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尧舜禹东方文明古国缔造者

树君威启帝伐西河 失臣礼武观死夏台

    启帝灭了有扈氏,天下诸侯震惊,对他无不害怕。于是他进一步加强了中央集权,从此天下安定。只是他母亲女娇、女攸不久相继去世,异母弟庚明禹王时已封于褒地,如今季弟武又长大成人,启帝封他于观地1,从此人们称他为武观。

    武观自幼好武,禹王因材施教,给他请来名师平威指点,不久技艺大进。禹王与女攸夫妇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因他年幼,禹王对他有些过于溺爱,慢慢养成了他的骄气。他见禹王常随随便便,不行君臣之礼,禹王亦认为他年幼,不加责备,于是有些越来越任性。

    武观爱与人比武,却无人敢胜他。朝臣们知道禹王喜爱他,为讨好禹王,便对他大加吹捧,说他武艺高强,天下无敌,将来必是国家栋梁。年幼无知的他,更是自命不凡,真以为天下无敌,从此再无长进。后来由于父母相继去世,再无人对他进行管教,也无人呵护,于是更加失去理智。

    启帝五年,又在钧台2大会诸侯。当时由于启的权力得到了巩固,加上洪灾减少,天下富足,诸侯踊跃纳贡。就是少数对启帝心怀不满的诸侯,也因看到了防风氏和有扈氏的下场,亦不敢违命。此次大会,不但人数到得齐,而且所贡甚丰。

    启帝龙颜大悦,为了表示对下属的关怀,又在钧台举行享礼3,大享天下诸侯。宴席非常丰盛,不但吃的都是各地贡来的山珍海味,还公开饮用禹王明令禁止的仪狄酒。加上九鼎已经铸成,并运到了钧台,陈列在夏后氏祖庙之中,成为夏后氏传国之宝。

    大会举行祭天仪式时,第一次用九鼎盛祭品,彝樽装酒。不但祭品丰盛,祭器亦是金樽、玉盏,琳琅满目。

    祭祀结束后,接着举行宴会,宴会时还组织乐队和舞女助兴。启本来喜爱歌舞,只是在征有扈氏前,为了巩固他的政权,为了显示他的节俭爱民,一度不近女色,不贪古玩,不赏歌舞,勤于政事。如今有扈氏已灭,大仇已报,怨气已消,天下安定,于是又恢复了他以往的爱好。经过精心排练的“九辨”,“九歌”,“九韶”演唱得非常成功,如同天上的仙乐一样,使四方诸侯大开眼界,启也今日方感受到了天子之贵。

    再说他的季弟武观既封为诸侯,本应参加诸侯大会。但武观认为天子就是自己的哥哥,与自己应是平起平坐。今日召开诸侯大会,却要做弟弟的向哥哥跪跪拜拜,实在想不通。他认为还不如不去,最后还是在他的司马官平威劝说下勉强起行。他到朝廷后不但不及时去朝拜天子,还到处游玩,看了天子的排场更想不通。自己与启帝同是禹王之子,启今天身居至尊,出入前呼后拥,歌舞升平,自己却被封在他乡。今日见了哥哥,还要跪拜称臣,岂不是与普通诸侯没有两样。于是他满心狐疑,感到非常委屈,非常失落,认为启帝对他加封后,还不如当年在家做公子。

    他有了这种想法,不但不愿意进献贡品,还在参加各种礼仪时满不在乎,随随便便,马马虎虎,以显示他是公子,与普通诸侯不同。启帝却对武观这些行为非常不满,认为这是对天子的大不敬,长此下去,必有损天子威严,理当进行教化。

    启帝是一个很有政治远见的人,他知道自己的王朝才脱胎于部落联盟社会,要巩固这个政权,建立王朝的新秩序,必须加强君权,必须等级分明,就是兄弟子侄也不能例外,也不能以下犯上。于是他把六个儿子和两个弟弟召集起来严训道:“父王在日非常注重礼仪。他说‘在家是父子,入朝是君臣。’朕为公子时,见父王亦行君臣之礼,如今父王虽已仙逝,但他制定的礼仪还在,我辈岂能废之。须知礼仪乱则天下乱,谁要是不尊先王之礼,就是对先王之大不敬。汝辈须知治国先齐家,朕若连自己的兄弟子侄还管不好,还能安天下?”

