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来,到我了,这次我一定找得到。”上官离南一脸汗水气喘吁吁地拉下南安,抱着粗壮的树身,两眼发亮地往上爬,爬到树叶茂密处时,他的手被一条树枝轻轻地抽了一下。
“我要找到了,丫头,哎呀——”上官离南感觉自己的身体无比地轻快,他活到这么大从未感到如此轻松痛快过。脸上,头上,肩膀,满月拿着细树枝躲在茂密的枝叶里,噼里啪啦地一下一下地抽打着上官离南。
树下面仰着头呵呵傻笑着看的南安着急了,他忙大声喊道:“你轻点——别打坏了少爷——”“闷葫芦,不许你再叫,我可真的用力打了啊!”满月拽着一根树杈灵巧地翻身倒挂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后,把它砸向了南安的脑袋。
“哎呦——”一个一身珠宝的胖老太太捂住了额头,她身边的一个面目凶狠的护卫,立刻飞身一跃气势凶猛地向满月扑过来。
“看招!”一只鞋甩到脸上,那名护卫一走神摔身坠下,趴在地上表情痛苦地呻吟着,用手指着古树对那胖老太太说:“小姐,离南少爷在上边!”
“哈哈哈啊哈——你分明是个胖婆婆,他怎么还管你叫小姐啊,我帮你踢他一脚。”满月从树上一个刺溜滑下来,朝那个凶护卫踩了一脚,蹦到那个华服的胖老太太眼前,瞪着大眼睛与她四目相对。
上官离南和南安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树下,可他俩的心都吊在了嗓眼里,完了这回惹到太岁头上了!
这个胖老太太是上官离南父亲上官思的姐姐上官念,江湖人称南疆夫人,她的未婚夫南疆将军在要迎娶她的前一天,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小乞丐,跳入冰水之中没有再上来。
她年轻时游走四方,惩奸除恶,在江湖和民间都很受敬仰,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她的脾气也是跟着变得厉害起来,后来她变得非常暴躁,古怪。从不用正眼看人,轻易不说话开口便是骂人!
上官家上下每个人见到她都要躲着走,生怕招惹到她这个祖宗,她经常会毫无缘由的大发雷霆,哪怕是上官思都要像孙子一样乖乖地听着她心血来潮的斥骂。
上官念一下子倒是被眼前这个小丫头没头没脑的问题问无语了,她伸出胖胖的手摸摸满月脖颈处的鞭痕说:“你经常挨打,肯定就是因为你这张破嘴!”
满月被她摸得痒痒地,就咯咯笑起来说:“婆婆,你好胖啊!你一定吃了好多好多的馍馍吧!”上官离南的脸上冷汗哗哗地淌下来,咳咳地又咳嗽起来了。
“离南你还不下来!”上官念厉喝道。南安小心地用手护着上官离南从树上爬下来,上官念拿出丝帕给他擦拭掉脸上的汗珠说:“听下人说,家里来了一个野丫头,把你这个病少爷都给带野了,我还不信,你看你都会上树了,用不了多久,我看你你还想上天呢!”
“上不去,天上的白云太轻了,我们一踩就会破了,然后就掉下来了!”满月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认真地回答说,边说还边点头地肯定着自己。
上官离南想笑却不敢笑,上官念倒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摔在地上的凶护卫见到她的笑,张大着嘴惊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你倒是个活宝贝,难怪离南喜欢你,也好,挺好,好!”上官念连着说了了三个好,然后对满月说:“草鞋丫头,跟我去我院里玩一下好不好?”
“你这个胖婆婆好好玩啊,我要去!”满月找到她的鞋,那双露脚趾的草鞋,屁颠屁颠地跟在上官念的后面跑了。
南安对不太放心的上官离南说:“让她去吧,太小姐嘴硬心软不会为难她的,老爷给你请的高僧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先回去,等高僧为你瞧过病,再去太小姐那里接她。”
满月不觉在上官府住了有五天了,她从来到后,上官离南感觉到自己不仅仅变得心情愉快了,自己的身子似乎也了很多。他连续三天没有咳血了,这几天,天天跟在满月后面又是爬山又是上房,病情不但没变重反而咳嗽越来越少了。
当那位上官思带着那位云游和尚走进上官离南的房间时,他嗅了一下空气微微一笑说:“公子最近想必是睡得很好吧?”上官思替儿子回道:“大师,犬子因为自小体弱多病,所以向来不能安寝。”
上官离南恍然想到自己这几夜都是熟睡无恙的,忙点头说:“也是奇怪,我一向失眠,若不是大师提醒,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几****都是睡的很安然的。”
那位高僧走到窗台看着那盆迎风的懒妇草说:“公子这盆懒妇草好像是新移植的。”“是的,是我家新来的小贵客载种玩耍的。”上官离南答道。
“这懒妇草,又名睡草,它可以治心膈邪热和失眠症。它属于寒性,公子本身就体寒,所以放在这窗台的位置正好,在发挥药效的同时,又不至于损伤公子的身体。”
上官离南想起满月搬来这盆草的时候,一遍遍地交代要把它放在窗台,不许乱动。高僧拿起桌上剩下的半碗茶水闻了闻说:“这茶水里含有紫芝,公子体虚,这紫芝益精气,坚筋骨,疗虚劳。”
南安负责上官离南的饮食起居,他从未往茶水里放过紫芝,他回忆起,满月在来的第一天就用手摇晃了茶叶罐。
那位高僧环视了一下上官离南的卧室,然后神色变得异常了,他阴着脸看了一下上官离南手上的黑石扇坠,又伸手探了一下离南的脉搏,突然哼了一声,甩手气冲冲地往外走。
上官思大惊失色,忙拽住高僧恳求道:“大师,留步,不知在下何处得罪大师,还望大师海量包涵。小儿的痼疾虽然遍请郎中但是始终不见好转,大师慈悲为怀,救小儿一命。”
云游和尚见上官思言辞恳切,就收住了脚步说:“贵公子,早有贵人相助,他身上的旧疾现在已经被治的好了大半,只要假以时日,他便可生龙活虎,与常人无异了。上官掌门我药和尚平素也不曾得罪过你,你何苦把我请来羞辱我呢?你家现在的贵客的医术显然远远在我之上,罢了,只怪我学艺不精。”
高僧的愤然离去,让上官思又喜又惊,他拉着儿子的手,仔细地看着他的脸色,果然是面色红润病色全无了,大喜道,“离南快告诉爹,是哪位贵人为你医的病?”
上官离南紧握着那枚黑石扇坠不语。
“丫头——,满月——,小鬼——”上官离南冲进上官念的房间,“姑姑,那个丫头呢?”
“跑了,偷了我的紫玉壶跑了!”上官念满屋狼藉,那个面相凶狠的护卫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下,上官念叉着腰恶声咒骂着。
傍晚的晚霞把庞天山染成一片霞粉色,在这个浪漫美丽的幕布下,出现一个脏兮兮的泥猴,她正在恶水河里穿着衣服打滚。远远从山上飞奔下来一个满脸狂喜的少年,“满月——你回来了——”。
满月从水里站起来,叉着腰,看着像风一样呼啸跑来的白云,粲然一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