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娇艳,在将眼光放到那件玻璃摔碎的相框上,看见大面积的纱布一类的东西,露出了左下角,虽然不大,却清清楚楚的看到,小荷全身着一手扶着床,一手被握在一个男人手里,回头望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皮肤有点黑,正顶着小荷屁股在做活塞运动,一副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表情,小荷母亲不认识这个男人,但从小荷拜干爹时候拍的照片隐隐约约的看着面熟,忽然想起,这个就是小荷那个干爹刘总是也。
乡下人不知道怎么办,但现在电视剧的效果就呈现出来,看满地的鲜血,小荷母亲愣了一会,就想起那句口号,有事快打110 ,有事情找警察啊,拿起小荷放桌子上的手机拨打了110电话,说的上气不接下气,半天以后,那边传来了一个声音,说麻烦你可以用普通话吗听不懂小荷母亲急死了:俺家的丽华哟,那个脑子壳被烧锅台搞破了,现在都淌血喽,公家人快来哟,救救俺地个闺女命哟。等她重复了几次,那边110 报警台的话务员好像也着急了,听小荷母亲说的这么急,隐隐约约听懂了救救两字,知道情况紧急,也不去深究了,就问,请问地址在那里这边小荷母亲傻掉了,愣了半天:俺滴个娘来,俺不知道哇110报警台那边也顾不得哭笑不得,就给了小荷母亲一个提议:挂掉电话,打开门,出去喊救命小荷母亲就挂掉电话,打开房门,刚刚把脸露出去,已经用那种乡下人呼鸡唤鸭,喊男人回家吃饭的声音,铺天盖地,震耳欲聋“救命啊,救命那”。
小荷在医院昏迷了10天,当医生要在病例表上填写植物人的时候,小荷醒来了,一双曾经妩媚动人的眼睛现在呈现一片惘然,看到养育自己多年的母亲也不认识了。
在结婚那天下午,葛瑶和张总公司的人到了请帖地址的地方,却发现饭店门口有一个告示:原定张金隅先生和何丽华小姐的婚礼取消,望各位亲朋见谅。大家一片茫然,葛瑶忙拿出手机拨打小荷的电话,发现已经关机,再拨打大金鱼的电话也是关机,大家一头雾水,有点沮丧,张总看到这种情况,大家很失望的样子,张总说这样吧,反正难得来这么齐,今天就当公司联谊,我来请客,大家方才欢喜,都进了去,葛瑶没有一点点心思和大家言酒把欢,等差不多了就和张总一伙说了下,出了饭店打车去了小荷家,上了搂才发现房门紧闭,怎么敲也没有人,正打算下楼,旁边的房门开了露出一个老大爷,说姑娘你找这家人啊葛瑶忙道是的,不知道他们家人那老大爷说昨天晚上不知
道怎么回事,看起来满身是血,现在送医院抢救去了。葛瑶大吃一惊,忙说在那个医院,老大爷摇摇头说,不知道啊。葛瑶看问也问不出,就掏出手机,上网差了一下附近的医院,便一一打车过去。问到第三家,终于护士在记录台帐上发现了何丽华的名字,那个时候小荷依然在抢救中。
这件事情,很久以后公司慢慢的有了传言才知道,原来刘总为了给小荷撑腰,很张扬的摆了酒席,风风光光的认了小荷做干女儿,当时大家是皆大欢喜,谁知道世间小人如此众多,一次大金鱼母亲和人谈起此事,旁边一个多嘴的老女人就说,张大姐啊你怎么那么傻呢你想想啊,非亲非故怎么会那又不是亲戚,又不是朋友的女儿,他干嘛收她当干女儿还在金茂摆酒席给场子,没有不正当的关系怎么会那此后大金鱼母亲变心里觉得疑神疑鬼,怎么都怀疑小荷和刘总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便派了自己的司机说给小荷开车,到哪去都跟着,假如小荷自己开车出去,就开那辆从朋友那借来的车子跟着,并且拍照,记录时间,也是巧合,那天小荷要去刘总那送请帖,大金鱼母亲的司机刚刚在地下车库卫生间方便,手机拨打也没有信号,小荷看看也算了,自己开车去吧,就打开车库开了自己的那辆起亚汽车,刚刚发动,大金鱼母亲的司机就出了厕所,看到小荷开车出去,女主子交待了要跟踪,那敢怠慢,便开车一路尾随跟着小荷来了到安亭刘总工地,小荷和刘总前天已经约好,所以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刘总,此时二人已经是父女,工地上对小荷都换了一副嘴脸,大小姐长大小姐短的左右逢源,小荷见到了刘总,互相拥抱了一下,刘总看起来也开心知道小荷要结婚了,小荷说爸爸我们出去一起吃顿饭吧刘总想了想说也好的,那去吧
