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二月十二号,距离陆暖和厉阳的婚礼,只剩下了两天。
那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唐柠看到婚庆公司给陆暖打了好几个电话,陆暖都没接。
其实唐柠是有些想问一问陆暖心底是怎么打算的,但她看着陆暖笑嘻嘻的面孔,动了动唇,却没说出来话。
十年的感情,十年的陪伴,有些人都已是深入骨髓血液的存在,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
唐柠知道,陆暖如今每天的笑,每天的若无其事,不过是逃避,身为她最好的朋友,她真的不忍心去戳破她现在的自欺欺人,所以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沉默,陪着她继续出了门。
过完春节后的京城,已经有些转暖了,迎春花前两天开了,吹来的风,不再是冰寒刺骨的凉,夹杂了和煦的暖。
中午,她们在农家乐吃的午餐,结完账,唐柠本以为陆暖还会去别的地方玩一玩,没想到她竟然提出了回家。
陆暖说晚上不想出门了,所以两个人在回家的路上,拐去了一趟超市,买了很多食材,准备晚上涮火锅。
回到家刚不过下午四点半,时间还早,唐柠和陆暖各回各屋,准备休息半个小时,在洗菜做饭。
结果唐柠躺到床上,还没两分钟,门铃就被按响了。
第一直觉,告诉唐柠,门外的人是厉阳,所以她躺在床上,迟迟没动。
门铃连续响了好几声,唐柠本以为终于消停了,谁知她耳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唐柠从被褥里钻了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居然是颜朗打来的。
她愣怔了几秒,接听,还没开口说话,里面就传来了颜朗低沉的声调:“唐柠,开门。”
居然不是厉阳敲的门?
只是,颜朗……来做什么?
唐柠脑海里的疑惑还没落定,门铃又响了起来,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发现只有颜朗一个人,这才将门打开,探出脑袋,“颜……” “总”字都还没说出来,唐柠就看到站在楼道一旁的厉阳。 搞了半天,还是没脱离开厉阳啊! 唐柠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就伸出手去关门。厉阳似是知道她接下来要有什么反应一般,速度比她快上许多的伸出手,阻止了关上的门。唐柠倒是反应比厉阳想象中的快很多,蹭的就伸出手,揪住了厉阳的胳膊:“暖暖现在不想见你!”
唐柠的话还没说完,卧室里的陆暖,似是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忽然将门拉开,从屋里走了出来。 “暖暖……”厉阳出声。
陆暖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般,视线静静地落在了唐柠的脸上:“柠柠,你让他进来吧。” “暖暖……”唐柠迟疑了一下,没松开厉阳的衣襟。
陆暖读懂了她的担忧,递给了她一抹安抚的浅笑:“我和他之间的事,始终是要解决的。” 唐柠抿了抿唇角,松开了揪着厉阳胳膊衣襟的手。 “柠柠,你招呼下阿朗。”陆暖语气很平缓的又说了一句话,然后终于看向了厉阳,她没开口喊他的名字,只是声音很淡的说了句:“进来吧”,就转身率先回了自己的卧室。
厉阳在门口稍停顿了一会儿,才迈步,也跟着进了陆暖的卧室。
等到陆暖的卧室门关上后,唐柠才招呼了颜朗进了屋。
她和陆暖租住的房子,隔音效果并不好,陆暖和厉阳在房间里说话的声音,客厅里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最先开口的是厉阳,他进屋后,大概是酝酿了很久,酝酿出了第一句话:“暖暖,对不起……” 在爱情里,最伤人的三个字,莫过于“对不起”。
唐柠虽然没能看到陆暖的神情,但她却知道,这三个字,无疑是一把刀,狠狠地捅进了陆暖的心窝里。 如她所想,下一秒,陆暖的卧室里就传来了“啪”的一声响。
像是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陆暖因为气愤,颤抖到极致的嗓音传了过来:“对不起?厉阳,你觉得你跟我说对不起有用吗?你觉得我现在要听的是对不起吗?”
随着陆暖的话语,又有东西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告诉你厉阳,我他妈要听的不是对不起,如果可以的话,我这一辈子都不想从你嘴里听到这三个字!”
又是一声“啪啦”的声响,夹杂着厉阳很低的一句:“暖暖,你别这样……” “我别这样?我别怎样?”陆暖的声调,越来越高:“你跟蒋兮兮睡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会这样?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一出了什么事,就对着女人说,你别这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陆暖似是气急了,这次屋里传来一连串摔东西的声音。
“厉阳,你别碰我!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看到你就恶心!我看到你,就想到蒋兮兮那个臭不要脸的!我恶心的不要不要的!你别碰我!” “好啊,你要跟我谈?是不是?那好,我们就谈!你告诉我,你跟蒋兮兮是什么时候鬼混到一起去的!” “你说话啊!你是来找我解决事情的吗?如果你要是没谈的意思,那你就给我滚!” 好一会儿,才传来了厉阳的声音:“去年八月份。”
坐在沙发上,刚端起水杯准备喝水的颜朗,忽然就将手中的水杯,重重的放在了茶几上。
不过水杯碰触茶几,发出的声响,旁边的唐柠都没听见,就被陆暖卧室里传来的摔东西声掩盖过去了。
“八月份?到我发现,过了五个月?好啊,厉阳,你掩饰的挺好的啊,暗度陈仓了五个月,在那五个月里,我陆暖在你心里,是不是就跟一个傻-逼一样?” “暖暖,最开始是我喝多了……” “最开始是你喝多了?那之后呢?之后的五个月,你每次都喝多了?还有,厉阳,你把我当成傻子耍了五个月,现在能不能别还把我当成傻子看?喝多了?喝多了是借口吗?”不管陆暖多气愤,可她说着说着,还是哭了出来。
颜朗放在沙发上的手,用力的握成了拳头,他的牙关咬的紧紧地,心底仿佛压了什么重物一样,沉沉的,让他呼吸有些困难。
“厉阳,我跟了你十年,整整十年,我从高一就跟了你,那会儿我才16岁,现在我都26岁了,一个女人,一辈子最值钱最风光的时光,也不过就是这十年,我全都给了你,你说你会好好对我的,结果呢?你就是这么好好对我的,是不是?厉阳,你知不知道,除了我爸我妈,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相信你了……呜呜呜……”
颜朗喉咙哽咽了一下,突然有些呆不下去了,他从一旁拿了手机,猛地站起身,冲着坐在一旁神情气愤 的唐柠说,“我出去抽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