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仆人领着我穿过几条长长的走廊,来到所谓的议事堂。只见门口排列着一队士兵,个个披坚执锐,手执火把,阵势不小。我心里忽然觉得奇怪,我只是一个外人,按道理来说,议事厅是最高的机密中心,凭什么邀请我进去,而且他们又有一些什么事情需要和我商议的呢?
仆人进去通报,很快又小跑了出来,做了个请的动作,说:“公子,族长有请。”
我一抱拳说:“有劳!”
我三步并作一步走入议事厅。正厅中间坐着的正是族长,他换上了一身戎装,看起来像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两旁分列着坐满了十几个人,他们齐刷刷的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上前一步,微一抱拳说:“见过族长。”
边上有一位大汉拍了一下座椅,站起来说:“好一个不懂规矩的小子,见到族长怎么不下跪。”
我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下跪这套规矩早就已经废除了。我们平生只跪父母和死人。这位大哥,是不是也要我给你跪下磕几个头?”
那汉子怒气冲冲,喝道:“你这是找死……”
“住手,”族长高声断喝,“独孤公子是我请来的贵宾,谁要是为难他就是为难我。而且他从废墟中来,规矩难免有所不同,我们又何必强人所难。”
说着,族长手一挥,那大汉强忍着怒气坐回去。按照族长的吩咐,我落座在族长左边的第一个位置上。我有点受宠若惊,这是何等高贵的位置,怎么会让给我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外人。我的心里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他们对我越是敬重,我的心情越是沉重,危机感越重。
族长向大家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大家马上停止了交头接耳的谈论,整个议事厅鸦雀无声,寂静得有点不正常。
族长站起来说:“关于独孤公子单人杀死保护神一事,我已经简略的跟大家说过了。正好,独孤公子今天在场,如果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当面像独孤请教。大家知道,保护神的生死关系到了我们族人的安危大事,希望大家都能畅所欲言。”
我站起身问:“有个问题我需要先弄清楚。请问族长话中的保护神和巨蟒有什么关联。”
站在族长右侧的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向前踏出一步说:“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明朝末年,先祖曾多次举兵讨伐清军未果,不甘心沦为俘虏,所以带领残存的一支军队四处躲避。清军在后穷追不舍,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先祖在穷途末日之时,正准备拔剑自刎,不料从湖里飞出一条巨蟒,甩动尾巴打落先祖手中的剑。先祖在冥冥中感受到了神灵的召唤,于是跟随巨蟒进入了麒麟谷。从此先祖带领大家在这里开垦荒地,因为调度有力,治军有方,加上连年丰收,百姓的生活过得是有滋有味。
先祖感于巨蟒的救命之恩,遂封之为麒麟谷的保护神,对其日日跪拜,夜夜进贡新鲜食物。后来先祖无意中在一个普通的山洞中发现了大量金银珠宝,这笔财产足以让族人招兵买马,东山再起。可是先祖大限将至,早无争心,也不愿后代子孙连年征战,生灵涂炭。
可是,先祖膝下无儿,下属的两员大将各有歹心,形成东西两股势力,互不相让,多次明争暗斗,发展到后来明刀明枪,内讧不断。先祖深知自己已经无法再约束两员大将,在临终前逼迫双方签下合约,只要保护神在世一日,双方各守城池,划清接线,以东为火麟族,以西为麒云族,世代不得攻伐,谁若违约,人神共怒,不容于天下。并吩咐亲信利用麒麟玄铁铸造了千吨巨门,将洞中的财宝封锁。
不久,先祖便病中而亡,化身为火麒麟,日夜守护着山洞。若想开得洞门,唯一的办法就是取得火麒麟的龙骨。”
“我明白了,”当我听到火麒麟的消息的时候,我的心早已经安奈不住,“你的意思是,我杀了巨蟒,很可能会为两族人民带来杀戮?”
“独孤公子聪慧过人。”族长继续说,“我们火麟族世代谨遵先祖的教诲,不敢有违他老人家的旨意。族人世代务农,无心与麒云族结怨,但是麒云族的现任族长,心胸狭窄,狼子野心,再加上你杀死了保护神,正好给他找到一个绝好的机会。”
一个自称是火麟族第一大将的彪形大汉站了起来说:“族长,怕他个鸟啊?俺空有一身本领,每天除了耕田就是种地,早就想找他们麒云族算算总账了。他们每年都抢收我们的麦子,掳掠我们的牲畜,我们再这样下去,迟早变孙子。正好,这次他们要是敢来,我手下八千精兵,准把他们杀个丢盔弃甲,连同他们的老窝一锅端了。”
黑汉子讲到兴起处,吐沫横飞,手舞足蹈。他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活灵活现就是在世张飞。
“黑魁,你太放肆了。”族长大声断喝,“两族人民应该以和平为重,我们长期隐居在此,不求兼济天下,但求独善其身,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想想麒麟谷方圆才多少里?你就是得到了麒麟谷的所有土地,那又能怎么样?所有的人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你忍心自相残杀吗?”
议事厅里所有人开始议论起来,你一言我一句,有的甚至是互相扯皮。据我的观察,超过一半的人希望能借助这次机会好好的教训一下麒云族,让他们知道火麟族不是好欺负的。而有一下部分人则希望双方能够通过互派使者,和平解决。
看着已经失控的场面,最后还是由白面书生出面,说:“大家安静一下,大家安静一下。老实说,我多次在坊间听到老百姓们的议论,有些人认为我们火麟族过于谦逊,过于忍让,多次受到麒云族的挑衅而不敢正面出击。我也非常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是大家设身处地为族长想过没有。一旦兵戎相见,我们两族的关系就会彻底破裂,这么多年以来我们辛辛苦苦建立下来的盟友关系就不复存在了。而且我们的百姓一旦陷入仇恨和厮杀当中,将会引起民心动荡,何来富足,何来安定呢?
当然,我也并没有说我们就应该一味的忍让。我们也是有限度的,只要麒云族不要欺人太甚,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有任何争端我们可以坐在谈判桌上解决。
独孤公子杀死了保护神,而现在却是我们火麟族的贵宾;族长也曾出手教训了麒云族族长的公子。这两件事加在一起,麒云族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没有猜错,他们很快就会找上们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稳定军心,以不变应万变。
大家听着,从现在开始,加固城墙,多备滚木擂石,连夜打造剑戟,对每个可疑的人物进行监察,每一个细节都不能疏忽。没有族长的命令,谁也不准擅离职守,制造事端,违者军法处置。”
族长听了,点了点头,叫大家按照军师的话去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