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连着桌面发出轻轻的“嗡嗡”声。
容意一个箭步跨上前拿,膝盖却撞在了桌腿上,从膝盖开始的麻痹一阵阵发散,让她几乎站不稳脚歪坐在地上,脸上隐忍着挤在一块的五官,咧开了嘴又看了看隔壁床正在熟睡的人,还是忍下来了,抢过手机一瘸瘸地往走廊去。
“喂”迫不及待地把电话放在耳边,突如其来的一句让电话的那头似乎有些失去了反应,听到了她的声音依然停顿了几秒。
“你找我有事吗”他的声音在偶尔夹杂着婴儿尖锐哭声的走廊里,低沉如流水般滑过她心间。
“古悦生了个小公主,我前天回来了,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
“抱歉,我在瑞士,一直在开会,把手机关”话的结尾只听见他掩嘴低咳的声音,压抑着不想表露。
“瑞士很冷吧,你要注意身体”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却先开口了,依然是漫不经心的调调,“小感冒,不碍事的。”
“我大后天就得走了,公司里只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月尾还有考试我能不能在走之前,见你一面”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什么样的语气说这句话的,可能有渴望,又或者是恳求,但是无论是哪一种,汇聚在一个点上的词,叫做思念。
“对不起,我恐怕要下个周末才能回去。”他的声音依然清淡如水。
“没关系,你是在苏黎世还是日内瓦,我可以飞去找你”
“容意”他的声音似是有些无奈,终是一句感叹,“我是来工作的”
“李汐,我想你了,很想很想。”她也知道这些话有多酸,却还是说出口了,因为是心底最真实的感觉。“我只是想见你一面”
他的那头不知道是谁在唤art,他离开了话筒一阵,回来时依然平静,“抱歉,我要忙了,别想太多。拜”
她扶着依然发麻的膝盖蹲在医院走廊的尽头,飘入阳台的冷雨打湿了她的脸。心里面好像塞满了氢气球,不断地膨胀,上升,顶着喉咙让她无法呼吸,又好像心里头一块块地失落,坠入无尽的深渊。那句art,是宋绍雨的声音。她不敢问,也没资格问,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一切也在她能预想到的范围里,只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却只想着抛开所有的理性大哭一场。
沙发旁只开着落地灯,屋在黑暗显得特别的空旷。他坐在正对着庭的落地窗前,手里捏着一颗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举棋久久不能落。局还是先前的局,却越来越觉得看不透,无从下手。玻璃幕前的射灯打在被雨水洗过的树上,干干净净、翠绿的让人恬淡、心静,绿陪衬着的雨滴,晶莹剔透,透的不含一点杂质。
他抬头看着过道旁嵌入在墙的巨大鱼缸,只有孤单的一尾在摆动,从开始的成双成对,到最后的黯然孤寂。不知怎的,手指间的棋掉落,在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响声,他扶着把手想俯身拾起,有人却先他一步了蹲下拾起递到他面前了,他的目光只触及她尖尖的高跟鞋,随后说了句,“谢谢。”
她看着浑身带着冷郁气息的他,知道最近的他烦恼不少,想说些什么,终还是没说出口,“我回去了。太晚睡对身体不好,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绍雨,这几天和卡侬那边的交涉辛苦你了,明天你把事情移交去俊恒手上就行了,其它事情就交给他处理吧。”他的声音很轻,在黑暗消弭,一如往常的平静,拒人千里。
“客气了,我们是朋友。”及时转身,别给自己沉沦的理由,对不爱自己的男人来说,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上海的雨没完没了,一幢幢楼房都湮没在雨幕,她打的回到以前租的房,听房东说她走了以后便一直空着了,当时走的时候没来得及带走的零碎东西都放在房东预留的杂物房,她想一次清走,省得妨碍着人家的空间。对面的住户依然是那一对大学讲师,正巧碰着女人出来倒垃圾,之前就挺熟络了,很自然地打了招呼。