    武观性格狂傲放荡,不肯受约束。启帝对他的教训,不但没有起作用,还更加深了他对哥哥的怨恨。他照样我行我素,有时甚至口出怨言。启帝知道后,再不能容忍,决定给他点颜色看,于是降旨削减他的封地,以示警告。从此武观只剩下西河一地,并由武观公降为西河侯。还不准他在京逗留,令其立即归西河,交割削减之地。因古人常以封地为姓氏,从此武观就改称西河氏。

    武观回封地后闷闷不乐,又想起哥哥启天天受人朝拜,岁岁有人进贡,威风还胜过了当年他父王。而他武观却只封得一隅之地,还必须向哥哥称臣纳贡。哥哥还说他对上不恭,除教训他外,又是削地,又是降爵,一点骨肉之情也没有,使他在诸侯面前大失脸面。如今他还比不上一般诸侯,一般诸侯还没有受责罚,而他却受了严惩。

    武观二十出头,血气方刚,全凭感情用事,却不考虑后果。他回封地后,既不补交应贡之物,也不交割被削减之地。以为启帝是自己的哥哥,只是吓唬吓唬他,绝不会动真格。若他果要动真格,自己武功高强,也可与之一战,用不着怕。

    启帝知道后,更是恼怒,决定向他问罪。但也不想兄弟面对面交锋,于是准备派一诸侯前往,此时他想起了东方诸侯彭伯。

    彭伯名寿,尧时名医篯铿之后。尧征盗跖时篯铿为军士疗犬伤有功,被留在朝中为医正,尧以彭地封他。后来子孙繁衍,人口众多,领地扩张,成为东方一大势力,被称为大彭氏。大禹治水时又因功被加封为方伯,成为彭伯。传到寿时,又由于寿颇具才能,大彭氏的势力更加发展,成为东方一强大诸侯,于是启帝降旨由他去征讨武观。

    启帝这样做,表面看来是用人不分华夷,刑罚不避亲疏,其实这正是对彭寿的考验。彭寿若不肯出兵,便是抗旨,这表明他对朝廷不忠,便可以对他征讨,削掉这股强大势力,巩固夏后氏的江山;他若应命,则朝廷可不用一兵一卒而擒武观,还避免了兄弟直接交兵,真可谓一箭双雕。

    彭伯寿也是个精明之人,他心中很明白。当时天下太平,仅只西河不应帝命。朝廷六军放着不用,却要他大彭氏出兵,其用意很明显。但君命不可违,只好留长子方正守国,自己与蒲已、修明、纪宁、姜成四将领精兵五千往西河而来。途中先派人知会各地诸侯,转达天子旨意,所到之处,通行无阻,只十余日便来到黄河边。为避免在黄河中交战,他不走西河渡,而经帝丘4到西河,使武观失去了黄河天险。

    再说平威知其主得罪了启帝,朝廷迟早会来征讨。首先是劝武观向天子认罪,武观不听,他只好作迎战准备,在黄河边上加强防御。那知老沉的彭寿却避开水上交锋,从武观封地东面渡河,经帝丘直逼西河。

    两军相遇,各自排开阵势。彭寿先礼后兵,先请武观出来说话。武观身穿兽皮甲,手持长矛,骑黄鬃马立于阵前;左有文泽,右有平威,后面立着元喜。再看对阵彭寿,头戴雄野鸡羽冠,身穿鱼皮甲,手持石斧,坐一匹黑色高头大马,看上去约四、五十岁。他身边立着蒲已、修明、纪宁、姜成,军容非常整齐,显得十分威严。但初生的牛犊不怕虎,武观并不害怕,于是责问道:“彭伯镇守东土,与西河相距千里,为何无故领兵侵我封地?”

    彭寿在马上欠身行礼道:“公子不礼天子,不贡朝廷,有逆天命,彭寿奉旨向公子问罪。公子本是先王骨肉,岂不知王法?今老夫劝请公子赶快罢兵,随彭寿去京朝见天子,有话直接向天子说,方可转危为安。”

    武观道:“天子拥有天下,尚不知足。武只封得一隅之地,还要向他交贡献。我是他兄弟,他却要我像对待父亲一样向他行跪拜礼,并无故夺我封地,还要我向他认罪。他不友我,却要我友他,我如何想得通?彭伯若不分曲直,欺弱助强,以刀兵相见,使武观无路可走,那就只有一战决胜负了。”

    彭寿道:“从前你们是兄弟,但如今他是天子,公子是诸侯。诸侯必须向天子纳贡,这是朝规,公子岂能不知?故彭寿再三劝公子认罪,兄弟重修旧好,方是西河之福。若再不听劝告,仍负隅顽抗,彭寿不敢违君命,那就只有得罪了。”说完看了看武观,等了片刻,见他仍无悔改之意,便回头对手下人道:“谁能替天子擒他?”

