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原来时光那么伤

原来时光那么伤第13部分阅读

    法抽身。

    正像李博延说的,有些事,明知不可为,那就不要做。

    所以,施念仁这一招斧底抽薪还是狠的。宋注阳本来对这个背景深厚的“二世祖”没什么特别感觉的,这下倒不得不让她特别的记住了他。

    施念仁对此只是笑说:“荣幸之至。”

    交道打得多了,宋沐阳可以看得出他并不真的熟谙卖场,但对商道却格外在行,在打击对手更是多有奇招,她有些自嘲的想,你看连兴旺达最难搞最难缠供应商评的自己不都被他一招制服

    因而就对他多了些好奇,特别和彭爽聊到过他,彭爽说:“施念仁啊,他是没本事,有能耐。”

    一句话,道尽里面玄机,说到底,这是个熟谙厚黑学的家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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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念仁过来得多了,宋沐阳偶尔也会应邀和他一起去吃餐饭,但基本上,彭爽都会在场。

    那天彭爽有点事中途离开,就把他们两个留在包厢里,宋沐阳觉得拘束,明显没有了初时的好兴致。

    施念仁眨眨眼,聊起了彭爽的八卦,问她:“你觉得彭总这是要去哪里”

    能让彭爽吃饭中途走人,不外乎是黄程秋又过来了,但这是上司的私事,她虽不赞同但和她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就没好气:“想不到施总倒很关心她。”

    “哎,你误会我了。”施念仁叫屈,“我对姐弟恋可没兴趣。”

    谁知道呢,宋沐阳冷哼,她就看他和彭爽关系很不一般,外面还有传言,彭爽今日能到这里来,还是施念仁牵线有功。

    但心里是着实没误会的,或者说是对他的撇清不以为然。

    施念仁见她不信,就笑了笑说:“你看,女人就是爱乱联想,我本来是好心,看你坐立难安的,拐点八卦出来稳稳你的心,没想到倒是做错了啊。”

    宋沐阳也不否认:“那你吃饱了吃饱了我们走吧。”

    施念仁闻言顿了顿,干脆停了筷子,把面前的饭往前一推,起身说:“行,那走吧。”

    这下轮到宋沐阳傻眼,看看他那大半没动的饭,怀疑地问:“真吃好了”

    他回头对她一笑,很轻巧地说:“走吧。”

    真正是存心地想让她不好过,人家请客还不让吃饱,可他已率先出了门,宋沐阳没法只得跟上,心里却突然就对他多了一点好感,说不清道不明的,这男人就有这种本事,如果他试图接近你,就有办法令你接受他。

    出了饭店门,没想正好遇见李博延跟几个人从对面马路走过来,想来也是中午过来应酬来的。

    李博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施念仁,先替宋沐阳介绍了自己这边的客户,然后让他们先进去,这才对自己的妻子温言笑道:“你也出来吃饭”

    宋沐阳说:“是的,刚彭店也在,有事先走了。”

    “哦,没事,下回我专门请她。”

    说着看向施念仁,宋沐阳顺着他的目光,很是乖巧地解释:“这位是施总,我们公司最大的合作商,施总,这个是我老公。”

    “幸会。”两个男人微笑着握手,交换名片,礼貌十足的样子。

    宋沐阳正好不想跟施念仁一起回去,等他们寒喧完就说:“要不施总您先走吧,谢谢了。”

    言下之间,不无撇清之意,施念仁嘴角微扬,笑了笑。

    一笑之下,意味深长。李博延待他走后,这才伸出手,抚了抚宋沐阳额角有些散乱的碎发,问:“吃饱么,要不陪我一起”

    宋沐阳敬谢不敏:“算了,我中午还想休息一下。”顿了顿又嘱咐,“少喝点酒。”

    自做生意后,因为李博延负责外务,应酬多了,酒也喝了不少,他本来酒量就不好,所以好些次都醉到不省人事。

    老婆对自己的关心,李博延很享受,捏了捏她的手心笑道:“我知道,你路上小心点。今天晚上没什么事,我会回去很早。”

