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爱情宾馆

第 3 部分阅读

    “也没什么,就是老大人现在下落不明啦”羲雅轻描淡写地说道。

    what这还叫没什么尚勤睁大了眼睛,孟轩则已经按捺不住地跳了起来。

    “别开玩笑了,老大怎么会下落不明”

    “自昨天下午他当众跷班后,即失去讯息,手机打不通,call他也没回,人又没在家,因此下落不明。”

    不愧是做律师的,三言两语的将所有的表面现象分析完毕。

    孟轩瞪着羲雅。“为什么你可以那样冷静,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老大”

    “担心”羲雅摇摇头。“第一,他不是小孩子;第二,他向来冷静自持,不容易出事;第三嘛也是最重要的。他现在是跟某人在一起,所以他跟这个某人会发生什么事,用膝盖想也知道啦”他和于伊交换只有彼此才能意会的眼神。

    “那个某人可是指他的前妻”尚勤静静开口说道。

    “八成是的,毕竟快两年没见了,有很多话要说吧”于伊意有所指地说道。

    尚勤和孟轩静了一下,他们并非不懂言外之意,只是有一点孟轩搞不懂。“即使如此,老大也可以跟我们说一声,为何连打声招呼都没有而且,你们为何那么放心老大跟那梅花林出去,难道不担心她会对老大不利不伯她报复老大”

    “你的想象力别那么丰富行不行若是她会对老大不利的话,那世上没好人了”羲雅一脸被打败的模样。

    不过于伊听了却拧起眉头,尚勤看到了。“怎么啦”

    “孟轩的话也不无道理,你跟华琳联络看看,或是看她今天有没有到公司去上班。”

    “好吧既然大伙儿都被这小子弄得神经兮兮,那我就去打电话了。”

    “你有她公司电话”

    “废话自他俩离婚后,老大便要我负责追踪梅姑娘的行动和落脚处,所以我当然很清楚。”羲雅站起来,走进任仲凯专属的办公室打电话。

    “想不到老大对他前妻的感情那么深”尚勤眼中闪过一抹感动。

    “知道就好。”于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老大正是那种这辈子只会爱那么一次的男人。”

    “哇噻孝顺母亲对爱情又专一,老大当真是本世纪未的稀有动物。”孟轩叹道。

    已打完电话的羲雅,进来正巧听到这段话,他冷哼一声:“得了吧,若是让任妈妈知道他这二天都是跟华琳在一起,你相不相信会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

    啊此言一出,所有人噤声不语。

    羲雅重新坐了下来。“她没去上班,所以大致可确定了。”他突然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在想什么”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虽然很想帮老大的忙,但能做的有限,不过我想我们这次还是可以出一点力。”

    “你是要我们帮忙瞒任妈妈,掩饰老大这几天的行踪”尚勤问道。

    “没错,大家同意吗”仲凯不在,羲雅即成了头头。

    “没问题”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六章

    华琳睁开眼睛。

    有好一会儿,不知自己置身在何处,当她看到胸前停了一只光裸的胳臂时,差点惊叫了出来。

    偏头一看,仲凯正面对她,趴着睡觉。

    看着这张熟睡俊美的脸庞,她的心微微一刺。

    昨天睡到半夜时,不知为什么突然醒过来,睁眼一看,满室漆黑,放在床头柜上的灯火不知在何时已熄灭,这时她感觉到仲凯的手在她身上来回梭巡,轻轻地探索她的每一寸,带给她一般燃烧般的疼痛,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胸膛在她背后急速地起伏着。

    “仲凯”她低声轻呼他的名字。

    “对不起吵醒你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紧张。“我不是有意的,只是突然醒过来看不到你,吓了一跳,以为所有一切都只是梦就像过去两年一样,我可以在梦中和你相会,可是伸手往旁边探去时,却是一场空,但今夜,我摸到了,你是如此温暖真实柔软,令我难以自禁”

    他炽热的体温像炙热的烙印般烧烫着她的全身,但他的话语却令她心酸想哭。

    “没关系我”她咽下喉头的哽咽。“我也需要你抚摸我靠近我,证明你不是梦”转过身紧紧搂住他,让彼此之间毫无距离,热切地迎向他。

    她静静凝视他半晌,然后轻轻地将横放在她胸前的那只胳臂移开,即使在睡梦中,他也紧紧拥住她,仿佛害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

    他动了动,然后翻过身再度睡着,见他没醒过来,看样子他真的是累坏了,至于原因嘛,她脸微带赧红的起床,将丢在床脚的浴袍穿上。

    走到窗边,透过紧闭的窗帘,看得出已天亮了,那暴风雨已经结束了吗

    将窗帘拉开,喔天怎么风雨还是那样大而且旅馆前面已经满目疮痍,树木都已横倒在地。

    这真的是台风吗她有些困惑着。

    离开窗前,走到房门口,发现底下的小箱子已放置了他们的早餐,转转门把,谢天谢地,他们没再将他们“关”起来。

    打开门走出去,廊上没有一个人,于是她走下楼,奇怪怎么会还是没看到人呢

    现在看腕上的表,已经快十点了,怎么大伙儿还在睡吗

    “有人在吗”

    静

    她四处走了遭,仍无任何动静。

    走到二楼,开始沿着廊上的房间敲门,没有回音时,她试着打开房门,发现并没上锁,门把一转便可进去,探头一看,里面并无人影。

    虽然看别人的房间是件很不道德的事,不过既然她是这里的拥有人,“偷看”一下应当无妨吧

    于是她开始沿着走廊两侧的房间一一敲门,见没回音便将房门打开,虽都没见到人,但却让她认识了每个房间。

    很快地就发现,即使其中的三间已经被他们当作“员工宿舍”,即使没有像他们住的那间“蜜月套房”那样多设备,但是各有特色,有日式和室中国古式房间希腊式风格,而每间窗外的风景不是面山就是面海,随着气候不同,各有不同的风味。

    旅馆规模虽小,房间也仅有六间,但每间感觉都不同,令她不禁要猜想,当初表姑婆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装潢这些房间她希望住进来的客人有什么感觉