两人进了饭店吃了点饭,然后说开个房间聊一会,便去了隔壁莫泰宾馆,房间开在第一层,因为刚刚清理,窗帘也没有拉,二人现在父女也不忌讳,就坐床头攀谈起来,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怎么了,刘总好像来了兴致,慢慢的手就摸了小荷,小荷其实一直对这个干爹很感恩,一直想报答这个干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神使鬼差的半推半就迎合了刘总,刘总焚身,窗帘也没有拉的很到位,就将小荷按在床上脱个精光,但小荷怀孕了,男上女下的传统姿势好像也不方便,便从小荷后面进去二人亲热了起来,刚刚好那个司机躲在窗外就拍了他们两个人的照片,晚上回来邀功似的送给了大金鱼母亲,大金鱼母亲送到了照相馆第二天取出一看,又惊又怒,果然两个狗男女,怀孕了还干这些苟且之事,女人心理,
就让照相馆的人帮忙放大装裱起来,还给了那个司机5万元封口费。等傍晚大金鱼和小荷购物好了送小荷回她自己家,就给大金鱼看了,大金鱼一看,那绝对的怒火中烧,便用报纸包着送给了小荷,接下来小荷晕倒后脑撞到了灶台,大金鱼回家他母亲便一直说安徽女人看到了吧就这个样子,你怎么找了这样的一个女人大金鱼恼羞成怒于是喝醉,大金鱼父亲去饭店婚礼取消。
小荷真的傻了,葛瑶来了也不认识,就知道傻笑,口水流到脖子也不知道,嘿嘿嘿嘿的笑着,说不出的滑稽,小荷母亲葛瑶来一次哭一次,后来没有办法,就卖掉了小荷的车子 房子,回安徽老家去了,人傻了,在上海没有活路的,而刘总知道了此事,便装不知道,心里虽然对小荷很亏欠,但也不敢也不想再给小荷什么帮助,没事有事刘总和大金鱼父亲吃饭喝酒,依然好的好像兄弟。大金鱼后来娶了父亲生意上朋友的女儿,互利互惠,真的也相得益彰。
葛瑶从上次半夜和表姐谈心以后,过了段时间还是搬了出去,因为表姐天天家里都来不三不四的男人,有次葛瑶洗澡好,内裤还没有来得及洗,先回房间接了一个电话,再回到洗手间,看到内裤已经被翻动过了,而且上面还有被手捏过的痕迹,不由得一阵恶心,忙将内裤丢进垃圾桶,看到满屋子的人不知道是谁也不好意思声张,便和表姐打了招呼搬了出去,表姐怎么挽留也没有办法挽留住。
葛瑶搬走以后,偶尔也来表姐这里做饭一起吃一次,小荷疯掉回了安徽,葛瑶在公司也没有人一起玩了,有时候和张总喝功夫茶,有时候和张经理聊衣服,没有办法也没事的时候和杨娟去逛商场,互相来往。但不深交。
每次去表姐家看到表姐越来越瘦,葛瑶也不知道说什么,看表姐那曾深邃妩媚的眼睛,如今已经深深的凹下去,小身子骨开始还有点皮肉,慢慢的都变的骨头也露了出来,表姐这个样子,王总也不常来,具体他们关系怎么样,因为搬走,葛瑶也不知道了。每次葛瑶从表姐家里回来,总有一种哀伤在心头涌动,如此年月,每天便早早的醒来,也不想动,就睁着眼看天花板,有时候早上醒来很愉悦,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变的很伤感。
来到上海第二年的春节又来了,葛瑶也没有天天去表姐家里,就是那天年三十去了一次,葛瑶知道表姐一个人懒得做饭,估计菜也没有,下了公交车以后先去了菜市场,买了菜,葛瑶走的时候要把房间钥匙还给表姐刘美雅,表姐就摇手说你留着,什么时候想来也方便,葛瑶没有强求,便将钥匙留了下来,因为事先打了电话