    话音刚落,蒲已立即出马向武观杀去,武观身边闪出司马平威截住厮杀。两人战在一起,一时难分胜负。彭寿又令修明杀出,武观军中文泽、元喜二将齐出,抵住修明。几员将领战了数十合,修明敌不过二将,渐渐败下阵来。彭寿手下纪宁出马相助,只战了十余合,斩文泽于马下。彭寿见纪宁斩了文泽,敌军已乱,立即驱军掩杀。武观见文泽被杀,为挽回败局,亲自出马杀向彭寿。彭寿部将姜成出马抵住,彭寿亦上前夹攻。这位平时自以为天下无敌的公子,今日真正临阵却敌不过彭寿、姜成,只得且战且走。平威见势不妙,只得保住武观,领败兵弃了滑地,逃往浚城,坚守不出。

    彭寿一面令军士围城,一面向已降军士了解情况。一日召集众将道:“吾探知彼大军在此,其都观邑空虚。因观邑是武都城,其钱粮辎重多在彼。今由蒲已、修明领本部精兵一千,由西河降卒引路,倍道兼程突袭观邑。而未到观邑之前,趁观邑不备,先派人混入城中,然后里应外合,便可将观邑一举拿下。若能取得观邑,不但我钱粮无忧,还可使敌军丧胆。再由纪宁领一千军伏于离观邑三十里处。武观得知观邑失守,必派兵来救,先让其过去,蒲将军见敌军到来,趁其安营未定,迅速从城中杀出,以逸待劳。纪将军听得喊杀声,从后杀出,断其归路,必获全胜。”

    再说武观大军在滑地失利后,逃入浚城,锐气大减。武连夜召集众将商议,平威道:“我军初败,军士惊恐,若彭军来攻,只可坚守,勿与其交战。彼千里而来,所带粮草不多,不能持久,臣料彼粮尽必自退。”武观然其言,果然坚守不出。

    他与平威、元喜日夜轮番巡哨,守卫甚严。彭寿却只围不攻,令军士在城外遍插军旗,城中不知彭寿到底有多少军马,一片惊慌。

    过了几日,忽有观邑败军来报已失了观邑。武观大惊,没想到彭寿明围浚城,暗中却派蒲已偷袭观邑。

    观邑守将乃武观之舅,女攸之弟文录。晚上突然见城中火起,他急忙提兵来救火,却早被混进城中的彭军砍开城门,放蒲已军进城。城中毫无准备,立即被蒲已攻占,文录死于乱军之中。蒲已救灭城中之火,安定民心。

    武观得知彭伯袭了观邑,失了钱粮,心中着慌,便令平威领本部军去收复观邑。平威道:“彭军既已得观邑,必有防备,攻之不易。若分兵去救观邑,还不如集中兵力出城攻打围城敌军。臣已查明彭寿只带精兵五千,却号称一万。今已分兵去了观邑,此处兵力必不足。我趁其不备,突然杀出,或可反败为胜。然后以得胜之兵再取观邑,使敌军首尾不能相顾,收服观邑方可有望。”

    武观道:“彭寿多诈,寡人每日巡城,但见城外彭军如流,遍地旌旗,我军岂可轻动。”于是不听平威之言,改派元喜深夜突围去收复观邑,并嘱咐即便收复不了观邑,也要阻断蒲已的归路,使其观邑的钱粮不能运走。元喜不敢抗命,他领军来到观邑城外,安营未定,蒲已、修明却引军从城中分两路杀出,以逸待劳,以一当十。元喜见敌军杀出,拼命上前厮杀。过了一会,后面喊杀声大作,纪宁领一军从后面截住西河军去路,前后夹攻,势不可挡。战不多久,纪宁斩元喜于马下,取了首级,杀散众军士。蒲已仍守观邑,纪宁、修明回浚城。将元喜首级悬于营外,西河军见了无不胆寒。武观此时已乱了方寸,城下彭军却大叫彭伯请公子说话。武观只得在城上喊道:“城下军士听着!汝等领兵侵我疆土,围我城池,还天天叫喊要我出来说话。现在既为敌国,除了决一死战,还有何话可说?”

