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人的脸,大约30多岁的成年男性。虽然觉得面熟,但是我实在是想不起来对方的身份,而且情况紧急也容不得我去想。这是一张极度扭曲而嗜血的面孔,它的主人此时正喘息着,又扑了上来,他不想给我一点时间缓半口气,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我也可以很嗜血——我迎了上去。
不过是一把破菜刀,我只是稍微控制了一下步伐,在两人接触的一瞬间猛地一个侧滑步避过他的捅刺来到他的身体右侧,同时右手出拳去打他的脸。对方很会用刀,力量并不用老,一刺之下落空,立刻反手刺我肋下,速度太快我根本没有机会做任何事,只有跳开。其实我刚才出拳打他脸是是虚招,真正用意是变招手臂下压去勾住他的持刀手。一旦勾住,我瞬间有好几个办法能够重创他,并且夺下刀。可惜他是个高手,一直是反手持刀,这种持刀方式杀伤力和夺刀难度远大于正手持刀。
在行家手中,一把短刀的杀伤力是很大的,绝对可以要人命,他稳扎稳打,我没有机会,一个失误,我就会受到重创,然后看他的样子是真的准备要我的命的。
打不过就只有跑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跑掉,我一边慢慢后退,一边问他为什么要攻击我。对方露出嘲弄的笑容,也不急着攻击,就是慢慢逼近——最怕的就是这种敌人,实力强,聪明,有耐心。现在优势在他手里,只要他不犯重大的失误,他就立于不败之地,而我稍微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我缓缓后退,他缓缓紧逼,一点也不急的样子,我知道,在荒野里孤狼遇到强壮的猎物的时候都是这样,这种跟随有时候可以持续很多天。猎物完全处在被动,不能安心休息,不能安心进食甚至喝水,直到被拖垮体力。
昏暗的走道里只有应急灯微弱的闪光,对方手里的刀在这种光线下若影若现,对我心理造成的压力不是一般大。我们已经一个退一个慢慢吊着这样大约好几分钟了,转了个弯,我才发现问题:这里没有路了,我进了死胡同。其实也不是死胡同,而是一道防火门,不过他跟的这么紧,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己去开这道防火门的时候他不会站着原地看着的。
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让我自己退进死胡同,我竟然犯了这么傻的错误,可惜现在才发现有点晚了,我停下脚步,摆出迎战的姿势。
这个人露出了狞笑,也不上前来,竟然开口和我说起了中文:“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我失去的一切,都要感谢你,今天我们做个了结。”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简直让人毛骨悚然,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打颤。
对方发出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边笑边说:“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会慢慢来,你有时间慢慢想。”
没得谈了,我才不会脑残到跟他解释自己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所以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呢。先发制人,趁他笑,我弹腿去踢他的刀,这招很多武警会用来夺刀,说实话效果是有,不过遇到练家子没用,不过这招好处是风险小,不用贴的太近,不成功还有反应时间。真要一上来就贴到一起缠斗那就是不死不休了,一旦失败就下场凄凉。
果然,虽然他在笑,但是防备一点也没放松,我一起腿他就迅速后退一步,同时刀就对着我腿一下子扎了下来。幸亏我踢得快收的也快,不然一上来就腿伤了的话就是真的大势已去。他一刀扎空,毫不犹豫上挑我喉咙,同时进一步。
这一步就是我等的机会,这样他这个动作就略大了,我刚才已经被他激起了杀意,这时候不退反进了一步,右手一下就把他持刀手一掌按到了墙上,他被按到墙上第一时间就用另一只手反肘砸向我太阳穴,同时右手拼命回抽。
我躲都不躲他那一肘,只稍微侧了下头避开太阳穴,右手变按为抓反关节下拉,同时左臂屈肘一个抬肘砸在他的持刀手肘关节上。男子发出一声惨叫,兀自不肯松手,我拉着他的胳膊就向右后方大退了一步,同时腰部发力,将他一拖一带,他整个人被我拉得原地转了半圈,身子不由自主地载向地面,本能地就伸左手去撑地。同时我的膝撞已经起到他毫无防护的脸上,确切的讲是下巴,这个部位被打,很可能引起敌人的昏迷,拳击比赛里被拳击倒的拳手,通常就是这个部位挨了重击,这里可以震荡到大脑,引起休克。
泰拳的膝撞讲究的是连绵不绝,我第一下撞到之后几乎是出于本能又跟了两下,对方虽然没晕过去,但是明显已经虚弱了很多。我不给他半点机会,接着左腿跨过他被我锁住的右手臂,一个转身借着旋转的力量就把他带倒在地,同时双手也死死固定住他的持刀手,形成十字固的姿势,然后就跟蟒蛇绞杀动物一样绞杀他的手臂,他被我带着不由自主在地上滚了几圈,刀早就掉了。我毫不心软,掰着他的手臂,腰部向上猛地一挺,同时手上发力,一把就把他的手臂给折断了。
他这次叫得就凄厉了,似乎还吐了口血,我放开他站了起来,喘匀一口气,扯着他头发就拖着来到台阶前,我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先狠狠抽了他几个耳光,冲他喊:“闭嘴,我问你答,敢撒谎把你四肢全折断!”
