小芸道个别,想了想,却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再去看小芸那悲伤脆弱的面庞,狠下心径直离开城去。
接下来要去哪儿?他不知道。这一路走来,他并无目的,只是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自在逍遥。出了城,顺着大路延伸的方向,片片农田交错其中,顺着道路一直延伸到不见。那里,就是自己接下来要去的方向了。
他回头看了看,这个自己呆了没几天却让自己经历颇多的小城,离开了他的身影,依旧在井然有序地运转着。当下不再多想,抬脚向前走去。却是此时,身后突然传来清脆的喊声。苏子期顿下脚步回过头去,那一抹小巧的身影立于身后,面容憔悴却带着一抹倦意的微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让人动容。
他看着那仿佛瘦弱了许多的身影,喊了声“小芸”,然后冲她笑了笑。
两个人不再走动,就这样隔着几丈的距离相视着,看得小芸羞赧地微微地下了头。她像是思虑了良久一般,迟疑着抬起了手,一边摆着一边小声喊道:“一路顺”
那话音还未落下,却是听到对面那少年大喊一声:“跟我走好吗?我们一起作伴!”
她猛然抬起头看着他,看着他像是做错了事一般挠了挠头深情窘迫,许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伴着的,是几颗晶莹的泪珠无声地落下。她大喘了一口气,抬起头,重重点了点,然后狂奔着向他跑去,一把扑到他怀里。
她傻掉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他也傻掉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这样炽热。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抚摸着那哭咽颤抖的身躯,感受着心中那股莫名的炙热。
许久,小芸抬起脸,满面泪痕,却是微微笑着说:“陪我去看爷爷最后一眼吧。”
苏子期笑着点了点头,随着小芸而去。
爷爷,终究还是葬在了乱坟岗。一方土丘,一块石碑,一把焦黄只钱,便是一个女孩最心爱的人沉睡的地方。小芸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塞给苏子期,轻声道:“这是你的钱,我不要。等我将来有钱了,我会把爷爷的坟迁出来,好好安葬。”说罢,跪在坟前,磕了几个头。
苏子期也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对着那墓碑道:“爷爷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芸。以后她就是我的同伴,我一定会保护好她。”
二人站起来,相互对望了一眼,又看爷爷最后一眼,良久,恋恋不舍地相伴而去。那一条宽阔漫长的大路,此时此刻,却也变得不再漫长,有了些许欢声笑语。
身后,那是曾经的家。十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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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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