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以同居吗？」
柳凉笙再次摆出那个可怜可爱的动作，把下半脸遮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对装满希冀的大眼。
上次两人欢爱时柳凉笙突然提出了一起见家长的提议，着实把李暮云吓了一大跳，不亚於七级地震的惊恐度。
然而李暮云愣了愣，最终还是狠下心拒绝了。
不知道怎麽的，李暮云就是感觉还没到见家长的时候，一来柳凉笙的父亲同时可是自家上司，二来，若是柳凉笙父亲持着负面的回应，李暮云也确实不知道该怎麽应对才好。
最糟糕的情况应该是柳凉笙的父亲不同意她们在一起，然後李暮云工作没了、女朋友也没了吧。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李暮云就头皮发麻。
软言婉拒之後，柳凉笙难过了好一会儿，应该。
总之，有好一段时间，柳凉笙都藉口大学的事忙，几乎没怎麽和她见面。
为此李暮云担心了很久，心急，却又无可奈何。
今早门铃被按响的时候，李暮云还以为只是个来送快递的。
柳凉笙看上去没什麽大碍，脸上的笑容也和以往相差无几。
但李暮云就是本能的感觉不对。
明明担心得不得了却又不敢直问，生怕触及了某个点导致更糟糕的局面，不得不翻脸的状况。李暮云有时候还挺讨厌自己这种性格的。
不过说真的，就算开口问了，又该说什麽呢？
还是不要主动提起那些糟心事了吧。
抿抿嘴压下心中一丝异样，张开双臂接受柳凉笙与以往别无二致的拥抱，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真是栽了。
同居的要求李暮云想也没想、考虑也没考虑，几乎可以说是一听到便点头答应了。
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实在不想再看一次柳凉笙做出那种表情了。
反正也不是什麽难以接受的要求，平时两人各忙各的，一得空闲柳凉笙便会主动地往李暮云家跑，李暮云应了几次门後便也由着柳凉笙拿她的钥匙去锁店打了一份，见柳凉笙俨然已经把自己当作这个家的第二个女主人，李暮云也没觉得有什麽，同居不同居於李暮云来说也没什麽差别，既然对方要求了，她也就只是顺势答应。也就忘了问柳凉笙家里那个老古板是怎麽同意她搬出来的，或者说根本没想到这个问题。
李暮云堪堪回过神，对满眼盈满星光的柳凉笙缓缓点了下头。
「真的吗！」柳凉笙一个熊抱过去，「超级高兴的！真的！」
「噗…」把像是口香糖一样黏在自己身上的柳凉笙剥了下来，眼看对方这样一点小事就能兴奋如此的小模样，实在有些好笑，「真的。」末了，李暮云想了想，又认真的补了一句。
「那…那我们明天去逛宜家吧。好不好？」
柳凉笙眨眨眼，刚被李暮云挪开一点距离又马上死皮赖脸的贴了回去，这次抱得更紧了，像是再也不愿意放手一般的力道。
李暮云无可奈何，乾脆就由着她去了，两个人相拥着瘫在床上享受下午闲暇时光，微微转橙的日光从窗外洒了进来，温柔地平铺在两人身上，柔软地像张绒毯。
李暮云一下一下顺着柳凉笙的後背轻抚，温言道：「好。」
柳凉笙躺在她怀里，忽然沉默了起来，半天不说话，只是又往她怀里拱了拱，脑袋整个埋进了她的颈窝。
这样也挺好的，李暮云想，突然间就有些困倦了起来。左一想，这样的气氛温度确实是适合小睡一下，右再想，能搂着姑娘安安静静的睡一会，也实在是件幸福的事情。
所谓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李暮云眯起泛起了水气的眸子，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看出了李暮云眼底的疲倦，柳凉笙开始反客为主，从李暮云怀里挣出来又反过去将人拥入怀中。
整洁的床单被他们这样一折腾，拉扯出了几道痕迹。
李暮云垂下眼乖顺的窝进柳凉笙怀里躺好，眼皮倍感沉重，思绪却反而不着边际的轻飘起来。
说起来，这孩子今天是不是太安静了点？李暮云有些恍惚的想着，好像意识到了什麽，却实在是太困了，完全抵挡不了睡魔的攻击，徒劳的挣扎了一下，眼皮还是彷佛顶了巨石般沉重，只能陷入沉沉梦乡之中。
柳凉笙牵着李暮云的手，旁若无人的走在大卖场里胡乱闯荡，柳凉笙今天似乎格外兴致高昂，哪里都想去瞧瞧，要不是李暮云拦着，可能她连员工休息室都想去参观一下，难道柳凉笙还有个叔叔阿姨是这家卖场的老板？