    确定所有人都没在一楼二楼,她不禁纳闷,这么大的风雨,他们会跑出去吗走到楼梯口,或许都在三楼吧

    她未及多想,立刻踏上楼梯往三楼走去,当她打开三楼楼梯口的门时,一种莫名的扑鼻霉味便迎面扑了过来,令她差点打喷嚏,连忙掩住口鼻。

    怎么回事难不成三楼都没有使用

    探头一看,三楼的格局和二楼差不多,走廊两侧都有房间,不过只有六间,而在最顶端有个房间,每间房门都紧闭着,从廊上的灰尘以及天花板些许的灰丝,看得出来此处有段时间都没打扫过。

    由于这个地方最靠近屋顶,强风刮吹及雨滴打在屋顶的声音分外大声,听来教人心惊肉跳,他们应当不会在这吧

    正当她打算将门关上下楼时,突然听到一个极奇怪的声音,和风吹雨打的声音完全不同,非常有规律的咿呀咿呀而那声音是从前面最顶端的房间传出来的。

    真的有人在呀

    太好了她走过去,随着和那个房间距离拉近,那个声音也愈加显明。

    她打算敲门,结果手一碰到门使应声而开了。

    “对不起有人吗”她站在门口朗声说道。

    “哪位呀”一个陌生苍老的女声响起。

    “呃我是昨天住进来的房客,我想找玛丽莲或是其他旅馆里的人。”

    “喔进来吧。”

    华琳大着胆子将房门推得大开,一进去,整个呼吸不禁屏住了,那房间最前端是个二公尺长宽一公尺的大落地窗,从这儿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大海,天花板有一半是透明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天空,此时天空完全是阴灰的,云层卷动迅速,看起来很吓人,而远方的海拍出的巨浪,亦教人震撼不已。

    从房间另一角传出的咿呀声惊醒了她,凝眼望过去,一个老妇人,正坐在摇个不停的摇椅上,以锐利灼亮的眼神定定凝视她,声音正是那个摇椅所发出来的。

    “吓到了吗”

    “暖真的非常惊人。”华琳轻拍胸口,有些敬畏地望着老妇人。“有一会儿,我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半空中,会被天空给吸进去。”

    “这里是伊甸园之馆最美的房间。”

    “非常特别,婆婆,您也是这个旅馆的员工”那位老妇人满头白发,看起来八十多岁,虽年华逝去,可是那双眼有如鹰般的锐利,全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尊贵和权威,不知怎地,她竞觉得妇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以前是,不过现在我只是住在这里的房客。”

    妇人微微露出笑容。“完全免费的,算是退休后的福利。”

    “喔”看来这位老婆婆也在她“接收”人员名单之内。“婆婆,那您知道其他人去哪儿了吗”华琳问道。

    “他们去买吃的东西,旅馆已经没存粮了,再不出去买,大伙儿今天都会没东西吃。”

    “可是外头风雨如此大”

    “没法子呀若是只有饿到他们那就无所谓,不过既然有客人住进来,那他们便会竭尽心力提供最好的服务,即使这种风可以把人给吹到半空中,他们还是得要闯出去。”

    什么居然是为了他们华琳心一紧,走到窗边,瞪着那似乎会永无止歇的风雨。“笨蛋这种特殊情况,我们怎么会不了解干么要做出这种莽撞的事若是受伤出事了,怎么办”她又气又急地说道。

    老妇人看她一脸着急担心的模样,眼光闪了闪。

    “你何必担心他们他们跟你又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他们可是”华琳陡地止住嘴,现在还不宜透露她的真实身份,她深吸了一口气。

    “不管有没有关系,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跑出去都是不理智的。”

    老妇人笑笑。“没办法,他们就是这么一群可爱善良的人。”

    可爱善良唔她持保留意见,不过若论古怪特立独行,她倒绝对赞同不过。

    “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你的什么人”

    “咦”

    “我昨天看到有一个男人陪着你来。”老妇人指指窗户。

    “他”她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讲实话,但在看到那双明亮锐利的眼睛时,觉得自己根本无所遁形,轻叹口气。“他是我的前夫。”

    老妇人脸上的表情未变。“你们打算再度复合吗”

    华琳手紧了紧,想到自昨天重逢以来,两人就像干柴遇到烈火,不断地将积压许久的情感和挫折藉着狂野的性爱抒发出来,根本没有停下来想以后的事。

    复合可能吗他们的问题并没解决呀

    老妇人见她不语,低垂着头,看起来相当沮丧落寞。“你们为什么离婚”

    华琳抬起头望着老妇人半晌。“我跟我婆婆处不好,她不喜欢我,认为我没资格做他们家的媳妇,所以就离婚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她这个陌生人说这些,可是她有种特质,令她很容易就说了出来。

    老妇人眼中露出一抹深思。“可是你们看起来是如此相爱,难道不觉得这样离婚是件很可惜的事”

    华琳耸耸肩,逼自己用淡漠的表情说道:“这可能就是大家常说的有缘无分,若是我们婚姻再这样继续下去,大家只会更痛苦的。”她早就看开了,不是吗为何她的心还是如此绞痛。

    老妇人摇摇头。“分了之后就不痛苦吗”她以充满睿智的眼神望着华琳。“像你们这样藕断丝连,就是最好的方式吗”

    一语刺中心中痛处,华琳跳起来。“婆婆您别再问了,这不关您的事”她充满防备地说道。

    老妇人无动于衷地继续规律的摇着椅子,眼睛望向窗外,此时风雨似乎刮得更大。“问题不会因闭上嘴就能消失不见,你可以漠视内心的渴望吗”

    华琳脸色倏地变得惨白。

    这时,从下面突然传来呼唤她的声音。

    是仲凯,他醒了,呼唤她名字的声音充满了焦灼和不安。

    老妇人微微一笑。“在找你了,听得出来他很急呀你走吧别再折磨那个爱你的男人,人呀一辈子有几次可以遇到这样真情真性对待你的人好好想想。”

