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夜太魅

夜太魅第16部分阅读

    帅哥,再来一杯。”

    调酒师愣了愣,这女人,难道是不要命了……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做这笔生意,却见一个男人慢慢走近。

    那人调酒师认得,常驻酒的混混,实则传说中的官二代。以调酒师的观察,这个人称高二少的男人,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身边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保鲜期绝不超过三天。倒是不远处好整以暇的那个高大少,一表人才不说,年纪轻轻已是海军中校,为高家争了不少的脸。

    这一大一小,倒真是性格迥异,极其符合这种背景、这种家庭、这种权势地位的人应有的恶趣味。

    听说高家老爷子是玩枪杆子出身,家有警卫员照顾起居,年纪大了本该颐享天年,却被这么个不着调的小儿子伤透脑筋。

    眼见高二少拿着酒杯靠近安芮,调酒师识相地走开,在心里让这个大概是失恋了的女人自求多福。

    “美女,一个人”安芮刚把眼泪擦干,身侧便坐下来一个男人。

    安芮抬眼,邪气又马蚤包的妖孽脸,棕黄头发蓬松柔软,干净地笑,嘴角却不怀好意地歪起来。安芮忍不住失笑,勉强擦干的眼泪也跟着一点一点漫出来。

    如此水嫩的正太,竟来招惹她这个已经被成熟j诈狡猾的老狐狸折磨到千疮百孔的人。

    见安芮但笑不语,眼角也湿润着泛光,身侧男人再次轻声询问,“美女,赏光喝一杯,怎么样”

    安芮想了想,点点头,“好啊。”

    “fantasticleman。”清爽的声音,轻佻,丝毫没有沉稳的味道。不像那个人,连声音都成熟到缜密,在她的心里轻易地凿出深不可测的窟窿,却在最后一刻抽身而退,怀疑、厌恶、甚至痛恨。

    安芮甩甩头,这时候怎么又想起了易司城,该死。拿起高脚杯一饮而尽,末了冲男人勾唇笑了笑,媚态横生。

    这位高二少见多识广,从彼岸洋妞到岛国女星,各色口味算是尝遍了,却也是第一次见安芮这种淡定大气的女人。

    虽是明显的失恋状,却也透着一丝妩媚,百般妖娆。

    极品女人。

    高二少心里蓦地就冒出这么个词,占有欲不断地扩大、增强,最终变为了身体力行。不期然间,男人的手已经揽上安芮的腰。

    安芮一时恍惚,借着酒劲儿壮胆,易司城,我安芮也不是非你不嫁的,不是非要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的,不是你想出轨就出轨,想抛弃就抛弃的。

    如是想,身子也慢慢靠过去,在男人的引领下,跳下高脚椅,滑进舞池。

    两个人跳得极high。

    安芮本就穿的少,从家里匆忙跑出来,进医院,再漫无目的地闯进酒,身子早就冻得发抖,跟着高二少这么一跳,身子竟慢慢地回暖起来。

    箍在她腰肢上的手,一点点地变得放肆,从最开始老老实实地摆在该摆放的位置,到后来的四下游走,从脊背,到丰盈的臀。

    安芮虽不胜酒力,却也明白这男人在做什么,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安芮,就当是报复易司城,放纵一回又如何。

    再说,那个男人要不要你了都是个未知数,说不准他现在正和自己的好妹妹一起赏月,共同品尝人生的阴晴圆缺。

    发觉自己又陷进了那个叫易司城的男人给她制造的梦魇里,安芮不无懊恼,顺势又朝男人靠了靠身子,两个人贴得愈发紧。

    汗珠,悄无声息地冒出一层,萦在安芮额前,散发着别样的美。一曲终了,安芮说头疼,高二少亦是体贴,拉着安芮到不远处的角落坐下来。

    环顾四周,这一隅倒是难得的清静,装潢也比别处奢华得多。再细看,才隐隐看清,半圈沙发上个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人一个水蛇腰在手,环肥燕瘦,一室妖娆。细听之下,声音竟暧昧至极。