虽说是旁若无人，但身旁还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家具卖场的灯还只开了几盏，整个空间显得幽暗空旷，没有任何顾客在参观，显然是还没开店。
「凉笙。」李暮云忍不住扯了扯柳凉笙牵着她的那手，示意她停下：「店还没开吧，现在就来没关系吗？」
虽然知道柳凉笙做事一直有颇有富二代做派，行事方面也不怎麽考虑他人想法，一般不影响到别人李暮云也就不干涉她了，但像现在这样，显然会造成商场员工困扰的状况，李暮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提醒一下柳凉笙。
柳凉笙紧了紧牵着李暮云的那只手，头也不回的道：「没事啦！绝对不会给人造成麻烦的。」态度是少有的强硬。
也许是要给自己什麽惊喜吧？李暮云迷迷糊糊的想，柳凉笙走的又急又快，李暮云稍一闪神便落在後头，只好赶紧强打起精神三步并作两步的蹦到柳凉笙身旁去，微微侧头想去看看柳凉笙，却发现柳凉笙半张脸都被遮在阴影底下，模馍糊胡的，看不真切。
好像有点奇怪…。李暮云想着，却还是任由柳凉笙牵着她往前走。
虽然完全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去了又要做什麽，但要是这个人在身边的话就能感到安心。
这样想着，连哼起小曲的心情都有了。
李暮云莫名地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好笑。
「暮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同时，她也听见身旁传来这样的问话。
李暮云哼唧几声，并不正面回答，但眉眼间满含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
柳凉笙像是被这几声轻笑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终於不再东张西望身边琳琅满目的商品，回过头来，认认真真端详起李暮云的表情。
展场里的灯零零散散的开着，而此刻李暮云和柳凉笙站的那一小区刚巧是最为昏暗的区域，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盏灯散着微弱的光线，而那唯一一盏灯，刚巧就在李暮云头顶正上方。
以李暮云的角度看去，不被这空间里唯一一点光芒眷顾的柳凉笙就这样隐没在一片黑暗里，脸庞线条不甚清晰，只能微微勾勒出几笔，整个画面的色彩也像是被人无意间倒了片墨渍在上头一样。莫名地，她瞧着瞧着，便愣怔了。
「前几天有人问我，如果要选一个别具心意的礼物送自己最爱的人的话，我会选择送什麽，暮云，你猜猜，我会送什麽？」
李暮云一愣，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样开口，忍不住起了和她玩笑一下的心：「…这我还真不知道，唔，真要猜的话，情趣内衣吧？」语尾忍不住带点促狭的意味。
天地良心，李暮云发誓她刚才真的只是想同柳凉笙开个玩笑而已，却不想柳凉笙似乎当真了，虽然还是看不清楚脸，但李暮云就是觉得对方的脸似乎在那一瞬间黑了一下。
就在李暮云慌乱地在脑中思考要如何哄哄对方才好，柳凉笙先开了口：「…算了，反正我一直都是那样，精虫上脑的模样。」柳凉笙哼了一声，「但也不是什麽坏事，做那种事很舒服，而且两个人可以更加贴近，我觉得很好。」
李暮云一听，忍不住莞尔。
「不过不是那类型的东西，我想送你梳子。」
…梳子？
还真是意外，是这样简单的小东西。
「梳子是日常用品吧，天天都会用到，使用的时候你就会想起我。」她放轻了声音，低声说道，「而且梳子在古代是定情信物…白头偕老，相守一生。」
…原来还有这样的含意。
柳凉笙突然退了一步，「你工作总是很认真，只要一开启工作狂模式，连我都不要了。」不知道为什麽，虽然柳凉笙讲得无比正经，李暮云就是生生从里头听出了万般委屈的味道出来。
柳凉笙离她越来越远了，李暮云不明白这是什麽意思，本能想去追，四肢却不听使唤。