    华琳不晓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房间的,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就这样有如机械般地离开那个房间,将门关上,穿过走廊,将楼梯口的门关好,然后走下去,一到二楼,便看到仲凯焦虑的从一楼跑了上来。

    一见到她,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紧紧将她抱进怀中。“你跑去哪儿了”他倏地收紧手臂,似乎想将她融进他的体内。一辈子都不放她走。

    她抬起手轻轻抚着他的头发,看到他着急的模样,几让她心碎了,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还拥有能够伤害这个坚强冷静不凡男子的力量,当然另一个女人也拥有。

    可是正如那老婆婆所说的,问题不会因不讲出来就会消失不见。

    她和他会有未来吗

    “你跑去哪儿了”他轻轻将她推开,有些指责的瞪着她。“看到所有人都不在,差点没把我吓死,还以为他们把你怎么了。”

    她勉强露出笑容。“没事啦我也是因为醒来没见到半个人,所以正到处找他们。”心头的结像是百年的树根,纠结难解。

    仲凯松开他的箝抱,微退了一步,有些不对劲,她看起来心事重重,让人无法接近。

    勉强压下心头的不安。“他们去哪儿了”

    “好像没食物了,所以全出去买东西了,还冒着大风雨呢”

    “风雨不是停了”

    咦华琳往窗外一看,果然已经风静雨停,方才的狂乱已消失不见,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在她从三楼走到二楼这短短的时间停止的说来就来,说停就停,是不是该赞叹大自然真奇妙

    但,风雨停了,是不是意味着可以说走就走,不再是与世隔绝的状态,那

    “你怎么了”看她脸色突地变得惨白,他不由骇了一跳。

    “没什么。”在一阵莫名的恐慌驱使之下,她突然的奔至仲凯的怀中。“抱紧我”

    “琳”他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个样子,可是她的恐惧和绝望却如此清楚地传到他的体内,令他整个心都拧了,也不禁警觉到甜美时光易逝,倘若两人在此刻都只想当埋在沙堆中的鸵鸟,那就当吧

    他一把将她抱起,走进他们的套房,在这一刻,他们只是一对单纯相爱的男女,有如亚当和夏娃,不顾后果地,在伊甸园内您尝禁果,一直到不得不离开的那一刻。

    这一天是特别的。

    在仅余的时光中,仲凯和华琳就好像回到两年前的新婚蜜月时,那样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他们每分每秒都在一起,连片刻的分离都无法忍受。

    像是有默契地,绝口不提过去和未来。

    白天,他们带着比利精心准备的餐盒,骑着脚踏车到金瓜石九份绕一圈,站在废置不用的炼矿厂前,遥想百年前淘金热的盛况,看着蓝黄分明的阴阳海,慨叹人类对生态的破坏力,站在九份国小校园内,吃着阿婆的芋圆,看着灿烂如画的夕阳海景,震撼于大自然的巧斧神工,然后迎着微凉舒爽的晚风,慢慢骑回“伊甸园之馆”,在摆满钟伟所种玫瑰花餐厅中,享受比利道地的法国餐,旁边还有罗力拉的二胡做伴奏,由玛丽莲高音唱“卡门”,然后在芊芊纯真稚嫩的声音唱着的“wish nise drime wise you”中结束晚餐,走上楼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间

    在他们上车前道别时,华琳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对玛丽莲说道:“对了记得要帮我向三楼的老婆婆说再见,刚刚忘了上去向她辞行。”她的声音虽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玛丽莲睁大眼睛。“呃你是在说谁”这时其他人都围了过来,仲凯则一脸困惑地望着华琳。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是我昨天早上到三楼找你们时遇到的,就住在最前面的那个房间,有着好大的落地窗和天窗的那间。”语毕,华琳向上指着。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过去,除了仲凯之外,其他人脸色都变得极怪异。

    “我们三楼并没有住人呀”罗力干着声音说道。

    “怎么会没有她年纪很大了,她说以前是这里的员工,如今退休了,所以住在这里养老。”华琳有些困惑地望着他们。“有什么不对难道她不是这里的人,也是个房客”

    “你能不能再次形容她的模样”

    华琳说完后,所有人看起来都好像要昏倒的样子,芊芊更是直接跳进钟伟的怀中,紧紧搂着。

    “你确定她跟你说话了”玛丽莲再次确定。

    “是啊就是她告诉我,你们出去买东西了,还跟我谈了一下话,不信我带你们去看”

    当一行人跟着华琳到三楼,却发现楼梯口的门打不开。

    “奇怪我那时一推就开了。”华琳瞪着门。

    玛丽莲摇摇头,将一串钥匙掏出来。“三楼因为没有使用,所以老早就锁了起来。”

    “咦”轮到华琳感到惊异了,那她上次怎么进得来

    当他们走到最前端的房间时,这次门一推就开了,不过里面并没有华琳说的那个老妇人。

    “你确定真的有看到那个老婆婆”仲凯问道。

    “当然了她还问我”华琳陡地闭上嘴巴。

    “问什么”

    “没有”华琳指向摆满了一堆用布覆着的东西角落。“那时,她就坐在那里的摇椅上。”

    “你说的可是这个”钟伟走过去,一把将那白布掀起,一座摇椅呈现在众人面前。“这是我们以前老板最喜欢坐的椅子。”

    此话一出,华琳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咦怎么会这样

    想起那老妇人那双明亮的眼睛,难怪她会觉得眼熟。“啊”华琳不禁叫了出来。

    她看向每个表情不一的脸。“你们想的可是和我想的一样”

    大家都点点头。

    也不晓得是谁先开始动作,总之,有些凌乱地,所有人都开始争先恐后地跑下去,咚咚地跑步声,好像要把整个房子给弄倒似的,眨眼间便只剩下华琳和仲凯。

    “琳,你还不走吗”仲凯轻柔地问道。虽然不信鬼神,但他也知道华琳是不会无的放矢。

    华琳楞楞注视那个摇椅半晌,眼神仍充满震惊,然后摇头笑道:“我想她是以她自己的方式在守护这间旅馆。”她只是很惊奇,倒不会觉得恐惧。

    “可能是吧”