,知道表姐不在家,推门进去,真的一片狼藉,茶几上零食袋子,杯子东倒西歪,地面垃圾一片一片,再看表姐房间,被子乱七八糟,整理也不整理,打开自己住的房间,看床还那样,位置也没有变,被子什么的都在上面,葛瑶便趴在上面,回忆了以前在这个房间的记忆,感叹了一会,就起身将客厅的垃圾,表姐的卧室全部打扫干净,看看天色,已经迟暮,窗外鞭炮隆隆,上楼开门的时候看到了去年春节和表姐贴的那个福字依然在,只是心疼的是颜色已经不再那么鲜艳,放鞭炮的情景又出现在眼前,好像昨天,等葛瑶洗菜什么好了,表姐才回到家,和葛瑶拥抱了一下,葛瑶感觉表姐现在真的瘦,抱起来好像一身排骨,轻飘飘的也不知道表姐现在还有多少斤肉,菜炒好了,俩个人坐了下来,表姐给葛瑶自己都倒了酒,说新年快乐,来干杯瑶瑶,两人喝了点酒,葛瑶忽然又想起小六,辣死人的四川菜,和那原滋原味的你个瓜娃子哟的四川话,忽然眼泪涌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起来,表姐看着葛瑶哭,也没有劝,两个人默默的坐着,也不说话,等了一会表姐又举起杯子,说瑶瑶,大年下的开心点,来我们喝酒,一扬头将杯子的酒喝完,再低下头的时候,葛瑶看到,表姐的泪水已经到了嘴巴边,还在笑着说,来来,来吃菜吃菜。
晚饭吃完,两人在客厅聊天聊了一会,也没有心情看春节联欢晚会,看看时间差不多11点多了,葛瑶起身就要走,表姐便哀求葛瑶不要走,葛瑶摇摇头,说我习惯在那个房间睡觉了,换个地方还不适应,会睡不着的,表姐好像很难过,说你就不能陪陪我么葛瑶摇摇头,转身离去,不知道表姐有没有哭,但一出门,葛瑶的眼泪就汹涌而出,直到打车回自己租的房间也没有停。天空不时的闪烁灿烂的烟火,耳边想起一阵阵的鞭炮声,整个上海万家灯火,笼罩在一片夜色了,犹如漫天的繁星。
春节过后刚上班,葛瑶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老家看父母,表姐知道葛瑶要回老家,便陪着葛瑶去商场买了大大小小的各种礼物,也没有说,葛瑶知道她给父母的,葛瑶自己也给父母买了一个手机。等走的时候表姐开车送葛瑶去了火车站,给了葛瑶2万元钱,说给他们吧,不要的话就给姑姑姑父。说完眼睛好像有点湿润,葛瑶也不知道说什么就点点头说好的,表姐转过身子,忽然声音哽咽的说,他们要说想我,你当时就打电话给我。然后头也不回就开车走了。
葛瑶到了湖北老家孝感,2年时间没有回来,也感觉不到什么变化,但是怎么看老家的房子差不多鸡窝似的,以前上学觉得城里人
都高不可攀,现在怎么看他们都土里土气,傻乎乎的了。回到家中,父母开心的小孩子一样,村里的小孩子都围在门前,葛瑶便打开包将从上海带回来的糖果分给他们吃,母亲看到嘴巴啧啧有声,葛瑶知道舍不得,但也懒得去管她,就装看不到。没事的时候葛瑶就取出数码相机,将家乡的景色差不多都拍了进去,葛瑶知道,表姐虽然不说,魂牵梦绕无数个晚上,但她很想家的。
第二天便去了舅舅家,舅舅一家看起来也很客气,吃饭的时候看舅妈好像几次想提表姐刘美雅都被舅舅制止,葛瑶也不好多说,就说表姐在上海很好的,便不多说什么了。走的时候将2万元钱给了舅妈,舅妈流着眼泪接过去,哭着说我可怜的雅雅啊。舅舅便出来,很生气的样子看着舅妈,葛瑶便不敢多说,就让自己父母和舅舅一家站在一起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就告辞回家。
回到上海,葛瑶便给表姐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回来了,表姐看起来旁边有人,也没有多说就挂了,葛瑶以后上班也没有时间再去表姐家里,和表姐吃饭,一直到了四个月以后,星期五刚刚下班,忽然接到了表姐刘美雅打来的电话,说葛瑶下班来自己家一次,葛瑶想想也很久没有见过表姐了,就打车过去。
、四十四
到了表姐家,敲了敲门,表姐看到葛瑶过来狠狠的和葛瑶拥抱了一下,久久不愿意放开,葛瑶觉得表姐有点奇怪,却又说不出那地方不一样,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是一股深入骨髓的哀伤寂寞。表姐现在渐失人形,瘦的皮包骨,刚刚的拥抱中葛瑶现在还觉得肩膀被表姐凸起的骨块刺的生疼。