    城下军士立即报告了彭伯寿,彭寿整衣而出,向武观行礼道:“上次已向公子说了,公子身为诸侯却不纳贡,寿奉命向公子问罪。前次已劝说公子向王认罪,公子不听,以致此败。今仍念公子乃先王骨肉,故再次劝说公子,顺从天意,早日回朝面君请罪,方为上策。若继续抗拒君命,吾再不敢延误军机。那时城池攻破,大军入城,百姓遭殃,公子安危难保,则悔之晚矣!”城上无人答话。

    彭伯寿停顿了一下又道:“话说到此,请公子三思。以三日为期,过期彭寿不敢违抗君命。”说完向城上拱手行礼而别。

    武观归去后,只好与臣下商议,众臣道:“彭伯兵强将勇,围城多日而不攻,是给公子面子。公子只有随彭伯去朝廷向天子认罪,方可保住西河百姓不再遭战乱之苦,公子也可免抗拒君命之罪。”

    武观年幼无知,只因习得一些武艺,每每被人吹捧,自以为天下无敌,欲以武力对抗朝廷,不愿称臣。今与彭军交战,寿乃东方方伯,名闻天下,不但足智多谋,且武艺高强,手下又有一班文武能臣,武观那里是他的对手。只是彭寿不欲负杀害禹子之名,尽量少卷入夏后氏内争。他出发前就已传下将令,武观乃天子手足,只能生擒,不能杀戮,才使他保住了性命。

    经过这场战争,使不知高低的武观看出了彭寿的厉害,知道了自己不是彭家军的对手,只好于第二天开了城门,带着臣下来见彭伯。

    彭伯仍以公子之礼相待,并设宴为他压惊,然后让蒲已领兵先回彭地,自己与武观、平威一起来到安邑,把武观交给朝廷,完成了天子交给他的使命。再拜辞天子回彭地,远离了夏后氏的内争,这是彭寿高明之处。

    启帝上朝,令人带武观晋见。这次武观也有些惶惶不安了,入朝见帝立即跪下行臣礼。

    启帝问道:“你知罪么?”

    武观答道:“臣尊主上是兄,忘了主上是君,于是见君如见兄。只因兄是自家人,为弟少了些礼节。”

    启帝道:“现在你已是诸侯,是一方之主,你又是如何对待臣下?”

    武观道:“弟待臣下如兄弟,待百姓如亲人。”

    原来武观却与父兄不同,他生性放荡,不管国事,也不懂治国,对待臣下也真如兄弟一样。他虽为诸侯,却很少理政事,国事多由他的老师——司马平威处理,自己只是练武、狩猎,所以乱了朝廷规矩。百姓虽然很自由,但他管理下的社会却很混乱。

    启帝派人了解情况后,知道他无治国之才,决定取消他的封地,令他去夏台思过,并把他软禁起来。又担心他怀恨在心,便派人监视。

    夏台虽是禹王的封地,但一直由启经管,那里多有启帝的心腹。故启登上帝位后,便把重要人犯监禁在彼,所以夏邑从此就成了夏王朝的监狱。

    武观此时不但失去了封地,免去了爵位,还变成了囚犯,从此对启帝更加不满。常在夏台咬牙切齿,天天练武,欲报仇雪恨。

    一直陪伴他的老师平威,也是他最忠实的臣子,经常劝告他,要他识大体,顾大局,尊王化。他不但不听,还认为他的武艺不高超,就是平威没有教他真功夫,对平威恨之入骨。平威也因此感到郁闷,不久就离开了人世。

    从此武观更加失去了约束,更加失去了理智,常常发泄对启帝的不满。启帝知道后,认为再不杀他,不足以立君威,振朝纲,于是以犯上作乱罪,杀武观于夏台。

    注解:

    1.观地——今河南淇县、浚县、滑县一带。

    2.钧台——在今河南省夏邑。

    3.享礼——天子接见诸侯朝见和贡献后举行祭祀,然后设宴大享诸侯及群臣,谓之享礼。

    4.帝丘——今河南濮阳。

    5.彭地——今江苏徐州市一带。 2k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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