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流年I miss you

Chapter 11

    出院了一个多月后,舒影萱就辞了照顾自己的那位看护阿姨。

    由此,这件偌大的房子里,彻底只剩下她一个了。少了一个中间人,她的家似乎变得更沉寂了。

    她身体好转了可却没有回y公司,她实在不能接受每天看着他完全没有表情的脸工作。

    只不过仅仅是几个晚上而已,可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只觉得自己的所有,每天都在这样的静默和空洞里,一点一点的被抽空。

    其实夏诗洛有叫她会x公司,她也有想过,可一想到他,很多很多的想法,就这么被自己生生吞了下去。

    是她错了,所以她都认了。

    y公司的风云动荡,慢慢地,有了平静下来的趋势。

    一如平常,这一天晚上,亦琦澈同样是在外面应酬完吃过晚饭准备回家。可不知怎么却开到了她家的楼下。

    他拿出钥匙,打开门,屋内漆黑一片,只看到饭厅里传出一道微弱的昏黄光线,他走过去,远远地竟然看到舒影萱晃晃着站在一张桌上上,一手拿着手电筒,对着墙上照着些什么。

    “你在干什么,下来!”他一看到这么一个状况,立刻怒气上涌。

    屋内一片黑暗,舒影萱并没有看到他进了门,这下忽然就被他这一声平地一惊雷的怒吼给吓了一大跳,手里握着的手电筒“嘣”一声掉在了地上,她自己在失神间一脚踏了空,亦琦澈一惊,连忙快步上前,在下面借住了她,才没让她直接摔在地上。

    “你能不能让人省省心!”他的声音怒极,满是责备的意味,一时间也忘了控制自己的语气和音量。

    舒影萱被他吼得心里一震,声音也就这么弱了下来“停电了,我只是想看看是什么问题。”

    亦琦澈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她不知道怎样把餐桌移到了墙边,她站上去将将能够着的位置,是家里的电源总闸。

    他无声地放开了她,脱下外套扔在沙发扶手上,捡起了那掉在地上的手电筒,自己站上桌子,打开盒盖仔细检查了起来,一会过后,他有些生硬地缓下自己的语气,“这种事你应该告诉我,等我来再看。不然就给物业打电话。”

    过好久之后,亦琦澈才听到她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我以前和你说过,可能你最近是太忙了都没怎么在意。”

    他的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其实她的声音不大,平静的语气里也没有多少委屈抑或抱怨的意味,可每一个字就这么敲了在他心上,疼的刻骨铭心。

    他不再说话,拿出工具,把松落的保险丝拧紧了后,屋内霎时间恢复了一片光亮。

    灯火通明下,他才看见她原来一直靠着墙站在一角,双手背在身后,头低低的,细碎的刘海垂在额前,他看不见她的此刻的神情。

    亦琦澈移开自己的目光,刚转过身,就听见她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如果你真的这么不想见我,可以不用勉强自己来看我。”

    过了好一会,看他都没有回复,舒影萱又补充了一句: “你放心,我不是耍小性子,也没有负气,更不可能再这么一走了之。”声音同样轻缓平静。

    他依旧沉默,松了松领带,径直往卧室走去,好像根本就没听见她刚才说的那么一段话。

    只是刚刚停在书房门口,又被身后的她给叫住了。

    “琦澈,你别这样,你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声音比刚刚还轻,仿佛是带着长久压抑过后的疲惫。却足够清晰地落在他耳里。无声的竭斯底里只在心里。

    她不知道他们两个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多久,抑或是,还要持续多久?

    难怪自古以外,凌迟都是极刑的痛苦。就这么一寸寸的削离你的骨肉,每分每秒都是让人窒息的钻心折磨,直到最后,你根本忘了痛的滋味是什么。

    可现在,谁又能来给她一个痛快?

    亦琦澈顿了顿足,背对着她,冷冷地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很好过?”

    舒影萱心里狠狠地一恸。什么也没说…

    “舒影萱,你记不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他回过身,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一言不发她,“你说,不会瞒着我任何事,结果呢?”

    舒影萱咬着唇,这句话直直绞紧了她心里最脆弱的那根弦。

    她只能沉默。能说什么?事过境迁的徒劳道歉?无可辩白的欺人解释?无话可说,她真的当了一回骗子。

    一旦挑明,之前所有粉饰的太平顷刻间不复存在。

    在甩门离开前,亦琦澈只扔下了一句话,“你别总吃定我每次都会心软。”

    舒影萱瘫坐在沙发上,四周又恢复了刚刚停电的平静。现在的她大脑一片空白,家里恢复了明亮,可是为什么那道光就是照不进自己的心里?

    安静的酒吧,不同色调的昏暗壁灯,是为了刻意营造的情调,还是为了遮掩在其中来往的人,眼里的落寞?

    这些地方,是否总为空虚的人而设?