没有准备菜,表姐看起来也懒得去买,二人便到了小区外的一家餐馆,点了几个菜,表姐就那样坐着看看,基本都没有动筷子,葛瑶心头如石头一样压迫也没有什么心情吃,吃完晚饭,因为好久不见 表姐和葛瑶在看电视一边吃零食一边叙闲话,葛瑶看到表姐细细的手臂上面全是满满的针孔,灯光的侧影下,那瘦弱的头颅,简直就是一具活生生的骷髅。葛瑶便取出数码相机将自己拍的照片给表姐看,表姐一张一张看的很迅速,等全部看完了以后,又从头慢慢的一张一张的观看起来,看完以后表姐好像很沉醉似的,把眼睛闭了起来,半天,眼角滴出了眼泪,葛瑶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拿了餐巾纸递到表姐手里,表姐接过去把眼泪擦干。表姐说瑶瑶,你前几月回家你舅舅舅妈有没有提起我什么吗葛瑶因为不敢瞎编乱造,不知道怎么说,吞吞吐吐说不出个亦然,表姐看她这个表情,也明白可能什么都没有说,表姐哀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父母,我也不怨恨他们,明天我给你200万现金,你存到你的户头,葛瑶大吃一惊,200万
表姐说这个钱你留着,你答应我假如我有什么事情,我希望以后你能代替我给我父母养老送终,葛瑶还在吃惊中,200万对于一个刚刚走出校门迈进社会的人来说无疑天文数字,自己还没有完全明白怎么回事,表姐又说,过几天我再把房子过户给你,放在你的名头下,葛瑶现在真的傻了,便结巴了,为什么为什么
表姐说我想的很清楚,我想我和你之间有一份协议,我相信你的人品,当然,你要是不遵守我们的誓约,哪怕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说完恶狠狠的看着葛瑶,瘦的皮包骨的脸庞,一双眼睛显得尤其硕大,因为毒品的侵袭,以前含情脉脉风情万种的双目现在早变成一片死灰色,看的葛瑶毛骨悚然,葛瑶说还是算了吧,姐,莫名其妙的,我知道你开玩笑,
表姐说我不是开玩笑,现在这个房子价值估计也差不多200万,以后也许还会升值,和你存进银行的现金差不多一样,你可以选择要这套房子,也可以选择要那笔现金,但二样必须有一样我希望你留给我父母,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存钱,我办好过户手续你签个字就可以了。葛瑶隐隐觉得好像表姐在交
代后事一样,
便一再推辞,表姐便不耐烦起来,毒品也改变了表姐的脾气,葛瑶看的出表姐现在易暴易怒,葛瑶心想也许表姐在试探我吧,或者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便不再当真。因为明天星期六,在表姐的一再强留下,葛瑶便留了下来和表姐睡在一起,表姐还是像以前那样,一条腿压着葛瑶,一只胳膊压着葛瑶的胸膛,瘦弱的脑袋紧紧的依偎在葛瑶的脖子旁,但已经全无重量了。
表姐慢慢的发出呼声,表姐现在睡觉已经习惯不再关灯,她说一个人在黑暗里很害怕,葛瑶看表姐睡着以后,又露出那份孩子般的天真,嘴角在笑,也许在做梦吧,也许想起了小时候,在田野里,在父母身边,光着脚丫奔跑在乡下那片土地,因为嘴馋12岁那年偷偷去摘尚未成熟的葡萄,因为害怕15岁那年不敢告诉妈妈自己为什么肚子下面流了血,以为自己要死了,又不愿意父母伤心,躲起来自己哭忽然死去活来,葛瑶忽然想起,刚刚来上海的那段时间里,有一个晚上也是这样,表姐被自己的噩梦惊醒,跑过来拍醒自己,还记得那时候表姐那双紧张的眼睛和问自己的语气,那个晚上表姐也这样紧紧的依偎着自己,细长雪白的脖子,常常的睫毛,均匀的呼吸,和现在一样,睡 的像个孩子,葛瑶忽然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眼泪就落了下来,刚刚想动下手掌擦掉泪水,表姐好像在梦中也怕自己离开一样,手臂忽然很用力的把葛瑶抱紧,没有办法,葛瑶就任由眼泪在脸庞像蚯蚓一样的滑落,滴在表姐枯黄的头发上,
