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河西被一条秋水相阻隔。河西临秋水有两大州,一是木兰州,山势险要,易守难攻,凡打仗时没有将军愿意从这里打入河西,其外重中之重是甘州,如果此州被拿下,等于打开了河西大门,所以当初易云山选此州进军,而不是选择木兰州了。河东临秋水是至乐州,如果河西军要攻打河东,非从此州进入不可。至乐州地势复杂,群山错落交杂,最易隐藏军队,加上大道小径无数,可说易守易攻,难守难攻。至乐州有三大城,分别逞三角形,易云山四十五万大军驻守在骷髅城里,作为中军;左边向前百里是手下大将骤雨的二十万大军,驻守在青虫城;右边向前百里是手下大将狂风的十五万大军,驻守在萝卜城。依照*等人的商议,三军进入至乐州后,催公攻打左边青虫城,韩世宗六万余人马攻打萝卜城,而中军直捣骷髅城,与易云山决一死战。
夏来,白日微辣,树上知了欢叫,夜晚凉爽,郊野蛙声一片。
催公名叫催如白,现今四十有四,行事沉稳老练,就是因为他是军中将士里最老的一位,所以把如白改称为公,用来表示对他的尊敬。五年前,他还是一个猎户,一次上山捕猎,无意在熊口下救了一名书生,那书生对他感恩戴德,说是一定要回报他,他当时也不在意,心想现在前朝处于摇摇欲坠之态,天下就要大变,在这等乱世之下,忘恩负义之徒甚多,只求那书生以后不要来找自己的麻烦便可。
过了一月之后,眼看他就快把这件事忘却,那天捕猎回去,看到家中坐着数位青年,带头的便是那书生。他心中一跳,手持猎叉问道:“你们来干什么?”那书生喜道:“恩人,不认识我了么?你上月在熊口之下救过我。”他气恼道:“我知道是你,你还来找我干什么?”那书生道:“恩人,我是来还报你救命之恩的。”说着一旁的青年掏出两袋金子,足以使他讨个老婆安度后半生。他不看金子,漠然道:“我说过不要你回报,以后就当作不认识一般。”那书生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我还是春秋书院的学生,祖宗的遗训不敢忘却。”他在没做猎户前是牢中的囚犯,曾在狱里认识一位春秋书院的学生,对那人颇有好感,听到自己救下的也是那一路人,态度立马转变道:“原来你是书院的学生,为何不早说?”那书生施礼道:“在下萧襄阳,不敢随便打着祖宗的招牌,在这里先正式见过恩人。”他把他扶起,心想无事不登三宝殿,问道:“你来这里,找我有何事情?”萧襄阳道:“我看恩人身手矫健,想请恩人出山助我一臂之力。”他笑道:“我只有区区捕杀畜生的本事,能帮你什么忙?”萧襄阳道:“恩人住在山里不问世事,想必对外面的消息一无所知。现在的朝廷腐败不堪,弄得民不聊生,各地已经举起义旗十数起,我们召集了一万余民众,正是要前去讨伐前朝,建立一个为民着想的新朝廷,而恩人行事稳重老练,是我们年轻人所没有的,是以正是我们需要的将才,还望恩人出山相助,莫把武艺白白浪费掉。”
这是他一生的转折,也是他极想而不敢想的事,所以他考虑了三天,想到在山里默默无闻,想到曾经在牢中受到的屈辱,他最终下定决心出去随萧襄阳闯荡。他找到军营,从做一名裨将起,大大小小打了不下百起仗,因为沉稳老练,从来胜多输少,渐渐便升到了现在这个位子。这个世界,男人吸引女人,女人吸引男人,这是阴阳定律。很少有人能男人女人都被他吸引,无疑萧襄阳就是这样的人,他爱别人胜过爱自己,关心别人胜过关心自己,他是以自己的真心换取别人的真心,所以他在世的时候,手下再奸猾的小人也无不对他死心塌地,催公也是如此。那一次,他随萧襄阳围剿剩余势力,肩上中了毒箭,毒性蔓延,生命垂危,是萧襄阳一口一口帮他把毒吸出来,才保住了性命。那时萧襄阳说:“你是我请出山的,在我没死之前,你不能先我而死。”他觉得萧襄阳是他的亲人,朋友,知己。在这样一个人死后,他想起以前死人的好来,常常忍不住黯然流泪,所以这次攻打河东,杀易云山报仇,是他迫不及待要做的事。
春秋书院,之所以屹立几千年不倒,除了祖宗们的文化达到了人间极致,还因为这里面出了无数像萧襄阳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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