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你说我也没做什么坏事,怎么就老是我倒霉呢”哭到伤心处,嘴角竟又是自嘲似的勾起。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所做过的,竟然给你带来了这么多屈辱。”他的手僵硬而微微颤抖着,头低垂着埋进胸前。那是他觉得羞愧,他从来不知道,有一个女孩曾为了他付出一切,他却懵然不知。回头时才发现,她真的不再属于自己了。
“不怪你,爱情这东西就像是一摊烂泥,跳不出来,只能越陷越深”她打了个酒嗝 ,“到最后 没了所有的气息”她勉力绽放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可是怎么办,我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投下去,拔不出来了”也许她真的是老了,记得当年杨勉走的时候,去诊所把那个胚胎拿掉的时候,那么疼,哭过也就算了,即使伤心,也从不曾像这样的踌躇而犹豫过,从不曾像现在这般茫然过。因为现在,她也没多少东西可以再失去了。
他的身体一颤,原来她今晚醉酒的原因,不全在他,又或者说,她已经因为一个人而忘记了过往所有的痛苦,而那个人却又是另一个痛苦的源头。 “你那么爱他吗”杨勉轻拍着她因为不断抽 泣而起伏的肩膀。他曾经不愿意承认,有一个人真的代替了自己的位置,完全占据了她的心。如今,却是再也无法否认那个人对她的影响。
“李汐”她浑身虚软地靠在他身上,脸埋在他的脖侧,眼泪顺着滑过他的锁骨。他曾经幻想无数次她重新投进自己的怀里,嗅起她年少时发间不经意的皂角味,如今却是听着她声声句句地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那两个字不见得有多深情,轻轻地念了一遍又一遍,带着哭声像是竭尽所能地释放着什么。听得他的心都纠结在一起了,如果他当初没有出国,是不是现在的所有事情都会改写了是不是年少初握的那一双手就能紧贴到最后了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可能已经是凌晨了,城市里的夜空泛红,霓虹光线和大气污染的共同效果。脑袋胀得难受,车厢里的暖气上哄,脸颊滚烫滚烫的。外边可能下着毛毛雨,车窗玻璃都模糊了,依 稀看到外边灯柱下有个人影。她慢吞吞地打开车门,凄风冷雨扑面而来,打了个哆 ,酒已经醒了大杨勉见车门开了,抬起头看着她,手拿着手机贴紧耳旁,兴许说着什么凝重的话题,脸色不愈。外套铺了一层水雾,嘴里还叼着一根烟可能是被雨水打湿了,抽起来有点困难,她看着他把烟深吸一口再吐出来的表情,只觉得陌生。
“今天麻烦你了”是她先开的口,客套而疏远。
“我送你回去吧。”他扔掉未抽完的烟,猩红的火光坠落在微湿的地面,迅速熄灭。没等她回应,率先走过去拉开车门。可等她上了车后,他又迟迟没开动,凝视着前面路灯眼神的街道,良久才说,“明天单宁会有新闻发布会,我会递交请辞”她一恸,到底是没什么表情了,也看着挡风玻璃左右摇摆的雨刮。“其实谁不想无忧无虑与世无争,只是存在这个世界上,是必须付出代价的今天妈妈做的一切,我很抱歉容意,我欠你的,能用什么来还”他最后的一句似是疑问似是感叹,他知道自己夺取她最珍贵的东西,是再也换不了了。
“我说过,其实你不欠我,年轻时做的一 我心甘情愿的,没有人逼我”
“有些东西不知道该不该给你”他从车柜里取出一叠照片递给她。车厢里一时异常地寂静。她拿着照片的手有些发抖,没有一张张地看,只是看着第一张就已经够她难受了。阴暗的角落 里,倚着墙边坐在地上,口的金发女人坐在他腿上,一手给自己注射药品,嘴角有浅浅的笑意,眼睛却是深渊般的漆黑,五官透出异样的快感她的手在发抖,浑身的毛孔都剧烈地收缩着,她宁愿自己是在做梦,第一张照片就足够把她的所有神经冲击得体无完肤了,照片的男孩,脸上还显稚气,却做着这样 不堪入目的事情。真的是她所认识的李汐
“我不知道你爱他有多深,只是,你所知道的他又是他真正面目的几分之几”
“是啊,我从来都有眼无珠,才会遇着你们这些男人”她用手掌盖住那些照片,用力地着,以为那样就可以掩盖一切。
到家时,雨已经下得越来越大,远处朦胧地腾起团团水雾,远近的楼房都笼罩进了雨。她透过玻璃看着雨的人影,觉得有点晕眩,许多画面在脑海浮现,又很多画面突然破碎,震得她的心都 疼了。她突然就没有力气开门下车了,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怎么去面对自己。
终究还是杨勉替她打开了车门,抬头看着浑身湿透的李汐,她却已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疼了。怎么会这样呢
那边的李汐看着杨勉,握紧了拳头,脸上的肌肉扭曲得几近狰狞,大步跨过来一把拉她到身后,她从来都不觉得他力气这么大,好像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一样,眼泪一刹就盈满了眼眶。他把她拉到身 后却立刻放开手,一拳挥向杨勉的脸,杨勉冷不防生生地受了他的一拳,头一歪,脸部肌肉痛苦地抽 动着,却没有还手。看着容意让他离开的眼神,凄楚地笑了笑便回到车里去了。也许,是真的该放手 了他离去前,车头大灯照在大楼前两个人身上,模糊一大片。
李汐不怒反笑了出来,生生地把所有情绪都压下去, “你说要分开冷静就是到他身边去冷静了”他的气息也混和着酒气,仿佛比他身上原本的薄荷味还要浓烈,盖住了他所有的本色。她偏开头, “根本和他没关系,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这个当事人,最大的受害者都没有再抱怨了,你们又在纠结什么”她有点艰难地开口, “李汐,我发现自己原来 一点都不了解你,越来越难和你相处。我们要的根本就不一样”
“我要的就是你”他把她搂进怀里,她的脸紧贴着他湿漉漉的衣服,难受到极点。