    华琳拾起白布将那张摇椅盖上。“再见了表姑婆。”她轻声说道,轻轻将门关上,和仲凯一道离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门关上所引起的风,白布被吹开落下地,摇椅再度开始摇了起来。

    我们绝对会“再次见面”的,我会耐心等着你的

    在“伊甸园之馆”所有员工的挥手道别中,仲凯和华琳踏上了归程。

    看着那幢欧式建筑物愈来愈远,直到看不见了,华琳才将目光收回,眼角有些湿润,喔天呀她居然会觉得依依不舍。

    虽然在那里的人行径都很怪异,可是在相处后,才发现他们实在怪得可爱,令人又气又好笑,会不由自主地喜欢他们。

    不过那个地方的确有些古怪,一想到方才的震撼,便不由得吞口口水。

    回想起玛丽莲曾经跟他们所提过有关李夫人的故事,她来台湾找到的是她丈夫和儿子,但爷爷却是她的表哥可是爸爸说得很清楚,亲族中没有一个人认识这个“表姑婆”,除非

    “仲凯,我有个感觉。”她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

    “那个李夫人可能不是我的表姑婆。”

    “哦那她会是谁”

    “我觉得她是我的亲奶奶。”

    “咦”仲凯吃惊地望了她一眼。“何以见得”

    “只是有这种感觉,倘若她真的是我爷爷的表妹,那这几年来,大家同在台湾,没理由不相互往来,虽听说她跟我爷爷不和,但怎么会突然这样冒出来,并把旅馆给了我”华琳把她的困惑说出来。

    仲凯沉思了一会儿。“倘若她真是你的亲奶奶又如何你打算放弃还是要继承这间旅馆”

    “我还在想。”

    “我承认那是间很特别的旅馆,但那些员工,我可不敢恭维。”

    “他们做得很好,虽然有点怪。”

    “还有一点别忘了。”仲凯看一眼后照镜,确定已经距“伊甸园之馆”有段距离后才开口。“它也是间鬼屋。”

    “她不是恶鬼啦”她忍不住为“她”辩白

    “无关善恶,不存在我们这个空间的物体,就不应当来干扰人。”

    她沉默不语,话虽没错,但想到那位老妇人说的那些话,却字字珠玑,切中要点,遏她不得不正视现实。

    如今他们人已经离开伊甸园了,现实也正如潮水般的涌上来,接下来,又该如何

    随着距离台北市愈来愈近,仲凯的心情也愈发沉重,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想要逃避面对即将到来的事情,自从两年前,不更正确一点来说,在那段婚姻当中,他很害怕同时面对那两个女人对决的时刻。

    但再怎么逃避,依旧无法躲过那份快将他整个人啃蚀殆尽的歉疚和痛苦,时间只能将之冲淡,却无法完全抹杀,但再度面对时,伤痕仍是那样深刻疼痛。

    这三天,和华琳在一起的时光,他都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好像长久以来,那有一缺口的灵魂得到了治愈,再次找到了生命中的欢笑与阳光。

    华琳,他真的不想再失去她呀他紧紧握住方向盘。

    在没有华琳的指引下,他熟练的将车子开到她住的公寓前。

    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两人心中都有同样的不舍和疑问。

    “你知道我住的地方”华琳勉强开口说道,紧紧握住拳头,希望能延长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我一直知道,只是不敢来找你,因为我不确定你想不想见到我。”仲凯虽然面无表情的说道,但他握住方向盘的手却已紧得发白。

    过去是连想都不敢想,两人会有再度交会的时刻,如今有了,而且是历经如此亲密的三天,那又该如何

    她无法回答,甚至发现自己根本无力举手拉开车门,缓缓转过头,却发现他眼神充满痛苦地凝视她。

    喔老天

    也不晓得是谁先伸出手,不过他们不在乎,两人紧紧相拥着,像是要溺水人般牢牢攀着彼此,深怕一放手,就会永远失去对方。

    藉着亲吻,把所有的爱恋渴望和挫败传达给彼此。

    他们是如此相爱呀

    仲凯气息不稳地将额头抵住她的。“我无法就这样分开。”

    “我也不想。”她含着泪颤声地说道。

    仲凯深吸口气。“告诉我,我们还有机会能够复合的。”

    复合这两个字眼如冷水般浇熄了她热烈的情感,她全身微微发抖的推开他。

    看到她的迟缩,他立刻伸手抓住她的双臂。“我们可以再试一次的,好吗”

    她悲伤地望着他。“你还想跟我说,有爱就可以解决一切面对困难吗我们试过了,你忘了吗我可以为了爱你忍受所有一切,包括承担你母亲对我的怨恨,但是久了,光是爱真的不够了,我无法不去想,为什么爱你要受那么多痛苦,也看到你在痛苦的撑着,你不觉得这份爱好沉重吗”

    仲凯脸色发白的看着她,该死的她为什么什么事都可以糊里糊涂,惟独对他们两人的关系可以如此理智地看待

    “要复合不是不行,可是你有办法回答我出的问题吗”

    “什么问题”

    “一个我两年前不敢问也不愿问的问题。”那是个会让她害怕知道答案的问题,她深吸口气。“你是要我还是要你妈答案只能二选一,没有其他的可能。”

    这个问题瞬间让他脸色变得惨白。

    看到他这模样,她恨不得拿把刀杀了自己算了,他痛她亦痛颤抖的手将车门打开,背对着他。“你不要勉强回答,两年前我没逼你做选择,现在更不会,所以维持现状就好了。”

    “为什么,你跟我妈都要我从你们两个中作选择”

    他的声音轻如低吟。

    她闻言全身僵住,原来他母亲也这么做了,那他的回答呢

    不她不想知道,她就是因为不想知道,所以两年前才会主动的提出离婚。

    不再说任何一句话,她快速地离开车子,快步地跑进她的公寓。

    仲凯木然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内巨大的痛苦让他无法作出反应,难道世上所有的事情就只能二选一,不能有另外一种选择解决方式吗

