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幻境
地点不明
时间不明
就在聂华生徒手屠龙的时候。另一个人也在孤独的行走在属于他的虚无幻境中。
文杰,这个受了伤的男人,当他发现自己与聂华生不在同一个时间维度的时候,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置身在一个阴暗的地方。
顺着阴暗,他缓步向更深处走去,他能清楚地听到空气中水滴落地的声音,但是他不知道这是哪里。
黑暗,无尽的黑暗。
孤独,令人绝望的孤独。
他的左手弹出一把匕首,一把跟随自己至少五年的匕首。他把匕首放在胸前,如同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嘀嗒……嘀嗒……嘀嗒……
液体落在地面的声音,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血。
他清楚得记得,五年前的那一天夜里,同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他去邻居聂华生家里看恐怖片,看得很晚才回家,当打开自己家房门的时候,他看到父母面色异常的等待着他,父母奇怪的没嫌弃他回家晚,只是指了指他的房间,让他睡觉。
他回到屋中,面对着黑暗,脑中回想着恐怖片中的情节,各种各样的奇特而恐怖的幻想钻进脑袋,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于是他害怕了,害怕得睡不着觉。
夜,已经很深了。
他记得西洋古钟的钟声清脆的敲击了12下。
然后,他就听见一种很奇特的声音——嘀嗒,嘀嗒,嘀嗒……
像是液体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在寂静无比的夜里显得如此空旷。
开始,他并没有在意这乏味而单挑的声音。但是当这声音和恐怖片的某此情节相互关联的时候,他害怕了。
那年他13岁,他很想钻进父母的房间,躲进父母的怀里,像是躲进世界上最最安全的港湾般,躲进去。
然而,当他立刻联想到父母刚才那面色不善的表情时,他又犹豫了。
如此,他的思绪陷入到那激烈的斗争中,而那嘀嗒,嘀嗒,嘀嗒的声响却时隐时现,时远时近般,阻止他进入到睡眠中去。
他还是决定敲开父母的房间,钻进父母的被窝里去。
于是,他推开门。
然后,他看见厨房中闪着昏暗的时闪时暗的光。
看背影,是父亲的。
父亲似乎是在切着什么,他的刀落下时很慢,很稳,每切开那东西的时候,便会发出非常轻的一声闷响。
这时,父亲听到了开门声,于是他回头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他的噪子里似乎堵着什么东西,所以他的噪音很闷,但透着一丝不快:“不好好睡觉,出来干什么?”
文杰怯生生地,低着头说道:“撒尿。”
这时父亲裂开一个生硬的怪异的笑容,温声说道:“撒完尿敢紧回去。”
文杰点了点头,假意去了一下洗手间,但随后飞快地跑进父母的屋中。
嘀嗒,嘀嗒……
那声音原来正是从父母的屋中传出来的。
突然间他头上一湿,一滴液体打在他的头上。
他抬头向上看去。
正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以一种奇怪的倒掉的方式,在他的头上。
这个陌生的男人用他那流着血的双目直钩钩的盯着他,像是恶鬼,一个眼中流淌着爱与悲伤和恐惧的恶鬼。
他吓坏了,然后他向床上看去,黑暗中,他恍惚看到自己的母亲也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于是,他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因恐惧和悲伤被厨房的“父亲”听到或是看到。然后,他慢慢地爬行到自己的母亲身边。
他摸到了母亲的腿,那腿是冰冷的似是缺乏了血液的温度。
他又摸到了母亲的后背和手臂。
母亲却只是背对着他,一动也没有动。
然后他的手摸到了母亲的头上,他想叫醒她。他想问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突然间,他的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差点叫出声来。
因为,他发现他妈妈的面孔竟然扭曲了180度。在她的后背上,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看着他。
同样,她的眼里充满了血与泪。
那血与泪从她的脸颊上滑落,掉落到地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
然后,更令人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他竟然看到她的母亲的那张面孔上的那张嘴竟然动了。
她的嘴上轻轻地,轻轻地翕动着,反复地发出一个轻到听不见的声音——pao!
“跑!”
他明白了。
他准备偷偷地逃掉。
突然间,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拉住了他。
慌乱中,他看到,那是一个女人的手。苍白而可怖。
他再一次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然后,他看到了女人手里面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他顺着匕首望去——
那只手居然是自己的母亲的。
他明白了母亲的意思。接过刀。悄悄地爬了出去。
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浑然不知地板上两道血液组成的痕迹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这时,他有点明白“父亲”午夜十二点以后在厨房切的是什么了。
也许是母亲的血与肉。
这时,他害怕极了。
他悄悄地藏在床下,眼睛紧紧地盯住自己的房门,他的右手死死地抓住床腿,他的左手紧紧地护在前胸。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
当当当……
敲门声愈发地急促起来。
在这急促地敲门声中,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声音:“文杰,开门,让爸爸进来好吗。”
他一动也不敢动,但是泪水不自觉的滑了下来。
这时,那门不再敲动,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说不出的害怕与说不出的疲累。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球开始渐渐支撑不住上眼皮了。
这时,咣当……
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门被撞开了。
父亲赤红着双眼,满脸满身都是血,十足像是刚从地狱里走出的恶鬼一样。从门中进来,他没有说话,四处张望着。
而文杰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愣神与模糊中,他看见一双脚在地上来回的走着,来回的走着。突然间那双脚在他的眼神处停了下来,不动了。
十秒钟
足足有十秒钟。
而后那人转过身。
但是突然一张脸,以近乎超过生理极限的姿势贴在地板上,盯着他,眼里说不出是什么,也许是爱,但也许是一种杀过人后的狂热。
床被暴力的掀开了。
文杰手里举起那把匕首,蜷缩成一团。
而父亲却丝毫无惧他手中的匕首。血淋淋的手向他伸来。
文杰知道自己可能要死了,但是绝望中突然从心头升起一种莫明的力量。那是陌生的强大的,超越生理极限的力量。
一瞬间,文杰从原来的位置消失。而后出现在父亲的背后。他因惊惧和精神的崩溃而失控,在恍惚中他仿佛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向前一伸。
然后他的匕首刺进了他父亲的身体里。
可是他父亲血淋淋的手,还是抓住了他,强制着把他拽到自己身前,拥入怀里。说道:“今晚我什么也没有了,包括你,我的儿子。”
而后,文杰分明看到了父亲的眼睛里涌动出了两行泪水。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他提着手里的匕首。惊慌中跑出门去。
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怎么样了,因为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回去过那个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