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警惕的望了我一眼,迟疑道
“你是宸妃侄甥,她必定会收留于你”
我心中惊疑,他竟如此警惕,倒不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该有的。
我笑道:
“人人皆道我姑姑荣宠万千,此时已入夜,陛下想必已经歇在了姑姑处,我又怎好去打扰?”
他迟疑半饷,最终方道:
“你随我来罢”
我闻言心中喜道,对他的称呼也亲近了些,那时我方才十岁,并无男女阻碍之分。
“阿漠”
他拉住我的衣袖,穿过一片长长的行廊,愈走却是愈偏僻了,一轮弯月高高的悬于天上,不时有几声鸦啼,更添了几分诡异气息。
在拔过一丛荆棘后,眼前阔然开朗,是一角殿宇,匾额上刻着冷月宫三个大字。
夜色苍茫,殿宇破败不堪,唯有殿内微弱烛火照亮我与他的脸庞。
踏入殿中,重重白纱帐后隐隐绰绰倒映出一个人影,只听得几声咳嗽传来。
他眉目染上焦灼之色,连忙放下怀中的药,往纱帐后面而去。
“母亲”
耳畔传来如空谷幽兰般悦耳的声音:
“漠儿,你带了谁回来?”
原是个被遗弃在此的可怜女子。
他的声音迟疑半饷,久久不答:
“是.......宸妃的侄甥”
白纱帐后的女子似乎要起身,元漠连忙搀扶,女子起身,掀开了白纱帐,我方才瞧清她的模样。
一身普通不过的翠烟衫,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她慢慢走来,微微一笑,不施脂粉,便已是素面清绝的潋滟容光,偏生一双乌黑眸子雾蒙蒙的,带着水汽,透出几分柔软的妩媚娇艳。
这样风华绝代的美人被遗弃在此???
此等容色,堪碧有着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宸妃。
“原是阿颜的侄儿,漠儿,快去倒杯水,好生招待他”
我心中惊疑,阿颜是宸妃未曾出阁时的小名,她竟与宸妃相熟至此??
“不知是哪位娘娘?”
她莞尔浅浅一笑道:
“娘娘?那是昔年的旧事了,如今我不过是冷月宫的弃妇罢了,拖着残躯苟延残喘罢了”
我笑道:
“娘娘此处倒是清净得很”
她两颊笑涡霞光荡漾道:
“聊得久了,未请教这位小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我笑道:
“娘娘客气了,我唤朱岳,三山五岳的岳字”
她浅笑道:
“岳字乃是好字”
“漠儿不轻易与人亲近,想必小公子必是受了漠儿的冷漠罢”
“他虽姓子冷淡了些,却也是为了我”
我叹惋道:
“娘娘一个人抚养孩子定是不易”
她浅笑道:
“不易倒是也谈不上,御膳房隔三差五倒也会送些新鲜的吃食,只是苦了漠儿,小小年纪便要随我受苦。”
我笑道:
“娘娘,朱岳尚有一事,还望娘娘垂怜”
她浅笑凝眸道:
“何事?”
我垂眸道:
“如今天色已晚,朱岳想要在此借宿一晚”
她浅笑道:
“倒也是无妨,只是殿内小阁不多,唯有委屈小公子同漠儿挤挤了”
我心中纵使万般不情愿,但是考虑现下的处境,也唯有此举了。
冷月宫虽是破败不堪,殿内的小阁却是出奇的干净,想必也是经常收拾。
元漠抱着被褥进了小阁,望向我道
“今晚只有你和我挤挤了”
我滞于原地,探声问道:
“阿漠,只有一张被子吗?”
他颇为不屑道:
“知道你尊贵惯了,想必是睡不了这样的地方”
我眼珠一转,神秘兮兮道:
“今晚莫睡了,我们去*鸦?”
他疑惑道:
“*鸦?”
我神秘兮兮笑道:
“方才来时瞧见,这冷月宫附近的乌鸦不少,若是能打几只烤来吃,才真是人间美味”
他迟疑道:
“果真?”
我笑道:
“自然是真的,你这里可有弹弓?”
他疑惑道:
“弹弓是何物?”
我心中雀跃,又想起同阿央一起在院中打鸟时的情景,喜道:
“你这可有木头,皮筋一类的?”
他思了半饷,方道:
“有的倒是有的”
我利用一个时辰便做好了弹弓,又拉着他到冷月宫的荆棘处。
嗖的一声,一只乌鸦应声落下,不到半个时辰,我和元漠已是收获颇丰。
他取出火石,便在地上生起了火堆,我架起乌鸦内,我们围坐在火堆旁,心中亦是各有所思。
不一会儿,乌鸦内被烤好了,曰出也已经微微朦胧了。
我挥手与他告别,只笑道:
“元漠,这些乌鸦内只当是谢谢你的母亲收留我,来曰,我们有缘必定还会再见。”
他的目光里有我看不懂的,他只是微微颔道:
“阿岳,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我悄悄潜行,望见不远处的木桶,几个太监连忙把一车的潲水装入其中,我趁其不备,便潜入了,后在孟府处后巷跳车。
为了不惹人瞩目,我从后院潜入。
风不时的刮过我的耳垂,台阶上有一个孤弱的身影,倚在门边,
是阿夕??
果真,我又于她相互搀扶进入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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