    默默地,他重新发动车子。

    你是要我还是要你妈

    他咬牙踩上油门,让车子如箭般飞驰出去,去他的二选一

    第七章

    “任妈妈,还是您煮的菜最好吃。”于伊露出钦佩的神情。

    仲凯的母亲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哪有呀煮这些粗食淡菜,就怕你们这几个吃好嘴的大律师吃不惯。”

    粗食淡菜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着桌上那道道珍肴:东坡肉蚂蚁上树脆皮烤鸭卤鸡脚冻麻婆豆腐,倘若这些叫粗食淡菜,那他们真的不知道什么才是山珍海味了。

    今晚是事务所合伙人每个月固定的聚餐日,于伊尚勤孟轩羲雅等今晚全都跑到仲凯家打牙祭,改往常到台北各处有名餐馆的习惯。

    第一次来任家的孟轩和尚勤全都被屋内的一尘不染干净整洁的情形给震慑住,几乎是抱着战战兢兢的态度待在这间房子,深怕随便乱动,会让身上的灰尘落下弄脏了屋子。

    任母比他们想象中还年轻,虽已上了年纪,但风韵犹存,不过虽然对他们是笑眯眯的,可是当正经着一张脸时,看起来就相当严肃锐利,是个给人感觉很厉害强悍的女人,尚勤和孟轩都不禁想到仲凯离婚的原因婆媳问题,从这整个屋内给人的感觉,以及在待客方面的讲究,他们都有同感,这个婆婆不好侍候。

    此时羲雅笑着开口。“任妈妈,我们最羡慕仲凯了,他天天都有这么好的口福,难怪他连午餐时都常跑回来,我们也好希望是您的儿子喔”

    仲凯露出淡淡的微笑。

    任母笑得更开心。“你喔就是那张嘴会说好话来逗我以后等你有老婆烧好菜给你吃时,你就会忘了任妈妈。”

    “不会啦任妈妈,要我娶老婆还久得很。”羲雅连忙摇头说道。

    任母引所有人至客厅坐好,仲凯在帮忙将餐桌上的碗盘收拾好后,便从厨房端出一盘水果。

    此时于伊推了孟轩一把。“你知道吗就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会吃到老板亲自端来的水果。”

    仲凯淡淡看了他一眼,眼中并无愠色。“若是你那么喜欢我端水果给你吃,我天天端给你。”

    “不敢不敢”于伊连忙告饶。“你别折煞我了。”

    任母坐定后,看着眼前这几个出色的男子好一会儿,不禁摇摇头。“我说呀你们这几个人条件都挺好的,怎么不赶快娶老婆呀”

    人人都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还没遇到好对象呀”

    “就是呀我们还要靠任妈妈帮我们介绍。”

    羲雅看一眼仲凯,一提到这个话题,仲凯眼中就罩上一抹阴云,自从一个多月前,梅华琳再度出现他们的面前,仲凯就像变个人似的,那天下午,他跷班失踪了,三天后再见到他,虽然眼中有抹拭不去的阴郁,但整个人容光焕发,不时发出轻笑声,连上庭时,在一切寂静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很严肃的倾听案情的发展,而他脸上居然还会出现那种梦幻似的微笑,在对手的眼中,那可能是抹不以为然的冷笑,可是身为同伴的他,却不由得提心吊胆,怕他中了什么蛊似的,那一天,仲凯还能讲出精彩的结辩辞,漂亮的打赢官司,令人无话可说。

    之后,那笑容渐渐不见了,进而经常若有所思望着窗外,完全不复过去两年那个一味埋首工作,无视一切拼命三郎的模样。老实说,他们也乐意见到这种比较有人性的仲凯。

    毫无怀疑,这个改变是梅华琳所带来的,但之后却无进展,他们也清楚,问题的症结在哪

    羲雅眼中闪过一抹光芒。“任妈妈,其实仲凯都还没再婚,我们又怎么敢轻举妄动呢”

    果不其然,这话像是炸弹般投进客厅,气氛乍变,任母脸上笑容倏地不见,仲凯丢给他一记足以毙命的厉视,其他三人则倒吸口气,不敢置信瞪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任母才开口,她冷哼道:“我也不知道催过仲凯几回,叫他再娶个老婆,偏偏他还是忘不了那个女人。”她的语气有若零下十五度,冰得让人觉得室内空气好似要冻结。

    那个女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吞了口口水,仲凯则面露痛苦望着母亲,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那么厌恶华琳呢

    羲雅沉默了一下,最后决定继续捋虎须。“任妈妈,既然仲凯一直忘不了华琳嫂子,那您同不同意他们复合呢”

    任母脸上立刻罩上一层寒霜。“哼当初提出离婚的可是她自己,是她自己要离开任家,可没人逼她走,不过我们任家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她霍地站起身。“抱歉,老人家年纪大了,我先进房休息去了,你们自个聊吧”

    所有人,除了仲凯以外,全都膛目结舌的目送任母的背影,虽然没明说,但他们都可以感受到她对梅华琳的深恶痛绝。

    于伊转过头瞪着羲雅。“你在干么好端端干么提这个话题你脑袋坏了”

    羲雅没有理会,他直视仲凯。“别怪我多事,倘若你自己没有行动的话,情况永远不会有进展,永远只能陷在泥沼当中,动弹不得。”

    其他人闻言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原来羲雅是这么打算。

    仲凯阴鸷的眼神瞪着他,该死不用别人来提醒,他自己也很清楚,母亲是一切事情的关键点,但他真的不愿伤到母亲。

    “这件事你们别插手。”他阴郁地说道。

    熟知仲凯的人,一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说话时,便明白是闭嘴的时候,羲雅耸耸肩。“是不关我们的事,毕竟幸福人生都是你自己的。”他站起身。“我想,今天晚上的气氛已经被我破坏了,看我们要不要到ring去,由我请大家小酌一番。”

    于伊眼睛来回望着仲凯和羲雅,迅速做了个决定,一边向尚勤和孟轩使眼色。“好呀我们这就去,仲凯要来吗”

    “你们去吧”他头也没抬地说道。

    瞬间,四大天王撤离任家客厅。

    一出任家大门,孟轩立刻发难。

    “你是哪根筋不对哪壶不开提哪壶哪有人在别人家吃完饭坐不到半个小时就出来的”

