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的逃出来了。”灰白的人影冷冷地站在大殿上,用冰冷的语气表达着他的不满。
“但是他们拿不到青瓷。”那个人依然是冷冷的,亘古不变的寒冷。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青瓷是怎样产生的了,那是神的躯体在炽热的岩浆中融化,化为青烟时被再次被岩浆包裹后形成的琥珀,在烈焰中变成美好的青色,而事实上,那是被猎杀后残留的怨念。
他以为的万年一遇的幸事被他遇上,却没想到他们遇上的是拥有如此诡异异能的人。
为什么有人可以瞬间转移如此巨大的异能能量还没有支离破碎,而且,活着走出他亲自设置的结界。
为什么会有人可以在结界已经启动的时候,还能带着异能元素进入绿城。
当她以自己为筹码放出白漠一行之后,她为什么还能活着归去?
这是什么异能?
当遇到可以屏蔽一切执有异能者,与世隔绝的结界时,这种异能依然可以发挥效益?
真是疑惑啊……
“去查一下,白柔。”他的声音有一丝温和。
必要时,将她纳入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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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渐渐清明起来,远方的晨曦蔓延过来,一点点撕碎残留的夜色。
“天亮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声音响起来。
他的笑容像漫天飞舞的蒲公英一般,薄唇牵起。漂亮得优美而遥远,就像吹散在风中的花蕊,可望而不可及。
夏言坐在帝陵最高的塔尖上,天微明,向着即将破晓的东方牵起一抹倾国倾城的笑容,精灵般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像一个即将破碎的灵魂。
“姐姐……我知道你成功了……”
夏言说完,就被一阵微风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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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白漠脸色刹那雪白,“考考考……考试!?”
“放心,个人报名而已。”赫连耀辉微笑着拍了一下白漠的肩膀,宽慰他道,“不是以前的统考,每个人都要参加的。”
白漠长出一口气,擦了一下头上的虚汗。
“三等学员考试报名开始啊……我拿到了报名表,每个班两个人!谁要报名?”宣传委员大声地喊着从门口走进来。
白漠翻了个白眼在桌子上坐下来:“您去领一张来……”
“你决定要去了吗?”赫连耀辉两眼冒光,抓住了白漠的肩膀。
“给笙夜。”白漠冷静地说完,顺势趴到课桌上去。
赫连耀辉放开白漠一脸鄙视:“笙夜又不是这个学校的,他现在人在哪里都不知道。”赫连耀辉说是这么说,还是去宣传委员那里将两张报名表都拿回来。对此,他的理由是:反正他不拿也不会有人拿。
宣传委员顺手递给他一张说明书……应该是“通知”。
“真的是人都能考。”赫连耀辉拿着通知对快睡着的白漠说,“像我们这样的新生也能考。”
白漠费力地睁开眼睛,瞟了一眼赫连耀辉:“你不要指望我去考,那天火山喷发你是没事,我真的快死了……再等我趴三天让我缓过劲来再考试……不然我死在考场上没人给我收尸。”
“你都趴了一个星期了好吗?”赫连耀辉温和的声音下隐藏着一丝怒意。
而白漠倒头就睡没有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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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轻轻地洒在砗磲珍珠的表面上,边上星星点点似乎随意而事实上精工细琢的钻石,映衬着砗磲的优柔。
宛若凝脂的肌肤上,珍珠轻轻地落下来,晶莹无瑕。
那一朵如花的笑容,渐渐在白色的月光下展开,唇边缓缓出现了美丽的红晕。
“呵,打扮成这样是要上街拉客吗?”夏言毫不留情地讽刺再一次出现在了傲妍耳边,“还是要去幽会情郎呢?”
“我不是在幽会你吗。”傲妍一边不动声色地说,一边往窗口头也不抬地砸过去一个抱枕,“来了啊。”
床边的夏言一边应着“嗯”一边悠闲地喝着茶,巨大的抱枕迅速地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然后,是抱枕砸在侍卫头顶传来的闷哼声。夏言吞下茶,微笑着对不动声色整理着首饰的傲妍笑道:“你差点把我弄死了。打招呼的方式可真奇特。”
“怎么是差点呢!”傲妍看了看他,一脸“你不是应该早就死了”的表情。
夏言又差点掉下去。
“对了,这条项链刚在地摊上买的吧?以前没见过啊。”夏言漫不经心地俯下身,从傲妍放在窗下的茶几上拿起茶壶往杯里续茶。
一个抱枕又朝他飞了过去,同时还伴有傲妍地怒吼:“再说我的首饰是地摊货看我不挖你祖坟!”
“啊!”