“那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她咬着唇,看着说不出话的他, “我不过是希望有个能依靠的人,免我担惊受怕,免我无依无靠地哭泣可是,你不是那个人。 ”她的手拽着口袋里的照片,塑胶片尖锐的边儿割得她的手指很疼,却万万不及心疼的万分之一。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抱着吻她的脸颊,无计可施, “那晚我的确喝高了”
“我们分手吧 ”她不知道自己酝酿了多久才有勇气说出这句话,耳边都是嗡嗡的声音,她不能,不再有力气抵抗如年少时一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灾难,所以她学会了主动保护自己,学会了保留,学会了收藏,至少能让自己不那么的伤心。
他的眼神悲怆而绝望,继而是冲天的怒气,用力地抱着她的头盖上了她的唇,她猛烈地挣扎着,不能让自己沦陷在他的气息里面,狠狠地咬着他探进她口腔的舌头,直到味蕾感受到浓烈的血腥味,他依然没有放开,仿佛是怕一放她走,再也抓不住了。
她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抽出手用力地把他推开,他的平衡力本就不及常人,被她推了个跟 撞在墙上。因为动作太大,她大衣口袋里的照片一张张散落在地,她吐了一口血水出来,那是他的。腥味让她一阵反胃,干呕着却吐不出来,只能扶着墙喘息。
他看着地上一张张照片,瞳孔瞬间收缩,这才明了似的笑着问,“是因为这个觉得我恶心”他盯着她的眼神如同挣扎在死亡边缘的小兽,绝望而不甘心。 “ 这个也是杨勉给你的吧你就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我”
他狰狞地想再把她扯过来,捏得她的肩胛骨都作响了,她疼得狠狠地推开他朝他吼, “你是不是疯了”
他冷笑了一声,细长的眼睛也带了 的雾气,“我就是他妈的疯了,才会这么爱你”身后的雨幕遮天蔽地,两个人这么近,却是真正的咫尺天涯。
她就看着他跟 地走在雨,看着怒吼的跑车如离弦之箭冲破一重重雨帘。到最后视野里不再有他的一切了,她才慢慢蹲下来,抱着膝头,哭得像个找不着家的孩一样。
第73章
橙色阳光洒进节奏明亮的卧室,他把属于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里。其实他的衣服挺多的,条理清晰分门别类地占了半个柜。他往后可能也用不着那么多了,不用再混迹于各大名利所,对于他而言,或许是种解脱。
单晓婉推开门,看着他弯腰收拾,看着他的后脑勺,抿抿唇,终究是说了出口,“勉勉,机票已经订好了这边的事我已经交代好了,我陪你一起过去”
“对不起,晓婉”他打断她的话,依旧埋头整理自己的东西,声音低沉。 “这次我想自己一个人去。”
“其实这次风浪尖过去后,我们还有机会重新来过的哥也说了,你可以先回去美国,毕竟那边你还是很熟悉的你说过,一只飞得高的鸟,绝不会一口气冲上天空,他们需要滑翔一段距离,积蓄力量”她有点语无伦次,涂绘精致的水晶指甲深深插入掌心。
“我不会回美国了晓婉,我常常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和你一起出国,那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也许我现在会和街上咬着馒头匆匆上班的蚂蚁族一样,想当主管,想买车买楼,炒股票,想打f,想年薪五十万一切念想过后,依旧回到蜗居里面过一成不变的生活。 ”他认真地把衬衫叠好,“晓婉,谢谢你,是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不计任何回报地帮助我。可是,我没办法爱上你,没办法放下以前的很多东西,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或许,我应该学着去放下,学着让大家好过一点。”他一直想去一个地方,没有噪音,没有满是尘埃的空气,阳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看不见阴 ,无忧无虑,与世无争。像是那时候拉着她的手跑遍大大小小的山头,追回那本属于他笑得灿烂的时光。
“公平你如果要公平的话凭什么不对我好一点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公平,我也不屑追求。杨勉, 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不在乎公平不公平。 ”她低声呢喃着,睫毛湿润 。 “对不起”他拿起行李厢,走到门口时,把订婚戒指连同华丽的红丝绒盒还给了她,她不愿意接过去,他只好把它搁在床上。 “你值得更好的”
属于他的声音已经消失在这座房里了,她趴在床上,抚摸着那只丝绒盒柔软的绒面,看着床头挂着的那副巨大的婚纱照,眼泪落在被面上迅速消失了踪影。
他们,明明笑的那么灿烂。
她忽而却是笑了,想起张爱玲在给胡兰成的照片上写的那句话。她说,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能从尘埃开出花来。
可任他她千里迢迢觅到温州去寻他,终究没能觅到他的心。尘埃开出的花,是注定颓败的。
都说,失恋就像一场重感冒,再怎么辛苦,过不了一会儿便好了。她却没有呼天抢地,也没病没痛,第二天上班便继续马不停蹄地跟进项目,一整天忙下来,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呼吸都是压抑着的,生怕有一丝空闲的时间让自己胡思乱想。
下班以后要给调职的 理举办欢送会,地点自然而然选了霓虹闪烁,音乐劲爆,适合调动气氛的酒吧。舞池里的男女摩肩接 ,疯狂地扭动着腰肢,仿若群魔乱舞。室内暖气正盛,很多人都把外套脱去,只剩下个小小吊带裙,jenny更是穿了透视装,誓要让全场男人的目光往她身上投。
她坐在吧台上,aiter问她要什么,她说水。年轻还带着稚气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