    唯有一个人,独自坐着,身子绷得极紧,面色黑如土灰,手里叼着烟吞云吐雾,还不时地朝这边看过来。

    安芮被那人浑身生人勿近的气场扫了兴,撇了撇嘴,跟自家那个姓易的臭男人一个德行。

    感觉自己的身子已被紧紧地拥起来,安芮才把注意力转回到身侧这个正太身上,不得不说,从外表到品味,勉强算得上是个极品男人。

    只可惜

    裤兜里的iphone催命般地震了。

    安芮冷笑一声,易司城,你现在才知道找我,晚了。

    忽略掉自大腿传来的震颤,下一秒,迎着男人压过来的唇,安芮巧妙地偏过头,一记冰凉的吻落在脸颊。

    虽都是薄薄凉凉的吻,这个人的却和那个人的,有明显的不同。这个人的吻,只是单纯的情爱之吻,而易司城的……

    高二少没有占到便宜,脸色明显拉下来不少,他还从来没被女人如此拒绝过,趁着安芮些微出神,他正欲再次吻过来

    该死的iphone再一次震起来,不依不饶。

    安芮急忙伸出食指格在两个人就快贴上的唇间,柔声软语地憨笑道,“接个电话。”

    安芮的头这时候晕得愈发厉害,长岛冰茶的后劲猛,她晕晕乎乎地掏出手机,看都没看便接起来,语气降到了冰点,“干嘛”

    电话那头的人听着安芮这边吵吵闹闹的音乐,只好提高了音量吼道,“你在哪”

    安芮亦吼回去,“用不着……你管……”

    “听话,告诉我在哪里,我去接你。”

    “你丫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管我……”安芮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这回干脆借着酒劲儿全把火撒到他身上。

    电话里的男人虽被耗了点耐性,但起码对于安芮还是有些毅力的,加之猜到她也许醉了,便换了套说辞,“在哪嗨呢,要不……我过去凑凑热闹”

    安芮听得稀里糊涂,只听见那个人说要过来一起玩,便小孩子一样咯咯笑,“好啊那你快点,我们在cosmo。”

    听罢,男人“轰”的一声把车飞了出去……

    放下电话,安芮被身侧的男人再次搂回去,“美女,换个地方玩,怎么样”

    安芮偏着脑袋,似乎是很认真地想了想,眼里划过一丝狡黠的可爱,“帅哥,想做,就在这里做……怕什么……”

    高二少的身子顿了顿,果然人不可貌相,从这么个高端白领的嘴里听到如此露骨的话,他还是第一次,便不由得好奇心大增,手里的动作也更加自由起来。

    上下其手。

    正太似是有股魔力,让安芮的心暂时忘记了疼痛,她亦从心里觉得解脱,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些。

    两个人正拥得紧,高二少却轻叹一声,缓缓放开了安芮。

    女人已然微醺,再次靠进男人的怀,嘴里呢喃着,“司城……你到底爱不爱我……”

    身子却顿时被无情地扒拉开,放倒在沙发里,安芮睁开迷蒙的眼,却见刚才那个冰山一样的男人站在自己跟前,声音沉到谷底,“该回去了。”

    “哥……再玩一会……”正太一脸无奈,却又拿面前这座寒山没有办法。

    “再不走就让老爷子派人请你走。”男人的语气不容抗拒,有着不怒自威的魄力。

    “哥,这妞儿很正啊……稀有物种……”

    “你丫白痴啊,人家都结婚了。”

    冰山男的一句话,点醒了高二少,也点醒了躺在沙发上的安芮。

    安芮挣扎着爬起来,面无表情,拿了眼前的酒杯猛灌一口。

    “婚戒挺漂亮。”冰山男朝安芮的左手努努嘴。

    慌忙低头,安芮不自觉地伸出左手,犹豫了片刻,右手覆上去,费了好大的劲,终是把无名指上的碍眼东西摘了下来。

    扔进眼前酒杯,安芮笑了笑,两行眼泪不争气地滚下来,一幕幕又排山倒海地冲击过来,让她无力承接。

    两个男人见状,赶紧把婚戒从酒杯里捞出来。高二少抢过婚戒拿在手里细细把玩,心里不禁怨念,自己可是头一回栽在一个已婚妇女的手里。

    看这婚戒的质地和做工,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女人。当看到内圈镌刻的英文字母时,男人心里悄悄倒吸口冷气,他似乎听到她嘴里念叨的司城。