这个人还真有骨气,竟然一口带血的吐沫喷了过来,我大怒,一脚把他再度踹翻,狠狠跺了几脚,我这几下气急败坏,用的力量很大,估计起码弄碎他几根肋骨。眼看他喘气都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像坏掉的风箱一样,知道他伤到肺了。
这种环境下,伤到肺几乎是死定了,我不由有点不知所措了。毕竟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就这么把他打死了?这个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情况,认命般地闭上眼睛,泪水却淌了出来。
我有点抱歉,虽然是他一开始就要杀我,但是我还是觉得有点悲伤,毕竟是一条生命。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被折断而拖在身下的手臂放直了,对他说:“我真的很多事情不记得了,能说下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你非要杀我?我该死吗?”
他睁开眼睛看着我,表情十分复杂,许久之后,对我说:“咳咳……如果你真的不记得了,对你来说也不是坏事,我因为你失去了一切,不过,咳咳……也不能说你该死吧,只是我恨你让我失去一切而已,咳咳……”
“我做了什么?”
他露出一种自嘲的表情,“咳咳……你做了什么?你没有,咳咳……乖乖让我杀掉,所以我任务失败,而这种失败,咳咳……是绝对不能允许的,所以我,咳咳……失去了一切,被放逐到了地狱!咳咳咳咳……”
说完这几句话,似乎已经消耗掉他所有的力量,接下来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却露出越来越痛苦的表情。我还想问问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却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反而用一种祈求的眼神看着我,我看到他如此的痛苦,知道内出血已经浸入到肺部,他现在承受着溺死的痛苦。我伸手将他头抬起来,露出后脑,掏出刀来,刺入了他的脑干位置,他露出解脱的表情,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又在他身边坐了很久,也许有半个小时,甚至可能更久。我莫名的为他感到悲伤,这是一个可怜的人,虽然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的确很可怜。他的身手很好,我相信他这种人所说的地狱,绝对是真正的地狱。只是很多事情我都没机会再弄清楚了,生命有时候真的很脆弱,这么强的人,竟然死在我不经意的几脚下,刚才那么激烈的搏斗也不过就是断了他一只胳膊而已。
其实他身不由己,我又何尝不是,甚至我现在连自己在这个地方到底应该如何自处都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原则我很清楚,我不会乖乖让任何人杀掉,如果还有人想杀我,我不介意再杀一个人,一个不够,就杀到没有人再想杀我为止。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隐约觉得我的命似乎不只属于我自己。
当我终于再站起来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刚才被割得血肉模糊,之后又死抓住他的胳膊绞杀,现在怎么说呢,可以说是更加血肉模糊了吧。(哥的文采真好。)
随便撕了点布裹了一下伤口,我也没心情多仔细去处理,恍恍惚惚地就想再去找点水喝,手上传来阵阵刺痛,刚才还没觉得,现在逐渐觉得疼痛难忍。
记得似乎一楼见到过医务室,我知道船员区域的医务室等候区域一般都会放些晕船药,止痛药,还有避孕套之类的让员工免费拿取的,起码我以前在的美国公司是这样的,他们叫这个是——人性化管理。我决定去碰下运气,或许能够找点点抗生素和止痛片,手真的疼的厉害。流了血,口也很渴,我很想喝水。
慢慢下到一层,先找到了个饮水点喝了水,慢慢来到了医务室门口的等候区域,运气不错,果然一些药品,仔细看了下包装,名字都不认识,幸亏说明是英文,找到了止痛消炎的药,吃了几粒,装了两袋进口袋里。想了想,又揣了几个避孕套在身上,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听到医务室里传来什么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