    羲雅只是将外套脱下,甩在肩上,露出潇洒不羁的模样。“水都已经烧沸了,若再不提开,难道要任它烧干烧焦吗”他反问道。

    水烧干

    众人静了一下,心思细腻的尚勤开口:“你是指仲凯大哥的感情吗”

    “宾果”羲雅伸手搭住尚勤的肩膀。“学弟,还是你比较有前途。”

    于伊点点头。“虽然我们不该插手的,不过看老大变成这个样子,偶尔插一下手也无妨,我实在不想看到仲凯两年前那副鬼模样。”他和羲雅交换个只有他俩才明白的视线。

    又来了孟轩不满地瞪他一眼,又再提两年前的事,也不说清楚,光是会在那里吊人胃口,这次学乖了,绝不主动开口问。他面无表情,未展现任何兴趣。

    “想不想听呀”于伊刻意逗弄道。

    “你们想说就说啰”孟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尚勤则是隔岸观虎斗。

    于伊发现这次捉弄不到孟轩,觉得有些无趣;果然,同样的招数绝不能用三次以上。“好罢我就说给你听。”

    两年前,仲凯签下离婚证书没几天,立刻反悔,想要找华琳再试一次,没想到佳人早就跑到国外去“散心”,他本来也要出国去寻她,没想到任母在知道他的作为时,发了很大的脾气,严重到差点中风,因而进医院。

    而自那次以后,仲凯像变个人,绝口不提华琳,向来不喝酒的人,居然夜夜都拉羲雅和于伊上pub喝酒,连家都不怎么回,每晚都醉得一塌糊涂,吐得乱七八糟,看到仲凯那副自虐的模样,差点没吓坏他俩,怎样都没想到,看起来外表冷静自若的仲凯,体内居然蕴藏有如此激烈的情感,梅华琳的离去,对他的打击居然会如此大。

    夜晚的仲凯像堕入地狱,自我惩罚般的过日子,白天,却像是座冰山,有段时间,几乎盲目地在接案子,不再像过去有选择性,无论黑与白对与错,他都一定会在法庭上胜诉的。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事务所员工纷纷受不了求去,现在的员工都是另外再招募的,而于伊及羲雅也几乎快忍受不住。

    后来,也不知怎地,仲凯突然又变回正常,与其说是正常,倒不如说是恢复他们所知道那个刚正沉稳富有正义感的律师,晚上虽然不再流连酒乡中,天天回家吃晚餐,生活恢复正常更加孝顺母亲,但同样地,却成了个工作狂,成天埋首在工作,整个社交范围维持在最基准,不再与其他女人接触。

    虽不明白他为何会有这个转变,但只要他不再自虐,身为他的好友都乐于见到此景,只是他们也同样感受到,仲凯体内的某一部分,已经关闭了,让人再也感受不到那光和热。

    尚勤和孟轩沉默地听完这一段,虽然很震惊,因为他们怎样都无法将仲凯和“为情所困”这四字画上等号,因为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强。

    “那你们现在觉得仲凯”

    “是的梅华琳再度出现,就像一把钥匙一般,开启了仲凯的另一道心门,虽然外表看不太出来,可是我想你们应该都有感觉到了吧”羲雅说道。

    尚勤和孟轩点点头,仔细想想,最近的仲凯

    看起来更像个十几岁的青少年,眼中多出一抹过去他们从未见过的光芒。

    没想到男人真的可以为女人改变如此多

    “所以,你才会在任妈妈面前说那些话”尚勤深思地望向羲雅。

    “没错任妈妈一直是个关键点,梅华琳也是,但两年前的问题并没有解决,若仲凯想要再跟华琳在一起,这个问题还是得要面对。若是这次还是没办法的话,那我要辞职。”羲雅信誓旦旦地说道。

    “咦”孟轩和尚勤发出惊呼。

    孰料,于伊也点点头。“我也要。”

    “你们两个”孟轩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俩。

    羲雅拍拍他的肩膀。“我想你也会的,因为绝对没有人愿意跟一个失了心的魔鬼共事的。”

    “是呀那是你一辈子都不愿再想起的恐怖回忆喔”

    盂轩吞口口水,有那么严重吗但,但他们脸上的沉重表情,又不像是在说笑,这就意味着,若是仲凯和梅华琳真无法复合的话,他们将来就没有好日子可过

    天梅华琳。你为什么要再度出现,难道所谓的“红颜祸水”就是指此

    一阵晚风轻拂过,虽是初秋,孟轩仍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倘若真这样的话,那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仲凯全身靠在椅背,心情有若发酵的酒,处于又苦又涩的状况。

    自己的幸福自己的人生说得多容易,曾经夺去别人幸福的人,可有资格再享有幸福他涩涩地自问道。

    就像那个二选一的问题,他无法有其他的答案。

    这时,任母房门打开,她一脸肃穆的站在门口。

    “妈”

    “刚刚羲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那个姓梅的女人”

    他吞口口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是不是最近跟她见过面”任母严厉地问道。

    他没有说话,下颚绷紧。

    知子莫若母,任母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心头不由涌起一股怒气,真教人伤心,看到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居然还念念不忘那个女人,实在是

    “你那音讯全无的三天就是跟那个狐狸精在一起,是吗”

    “妈”仲凯痛苦地望着母亲。“您不要这样看待她好吗”

    任母深吸口气,不发一语坐在儿子面前,她已经无法开口骂他,也不能说那个女人的不是,更不能“再”逼儿子在她和那个女人之间作选择,两年前,在离婚后没多久,他反悔欲再找回那女人时,她就曾做过,结果几乎害死了他,甚至让他不愿回家面对她,藉酒浇愁,完全变了个人,再也不是她的儿子,若非她抬出他死去的父亲出来,只怕还唤不回他。

    她厌恶梅华琳。

    梅华琳不是她理想中的媳妇模样,太自傲也太强悍了,更不若她那么能干,可以给仲凯一个完美毫无后顾之忧的家,想到仲凯居然还得帮那个女人做家事,而那是她从没舍得让他做的,想来就火大。