    易司城

    莫非,真的栽了她,就是传说中的安氏千金,人称被那个毒辣男人宠到了家的易太太

    在登上回国的班机前,高二少对于国内的商界还是一无所知,唯一有所耳闻的,似乎就是眼前这位已婚妇女的丈夫。

    据说,其行事作风干练老辣,雷厉风行,惨败他手下的敌手无数,今年刚刚抱得美人归,事业爱情双丰收,已成为上海名流界的佳话。

    若不是几日前在谈判桌上刚与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交过锋,他高二少也断然不会轻易相信,国内商圈当真有这样一个快狠准的奇才。

    如今招惹了他的女人……不过,倒可以此谈拢那笔生意也说不定。

    高二少眯了眯眼,自己这么做,手段虽卑劣了点,但想要在国内市场站稳脚跟旗开得胜,此举倒是值得。

    安芮见男人手里捏着自己扔掉的婚戒,便凑上来,呵着酒气道,“别人扔掉的东西,你愿意捡”

    高二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若是有用的,当然不会舍得扔掉。”

    说罢拿出手机,“易总……”

    第五十一夜,劫

    一旁的冰山脸见弟弟收了一脸的痞气,换上一副生意人的正经嘴脸,便不再催,坐了回去静观事态发展。

    高二少自从给易司城打了通电话后,便再没有近身安芮半步,只是拿酒杯碰了碰自己那个坐得笔挺、喘息里都带着威力的中校哥哥,“我说,等我谈成了这笔生意,你也该给我介绍介绍你那了”

    “你们俩不是已经认识了么”高大少用鼻子哼了一声,拿起眼前的酒啜了一口。

    想起他那个清纯却又倔强如小牛的女朋友,高大少不禁弯了弯眼角,对于弟弟的胡搅蛮缠,便也不再反感。

    “切,那算哪门子认识她现在见了我就跟见到日本鬼子一样,恨不得先j后杀。”

    高二少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一旁一直冷脸从容的男人,听弟弟这么“诽谤”自个儿女朋友,竟抿了抿嘴偷笑。

    “成,改明儿带她去家里,正式介绍一下。”

    “真走到这一步了”高二少试探地问了句。

    “那总比被老爷子逼着娶一个假人好先斩后奏,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高二少想了想,觉得哥哥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那大学还没毕业就谈婚论嫁,是不是太小了点

    果然姜是老的辣,别看就老了那么两岁,可不论从心理还是从生理上讲,高二少还是承认的,穿军装的男人,总要比常人恶趣味上几倍。

    高正太等了很久,也没把理想中的那个男人给等过来,正欲再次打个电话问问,难不成要他把人送货上门

    却有人不请自来。

    怒气像是带着风,凛凛地随着男人大步流星的身子扫过来,冻死人的眼神,直视半躺在沙发里的那个女人。

    头发蓬松地散在脑后,脸上红晕泛起,手上还拿着酒杯,凑在杯口呢喃着什么。

    高二少见这个陌生男人似要劫法场,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安芮身前,“哪位。”

    语气不善,带着冰碴儿。

    安芮抬眼瞄了瞄蓄势待发准备大动干戈的两个男人,晃悠悠地站起来,拍了拍正太的肩,“帅哥,这我男朋友……过来跟我们一起玩的……”

    高二少捏着婚戒的手指,颤了几下。这易总的家丑,还真不少……

    陈迟暗咒一声,架起安芮的肩膀就欲往外走,却再次被高二少拦下来,“易太太,易总已经在路上了。这位先生,我看……”

    陈迟乜了这个人模狗样的正太一眼,语气不乏轻蔑,“他来不了了。”说罢一个眼神瞪过去,拖着安芮突出重围。

    女人嘴里还呵着酒气,扭着身子冲脑后摆摆手,“帅哥,要不要一起来玩啊……”

    高二少已然面如土灰,自告奋勇地把易太太行踪泄露出去,本想以此跟那个恨不得榨干乙方最后一滴血的deluxe合作,却没成想,已经端上桌的鸭子被自己硬生生地拿筷子叉飞了。