    宋沐阳有点意外:“那要不要我们自己开火做点好吃的”

    “不要。”李博延想也没想就拒绝,“好不容易有时间,去外面吃,得好好浪漫一把。”

    “浪漫”两字,他咬得含混暧昧,宋沐阳自然是懂他意思的,红着脸把他推进店里去。

    那日果然还没下班,宋沐阳就接到李博延的电话,他在卖场等她。

    两人去吃了韩国料理,因着天气好,便一路散步回家,懒懒地聊一些各自工作上的事情。不知道李博延是运气好还是真的运筹得当,印刷厂的生意在过了刚开业的蜇伏期后一路平稳上升,只是随着生意越来越好,他们之间能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挽着李博延胳膊的时候宋沐阳在想,他们有多久没有这么温馨的时光了鱼和熊掌永远不可兼得。

    到家里洗过澡,自然是要先有好一翻温存,宋沐阳被他折腾得累极,趴在床上闭目假寐。李博延倒好体力,披了件外衣整理当天工作,不禁意看到施念仁的名片,看住上面醒目的公司和名头,说:“这施念仁倒看不出,也没多大年纪嘛,就到这位置了”

    宋沐阳说:“那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听说他是李碧君的小舅子。”

    李博延惊呼:“李碧君”

    没错,李碧君就是他们以前公司的董事长,真真正正的皇亲国戚。

    李博延想了想,大概是想通了前因后果,笑道:“这小子也够狠,为了自己的事业,连自己姐姐家的墙角也敢挖。”

    宋沐阳说:“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听黄经理说彭店过这边是一位姓施的人牵的线,估计就是这一位了,而他能在这么个公司做到这位置想来彭店也下力不少,光在兴旺达就赚了不少钱吧”

    日化包场,独家经营,兴旺达有的是好门店,所以不赚钱才有鬼。

    商场里头,利益交换,谁能脱俗因而试探说:“你要不要我介绍你俩认识认识,他们公司一年里印刷品可不少。”

    “等等吧,现在还不到时候,我打算年后添一台进口机器,现在的品质肯定达不到要求。”停了片刻,他转过头,看着宋沐阳,半真半假的说,“而且我觉得,他好像对你别有企图。”

    他们才见过一面,这也能看出来了宋沐阳骂他:“你发神经”

    看她不信,李博延也不认真去辩,只笑着安抚说:“我这是为你吃醋呢,你不高兴所以啊,这事你不用为我操心,就算我想做他的生意,这人情肯定也不得让你欠着他。”

    如此独断,却又如此自信,宋沐阳微微诧异的抬起头,李博延说完话又开始细致地整理文件资料,台灯照在他整个侧脸上,看着隐隐像踱了一层光。

    她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遗憾,似乎是不禁意间,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昔日那个爱脸红的单纯而倔强的男子,已长成为翩翩成熟男人了。

    宋沐阳并不是个多心的人,只是柳向阳的事让她万事都多了点警觉性,不和男人单独出去就是个例子,所以李博延既然那么说了,她还是刻意保持了点和施念仁的距离。

    当然,她保不保持也就那样,他一个月过来也就那么一两次,本身又忙,你想让他对你做点什么出来都不一定有机会的。

    年后李博延果然大刀阔斧,一举买进了一台进口机器,还添了许多其他设备,除了必需的流动资金,他几乎是把当年所有赚的钱又转进去了,年底每人仅只意思意思地分了点红。宋沐阳觉得他有点冒进,可她到底不懂行,三下两下就被说服了,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被说服了,或者说,不管李博延有理还是没有理,她总是说不过他了。

    很多时候,她不愿意跟他吵架,相恋三年有多,他们吵得起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不是一个很容易妥协的人,但也不是一个容易挑起争端的人,既然话不投机,她便选择沉默,有气都是闷在心里,李博延说这样不好,以前还会逗她,不停地逗她,逗得她实在忍不住,直到把它们说出来,但现在他也忙,于是宋沐阳只得自我消化。