    更不该的是她夺去了仲凯的心。

    男人不像女人,是不该娶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因为这样会让他们无法专心在事业上打拼

    仲凯在婚后的一年就变了个人,便是最好的例子,他还得分神去看顾呵护他娶的那个女人,这是不对的,甚至还会为那个女人顶撞她害她气极了。

    即使离婚了,那个女人仍占着他的心不放,她不知催了他多少次再娶,谁知他只是淡淡应道,他已经有老婆了摆明这辈子就只要梅华琳为妻,逼她不得不面对事实,倘若她再继续逼他放弃那个女人,她将会永远失去儿子。

    唉这倔性,可是遗传她的

    静了半晌,她才开口:“既然碰面了,你有何打算”

    仲凯抬起眼睛,望向母亲,眼中有犹疑,但也有股不容忽视的决心,刚刚羲雅的话,有若响钟般震醒了他。“妈我想跟华琳再来一次”他坚定地望向母亲。

    什么任母惨白着脸瞪他,从心底涌起最深的恐惧,儿子不要她了。

    我刷我刷我刷刷刷

    呼漆油漆比想象中的困难,尤其是要为一幢已经五十多岁的老房子粉刷时尤为困难。

    不过多亏当初在兴建时,用的是最上等的建材,而且建工做得扎实,所以才能在经过数十年的风吹雨打及海风的吹蚀下,外表还很完整。

    华琳换了一下拿刷子的手,动一动手臂,以减轻臂上肌肉的酸疼,此刻的她正攀着梯子,距离地板约一层楼高的地方,刷着墙壁,而另外三面墙则是由比利罗力及钟伟包办,每个人都刷得满头大汗,还好现在是秋天,若是在夏天烈阳烤炙下,只伯他们都已成为人干了。

    她放眼看了一下旅馆四周,这里和一个月前已有着极大的差别,所有人都已经从二楼的房间搬到三楼去,将房间重新整理,可以开放给客人住进来,旅馆前面美丽花园中那个干涸的水池如今已注满水,池中多了个断臂的维纳斯从仓库中找出来的,水正沿着她的长发哗啦哗啦流下来,带来了淙淙的水流声,和浪涛拍岸声形成极美妙的乐章。

    在花园另一角,有着天然树藤交织而成的棚架,在下面喝茶聊天是件非常舒服的事,在过去一个月以来,只要天气好,他们便经常在棚架下面吃饭喝茶聊天。

    此外,在旅馆下方,他们修筑了一条可以直通到旅馆的梯路,并设立了指示牌,让人可以轻易找到“伊甸园之馆”。

    如今如要将旅馆的外观重新粉刷后,便可以变成美仑美奂的欧式别墅,在稍加做些广告介绍,没过多久,便可以开放经营。

    “唷嗬你们要不要下来吃午饭休息一下”玛丽莲动人的声音从下面响起。

    “就来了”华琳大声地应道。

    打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来到这里时,告知她就是梅华琳,也就是这间旅馆的新老板时,他们一点都不讶异,原因是

    “早看出来了,你长得跟李夫人有点像。”罗力耸耸肩说道。

    “普通人不会知道这间旅馆,一定是经过特别指点才会找来这儿,而你又刚好在那个时刻来,我们自然猜出来你就是那个新老板呀”玛丽莲如是说。

    没想到她早就被看穿了,她当时听了只是摇头苦笑,不过钟伟的下一句话却让她起了鸡皮疙瘩。

    “我是干妈告诉我的。”

    “干妈”

    “就是以前的老板李夫人呀你也曾见过她的。”

    钟伟笑眯眯地说道。

    “啊”

    他们几乎是毫无异议地接纳了她,而且也完全支持她振兴旅馆的意图。

    总而言之,她早露了底,他们是刻意将她和仲凯留住三天,让她能多加认识“伊甸园之馆”。

    不过还好那场暴风雨不是他们制造的,要不她真以为他们有神通。

    至于她的表姑婆,不应该是她亲奶奶在看过玛丽莲送给她李忆梅生前的日记之后,证实了她的猜测,从日记中,知道李忆梅是个多真情至性的女子,虽然因战乱的关系无法和丈夫厮守,因思念丈夫而将名字改为忆梅,甚至在日后相逢时,因不忍破坏丈夫和儿子现有的家庭和谐,甘心退让,独立经营“伊甸园之馆”,坚强走完一生。

    虽然不再像那时一样,再次和“她”面对面相会“交谈”,可是华琳可以清楚感觉到“她”的存在,她并不觉得恐惧,反而觉得有些安心以及些许压力,这样一来,在“她”的监督下,怎敢不将旅馆好好经营呢

    在“伊甸园之馆”生活的每一天都令她感到非常特别,尤其在她好好认识了这群活宝之后。

    总管葛罗力是所有人中年纪最大的,在他那老学儒的外表下,有着能与之相配的丰富学识,他以不同的笔名发表了不少学术论文,其中他最擅长的是世界各文化古国的文化历史,他之所以会成为旅馆的一员,说来也有一段姻缘,据说快三十年前,他在附近的海边遇到了一位带着孩子欲投海自尽的少妇,当然在他的苦心劝阻下,少妇打消自杀的意图离开了,虽然只是短暂的相会,却让罗力不可自拔的爱上那少妇,因此经常在这个地方徘徊,希望能再次遇到那位妇人,说来也极不可思议,才仅仅一面之缘,却可以让罗力倾尽一生的爱,终身不娶,堪称得上本世纪头号痴情种,由于他在这儿住了很久,又没钱付房租,索性“卖身”,终生做旅馆的工作人员,以及继续的等待。

    比利和玛丽莲这对夫妻,是旅馆最资深的员工,比利的父亲是“伊甸园之馆”第一任厨师,所以他克绍箕裘,尽管精通世界各国美食的做法,厨艺一流,拥有不输给五星级饭店厨师的技术,在父亲死亡后继续留在旅馆,是个“死忠”份子,而玛丽莲自然夫唱妇随。