“我们都以为你是搬去和男朋友同居了还是结婚了呢。”那人极善谈,三句就找到了话题。
“没有,我出国了。”容意笑了笑。
“噢,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在上海呢。上次见到他大概也是一两个月前的事,我和朋友喝的半醉,接近天亮时回来看到他的车停在楼下,熄了引擎,看起来应该呆的时间不短了。朋友笑着说这富家肯定是惹怒红颜负荆请罪来了其实我觉得他挺细心的,记得有一次,你还没搬走的时候,我下班回来一走出电梯就看见他蹲在过道里,不知道找着什么。他还问我有没有看见一只黑色珍珠耳坠后来我跟老公提起说,你什么时候能像人家那么细心就好了”
“是吗”容意的脸色暗了暗,手掌心握紧了那一串钥匙,又说了一阵才说,“我先进去了,再见。”迫不及待地打开防盗门和大门,“嘭”的一声关上门,不知道是不是激起了久无人居的房的灰尘,她被呛得咳嗽了起来,鼻难受得厉害,咳得眼泪直在眼眶打转,心里像是被锥狠狠地划过一般。
走的那天没下雨,虽然天空阴霾,但能见度挺高的,没有因天气而延误的航班,她却是漫不经心地希望,能延误航班,也是一件不错的事,那意味着,她还能多呆一天,或许再多呆一天,他就能改变计划回来了。机场高速堵车堵得很厉害,司机看她一派淡定的样打听了一句几点的飞机,一听吓了大跳,说姑娘坐的是国际航班还这么镇定,看情况时间很紧凑啊她淡淡地回了句,没关系。
终还是来得及的,航站楼里人头涌动,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不一样的光芒,流离而闪动着。她随着双目放空地随着一个同一航班赴美的旅行团而走,不料撞在前面的人身上,手里的护照和机票“啪”地一声摔在地上,蹲下时目光所及的是一团银灰色,一边在那人的皮鞋旁捡起护照一边道歉说,“对不起,老先生”
“真是对不起,老先生。”她何时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为什么觉得脑海里面有挥之不去的影像,衣香鬓影的夜晚,黑色西装,被灯光模糊的脸,铮亮的皮鞋,精致的手杖,初次触及沁透心扉的薄荷香一幕幕的画面翻页似的快速闪过眼前,她只是蹲着一动不动,良久才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抬头时大滴的眼泪已经不设防地滑落,她只是呢喃着,“对不起,老先生。”
40层的楼顶弥漫着淡若无痕的雨雾,她昂起头,雨滴淅淅地落了她一身一脸,几乎睁不开眼睛来了。房依旧冷清,一切井井有条,连尘埃也不曾染上,如果还像往常一般,一定每个周会有人来清洁打扫,只是不知道他多久没来这里了。
打开鞋柜换鞋时,发现一双本该在她家的泰迪熊毛毛拖鞋,那是她从宜家打折时买回来的,本是情侣装,还打了6折,等于买一送一了。记得当初把拖鞋摆在李汐面前时他僵硬的表情,她还苦口婆心地劝他说,天气多冷啊,穿着它多暖和啊,二少可千万不要拂了小的一片心意其实是他进门从来不换鞋,惹得她每天拖地时祥林嫂一样叨念着累死了云云。可惜每每都是李二少一副“不自由,勿宁死”的不屑表情获胜,最后只有她一个人踢踢踏踏地晃着泰迪随着脚步而晃动的大耳朵在屋里瞎串,好不孤单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它带回来这里的,就静静地放在里面,像以前在她家时一样。
所幸的是他原来的电脑没换,她觉得自己按在开机键的手都在发抖,输入密码时更是按错了好几次。如她所想,密码正确了,弹出来的是传统而死板的界面。他的件极容易找,工作上一丝不苟的人,所有东西都是井井有条的,她按着路径一条条搜索,终于还是找到了她一直耿耿于怀被他偷拍的照片。一张张地看,她看着稀奇古怪的ose,笑着眼泪噼里啪啦地滴在桌面上。
其实拍的都是些不经意的瞬间,没有所谓的不能见人的照片。只有一张是她没有印象的,二人面对面躺在床上,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了,闭着眼睛拥在一起,睡容恬静,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亲密。