    耻辱。

    此乃他高二少自回国以来遇到的第二桩奇耻大辱,而那第一桩,便是被老哥那个辱骂外加眼神蔑视,以期达到轮/j他的及灵魂的目的。

    高二少不禁感叹流年不利,中华大地的肥沃土壤似乎不怎么适合他的生存发展。

    颓败感油然而生,好在手里还捏了个婚戒,那个姓易的资本家重金打造的婚戒,那个被易总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手上戴的婚戒。

    一枚指环换取一份滴着劳苦大众鲜血的合同,值。

    念及此,高二少不禁咧了咧嘴角,拿起手机,“易总,您怎么还不过来……易太太她……”

    本以为对方能火大地质问他,结果易司城却闷哼了两声,“知道了,那是我派的人。”

    “……”

    高二少脑子一时转不过劲,易总派的人竟被易太太称为男朋友……恶趣味,国内资本家们的恶趣味果真比洋鬼子要重的多。

    捋平心里拧成麻花的纠结,高二少悠然开口,“易总,您看那份合同……”

    “不是都说了么,那已经是上限,不能再高了。”易司城不容抗拒的口吻,是谈判桌上一惯的不留活路。

    “易总,您太太的婚戒……好像在我这里……不知是她不要了……还是……”

    “最多再让个百分点。”

    高二少眼角都染进笑,“明天我会亲自去拜访您。”

    陈迟把车停在自家下,拍拍安芮的脸,“醒醒,到了。”

    女人睁开醉眼,胡乱地扯开安全带,“走,进去接着喝。”

    陈迟见了不免心疼,帮她开了车门,绕过去把她从车里抱出来。

    进了家门,鞋没脱,身上的衣物也被安芮揉得褶皱不堪,陈迟皱眉,把安芮放进床里,自己出去换衣服。

    衬衣的最后一刻扣子刚解开,男人便感觉到自腰间攀上来的温热,猛然低头,见安芮的两手正作乱地挠在上面,猫爪子一样,惹得他抓心挠肝般的痒。

    “乖,好好回去躺着。”陈迟扒拉下安芮的两只手,拦腰抱起正欲把她放回去,却再次被安芮缠住,小嘴呵着酒气靠过来,贴在陈迟嘴边,“陪我喝……”

    “不行你已经醉了,早点睡。”

    “那就陪我睡……”

    嫣红的小脸贴得太近,加上酒精作用,安芮的眼神里仅是迷蒙,丝毫不带情/欲的味道,混沌的清纯,让陈迟身子滞了一滞。

    他爱了近七年的女人,此刻就在自己怀里。

    澳洲相濡以沫的四年,分别后的两年,再加上这重逢的一年,时间让他深爱上这个女人,却又阴差阳错地把她们永久地隔开。

    如果。

    如果三年前的那一晚,他没有去赴那个狗屁单身派对,没有听那些狗屁朋友的狗屁说辞,没有碍于面子接受了所谓的破处指导……

    一切,早该是另一番光景。

    可悲的是,这世上根本没有如果。

    他不怨怒那些热心肠的狗朋狐友,兄弟们是好意,见他跟着安芮恋了四年终将修成正果未婚先进洞房,怕他经验不足以至于给女朋友留下坏印象,便凑足了钱买了个小妞,特地对他进行性教育。

    可他怨念的是,为何安芮好巧不巧的就在那天晚上的那个时候出现

    为何安芮连个让他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为何第二天安芮便挽着一个玉树临风、英气丝毫不比他差的男人出现

    为何他看到了两个人手上硕大而又庸俗的华丽订婚戒

    又为何,在他处心积虑得到image大中华区的任职权,可以回到国内把自己的女人抢回来时,发现安芮早已跟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眉来眼去

    回天乏术。

    当他想要殊死搏斗之时,却发现两个人的结婚喜帖已经铺天盖地。

    而他深知,自己再做无谓的挣扎,不过是自取其辱。他执念,如果放手能够让她幸福,他宁愿剁了自己的手。

    纵然会疼到彻骨,为了她的终身幸福,他连眼都不会眨。

    可那场轰动一时的迪拜婚礼,却让陈迟不得不违背自己当初的诺言,再次当了回小人。为了安芮,他亦觉得值。

    陈迟和安芮从德国回来后,便偷偷去了趟徵信社,对方拒绝自然不用说。易司城是什么人,敢去调查他

    甩了张支票下来,对方支支吾吾:人无完人,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狠心再甩张支票,陈迟脸色已然发黑,若是对方再逼他,他只好把整个徵信社买下来。