夏言无视了楼下传来的惨叫,面无表情地说:“是你自己这么说的,我可什么也没说!”说完,还摆出一个异常无辜的表情。
在傲妍看来,也只有他能将如此欠抽的表情演绎的如此完美了。
“那你呢?二十年不换一身衣服。”傲妍毫不客气地反击,一边用手抚摸着项上的链坠,“这可是我亲爱的白漠弟弟亲手送我的谢礼。”
“哦,谢礼。”夏言重复道,正当傲妍洋洋得意打算向他大肆炫耀她的项链时,夏言再次开口,“我还以为是聘礼呢。”
正当傲妍差点气绝的时候,夏言又说了一句话,让傲妍彻底气绝。
“我还以为一条地摊货就能把你娶回家了,廉价。”
当夏言面不改色地说完“廉价”两个字后,第三个抱枕朝他砸了过去。夏言翻了翻白眼,笑道:“暴力公主。”
傲妍咬牙切齿,也就只有夏言能让她咬牙切齿无计可施。
“我听说你们学院的三等学员开始考试了哦。”夏言问道,他经常所谓的“听说”就是他自己掐指算出来的结果,每次都还精准无比——除非穿帮。
“嗯啊嗯啊。”傲妍有的没的地回答,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衣领上昂贵的蕾丝,“怎么,你是想告诉我我没通过吗?”
夏言摇了摇头,自顾自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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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地点是学校主教学楼……的天台?”
白漠震惊的喊声惊动了整座教学楼。
“是啊是啊。”赫连耀辉看了看他,拉开位子坐下来,随手打开书本复习,“你是不是觉得突然很有激情了啊。”
“我要怎样告诉你,我对此是多么的不感兴趣。”白漠的声音再次低落下来,他垂下眼睑低着头也坐下来打开书,百无聊赖地说,“虽然我对该死的学校死也不让我们上去的天台很感兴趣,但是如果是去考试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赫连耀辉琥珀色的虹膜上浮起一丝飘忽不定的疑惑,虽然他知道白漠从来很痛恨考试,但就算是为了去天台上看看,他也肯定会报名参加。赫连耀辉问道:“是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啊?比如……你莫名其妙的姑姑?”赫连耀辉试探地询问,他一直对白柔的事情感到好奇,白漠以前一直叫白柔“美女”什么的,一下子变成“姑姑”了,赫连耀辉多少有点难以接受。
白漠骤然颤抖了一下,在夕阳下他的校服外衣被镀上一层金辉,使他那不由自主的颤抖尤为明显。白漠因阳光照射而不得不微微眯起的眼中,有一缕揣摩不透的波澜,与阳光混合在一起,幽深的眼底就像不可见的深渊。他抬起头看着赫连耀辉:“没什么。”
“不想说我也不逼你。”赫连耀辉善解人意地回答,尽管他很是好奇为什么白柔就能转移大量的异能元素,且在特定时间内还能毫发无伤,并且从一个诡异难测的结界中出来,依然仅仅是轻伤而已。但赫连耀辉就此打住了这个话题,他并不想白漠自揭伤疤,毕竟他还是比较了解白漠不堪回首的家族史的,“青瓷没有到手,下一个宝物又在帝陵里……你怎么办?”
窗外的阳光好像忽然之间暗下去了,只留下斑斑驳驳的树影婆娑。
灰暗的光线落在白漠纯黑的发丝上,带着华美的金光。
灯一下子亮起来,他墨发上的高光刹那被染成了雪一般的白色。
白漠声音低沉得像是在自言自语:“那就争取其他东西吧。”白漠的目光飘忽不定,似乎有些许无法言说的悲伤。
“但是……这些东西都是环环相扣的……少了青瓷,我们进不了帝陵,拿不到珐琅;少了珐琅,我们去不了下一个地方……”赫连耀辉晓以大义,试图动摇白漠莫名其妙的决心,“我们还要回去啊……”
白漠忽然抬起头来。
“她……其实早在,我们还在人类世界的时候,就是我的姑姑了。”白漠看着赫连耀辉的眼睛轻轻地说,“辈分上的,事实上她比我小。……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回来这里,为什么会不认识我,在刚看到她的那瞬间,其实我就认出来了。……可是我不敢冒昧的这样说,所以,才装作不认识,像平常的男生一样去套近乎。……我证实了她确实不认识我,我以为自己认错。……在那天晚上,她差点为我们离开尘世,我才敢说出口……”
赫连耀辉怔住,震惊地望着白漠眼中涌动的水雾,那里无可言喻的忧伤像洪水一般扑天卷地,就像要将注视着那双眼睛的人生生吞入无尽的深渊,他骤然默然地问:“那……是你姑姑吗?”
“不是。”白漠忽然凄然一笑,“也许,这个世界上,真得有两个人是一模一样的吧,就像……我和索一样。”
最后的一束夕阳投下光影,留下一个人转身离去的背影一晃而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