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优雅的钟楼还残存着繁华的印记，被熔岩侵蚀过的表面是红褐交杂的斑驳。
“为什么？”白漠四下转悠，“什么都没有。”
“有墓葬。”赫连耀辉扬唇一笑，阳光洒入他的双瞳，明若星辰。
地表，没有先前的青草茵茵，也没有雪白的曼陀罗，只是大片大片的荨麻，茂盛得不可思议。
长及人腰。
“长有人形荨麻的地方，往下挖一米，尸骨未寒。”赫连耀辉得意微笑，“这里荨麻密密麻麻，在当年，说不定就是乱葬岗。”
“开什么玩笑！”白漠一听说自己等同于站在死人身上就浑身不自在，“你觉得青瓷会被这样草草埋在乱葬岗里吗？这里是当年帝国第一城，主城区挖一个乱葬岗可能吗？本国国家级的考古队已经挖过一遍，再留个乱葬岗给你挖可能吗？”
赫连耀辉了然于心地解释道：“这里一定发掘过——拜托你不要用挖这个字来玷污考古发掘行么——但是没挖干净……呃！没发掘彻底。”
“哦，呵呵。”白漠心不在焉地听着，“你想做什么？就地挖……发掘？”
“现在没有专业考察队协助，又没有专业勘查设备，想要统统发掘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我想，”赫连耀辉咬唇推断道，“假设已发掘一次，下方仍有墓葬，必有硬土层隔绝空气，就决不可能在地表长成荨麻；下方必有中空通道，之下，才是真正的大墓葬。”
白漠苦笑一声，道：“我们像盗墓贼一样，在一个个墓葬中流窜。只是，你焉知一定有？照你推断，下方土层一定很薄，你焉能肯定不是考古队一镐子下去凿的？”
“不可能。”赫连耀辉肯定地道，“如若凿破土层，必定一破三败，裂出裂痕，他们定能发现之下中空。”
一番推理，白漠心服口服。
考古研究所研究员负责人，真不是没点本事就能干的。
“去，找把铲子来，干活。”赫连耀辉看把白漠说服了，当即支使白漠起来，“把那片荨麻给我修理了……”
一铲破土。
“轰轰轰”……
脚下土崩瓦解，尘土飞扬。
“啊啊啊……”
“会不会摔死啊！……”
“咚”！
肃杀地友上传)
“啊！痛死我了！我的尾椎……啊啊啊……断了断了……啊！”鬼哭狼嚎，惊天地泣鬼神。
“有那么夸张么。”赫连耀辉一脸冷峻加汗颜地起身拉白漠，“四米而已。”
“很痛！”白漠扶着腰站起来，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环顾四周，“嗯？空间挺大的，墓主人挺有钱吧。”
昏黄的环境下，冷光幽幽。
“呀呀呀呀……”白漠忽然跳起来抱住了赫连耀辉，“妈呀！怎么会有烛光呢！……鬼啊！——”
“放手！”赫连耀辉黑着一张脸甩开白漠的手，“我说，你能不能用用脑子啊？这是磷火嘛！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回去不用想毕业了！”
“能否回去还未可知。”白漠悲观道，“又为何有磷火千年不灭？”
“笨啊你！”赫连耀辉对白漠的智商简直忍无可忍，将铲子往地上一扔，一边往前走一边解释道，“埋葬墓葬时有祭祀，自然需点燃蜡烛，之后未灭烛而埋土，瞬间隔绝空气，蜡烛无氧，刹那非正常熄灭，蜡烛内大量气体未排空就熄灭。我们破土而入时，带来了氧气，可以说是唤醒了蜡烛，抑或是蜡烛内的物质，于是蜡烛重燃。”
白漠颔首，一双桃花眼横扫墓穴，烛光映过他的瞳仁，呈现出一个剪影。
“笙夜……”白漠站在赫连耀辉身后喃喃，血光飞快地从他眼中掠过，刹那吞没了他墨色的暗瞳。
墨色长袍，巨大的帽檐扣住他大半的容颜，尖尖的下巴在长发环抱下露出一痕雪白，惊心的完美。墨袍无风自动，浮于空中，周遭昏黄的光线映出那样一种不同于人类而触目惊心的美丽。
残酷。
一个蓝色的火球从白漠手上静静成型，白漠美如天仙的容貌映于其上，一抹安宁的微笑有如漫天飞舞的蒲公英。而瞬间惨白的面容与那鲜红得不似常人的眼瞳，似乎在昭告……谁，是谁的死敌。
一道白光划破昏暗的天际，炸雷一般爆炸在二人身边。
“白骨之舞！”白漠微微一笑，随手从地面上捡起一根股骨化石，青白色的人骨瞬间在白漠手中绽放出火花一般的光彩，绚烂夺目。
眩目的血光霎那从白骨中喷溅而出，地面上赫然出现一地骸骨！
“你……你们不是灵族，也不是龙族啊……”笙夜秀美微蹙，微抬手，口中轻喝，“饕餮……”
“你是白骨之舞？”赫连耀辉惊诧道，“不是异火吗？”
“一种元素是可以分裂为两种姊妹异能的。”白漠似笑非笑的看着赫连耀辉，“第一乐章。失约。”白骨在白漠手中那根白骨的摇晃而漫天起舞，随着白漠指尖滑动速度越来越快而神速转动，随之幻化出几百根白骨一起旋转，凄厉的风声刺耳地掠过每人的耳畔。