    但他果然还是吃到了亏,半年之后,先是印刷厂所在的位置街道改进,他们的材料货物进出大受影响,紧接着是被拖款,资金链难以衔接,李博延整天忙得焦头烂额急得肝火上升,而就在这时候,宋沐阳怀孕了。

    本来李博延是相当期待这个孩子的,但它出现的时机不对,于是有宝宝的喜悦硬生生被父亲面临的困境冲淡了不少,尽管是这样,在确认的当天李博延还是尽可能早地赶了回来,夜里趟到床上还好好和宋沐阳讨论了一翻孩子的名字。

    开始两人还很正经地翻字典寻典故,取到最后,宋沐阳说:“那些都写起来麻烦,要不干脆就叫李子,多么易写易记啊。”

    李博延弹骇她说:“你就是懒,叫李子,还不如叫桃子呢,李桃子,这下五月里的水果就都凑齐了。”

    “李宋子。”

    “宋李子”

    “哈哈,以后他大了天天给你送李子吃。”

    越取越离谱,最后名字没定下来,倒是笑闹了一场,多少让李博延身上心理都轻快了些。

    但,当时的李博延和宋沐阳都没有想到,这是这个孩子给他们带来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快乐。

    一个月后,宋沐阳如往常般起床,洗漱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内裤上有血迹,怀孕之后这种事情偶有发生,去医院照了b超验了血都没什么问题,医生说这是怀孕初期很多人都有的现象,开了点药给她也就没什么事了,所以她也不以为意,换了条裤子照常去了公司。

    那日恰好施念仁过来,和彭爽密谈了会又出来寻着她调侃生事,缠着她说她还欠他什么什么,这几乎已成了他来东莞的余兴节目,心情好的时候宋沐阳也会略作回应。

    但那天她确实感觉不太好,腹部一直隐隐作痛,正纠结着是不是应该打电话叫李博延中午陪她去一趟医院,所以对他就爱理不理的。

    施念仁倒也不是个厚脸皮,转了一圈回来看她在吩咐底下人做事,皱眉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好难看啊。”

    “是吗”宋沐阳摸摸脸,正想着去找个镜子照照看,哪知突然的一阵腹痛加剧,眼前一黑,她昏倒在了卖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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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宋沐阳醒来的时候,所有的凶险都已成为过去,她身上插满了管子和仪器,见她睁开眼,李博延眼红红地凑上来问:“感觉还好吗”

    同在病房里的还有彭爽与施念仁,他们也凑过来,面上满是同情和怜惜。

    她微微侧了侧头,鼻子上的输氧管让她很不舒服:“我这是怎么了”

    李博延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是宫外孕,刚刚做了手术。”

    彭爽叹息着说:“你也太不小心了,流血也没当回事,早发现也就不用遭这么大罪了。”

    宋沐阳闭上眼睛,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耳边听见李博延说:“彭总要不你们先回去吧,也不早了,今日真是麻烦你们了。”

    施念仁的声音低低的:“没事,她没事就好。”

    彭爽说:“那好吧,我们先走了,有事打电话,记得好好照顾她,公司那边我会帮她请假的。”

    然后又是一阵低声寒喧,彭爽他们终于走了。李博延走近来抓着她的手,轻声问:“还难受吗”

    宋沐阳没作声,也没有任何动静,很久之后才听见她问:“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她已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宫外孕这个名词她在买回来的孕期健康书上有看到过,看的时候漫不经心,匆匆一眼就掠过去了,却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自己头上来。

    李博延捏了捏她的掌心,温言回答:“还好,你对疼痛比较敏感,所以发现得还算早,没什么大的事。”

    怎么可能没有大事事实上,宋沐阳送过来的时候情况已经非常凶险了,宫外孕休克,腹腔大量淤血,李博延接到彭爽的电话赶过来的时候,医生甚至让他在病危通知单上签了字。

    最终,命是保住了,但患侧输卵管切除,由于宋沐阳之前的流产手术消毒不到位,她的另一侧也有堵塞现象,恢复后若想再孕还得继续上医院复查,并且及时进行治疗。

    换句话说,宋沐阳或者此生都无法再怀孕。

    他怎么能在这时候告诉她他怎么能让她在这时候知道,因为当初她刻意的放弃,换得如今这么惨痛的后果

    只不过,宋沐阳对这个结果接受得出乎他意料的平静,她甚至还能跟李博延开玩笑:“如果我真生不了孩子,你说你家里会不会逼你另娶”