一夜葛瑶哭了几次,表姐也许偶尔也醒,也许一直都没有醒,天亮的时候葛瑶睡着了,等醒来,表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床,葛瑶穿着拖鞋,看到表姐的卧室关着门,推开门,看表姐像一只老鼠一样跪在地上,褪掉了一个衣袖,上面扎着一条医用的空心黄铯橡皮带,正拿着针管到处找血管给自己注射,看葛瑶走进来,表姐也无动于衷,还凄惨的对葛瑶笑了笑,葛瑶也不知道说什么,静静的看着,看着表姐慢慢的摸索自己的血管,看表姐把注射器缓缓的自己的身体,看着表姐嘴唇由红变白,再由白变红。
注射好了以后表姐摘下医用的橡皮带,好像跑完了2万里的距离,转身躺在床上,翻着一双死灰色的眼,面无表情,如同死人一般神游在她自己幻想的世界里去了。
葛瑶轻轻的关上门,缓缓的走到沙发前,慢慢的坐下,也没有伤心,也没有愤怒,也没有感觉对表姐同情,就这样坐着,脑袋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过了半天,表姐走了出来,好像忘记刚刚那个是自己,笑着对
葛瑶说,瑶瑶走,我们买菜去,以前都是你自己去买,今天姐陪你去,很久很久都没有去过菜市场,姐还想尝尝你做菜的味道,葛瑶没有说话,走进厨房,拿起酱油,看瓶口都结在了一起,看日期,还是自己离开那时候买的东西,叹了口气,把所有的油盐酱醋全部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提起垃圾袋,带了下楼丢到了楼下垃圾桶。
今天表姐看起来很开心,依偎着葛瑶,几乎一路蹦蹦跳跳了,来到菜市场,表姐基本上看到什么买什么,直到葛瑶实在没有力气提为止,太多东西了,葛瑶拿不了,有钱真的好,看到一个骑三轮车收废品的路过,葛瑶拦住说这里20元钱,前面小区看到了吗你送我们去小区,收废品的立马停下来,将买的菜调料统统放进了三轮车,表姐还很孩子气的跳了进去,坐在三轮车边,还喊葛瑶也上去,葛瑶笑着摇摇头,表姐便叫三轮车开车、开车。
到了小区给了三轮车夫20 元钱,葛瑶让表姐按住电梯不让它关,便蚂蚁搬家一样,将从三轮车上卸下来的菜,分几次提进电梯。
好不容易进了门,表姐说累死了,瑶瑶,要不我们别做饭了,出去吃吧一下子把葛瑶气的半死,想骂表姐神经病,但看看表姐那双死灰色的眼睛,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葛瑶说没事,你歇着,我来做,表姐好像真的没有了力气,整个人瘫倒一样,跌落在沙发里,葛瑶知道表姐根本不会吃饭,没有胃口,就煮了一点点米饭,捡了几样自己喜欢的菜,把调料,油盐酱醋什么的都打开,开始做了起来,表姐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帮自己收拾桌子,摆好碗筷,菜好了,葛瑶自己拿抹布擦了擦桌子, 把碗筷又重新洗了一边,喊表姐来吃饭,表姐回答的也有气无力,葛瑶以为表姐生病了,就过去问,姐,你怎么了
表姐笑了笑,你先吃,我到房间拿点东西,然后慢慢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向自己的房间,葛瑶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葛瑶知道,可怜的表姐毒瘾这么快又来了。
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屋子里的一切,觉得熟悉又陌生,以前自己来上海是不是住过这里,慢慢的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有了问题,好像又不曾来过这里,好像一切又在梦里,仿佛又依稀看到表姐雪白的屁股坐在马桶上,去小便门也不关,耳边还响起哗啦啦的尿尿声音,问自己我们吃什么,
等了半天,表姐走了出来,笑着对葛瑶说,瑶瑶,你怎么不先吃,干嘛还等我葛瑶说没事,我不饿,一起吃吧,坐到桌子边,看菜早凉的透透的,葛瑶说要不去热热吧,表姐说不用不用,就这样也
可以。
表姐看起来好像胃口大开,每样菜都吃了一点,但还是很快就放下了筷子,说撑死了撑死了,这句话,葛瑶一下子就想起了跳楼自杀的小六,那个腰身细,大的四川妹子,那天原汁原味的四川话,你个瓜娃子,依稀还回响在耳边,想起为爱痴狂的小荷,想起那双空洞的眼神和只知道嘿嘿嘿嘿的傻笑声。葛瑶眼泪又要出来了,葛瑶心想怎么了我怎么了怎么变的这样多愁善感了