    对方亦是识时务的主儿,乖乖收了支票,替人消灾。

    而当调查结果寄过来的时候,安芮正欲和易司城去法国度蜜月,陈迟见两人你侬我侬,便忍下去不说。

    秘密,就那么埋进了他的心底。

    被蒙在鼓里的人,往往不是最痛苦的那个,而知道秘密却不能说的人,才是最憋屈、最内伤的。

    陈迟到了现在,还是在犹豫。

    他知道一切的真相,没有人严刑逼供他说出来,更没有人拿封条封住他的嘴让他缄口,他是在跟自己别扭,或者说,是为了安芮在跟自己过不去。

    说出来真相,恐怕安芮和易司城的婚姻就此泡汤。

    若是不说,看着安芮被蒙在鼓里胡乱猜忌,他心疼;他更知道纸包不住火的道理,若是有一天被安芮发现了一切,到时候她受的打击,岂不更大。

    思来想去,陈迟还是无力开口。

    他就像熟知历史然后穿越回去的现代人,看着古人沿着历史的轨迹走的每一步,想要出言劝告,却又怕被人说成是疯子;想要装作视而不见,却又于心不忍。

    于是痛苦、挣扎,在说与不说的边缘纠结着自己。

    直到最后才发现,在他矛盾和郁结的每一个瞬间,局中人,已经按着应有的轨道,自顾自地进行下去。

    伤害,已是在所难免。

    见陈迟迟迟没有动作,安芮的小脸微皱起来,不满地唧唧嘴,嘴里的干涸让她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陈迟搂着安芮的身子,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克制住身体里蠢蠢欲动的,男人扳过安芮的身子,大手一抬,便把安芮拦腰抱起,将她放回床上裹好,身子覆过来轻声安抚,“乖乖呆着,我去拿酒。”

    香槟斟满送到安芮跟前,女人嗅了嗅,怒目圆睁,“我要喝酒”说着便要下床自己去找。

    陈迟无奈,应了她,自身后变出一瓶度数最低的酒,倒了浅浅的一层递给她,“你倒是何苦这么作践自己。”

    安芮一口饮尽,“今儿个我高兴。”

    陈迟默默看她,一剪眸子里的清明澄澈,亦如当年他和她还在一起的时候。

    大半瓶香槟下了肚,陈迟不忍她再喝,便伸手去夺。安芮力气小,拗不过他,只好悻悻松手,笑意却越来越大,“怎么,这么急着跟我上床”

    一丝愠怒在男人的体内蔓延,他知道,她并没有完全醉。

    方才在酒外见到易司城的时候,陈迟便猜出了个中缘由。安芮不是小肚鸡肠的女人,若非自己男人犯了原则性的错误,她不会一改往日钻进酒买醉。

    所以如果安芮真醉了,此刻她嘴里念叨的应该是那个人的名字,而非勾着一双猫眼儿来勾引自己上床。

    她,不过是变着法儿的作践自己罢了。

    陈迟正了正脸色,“安芮,你和易司城到底怎么了”

    安芮愣,半晌才弯着眼角笑眯眯道,“我和他没怎么啊,再说你提他干嘛,今晚就咱俩玩,不提别人……”

    说着安芮就要动手解自己身上的衣扣。

    见她手忙脚乱地拧巴着衣服上的纽扣,陈迟终于忍无可忍,抓着安芮的肩膀想要摇醒她的痛觉,“安芮特么姓易的到底把你怎么了说”

    像是沧海中的浮萍,安芮被陈迟抓着肩膀,前前后后无力地漂浮着,没了灵魂一般,只是一味地随着波涛而逐流。

    终于,男人放开她,眼眶泛着血丝,怔怔地看进她的眼,“安芮……说出来会好受点……”

    女人缓缓抬头,眼神从澄澈蓦地变成了空洞,无神的空洞,仿佛被人抽空了所有的精髓。

    眼泪,一颗一颗掉出来,“他不要我了。”