    李博延说:“不会,我还有个弟弟。”

    语气坚决,态度平静,没给她一点压力。

    宋沐阳不是不感激。

    这一场意外,出在李博延事业最艰难的时候,他一边撑得辛苦,一边还要抽身出来照顾她,真正是乏术。稍微好一点后宋沐阳也问过医生自己经过治疗后再孕的机率有多大。

    医生说:“一般切除一边还有50的机会,所以如果通水能把另一侧疏通,还是完全有机会怀孕的,只是你疼痛敏感度太高,我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那种痛苦。”

    受不了也得受,谁让她第一次没有好好珍惜,总是报复要临头了。

    宋沐阳从来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这一回,她真的相信有报应,她曾经以为,性冷感已经算是最大的惩罚了,却原来那只是开始。

    可是,能怎么办她是俗人,一开始放弃孩子是不得已,但骨子里仍是想要孩子也喜欢孩子的。

    所以不得不得接受治疗,先是吃药,最后才接受通水,李博延不忙的时候都会陪她过来,第一次通水的时候她照例又痛得晕了过去,不是那种意识完全丧失的晕,而是心脏被人陡地捏住,无法呼吸也不能挣脱,想死却死不了的苦。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必须不断的忍受,痛苦,希望,失望,直至绝望。

    绝望,大概那便是惩罚的最终点。

    不知道是谁先放弃的,也许是宋沐阳,也或者是李博延,总之有一天之后,她再没去过医院。

    那时候已临近07年的年尾,李博延的事业也已撑到极限,他的同学率先提出放弃。李博延有一天回来跟她说:“我们都放弃吧。”

    他抱着她,微微苦笑,累得过头,反倒没有一点痛苦的感觉了。

    宋沐阳说:“好。”

    她没问他一共亏了多少钱,也没有问他往后有什么打算,有同事问她:“宋沐阳你怎么能这么淡定要是我我肯定得急死。”

    她笑笑:“急死有用吗”

    对方说:“没用我也得骂死他,出出气也是好的。”

    宋沐阳仍是笑,她想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事实上她并不觉得这是多么大的一件事情,她甚至隐隐还有些庆幸,庆幸是在这个时候,她可以用她的宽容回报他给她的包容。

    她非常坦然地陪着李博延处理结业之后的一切问题,她把存折放在显眼易得的地方,用取任他自由,不催他继续发奋以图东山再起,也没有催他快点去找工作以便分担她养家的压力。

    不过那段时间还真正是万事皆不顺,事业垮了也就算了,身体有毛病也还在其次,连小偷都光顾上了他们,先是宋沐阳的手机,后是李博延的车子,新买的摩托车,洋洋几千块大洋,用李博延的话说还没过到瘾,就没了。

    彭爽笑他们是真正的难夫难妻。

    宋沐阳说,能一起吃苦也是一种福气。

    她希望他们能更乐观一些,那么,惨痛的日子才不会变得那么难熬。

    只是心胸再宽,李博延终究没法掩饰自己的难过,毕竟是第一次创业,如此惨淡的结局怎不让人黯然。

    正式结业清掉所有财产的那天,他请了名下所有员工吃了最后一顿散火饭,心情太糟,他喝得一团烂醉,等宋沐阳下班回家的时候,他已被人架了回来,在地板上四处打滚,脸色青白交错,骇人万分。

    宋沐阳吓得要命,蜂蜜水喂到嘴里又吐了出来,喃喃的只是唤着她:“老婆,老婆,我很难过。”

    一语双关的话语,让宋沐阳跟着黯然。可她能怎样顺着他醉死发泄或者由得他这样痛苦

    不,她不会。

    她是宋沐阳,所以她拨了120,他的神智倒不是完全糊涂,听到她打电话,爬过来抓着她的手说:“老婆,不要,我不要去医院。”