    钟伟是两年前来到“伊甸园之馆”的,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他丧失了记忆,是前任老板在海边将他拣回,因为不知从哪来,自然也不知往哪去,所以就此乖乖留在“伊甸园之馆”,并成为李夫人的干儿子。

    最小的芊芊则是一年前来到这个地方,她是逃家的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又娶了个继母,但继母有自己的小孩子,所以对她并不好,百般虐待,而父亲因忙于事业无暇管她,更因为听信继母的谗言,认为她是个坏小孩,也渐渐疏远了,芊芊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才逃出了这个家,被旅馆收留,是典型现代版的灰姑娘。

    在明白所有人是如何聚集到这间又旧又破又没什么生意的“伊甸园之馆”,而且在它最危困潦倒的时候都没离弃过,她对他们产生了新的敬意。

    华琳微微笑,动手将油漆桶中的油漆用完后,才暂停工作,爬下楼梯来,仰起头,欣赏一下工作成果,虽然比不上油漆工的专业,但为了省钱,也能接受啦

    “老板来洗手喔”钟伟叫道。

    “好”她走过去将手套拔掉。

    “我来帮你”钟伟热心的为她舀水让她洗手。

    “谢谢”沐浴在阳光下的他,看起来有如阿波罗神般俊美,任谁也很难相信他的心智和小孩子般的纯真。

    玛丽莲为大家准备了大锅面,所有人都忙了一个早上,早已饥肠辘辘,都争先盛了一大碗吃着。

    华琳看着大家狼吞虎咽的模样,一股歉疚油然而生,她放下碗筷,低头说道:“很抱歉,让你们大家跟我一起辛苦了”

    所有人都被她的郑重其事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后,由玛丽莲代表大家发言。

    “老板呀你就别想太多了,很多事情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怎么谈得上麻烦呢”

    华琳摇摇头。“若是我手头宽裕点,大家就可以少受点罪。”她以前的积蓄多半花在离婚后跑去环游世界的旅行上。

    “不话可不能这么说。”罗力定定望着她。“伊甸园之馆对我们来说不只是个工作的地方,它更是个充满传奇有爱的家,所以我们都很乐意出力来重整它。”

    其他人闻言都点点头。

    “若是请别人来整修,恐怕还不会晓得要怎么爱护这个房子呢所以还是自己来比较安心。”比利对这个地方的爱护之情毫无保留的显示出来。

    华琳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有深深向他们鞠躬。

    “谢谢”这一刻,所有人都好像已变成一家人,心都联结在一起了。

    不一会儿,气氛又恢复了热闹,一边吃饭,华琳一边向他们述说未来整个旅馆的经营方向,由于她以前就是做广告行销企划的工作,所以对旅馆的包装推广,心中早已有腹案,并且相当有自信,所以几乎无人反对,完全赞同她的做法。

    不过就在华琳刚说完她对旅馆的看法后,钟伟突然提出问题。“老板,你这样全力忙馆内的事,老板公会不会生气不高兴呀”

    “老板公”

    “就是你老公呀”

    “喔”提到仲凯,华琳脸上笑容立刻消失了,让钟伟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拼命向她道歉。

    “别这样”华琳咬着下唇,她和仲凯离婚的事一直没有告诉他们,虽然玛丽莲有猜到一点,但从没追问过她,所以她也没主动提起,不过现在“其实,我跟他早离婚了。”

    “为什么你们看起来是那样相爱般配”芊芊不信地叫了起来,不只她惊讶,其他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华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有时候光是相爱,不一定就能在一起,我跟他妈妈处不太来,所以”

    由于华琳是背对着入口处,再加上此刻正若有所思的瞪着桌上的食物,所以一点都没发现面对她的玛丽莲和比利在望向她身后时,露出惊讶的眼神。

    “这么说来,是婆媳不合,所以你才会跟任先生离婚的”玛丽莲不动声色地说道。

    “是的。”

    “虽说婆媳不合,但你们可以搬出来,不一定要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呀”

    华琳摇摇头。“不是没想过,他是独子,别说他妈不肯,他也不会肯的,他是个很棒的男人,有责任感又孝顺,若是因为我而让他得和辛苦抚育他长大的母亲分开,他不会安心的,我们也就不可能会快乐的”

    她深吸口气,抑住胸口的疼痛。

    谁都可以听出华琳对她“前夫”的爱意和仰慕。

    “他有那么完美吗”

    “他是的”华琳回答得铿锵有力。“我认为他是全台湾最棒的男人”

    玛丽莲露出兴味的表情。“可是跟这么棒这么完美的男人结婚,你难道一点都不会有压力吗”

    华琳愣了楞,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老天怎样都没想到,玛丽莲居然会一语中的,逼她正视自己的内心的真正感受。

    若是在过去,她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可是自从来到此地之后,她可以感觉到自己正一点点发生变化。

    或许是因为天天面对这宽广无垠的大海,让她发觉了人类的渺小及人心的脆弱,当然更有可能是长期跟这群活宝在一起,让她卸下所有防备的外表,以最真实的自己和他们相处着。

    静了好半晌,她才开口。“有的,只是长久以来,我一直不敢面对其实我一直对自己很有自信,觉得自己虽非十全十美,但条件和个性都还不差,可是当我得到像仲凯这么优秀的男子的爱并被娶为妻,内心虽觉得很高兴,但仍常会存有不安,会不会有朝一日,这一切都只是梦,或者发现自己不值得拥有仲凯的爱。”

    说到这,她深吸口气,以平缓那份心痛和悲伤,每个人都屏息静静望着她,而站在她身后的新来客人,更是双拳紧握得发白。

    “我初为人妇,很多事情都不懂,也做不好,每当发生这样的情形我都沮丧,而在我婆婆严厉的指责下,更是让我信心全无,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虽然我已经拼命的在学了,而仲凯一直很谅解我,但在我婆婆不断说我不配做任家的媳妇,我动摇了,我也开始怀疑自己了,我真的已经没自信做他的妻子任家的媳妇。”说到这,她已经满脸泪水了。

    “所以你选择离婚”这时众人不约而同朝她身后</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