表姐坐在桌子旁,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的看着葛瑶,看着葛瑶吃菜,看着葛瑶眼泪流出来,看着葛瑶的眼泪滴落在米饭里,看着葛瑶就着菜将眼泪和米饭一口一口的吞下去。
葛瑶想着那天表姐一二三嘿,一二三嘿。。。 的笑话,想着小六说先生麻烦别拿牙签开玩笑的调皮,想起小六夸张的挥舞笑拳头,喊你还那么坏你还那么坏。。。。一切好像还在身边,声音容颜都依稀存在,葛瑶哭的有点哽咽,米饭堵在喉咙,怎么也咽不下去,端起了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却觉得苦涩异常。然后再低着头,慢慢的就着眼泪一点一点的吃着米饭。
然后表姐静静的说瑶瑶,这么久,昨天是我睡的最舒服的一个晚上。
葛瑶再也忍不住,放下饭碗,趴在桌子上哭出来声音,表姐还是那样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葛瑶,好像两个世界,眼前的葛瑶只是自己幻想出的空气。
等葛瑶慢慢的擦干眼泪,表姐说走吧,我们去银行,葛瑶方才相信,表姐确实没有开玩笑,只不过也不知道说什么,想推辞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表姐喊葛瑶到她房间,就这么简单,掀开床垫,在床下的空格里一眼望去就看到一个箱子,塑料的箱子很土气很破旧,葛瑶望去,箱子右下角有块铭牌,上面写着中国,湖北。葛瑶心想这个箱子是表姐那年刚刚来上海带来的吧,平时也很精心的收藏着,以前还看她在阳台上晒过,表姐没有力气,让葛瑶去提箱子,说轻一点,别碰坏了箱子,这个箱子是我19岁那年第一次来上海,我妈给买的,这些年我一直收着。
葛瑶提起箱子,忽然一惊,箱子下面放着一把黑色的手枪,表姐也看到葛瑶看到了这把枪,也没有解释,等葛瑶拿出箱子,表姐盖好了床垫。走到楼下,表姐拿出车钥匙看了葛瑶一眼,葛瑶害怕表姐现在状况开车不行,说我来开吧。表姐点点头,拉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葛瑶打开后备箱,把箱子小心的放进去,然后进去发动了车子,开出小区,表姐说房子过户那天,车子也给你,葛瑶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表姐已经苦笑道,你看我,还能开车吗
葛瑶
开车不多,不敢说话,专心的盯着路面,还好自动档,不用分心去换挡,表姐好像很久没有出来似的,一路东张西望,好像看什么都稀奇。
葛瑶去的那家银行,是在场中路上,靠近南空别克4s 店旁边的中国工商银行,葛瑶有一张工商银行的卡,到了银行在路边,葛瑶停好车子,打开后备箱,表姐慢慢的走下车,空荡荡的裤脚,看起来好像一只丹顶鹤。
葛瑶和表姐走进银行,一个女的有点胖,看起来大堂经理好像,就过来问是办个人业务还是公司业务,葛瑶说存款,大额存款,那个大堂经理哦了一下,就带葛瑶和表姐二人走进了一个办公室,然后喊了一个银行职员,一起将那些钱清点了一下,结果竟然是201 万5000元,表姐苦笑了一下,好像不好意思一样对葛瑶说,没有仔细点,随便看了看,葛瑶便把200万存了起来,剩下的15000放进了包里。
送表姐回家,表姐说车子你开走吧,我自己上楼,我会办好房子车子过户的手续,你继续上你的班,其他都别管,葛瑶也不知道说什么,望着表姐,表姐摆摆手,没有说话转身上楼
葛瑶开走了甲壳虫,即将拥有自己的车,又有了200万的存款,葛瑶虽然因为表姐这样的状况让自己难受,但依然没有磨灭一点那种拥有第一辆车子喜悦的心情,因为手生,葛瑶就开着车子,沿着高架没有目的的开,第一次拥有自己的车子啊,第一次可以在上海害怕交警了,第一次开始关注油价。。。。葛瑶满怀愉悦,终于将车子开进了自己租住的小区,第一次葛瑶感受到了拥有车子和走路的区别,那种等待小区栏杆升起的时间不是折磨,而是一种享受了,200万的银行卡让葛瑶躺在床上看了又看,200万啊,200万啊兴奋的一夜也没有睡着。