    宋沐阳试着耐心:“你很不舒服。”

    “晚一觉就好了。”他举手发誓,赖皮地偎在她膝上,“不要去医院好不好”

    “去打一针你会舒服点。”

    “不。”他拒绝,“太浪费了,太浪费了,我已经浪费了太多钱了。”

    他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这是他第三次在她面前掉眼泪,凄惨无助得像个孩子。

    宋沐阳心里酸软得尤如泡烂了的面,咬咬牙说:“不,就是要浪费到钱你才会心痛,以后才不会喝得这么醉,才不会拿自己的身体来出气。”

    “我以后不会了。”他喃喃着保证。

    那一夜终究没有去成医院,120来了的医生根本就带不走他,他死死抓住沙发角,任谁都掰不开。最后没法,随诊的医生开了个单子给她:“看他这样应该没什么大事,要不放心就去买点药给他吃吧。”

    药买回来喂到嘴里又被他吐了出来,他试图用这种幼稚的方式跟她证明:他没事,他会自己好好恢复。

    第二日除了头有些痛,他倒还真又恢复成了一个精神痪发的李博延。

    说起昨晚的闹剧,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她保证:“老婆,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取笑他:“保证有效的话就不用120了吧”

    “咳,我会用事实事证明。”他说着转转眼珠,跟她说,“你明日能休假吗天气这么好,我们去效游吧。”

    难得他有这么好的心情,宋沐阳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结果翌日跟着他一出门,就看到门口停着辆自行车,虽有些破旧但却给刷得崭新锃亮,闪闪发光。

    李博延笑着拍拍车子,问:“我的小宝马,老婆你坐不坐”

    宋沐阳看一眼他,含笑点了点头。

    从他们那里去流花公园,真正是远,何况李博延背后还要驮着一个人,未到半途就累得他汗流浃背。他倒不觉得苦,笑声朗朗地跟她说:“想当初我的座驾从自行车发展到电动车然后是摩托车,想着今年至少也能换成是奇瑞了吧结果又开回了这辆破自行车,事有轮回,老婆你放心,迟早我给你买真正的的宝马坐。”

    宋沐阳微微笑应了一句好,心里却在想,她挑的男人到底还是不错的,至少失意后还能保持着斗志昴扬,g情不减。

    多好。

    有g情总是好事,只是霉运或者是还没到头,回程的途中下起了大暴雨。

    稀里哗啦的倾盆而下,宋沐阳和李博延想躲都没地方去,只得就近窝在一个小电话亭里,时近深秋,一下雨就感觉天寒地冻,更何况两人是衣裳尽湿。

    李博延紧紧抱着宋沐阳,笑嘻嘻地说:“老婆,电视里常常演,遇到这种情况水融就能抵御寒冷,我们要不要也试试”

    宋沐阳“呸”了他一声,当他开玩笑没理他。

    他却一把将她转过来,没头没脑地吻上她的嘴唇,他吻得激切而惨烈,带着浓浓的疼意和怜惜,果然,她听见他在耳边低低地说:“对不起老婆,我让你受苦了。”

    宋沐阳推开他一些,看着他的脸,认认真真地说:“我从没觉得跟着你很辛苦。”

    “但是是我让你受了那么大的罪,现在又搞成这样……我真是好没用。”

    这么久了,他终于把这话说出来了,只是,这些到底是谁的错宋沐阳叹息,她不想怪自己,更不想怪他,世事如棋,落子无悔,他们总还年轻,不相信赌输一次就次次尽输。

    怜惜地抚上他的脸,宋沐阳微笑着说:“你能一直笑到今日,我就觉得你很厉害了。”

    要一直坚强,因为人一生当中要承受的东西实在是太多。

    这么多年,她终于主动回吻了他,没有发泄,也没有不平,她是那么平和地爱着这个男人,外面雨声哗啦,帘幕一样将他们围堵在这一方小小天地里,岁月不静好,现实不安稳,但是真好,他们还在一起。

    还能相亲,还能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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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打拼,宋沐阳和李博延又回到终点,不过还好,他们终究不算是一贫如洗,经验虽抵不上真金白银,但到底还能再给他们创造财富。