「所以顺便给你买个按摩机…纾解一下疲劳，什麽的。对了，顺便把家里的动线改一下吧，不觉得桌子放在那里很挡路吗？因为长时间用电脑，买个专用软垫比较好吧，然後，那个…可以的话，想把整个工作环境都调整一下，再这样下去，老了驼背会很严重的，只要你答应，这些都可以由我全权负责！」…总觉得整段话下来，完完全全透露着我很有钱这样的讯息。
不过原本还以为对方是又要抱怨自己的工作狂属性了，李暮云自知一工作起来就总是把柳凉笙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任由柳凉笙在一旁咬手帕也不为所动，柳凉笙的抱怨也算是老调重弹了。
没想到却是这样暖心的想法。
真是意外心细的孩子呢。
李暮云眨眨眼，神情在自己也未曾注意的时候，又柔和了几分。
然而下一秒，柳凉笙话锋一转：「可是，我突然不这麽确定我们能不能继续走下去了啊。」
忽地呼吸一滞，带上了些许不可置信的眼神，李暮云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应答。
在李暮云心中，柳凉笙一向是开朗活泼的。
用个最为俗套的形容，便像是那暖暖东旭，美丽的，并且耀眼夺目，似乎与所有人都要好，同时也是万人瞻仰的存在。
抬头便能见到，却仍是遥不可及。
就算是名义上的恋人，也总是做着爱侣之间的事，却始终怀揣着一分莫名的疏离，明明该是最关心她的人，却总置身事外，不去细究她的一举一动，安安稳稳的处在早已画好的安全范围里。
自甘堕落的埋於灰色地带之中，同时眼睁睁地见着那个美好的姑娘如同自己一般染上那灰暗色彩，她就是这样爱她地吗？
也许她也一样，不相信这段美丽却脆弱的恋情能坚持多久。
李暮云蓦地神色一恸。
空气突然冷下来，没有人愿意开口说话。
李暮云缓缓低下头来。她实际上是因了心中一分说错话的恐惧而犹豫不已，在柳凉笙看来却像是默认了方才她所说的，并且毫无慰挽之意。
这一想，李暮云顿时感觉对面那里的低气压更甚了。
柳凉笙气的开始前後踱步，嘴里似乎喃喃念着什麽，李暮云听不清，只是察觉她渐渐地又远了自己一步的距离。
心下虽然紧张，却有些不合时宜的想起了某个卡通仓鼠气噗噗的表情包……
李暮云清清喉咙：「…凉笙啊。」
「怎样！」柳凉笙猛地停下，气势汹汹地回了一句。
李暮云忍不住揶揄：「…像个孩子一样。」
柳凉笙抗议道：「不准说我是孩子啦！」
无视了柳凉笙「我可是你女朋友！」这般的抱怨连连，李暮云稍稍别开脸，目光柔和，透过柳凉笙落於不知名的一点。
「我也不确定。」
李暮云一顿，又说：「或者说是根本不相信。」
哪有这麽好的事？柳凉笙出现在她生命中的方式简直就像天使降临一样，童话的不可思议。
她的感情路一向坎坷，以前甚至经常暗自怀疑是不是有吸引渣男的神奇体质，跌跌撞撞的差点都要不相信爱情了。然而突然间一天，有人告诉她以往种种都只是对她的一个试炼，实际上早有人对她芳心暗许，并且忠诚异常。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太过於相信的！
何况柳凉笙整个人的软硬体配置还活像个总裁文的主角，相貌佳身材好，性格不坏又是名校出身，更别提老爸还好死不死是李暮云就职公司的高层……告诉李暮云这是在做梦她都能秒信了！
实打实的担忧着。
怀揣着可能梦醒的害怕，既大方拥抱对方，又不让自己太过於沈沦。
此举确实是保护了李暮云自己，却也苦了柳凉笙。
毕竟，柳凉笙这麽聪明的孩子，能不察觉李暮云是抱持着什麽样的心情在与她交往的吗？两人近在咫尺，却又彷佛隔了个天涯。
「因为我很害怕。」
李暮云一向不是擅长吐露心声的人。
毕竟她想得总是很多，很杂，自己也总捋不顺，又如何倾诉？别说是旁人听不明白，李暮云也总觉得越说便是越描越黑，一来一往之後，李暮云便习惯将心声藏於心中。
可是这一次，她知道，再不说不行！
「你太好了…真的，很好很好，特别好的一个人。所以我总害怕这不过是南柯一梦。」
「总有一天，你会离开的。」
「可是，我总能从你的一举一动中，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你是珍惜我的。」
李暮云这厢絮絮叨叨起来，对面的柳凉笙也就没再说话，安静得，彷佛这里只剩李暮云一个人。
「…我觉得很温暖。」
李暮云原本紧绷的表情忽然一松，似乎想到了什麽：「而且有时候，褪去了光环之後，也会觉得你简直傻的可以，呆的不行。偶尔想想，也是格外可爱。」
「一直以来都选择逃避…真的很抱歉。」