第二天葛瑶就开着车子去上班,也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毕竟大家都年轻过,在青春岁月有几个可以完全抛开虚荣心有几个女孩子不奢望有一个可爱的车子,可以放自己喜欢的玩具,可以拥有完全私密的空间,可以骄傲的说,要我开车来接你吗那种得意但停在地下车库,一时间还没有人发觉葛瑶原来也开车来上班的。郁闷
过了2 天,表姐打电话来让明天葛瑶请假,说过户房子车子,葛瑶其实内心早安奈不住的欢喜,但还是装模作样的说,表姐,你想清楚啊,表姐好像脾气蛮大,别婆婆妈妈的,记得明天请假。说完挂掉了手机。
葛瑶便有点炫耀的去和张经理说明天去给自己车子过户,要请假一天,张经理好像也不怎么吃惊,就问哦 哦葛瑶也买
车子了葛瑶说旧车子,二手的。装作不经意再看杨娟,杨娟那双眼恨不得变把刀刺向葛瑶,把葛瑶的心肝脾脏肺全部挖出来,用脚踩的稀碎。但嘴巴还得说葛瑶不错嘛,现在都是有车一族了,咱还是小米加步枪游击队的干活。
葛瑶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但神态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张狂,刚刚张经理的语气让葛瑶一下子变的自卑了,哦 哦葛瑶也买车了妈妈的,我容易吗表姐不给的话一辈子也买不起车,你他妈的就哦 哦葛瑶也买车了啊好不容易有辆车,但这个车对于张经理好像我去菜市场买了一棵大白菜,好像我在路上捡了一元钱,好像我手里拿了一根棒棒糖,太伤人了,葛瑶越想越生气,将张经理全家大小活着的死了的,全部骂了个遍。慢慢觉得心里占了优势,又有点得意起来,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个有钱的哥哥吗还不是偷偷摸摸的养小白脸天天装的高不可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背后不是一样男盗女娼心里在骂嘴巴还没话找话拍张经理马屁,张经理今天穿的这件衣服真漂亮,和你气质很相衬,一般人可穿不出你这样的气质,看起来很高贵。。张经理看起来听到这话很开心,还左右转转自己打量起来,杨娟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会落于人后,赶忙帮腔说,张经理气质好,穿什么衣服都显得高贵,再好的衣服穿到我身上就变丑小鸭了,再难看的衣服穿到张经理身上也变漂亮了,张经理忽然面色一沉,葛瑶暗笑,杨娟啊杨娟,你喝三鹿长大的啊
早上葛瑶开车到了表姐小区楼下想给表姐打电话,但想想表姐一般都要到10 点才醒来,就算了,差不多时间再说吧,就在楼下等,反正现在坐着车里新鲜感还没有过去,以前跟着表姐坐这个车子怎么没有感觉到,这个车子这么可爱
谁知道表姐忽然打电话过来了,问来了吗,葛瑶忙道,来了来了,在楼下,表姐说不用上来了我下去,说完挂了电话,开车到了房产交易中心,表姐打了一个电话,一会来了一个人和表姐握了握手,看那表情,好像也不认识表姐。
表姐介绍自己是何云朋友,是何云叫我来找你的,这人哦了一下,嗯好的,何云朋友就是我朋友,你资料都带来了吗表姐点点头,那个接过资料袋,看了看说,都在很齐全,你们在这坐一会我来帮你们办。
衙门有人好办事,很快就办好,按照最低标准,葛瑶交了房产过户费,大功告成,表姐就对那个人说中午一起吃顿饭吧那个人说不用了,都是朋友。葛瑶很愉快,表姐还是面无表情。
中午回家,表姐第一件事情就是回房间,不用说葛瑶也
知道做什么,等表姐关上门,葛瑶细细的打量了房子,白色沙发和这个房子不配,以后换布艺的,跑步机放在客厅不合适,以后放自己卧室去。进门的地方以后做个隔墙,保留点隐私,风水上还辟邪。。。。