    07年圣诞节前一天,宋沐阳被彭爽拉着去参加一场商业答谢会,说是答谢会,其实不过是举办方想趁机揽势敛财而已。所以老板聪明,自己躲得老远,派了彭爽代为出征。

    彭爽不怎么能喝酒,于是很有先见之明地拉上了酒量颇佳的宋沐阳。

    这两年彭爽在东莞交游广阔,四处都能吃得开,但在这种场合下,认识人多的下场是作为场上不唯二的女强人,她被这样或那样的理由“灌”了不少酒,还都是高浓度的白酒,哪怕宋沐阳打小就被泡在酒缸子里,也颇是招架不住。

    所幸同一桌的施念仁还有点仁心,念点旧情,替她们挡了不少,饶是如此,等席散之时,宋沐阳已经染了七分醉意,那三分清醒还得尽力维持。

    一大群人玩得正high,不肯散场,又另外组织了去唱k嚎歌,是真的嚎,音乐声夹着音调不齐的吼声,生生把宋沐阳刚吃过的东西一股恼地逼出喉咙,在洗手间里吐得死活来。

    她这还是第一次醉得这么厉害。

    稳稳神来到大厅,宋沐阳挑了个角落坐下,只不停地添了热水喝,足足灌了几大杯下去才觉得胃里稍稍好过了些。好在她本就是个小角色,没人搭理她,她乐得坐在那里看一众人借着酒兴,玩得兴高采烈,丑态毕露。

    彭爽那头身不由己地被一个男人拉着跳舞,还没停下来,又被揽进了另一个人的怀里,豆腐给人吃去不少,宋沐阳感叹,四十岁的女人也是女人,风情万种徐娘半老还是风韵犹存到可以吸引男人足够的目光。

    她还以为彭爽够high,哪知道突然斜刺里飞来一个眼神,宋沐阳醒悟,不得不站起来,走过去拿出电话一本正经地截住二人说:“彭总,有你的电话,是老板找你,说有急事。”

    彭爽也给拉扯得有点冒火,就赶紧接过电话站起来,巴不得躲一边去,宋沐阳也想走,哪知手突然被人抓住,一个声音笑嘻嘻地说:“彭总有事,妹妹你总没事吧来来来,陪我坐一坐。”

    宋沐阳回头,看到的是一个中年大叔,牙齿泛黄,脸色发红,酒槽鼻红通通的格外糟人心,她咬牙假笑,一点点掰开对方的手指说:“抱歉,我还有事,要不等一下吧,好不好”

    “何必等一下今朝有酒今朝醉。”那人不理,使了蛮力将她拉进自己怀里,顺手就摸到她臀上了。

    宋沐阳恼得火冒三丈,心想这是什么狗屎败类啊,正想一腿拐过去,背后施念仁冒出来,文质彬彬地拉开那人的手,说:“程总,抱歉啊,这位宋小姐还欠我钱呢,快过年了,我好不容易逮到她,得跟她把账好好算一算。”

    说着塞过来另一位,硬生生将宋沐阳替了出来。

    拉着她的手,他径直将她带出了ktv,拉开车门,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还有彭总呢。”

    “你还惦记她呢。”施念仁笑得略有讽刺,“真正是忠心护主。放心吧,她有事先走了,让我顺道送你回去。”

    说着递上她的手机,证明他确实所言非虚。

    宋沐阳沉默地接过,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彭爽将她拉来,却就这么轻轻巧巧将她抛在一旁,她以为她对她而言很重要,但其实,不过就是一个用得着的属下。

    抬起头,她笑笑,说:“谢谢施总了,不过我可以打车回去,就不麻烦你了。”

    施念仁双手抱胸,望着她,冷冷地笑:“你这是不想麻烦我呢还是不相信我”说着打开车门,径自坐进去,嘴里仍在说,“上车吧,这么晚了你打的也不安全。”