「唔，可惜这只是梦，如果醒来之後…也能维持这样的勇气那就好了。」虽然还是看不清楚对面人的表情，但李暮云直觉她应该也是相当惊讶的，心想着这梦也太细节了，却不由得轻笑起来，又说：「我会陪你回家去和你父亲说说话的。」
实打实的担忧，
却也是十成十的真心。
「真的吗？！」
在方才对话中兀自退了好几步、几乎要离她一米远的柳凉笙听见她这句话忽然双眼放光，瞬间飞一般的光速凑近李暮云。
一张脸突然在眼前百倍放大，活像恐怖片会有的情节，吓的李暮云差点魂飞天外。
…x的！
n年没骂过脏话的李暮云情不自禁来了一句。
头着地，半个身子却还在床上。李暮云就这麽维持这样奇怪的姿势与柳凉笙乾瞪眼。
方才那个场景搞了个犹如恶梦的情节，李暮云登时就醒了，没想到一睁开眼，眼前又是一张凑得极近的人脸，生生又把李暮云吓得摔下了床。
李暮云：「……！」
柳凉笙：「……？」
柳凉笙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她原本只是想把睡了一下午的李暮云喊醒，却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怎麽的，她一凑过去李暮云就醒了。
还被她吓得滚下床去。
……她长得很可怕吗？
柳凉笙虚掩在後头的右手下意识又藏了藏，满脸关怀的凑近她：「…暮云？」
李暮云看上去还有点晕，有些恍惚，迟迟没有回话。
柳凉笙还要再问，李暮云却忽然回过神来似的，眼睛一亮，牵住了柳凉笙的手：「我陪你去见你父亲！」
柳凉笙一愣，实在无法理解怎麽一觉起来，李暮云的态度就变得如此之大。
明明之前不管怎麽软磨硬泡都不肯的。
这厢李暮云还在为了梦中所见触动不已（应该是被吓得。），见柳凉笙这样茫然呆滞的表情，意外的，也觉得实在可爱的不得了，她一伸手，便把柳凉笙拉过来自己怀里抱好，难得主动的啄了对方嘴唇一口，又说了句：「别难过了。」
柳凉笙：？？？
今天是什麽日子，我发了吗？待会要不要出门去买个乐透？
柳凉笙捏着手上的东西，也是少见的会在这种事上踌蹰不已。
暮云好像误会了什麽很不得了的事情啊…在这种紧要关头提起这种事，真的不会被暴风殴打吗？
柳凉笙脸一黑。
「…对了，你手上拿的那是什麽。」忽然，李暮云疑问道。
柳凉笙忍不住汗颜，想让你注意的时候不注意，这都被说得开了感性模式，再无性趣可言，却又哪壶不开提哪壶…就算是她，被原先满腹担忧的李暮云发现她脑中其实一直都是些不正经的歪想邪念、浮想翩翩，也还是会害羞的好吗！
柳凉笙暗中叫苦。
她真真是那种气来得也快去得也快的类型，睡个觉什麽都忘了！虽说早上来找李暮云的时候，确实是怀着一股不知如何释放的气，但过了会儿她就完全忘记自己当时在气啥了，并且马上的，将满脑子愁绪替换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黄色思想…倒是特别有她的个人特色了。
眨着眼轻咳了一声，眼珠子在眼眶里灵活地溜了圈。
然而，柳凉笙还没想到该怎麽回应，李暮云已经往前一扑，伸手夺了过来。
──那是一件情趣内衣。
方才还有的一点点点点点感性，顿时烟消云散。
李暮云轻哼着一曲不知名的小调，顺势将腿又分开了一些。
柳凉笙为她准备的衣服总是情色又不显低俗的。
例如身上这套──说是情趣内衣都有点太委屈它了。
那分明是上好的料子，触手绵软细腻，微凉。衬人性感的法子不是大片大片的裸露雪凝般的肌肤，而是里头一层较短的丝绸内裙勾勒出女体美好的形状，再一层白纱显得那线条若隐若现，好不诱人。并且，不得不提到柳凉笙在这方面几近偏执的坚持，方才换上这套裙子时，原本李暮云还想就穿着原本的内着应该没差别（反正都是要脱掉的），结果却惹来柳凉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训话，她说：这种衣服当然要配那种最纯洁最简单的白色底裤了！必须是中腰，全素的白，一点装饰都不能有的那种！
李暮云正想回道小学毕业之後就没买过那种类型的底裤了，便见柳凉笙（早有预谋似的）掏出了一件她所描述的那种内裤。
李暮云呿了一声，色鬼。
可柳凉笙的下限远不只於此，在柳凉笙一脸高深莫测之下掏出的东西，更是让李暮云忍不住退避三舍。
「……这是什麽啦？！」
「狐狸尾巴啊。」柳凉笙眨眨眼，表情纯良，「是肛塞。」
肛…肛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