    第五十二夜,打

    抽泣着讲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安芮无助地望着陈迟,嘴里呢喃着,“他不要我了……他不爱我了……我该怎么办……”

    几度破口而出的更加残忍的真相,就这么被陈迟咽了回去。 牛bb见安芮伤心欲绝,他哪里再忍在她伤口上撒盐。

    只好轻轻揽过安芮,“别哭了……”男人拥着怀里不停抽泣着的人,心如刀绞。

    安芮在他怀里不停的抽泣,像是刀子划进了他的心,一下一下地吃痛。突然,陈迟松开搂着安芮的手,起身作势出门。

    “你……要去哪”安芮无助地看着陈迟远去的背影,一股莫名的孤寂浮上心头,此刻的她,真的需要一个陪伴。

    陈迟悠悠转过身子,“去找那个姓易的算账。”说罢,陈迟转身走出去。

    安芮在床里愣了一愣,刚才陈迟是说,要去找易司城算账

    算账

    安芮猛地跳下床,顾不上头痛,奋不顾身地跑到陈迟身后,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两只小手拽的死死的,“陈迟,我求你,不要去找他好不好……”

    男人并不讶异,安芮这般反应,倒是让他觉得不出所料。陈迟缓缓回身,嘴角浮起一抹笑,“你是害怕我动他,所以……心疼了”

    安芮沉默地低下头,手却依旧死拽着陈迟不放,似乎那是她肚子里的生命一样,容不得丝毫的懈怠与马虎。

    半晌,男人失笑,打横抱起安芮回卧室,身子挨着她躺下来,“睡,我在这陪你。”

    安芮不确定地看着陈迟,男人无奈地叹口气,“我不去找他,放心。”

    第二天,安芮坐陈迟的车去公司,临下车前,手臂被陈迟轻轻地拽住。

    “有什么事别自己扛,如果需要一个肩膀,我这里随时给你靠。”

    安芮眼眶有点红,怔怔地点了点头,下车。

    赶在电梯门合上前挤进去,却见到了那个让她挖心剜肉的男人。安芮下意识地按了开门键,身子正欲闪出门,却被轿箱内的男人大力拉扯进来。

    手上的力道,宣泄着心中的愤怒与不满,安芮只知道耳边扫过一阵风,下一秒,身子便被无情地扔在光亮的轿厢壁上。

    厌恶,甚至觉得恶心。

    安芮看着易司城慢慢欺近的身子,不屑地抬眼,心跳却漏了一拍。

    男人额角,嘴角,甚至是下巴上,都带着淤青。新鲜的伤痕,似乎还未经得起时间的洗涤,赤/裸裸地呈现在安芮眼前。

    心中的那丝不忍与担心很快就烟消云散,安芮扯了扯嘴角,声音冷彻骨,“易先生,公司里请注意影响。”

    “昨晚玩得可好”易司城依旧牢牢圈着安芮,魔鬼一样的声音,钻进安芮脆弱的心房。

    安芮不打算跟他继续费口舌,干脆把眸子暗下来,留着死鱼一样的眼,淡漠地面对身前这位撒旦。

    见安芮沉默,易司城心里的恼怒更加深几分。

    丛淑病危,蔡韵如回a市,安芮又对他不理不睬,生活的一切美好不再,徒留憎恨,愤怒,还有一份无奈。

    加上昨晚他接到高二少电话赶到酒门口后,被陈迟堵住去路,被他痛打一顿不还手不说,还眼睁睁地看着陈迟把安芮接走。

    心里的痛,一丝丝加重,每一下都想深入到了骨髓里,让他疼到抽搐。

    却又无能为力。

    易司城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他对安芮的不信任。可是他多么想百分之百地相信她,然后丛淑醒过来,蔡韵如回到自己身边,安芮肚子里的孩子也变成自己的……

    他清楚,如果完全信任一个人,就要学会自我欺骗。生活,永远要比童话故事现实而又黑暗。

    可他太聪明,以至于想让他自欺欺人,根本就是个奢望。所以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原本美好的生活被凌迟,被腐蚀。