她看着照片他平静的嘴角,嗤地咧开嘴笑了出来,永晴姐说得对,他这个人在外人前再怎么呼风唤雨,终归像个小孩一样孩气,做些让你忍不住发笑但又心酸的事。照片的日期是他在大剧院给她演奏rry christaence 的前一天晚上,照片的低处有一句话,“ony onceifethaecia drerue”他的drea没有e true,她就是那个郐手,生生地割断所有的梦。她只能捂着嘴,任由眼泪肆虐,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人,原来是自己。
一阵铃声唤回了她的思绪,但是电话迅速转接到了留言信箱,嘀的一声,录音的电话自动播放出来,“汐,我不管你现在是在干嘛,你现在立刻给我回北京。身体检查报告明明上个月就出来了,你还特意让人给我换了拍的ct这个瘤不能再延迟开刀了家里还没有人知道,但纸是包不住火的,我也不敢替你隐瞒。你要是不想李潮亲自去逮你回来你就”
短短的一段话,听得容意脑袋一片空白,胸膛微微起伏着,全身发麻,心里被紧紧地揪着,落地窗里只映出了她苍白的影。
外头传来门锁开启的声音,她觉得双脚软得都要站不住了,再次打了他的手机,话筒里一遍遍传来他的声音,“我是art,还在欧洲的会议,抱歉无法接听你的电话”她转身走出书房,悄无声息地走到客厅,把手机的电话声音设置按到外放。
天色灰暗,只亮着玄关的感应灯,拄着双拐的李汐筋疲力尽把自己摔在沙发上,撑着膝盖微微喘气,“我是art,还在欧洲的会议,抱歉无法接听你的电话”缓缓抬头看着矗立在面对着客厅的过道上,微微发抖的人,愣着了。
第83章
天色向晚,雨拍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忽大忽小,沙发旁地灯温暖的黄光打在他的身上,她却觉得他脸上带着一丝不知名的苍白和脆弱。他只愣了半秒钟便开口说,“你怎么在这里”声音低沉,听不清情绪。
“你还想瞒着我多久”她的声音异常地平静,却压抑不了一丝的颤抖。
“我没想过瞒你,这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他的声音冷淡得出乎人意,只是把手里抓着的车钥匙随意丢在前面的玻璃茶几上,清脆的响声。
“李汐,我们不要逃避好不好永晴说手术不得不做,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也听得出她声音里的紧张和急迫。无论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一起去面对的,为什么”她不安而急促的话语在铃声继续,却因为他自然接起电话说话的声音而断了。
“绍雨价格开得有点过头了,你知会他一声,ar也不是傻,怎么会为一个烂摊接受这个价格他对市场预期总是不可一世的乐观,明天让他空出时间来碰个面吧”他若无其事地说着些公事,仿佛应付公事比应付她更要轻松,忽如其来的“啪”一声,手机被撞开了摔在地上,在木地板上滑去了老远。
“你不喜欢,我可以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管”紧紧搂着他的容意把头埋在他的颈窝,他只能感觉到颈动脉处有微薄的凉意滑过,一时反应不过来,就这样被她抱着。他能感受到她身体传来的微微颤抖,带着点惶恐和怯意。她那带着湿意的吻滑过他的喉结,舌尖感受着他下巴处新长出的须根刺猬般的摩擦,最后双唇轻轻覆盖在他的嘴上,努力地纠缠上他那带着苦涩的柔软,从微淡到狂热,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似是要把胸腔最后一丝空气也挤压出来。
良久,她才喘着气离开了他冰凉的双唇,他撑在沙发上的手紧了又松开,没有挣开她的怀抱,也没有回应,开口时却都是凉薄。“抱歉,我今天有点累了”话里送客的意思明显,仿佛她和任何一个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