    宋沐阳还在犹豫,他已经点燃了一支烟,慢悠悠的等着也不催她。

    还好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打破僵局,低头一看,是彭爽打来的,她在电话那头说:“小宋,对不起啊,我临时有事先走了,那帮子赤佬没一个好人,刚才真谢谢你帮我解围。施念仁恰好也要回去,我就顺道托他送你了。”

    噼里啪啦一通话,倒是很符合她领导的风格,强硬得自以为合理地安排好了一切,宋沐阳自知跟她也扯不清,见施念仁仍是老神在在的样子,挂机后踌躇了会还是上了他的车。

    刚刚坐好,车子平稳滑出去,宋沐阳想自己应该找点什么话出来说,施念仁反而先开口了,说:“你刚是不是被吓着了”

    宋沐阳有点不懂,转过头去看他。

    施念仁笑了笑:“你自我保护意识倒挺强的,不过就是挺笨,那种情况下你去帮彭爽,不摆明了要把自己陷进去么”

    原来说的竟是歌吧里的事,宋沐阳有点不服,申辩说:“难道你就有更好的办法吗”

    施念仁理直气壮:“你叫我呀。”

    宋沐阳心道我跟你又不熟,身份地位还差了一截,谁敢求你呀嘴上却是客客气气的:“哪好意思麻烦了您”

    施念仁瞥她一眼,说:“客气了,你其实是想说,我们俩不熟吧”

    宋沐阳笑笑,也不否认。

    “宋沐阳。”他忽然叫她的名字,“我一直就想问,你这么刻意保持跟男人的距离,是怕你老公吃醋呢还是以前被男人伤害过”

    这样的突然袭击,宋沐阳半点情绪都来不及掩饰,几乎是惊诧地望向他。

    哪知道施念仁也正在看她,见她迟迟未应,只点点头说:“知道了。”跟着马上又转了话题,“你就打算跟着彭爽在兴旺达做一辈子了”

    宋沐阳还停在前一个问题的冲击中,很想问他知道了什么,忍了又忍还是顺着他第二个话题,不答反问:“施总有什么好建议”

    “到我们公司来好不好”

    竟然是这样大喇喇地挖起墙角,宋沐阳心上稍松,笑了笑:“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施念仁说:“我是认真的。”

    她望向他,确实神情真挚,坦诚,认真得不能再认真。

    宋沐阳想了想,问:“能问问是什么位置”

    “业务员。”

    果然,宋沐阳嗤笑,他们虽然是大公司,但小小业务员她倒还未必看得上,正想婉言谢绝,施念仁又说,“我底下有个业务员,她在石碣自己有一家小型便利店,最近要离开广东,想盘出去,你愿不愿意去接手”

    那便是自己开店做小老板了,宋沐阳想了想,问:“我要付出什么”

    她不问得到,只问付出,自然明白施念仁把这样的好机会送到她面前不单单只是看得起她。

    施念仁说:“你出十万块钱的本金,开业后每年10的红利,给我。”

    坐收渔利,大概指的就是他这种人吧答案出乎意料,那莫名其妙10的红利让她好气又好笑:“那你能给我什么”

    “机会,还有装修跟货物上的支持。”

    这的确是个好机会,虽不公平但对想起家又没有足够实力的她来说还真是格外重要,只是宋沐阳想不通:“你为什么会看上我”

    “你的人品,行事风格,还有,能力。”

    “那你还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宋沐阳笑。

    施念仁仍然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悠然地说:“宋沐阳,我知道你绝非是池中物,所以在这上面还有另外一点要求,那就是,以后不管你规模扩到多大,10的红利总是有我一份。”

    这回宋沐阳真的是目瞪口呆,顿了半晌,才只得喃喃说出一句:“j商”

    “j商”两字仿佛深得他心,施念仁笑着斜斜看过来,说:“多蒙夸奖,考虑考虑吧,明天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位置,我可以等你一天时间。”

    宋沐阳忍不住又翻白眼:“你直接说要我明天给你消息就好了。”

    “哈哈,所以,要快。”