    两个人就这么僵了很久,直到电梯铃响,安芮才轻微抬眼,示意他放开自己。

    男人小孩子一样的固执,却在此刻展露无遗。

    “放开我。”安芮见他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便冷冷开口,似是在发号施令,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易司城反倒更圈紧了手臂,“答应我,今晚回家。”

    安芮像是听到了此间最大的笑话,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直视他的眼,“易司城,你做梦。”

    易司城承认,此生他遇到的最大的劫,便是此刻怀里圈着的这个女人。

    她的一句话,可以轻易点醒他所有愤怒的神经,却又让他无从发泄,只好在心里狠狠地积压着,却又不得不承认,他怀念这样的时刻,哪怕是被她冷颜相向,他也乐意。

    哪怕是她再看他一眼,他都觉得值得。

    如是想,男人的身子便慢慢沉下来,愈发贴近安芮,“芮芮,我可以跟你解释,答应我,不要再丢下我离开了,好不好”

    安芮冷静地听着易司城嘴里那些轻言软语,不知道的人听了,或许会认为这是动人的情话,听在安芮耳里,确如刀锋一样尖刻而又讽刺。

    安芮嘲弄地弯了弯嘴角,“易司城,我想你是没弄清楚状况,是你撵我走的,是你放弃我而选择别人的,对不起,我不是你的玩物,被你扔远了不会再自己滚回来。”

    寒冰一样的话,一字一句凿在易司城的心里,男人的神色,蓦地黯淡了不少。

    安芮心里亦是难以平复那股积攒了多日的怨气,两手一抬,想要推开钳制着自己的身子,却不成想,被男人顺势抱紧。

    无赖一般,负隅顽抗。

    他的呼吸,直直地打在她的发顶,那强有力却又带着一丝慌乱的心跳,分毫不差地传进安芮的血液、骨髓,直至灵魂。

    “松手。”安芮抬眼,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男人像是抢到了玩具的小孩子,紧紧搂着属于自己的东西,生怕一松手便是一场空。

    安芮心尖更窜上几丝怒气,头一埋,牙齿对着昂贵的西装布料咬下去,男人吃痛,手臂的力道微微松了松,却仍旧不放手。

    安芮胸口起伏,狠了狠心,手上的力道凝聚了几分,狠狠地推上男人的胸膛,想要永远地离开这方温软。

    一切竟来得如此轻松。

    安芮身子一空,再定睛,自己已经脱离了易司城的桎梏,轻哼一声想要出电梯,却不自觉地回头。

    只是一瞥。

    心跳再次漏拍,安芮顿了顿步子,下一秒,迅速转身回到轿厢角落,眉头紧紧颦起,“你到底怎么了”

    安芮手里拿着药立在门外,想了想,踏进病房。

    行至床前,手突然被男人握紧,攥住。安芮不动声色地抽了几下,无奈他的力道大,她只好作罢。

    安芮静静地看着点滴的速度,一下一下的,亦如她的心跳,平稳,波澜不惊。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半晌,易司城终是缓缓开口,“芮芮,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打不还手就能求得我的原谅你太天真了。”安芮别过头,话虽不容抗拒,语气却明显缓和了不少。

    她亦恨。

    她怎么会知道那个乳臭未干的黄毛正太会有易司城的号码。

    又怎么知道易司城会和陈迟在酒外碰到一起。

    又怎么会知道,陈迟会把易司城打成这副德行。

    她更气的是,这么高大挺拔一男人,打不还手以至于骨裂是为了演哪出戏

    要她内疚致死,还是妄图以这种方式化解他们两个人的矛盾

    徒劳。

    此刻安芮只剩无奈,挨打和闹矛盾这完全是两回事。

    不禁对男人的世界又多了份不解,难道在他们眼里,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动手

    只有动手吗

    想着想着火气就窜上来,安芮一怒之下使劲抽了手,却在听到易司城吃痛的呻/吟后悔恨起来。

    恨不起。当真地狠不下心,却又真地无法原谅。

    她恨不起他,是因为生意场上的人,最忌讳的便是全心全意地信任一个人。

    可再转念想,她安芮不是别人,她是他易司城的妻子,发誓说要一辈子不离不弃的人。他连她都不敢信,那所谓的爱,又从何谈起。

    安芮心里有数,面对易司城受伤,她无法坐视不管,心情却早已大不同往日。心若是死了,便无所谓伤害与被伤害。

    当晚,安芮陪易司城回了家,照顾了他一晚上,外加一早上的打点行头。直到两个人齐齐下了车进公司,安芮才觉得,伪装,也可以如此容易。

    他愿意为她受伤,她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有的时候安芮在想,如果可以关闭掉内心的所有情感,是不是一切都会容易得多。太阳照常升起,夕阳依旧无限好。