    那些载浮载沉的心,在这里可以的到片刻慰藉。过后,再重归空洞。

    亦琦澈坐角落的吧台上,连续两杯vodka下去,仍旧没有多少醉意。

    借酒浇愁?应该不算。其实人人都知道,酒精这种东西的力量本就没有这么强大。可有时还真不得不承认,这杯中物在某些时候也真算是一种好东西。

    亦琦澈一直记得一位高自己几届的学长。那是平时多刚强稳重,喜怒不形于色的一个大男人,却在得知分手多年的前女友结婚的那一天,在当晚的同学聚会上,酒醉之后,失声痛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亦琦澈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哭成那样,几近崩溃。

    很多时候,男人的情感不是不丰富,也不是要需要依靠酒精的催化才得以爆发。

    其实或许他们根本都没醉,只不过是给别人也给自己,营造出一个假象。

    是的,我是醉了。醉了,不清醒,所以才会这样。就这么借着一层外衣一层面具,放纵了自己。醒了,还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继续生活。其实,都不是不痛。

    亦琦澈这样的一个男人出现在这种环境下,自然是足够引人注目的。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亮丽的红裙女郎已经坐到了他的边上,这类型的酒吧,并没有一般酒吧的龙蛇混杂,出没在这里的人,不是名流之士,也大多是白领精英一派。

    他侧过头,有意地打量了坐在自己身侧的美女一眼。不缺气质不乏味道,足够性感,也足够美丽。明明,更胜过她几分…

    那名红裙美女自然也是注意到他的目光的。

    她拿起酒杯,又靠近了他一些。

    可亦琦澈却在她靠过来的那一刻,反感厌恶了起来。他不着痕迹地避了开来,在吧台上扔下几张现金,然后就这么转身而去,完全无视身后那名女子的一脸尴尬。

    还是这样。曾经在她离开的那些年间,他像是好强地想试图证明什么,也曾有一段时间总是几近荒唐地流连于这些场所,面对那些三三两两前来示好的女人的暧昧语气,他甚至也会不置可否地应答着,来者不拒。

    那些女子,或冷艳或妖娆或清丽,可偏偏一在对方的气息与他最为贴近的时刻,他却都抗拒了起来。连他都弄不懂为什么,或许是那些气息,不够熟悉。又或许,只觉得不是她,他就不想要。

    仿佛连身体都会排斥。

    亦琦澈刚走到酒吧门口,就碰上了凌羽琪,她正抱着小糖糖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他一出来,小糖糖的头便硬生生地撞在他的胸膛上,小糖糖很是不满意朝他“喔喔”吠了两声,在感应到前面的人的气场之后,气势便弱了下来,缩头缩脑钻回进凌羽琪的怀里。

    “真的是你呀?”凌羽琪一见到他,立即眼睛一亮,兴冲冲地说道,“我在附近溜我家糖糖,刚好就看到你的车停在门口,我还说去看看你是不是在里面做坏事呢,可是他们说我带着糖糖不给进,好过分。”

    亦琦澈双手插在口袋里,挑眉看着前面的一大一小。

    “来,糖糖帮影萱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犯罪证据。”凌羽琪说着,顺便在他身上嗅了两嗅,然后又把小糖糖抱到他面前,“我鼻塞,糖糖你来闻闻看有没有香水味?”

    亦琦澈推开那还真的凑上前的毛茸茸脑袋,看着它的主人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真的呀,好啊!”有顺风车搭,凌羽琪当然愿意的,笑呵呵地就往他车子停靠的方向走去。

    亦琦澈扯住她身后的帽领把她拎了回来,“这离你家才几步路,走走锻炼。”

    抒意耷拉下脑袋“切切,不就是影萱讨厌狗毛嘛。大不了我帮你洗车嘛。”

    亦琦澈顿足,很是无奈地睨了她一眼,“你敢不敢说点别的?”

    凌羽琪马上想到现在是敏感时期,朝他吐了吐舌头,把小糖糖放回地上。

    “糖糖,你继续溜,锻炼锻炼,最近胖的我都快抱不动了。”说完便屁颠屁颠地跟上了前面的亦琦澈,后面跟了个哀怨的小糖糖。

    月明星稀,晚风习习,渗透着点点凉意。

    不夜的城市,有人倾心窗外的闪烁霓虹,也有人只眷恋平凡人家的温暖灯火。

    凌羽琪是住在位于并不算繁华区的冥浩轩家,这种时候,楼下的花园里来往的人并不多,一片静谧宁和。

    唯一和这样的环境不搭调的,便是凌羽琪的大嗓门。

    “糖糖,那边那边,快点。”休息长椅上,凌羽琪在无所事事中不厌其烦地和小糖糖在玩扔纸飞机捡纸飞机的游戏。

    而一边的亦琦澈就这么一直看着她在玩这个无聊的游戏,始终不发一言。

    最后奔波了一整晚的小糖糖实在累了,蔫蔫地叼回最后一只用广告宣传单折成的纸飞机后,趴在凌羽琪腿下再也不愿动了。

    小糖糖不陪她玩,凌羽琪一下子就无趣了下来,斜斜地扫了眼旁边那个安静得仿似魂不附体的人。

    要放在平时,他早就和自己一起疯了。可现在的亦琦澈,真的让她不怎么习惯。当然,他最近过得很不好,她是知道的。

    不论是公司,家里还是别的,真的是怎么糟糕怎么来。

    她微微叹了口气,开始明知故问:“影萱,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淡淡地答了一句。

    “是吗?”她皱着眉嘟囔了一句,虽然努力地掩饰着语气中的怀疑可依旧有些酸酸的感觉。

    她前两天才去看过舒影萱。可她的情况,真的不能算“还好”…

    被凌羽琪“是吗?”这两个字一问,他立刻又沉默了下来,眉间一片阴郁。

    其实“还好”二字,大多时候承载的,不过都是否定的意味。

    他有些疲惫地弯下身子,埋首在自己的掌心里。

    “其实孩子什么的还会有的不是嘛…”说实话凌羽琪真的很害怕他这副模样,连声音都微弱了起来。

    小糖糖似乎也感应到了旁边的那个人的郁郁寡欢,讨好地钻到他脚下。倘若是平日,亦琦澈早就没耐心地把他支开了,可他这时很反常的,就这么任脚下那团白色物体,舔得他一鞋口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