“嗯。”笙夜隐隐约约应了一声，语气波澜不惊，竟听不出是赞许还是鄙夷，他苍白的面孔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似乎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饕餮·永恒美丽。
笙夜垂首，双手在胸前猛地击掌——
白骨凝固！
“懂得用空间凝固术的，都是艺术家！”白漠惊叹，随口吟唱，“破碎！”顷刻间，惊天动地，碎骨四溅，直刺笙夜。
“中止。”笙夜轻声低吟，依旧垂首而立，左手举过头顶，夹住白骨碎片。
那片白骨，正是所有白骨的能量核心。
这是……神迹的水准啊！赫连耀辉心中大为惊叹，竟顾不上己身安危，心中称赞起笙夜这位少年天才。
“饕餮·水暖。”笙夜的声音依旧是低沉的喑哑，但从他的出招来看，却与他的形象大不相符。
“白骨之舞，第二乐章，冒昧。”白漠的面孔上万年不消的笑容。
左手之间瞬间燃起火焰，鲜红的如舌信子一般，蠢蠢欲动，右手依然手持白骨，白骨在他手上如同有生命了一般，四周腾起白色的水雾，混浊的水滴一滴滴顺着白骨流淌下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在地面上滴出一个深坑——
这，有腐蚀性！
白漠一手火焰一手流水的造型也确实不符合他平时阳光而脑残的形象，尽管还是那张脸，还是那种跩而犯贱的笑容，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寒气森人。
而笙夜，至始至终没有抬起头来，大大的帽子恰到好处的遮挡着他的容颜。
流水忽然从笙夜身后喷涌而出，清澈见底，绕开笙夜，直逼白漠。
火焰同样从白漠身后骤然燃烧起来，带着清香的气息，直扑笙夜。
“溶解！”
“熔解！”
二人同时脱口而出，后退数丈远。
冷焰与暖水霎那冲撞，迸溅爆炸。“轰轰轰”！鲜红的水烟直冲青冥，一道水柱喷溅而出，直上万丈青天！
“咳！”
“嗯！”
白漠毫不掩饰的咳嗽与笙夜压抑着的闷响重合在一起，继而是身体撞击地面的声响，血迹蜿蜒。
撞击被迫笙夜抬起头来，电光滑过，映出一张绝世美颜。
那是一种不可能出现的美丽，就像永恒一般的美丽，不带一丝半点的瑕疵，肤若凝脂，美如冠玉。墨色的中长发与鲜艳的血色双瞳交相辉映，映出几丈外同样完美的容颜。
容颜似画。
“我居然跟你掐成平手……看来真是……”白漠干脆往地上一躺，不起来了，“不跟你玩了，不然我就真完了。对了，你到底是不是噬族？”
高挑而修长的身影伫立于教堂尖塔之上，墨色风衣与暗夜的背景融为一体，夜风微起，衣摆的流苏随风飘荡。
“装b扮酷，何苦呢？”轻盈而浪荡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带着戏谑的意味。
“见过。”人影低低的嗓音带着沧桑。
赫连耀辉站在远处看白漠言语挑逗该人，并不加以阻止，而是饶有兴致地欣赏白漠表演“语言艺术”。
“说实话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从坟地里爬出来追杀我的，笙夜。”白漠这句话倒是真心的，“不是说第八道门封门已经用结界封印了吗？你到底怎么活着出来的？”人影微微颤动了一下，不为所动。
笙夜侧了侧首，唇边牵起一抹笑：“这与你无关。”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笙夜迟疑了一下，轻声道：“这是我的命运。”
白漠忽然心中很有触动，甚至有种与笙夜惺惺相惜的感觉。
“我们还是化敌为友的好。”赫连耀辉出现了白漠身后，拎着把铲子，“你不是噬族，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发现了。”
“真的假的！你都不告诉我！”白漠瞬间跳起来扯赫连的领子。
“你错了。”笙夜帽檐下的半张面孔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白漠作为一个对艺术“极其感兴趣”的“好学生”，好奇地岔开话题：“不管了，你只要实话告诉我一个问题就好。”此话一出，赫连耀辉当即一脸“杀了白漠死不足惜”的表情——这也太轻率了！
“你为什么要用帽子遮着脸呢？你又没毁容。”白漠的问题真是个“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