下午过户车子还要快,交清楚罚款,双方签了个字就算完,现在是葛瑶开车送表姐回家了,到了楼下,葛瑶随着表姐上楼,看上次买的菜很多都腐烂了,葛瑶有点不悦,说“浪费了啊,水流出来会侵蚀木地板的”。表姐看了一眼葛瑶,忽然葛瑶觉得那目光很陌生,忙笑了笑,反正菜都烂了,我拿下去丢掉吧。
丢掉了烂菜,葛瑶上了楼,看表姐又整个人深深的陷在沙发里,瘦的好像一具画皮,摊在乳白色的沙发上。葛瑶就问,姐,我们晚上吃什么,表姐挥挥手,好像话也懒得说,我不饿,你走吧。
葛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表姐怪里怪气,脾气又臭,感觉更年期提前似的,反正随便你,葛瑶心里想,我还懒得跟你在一起,难受,就道了声再见,下楼开车兜风去了。
从那以后表姐就再没有主动联系过葛瑶,葛瑶还给表姐打过几次电话,但葛瑶感觉表姐语气都冷冰冰的,不知道这个“西毒”那根筋出了毛病,最后一次见表姐是一个下午,表姐看起来精神很好,打电话喊葛瑶过去,葛瑶说还在上班啊,表姐说,上什么班,那么多钱,你还怕饿死葛瑶没有办法就跟张经理请了假,张经理也没有说什么,就说你去吧。葛瑶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快步走到电梯里,管理电梯的阿姨看了下葛瑶,葛瑶说地下车库。到了地下车库,想起了小荷,想起了那个幽默风趣的安徽女子,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人其实真的很脆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好像花一样,今天还好好的开的娇艳无比,一夜之间一阵风吹过也许就凋谢了,想起来疯掉的小荷,葛瑶便觉得不胜唏嘘。
葛瑶见到表姐的时候,表姐破天荒的化了妆,那么瘦,瘦的皮包骨,在涂上眼影,描上口红,活生生的就是一部恐怖片。
表姐让葛瑶开车带自己去火车站看看,葛瑶就开车带着表姐从共和新路转到内环,沪太路口子下去,到了上海火车站北广场,表姐打开车门,说第一次到上海,我就在这里出了车站,那天的风很大,我觉得很冷。第一次看到这么高的楼,我真的很恐惧,一下火车我就有种想哭的冲动,我好怕啊,这个城市对我太陌生了,我好怕。。。冰冷的大风中,一个明显乡下的女孩子,提着一个看起来土气却崭新的塑料箱子,箱子右角的“中国湖北”将她的身份所在地表白的清清楚楚,面容虽然土气,却也娇媚
朴素,沿着耳朵两旁垂着两根大辫子,一双眼睛带着慌乱的神情,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好像在狂风呼啸的海面一根树枝。
葛瑶看着地下出口扶手的电梯吞吐着人群,第一天刚来上海的记忆又出现在眼前,在那个地下车库扶梯前,看到表姐张开翅膀一样的双臂,自己飞奔扑进她的怀抱,那时候表姐很丰满,很,还擦着淡淡的香水,怀抱那么的温暖。第一次做那么高级的车,导航仪的蓝屏一直在眼前闪耀,晃的自己现在还一阵阵眼花。
表姐流下了眼泪,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扑到葛瑶的怀里,葛瑶看看川流不息的人群,扛着大包小包的外地民工,有个拉着一个孩子在乞讨的乡下女人,向每一个路过的人伸着手,路人都是一副生怕被传染的表情,给钱的一个也没有,上海是一个梦开始的地方,繁华过尽,也是梦终结的所在。 表姐慢慢止住眼泪,静静看了一会,说走吧,送我回去,葛瑶发动车子,表姐闭上眼睛不再看窗外,也不看葛瑶。
到了小区,表姐下了车子,表姐对着葛瑶挥挥手,葛瑶就下车站在车门边,空空的裤管,好像元宵夜游行的花鼓队里踩高跷的演员的高跷,有点摇晃着向楼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好像忘记什么似的,转过身来,把站在车门前的葛瑶紧紧的抱住,骷髅似的脸庞没有一丝丝弹性,紧紧贴着葛瑶br /></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