    回到家的时候李博延在家里看电视,他最近找工作屡屡不顺,心情不是很好,宋沐阳想还是先不要告诉他这个事吧也许等看过场地觉得有做头后再跟他说比较好。

    所以洗过澡,她也没去吵他,径自就睡着了。

    大概真是蛮急,第二天中午施念仁即开车带她去看那个小店,位置不算很好,但胜在附近是居民区,小型的便利店还是可以有看头的。

    施念仁拉她转了一圈,问:“怎么样”

    宋沐阳没答,反问“他现在一天能做多少钱”

    “差的时候三四百,好的话上千。”

    “好的情况很常见”

    施念仁叹气,笑说:“应该不常见。”否则人家也不会不想干了,“你有什么看法”

    “店子开得太差,商品陈列不到位,我随便翻了翻,食品还有超过保质期的。”她随口说出一堆毛病,抬头望了望四周,说,“这边尽是居民区,看这建筑还是本地人居多,消费水平应该是不会低的,所以可以走生活小超的路线,精致丰富。”

    “你看,”施念仁含笑望着她,“你果然应该走这行,你一说起这些,整个人都要发光了。”

    被他看得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宋沐阳只得打趣:“发光的是天使。”直觉地,她提醒他,“其实你应该找彭总合作,她比我经验可老到多了。”

    “她是不错,但未必就有你这么强的企图心。“

    宋沐阳一怔,她的野心就这么明显讪讪笑说:“我当你这是在夸我。”

    “的确是夸你。”施念仁摊手,“好好考虑,尽快给我答复吧。”

    “要这么急”

    他看牢她,提醒:“机会总是一纵就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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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说到考虑,在施念仁跟她提的时候她就已经产生了相当浓厚的兴趣了,看过场地后她几乎直觉自己一定会接手。

    算一算手上的钱,施念仁对商业不在行,所以他的估计比实际所需要差很多。总体来讲,那个店盘下来要六万,即便货物方面他可以给予便利进行月结,但那只是日化这一部分,算上简单装修加重新备货,没有十五万只怕是搞不定的。

    而她手头没有这么多钱。

    想了很久,钱这件事还真是难到了她,她以为李博延必然也会为这个作难。哪知道回去后他竟然在喝酒,面前已是杯盘狼藉,她心里微凉,却还是坐过去,勉强笑道:“今天怎么有这么好心情”

    李博延没应,随手捡起一颗花生米送进嘴里。

    他面色有点沉,看不出是喜是怒,宋沐阳犹豫了会,还是把施念仁的提议说了出来,完了问他:“你觉得可以做吗”

    李博延的声音冷冷淡淡的:“你不是已经有决定了”

    宋沐阳微怔,反问:“我决定了什么我这是在跟你商量呀。”

    “是商量吗”李博延微讽,“真想跟我商量的话,去看场地会不叫上我”

    宋沐阳被他一堵,半晌才喃喃解释说:“那是因为他是临时说的。”

    事实上,她怕那位置不好没得做,平白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李博延看着她:“再临时,难道我离你很远吗”

    他们租住的房子,离她的公司也不过一街之隔,几分钟的路程。

    叹一口气,宋沐阳不愿意在这问题上和他过多纠缠,道歉说:“好吧,是我考虑不够周到,不过我不认为这很重要,而且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吗你又正好还没事做……”

    “你现在这是在嫌弃我吗”

    她惊讶:“你怎么这么说”

    “那你要我怎么说这些天里,你日日早出晚归,回来跟我也没什么话说,现在出了个施念仁,你是不是心里更看不起我了,你觉得我没用了是不是”

    宋沐阳滞住,心里却觉得真正是冤枉,因为临近过年,工作不好找,她明白他最近到处碰壁心里不好受,但,“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过呀”

    “你没有吗没有当初你会不要那个孩子没有怀孕后不舒服你都不告诉我没有我朋友请我们出去玩你会不赏脸……”

    一连好几个没有,声声逼问到她脸上,带着浓浓的想要借题发挥的意味,宋沐阳撇开脸,心想自己还真是挑了个不合适的时候,于是也不介意他先前的话,息事宁人道:“算了,你喝醉了,先不谈这些事,早点休息吧。br /&gt;</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