    陈迟再次打来电话的时候,安芮正在去往医院看丛淑的路上。

    安芮没有告诉易司城自己要去医院,也根本没打算告诉他。

    此刻的安芮,已经慢慢学着脱离易司城的庇佑,一点点试着不去对他动感情。

    可是,谈何容易。

    她会不自觉地想起他受伤吃痛的表情,会跟着他的疼而一起疼,会替他揪心,为他担忧。

    说到底,她是他的妻子,纵然他再伤害她,她也无法彻彻底底地与他决裂。

    接了陈迟的电话,安芮劈头盖脸地质问起来,“下手挺狠啊,有意思么”

    “呵,你还当真是一点亏都不能让他吃。

    挨打的什么都没说,你这个一旁看戏的倒先鸣不平了。说真格的,和好没”

    安芮皱眉,“和好倒谈不上,倒是在收拾你的烂摊子呢。”

    陈迟淡淡地笑了笑,“安芮,要是真的在乎他,就不妨两个人坐下来谈一谈。”

    安芮揶揄回去,“行了,昨晚谢你了啊,我这点破事用不着你这么上心。”

    出租车在医院外停下,安芮付了钱,一边关车门一边对着电话,“先不说了。”

    手机刚收了线,安芮放好手机向前迈了一步,抬眼,下一秒,迅速地闪到一侧的墙壁后面。

    捂着胸口大气都不敢出,那一刻,安芮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看到,几个小时前才见过面的男人,手里正牵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的身侧陆希淡淡地笑着……

    她听到,小女孩脆生生道

    爸爸。

    第五十三夜,暗

    腿不自觉地颤抖,直至发软,手心也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安芮伸手扶着墙,勉强稳住自己快要瘫下去的身子,脑袋一下一下的轰鸣,像是发了汹涌的山洪,一瞬间冲垮内心所有的防线。

    这一刻,她竟忘了怎么哭泣。

    看着熟悉的车子渐渐开远,安芮稳了稳神,掏出手机。

    “司城,你在哪”她的声音波澜不惊,手却抖得厉害。

    男人迟疑了一瞬,仅是一瞬,随即扬了扬嘴角,“刚开完会,怎么了”

    安芮了然,竟也跟着笑起来,“没事……想问问你晚饭想吃什么……”

    “清淡点就好。”

    “嗯。”

    像是结婚多年的夫妻,他们说着最平淡却又最甜蜜的对话。安芮嘲讽着自己,更鄙视自己,安芮你看看,你被多少人耍得团团转,他们都以为你是傻子,乐颠颠地等着被人骗。

    一个人在街上走,清冷的风,淡爽,凉飕飕的。安芮缩了缩脖子,冷。

    心冷。

    直到恍惚着进了家门,安芮才想起来,也许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在看着她的笑话。

    “陈迟,告诉我,孩子是谁的”

    陈迟愣了愣,“什……什么孩子”

    “别装了,你什么都知道。”

    陈迟叹气,“安芮,你把话说清楚,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

    他想,他这也许就叫负隅顽抗。明明知道早晚会走到这一步,可他就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这个世上他最不想伤害,更不忍看着她被别人受伤害的人,便是安芮。

    安芮见陈迟依旧不承认,便自顾自道,“那个小女孩,是叫sara对不对”

    “……”

    “易司城有那么乖巧的女儿,我应该替他高兴。”

    “……”

    “……”

    “那是陆希两年前和他生的,当时易司城逼她把孩子打掉,结果她却偷偷生下来……”

    安芮笑,笑得眼角都跟着弯起来。

    是谁骗她说,陆希是易司城的亲妹妹的

    又是谁骗br /&gt;</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