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横河鬼窟

第十六章 渡劫

    王瞎子还没说话呢,那脏丫头就不服气了,气鼓鼓的说道:“我师父说了,我的资质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以后的成就要超过他呢!”

    我撇了撇嘴,心里说道,是吹牛的资质吧!好男不和女斗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没理她,转身一指王瞎子说道:“你怎作唬我新民叔了,让他那样?”

    “没有没有,你是小屁娃子懂什么,凡事天注定,像你新民叔就注定一辈子无妻无子孤身一人,他媳妇也注定有命劫,就算你们横插一手也躲不过,你看着不是一个小小的耗子就坏了你们的事?你说是不是?”

    听的王瞎子的话,我感觉很不舒服,又问道:“你的意思是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坏人不一定有恶报?反正什么事都注定了,那大家都可以唯心所欲的随便做坏事了?反正对以后也没什么影响!”

    王瞎子惊讶的看了我一眼,居然一改常态,正经的说道:“小小年纪能想到这儿不简单啊!你问的问题我很难回答你,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我能预测的也只是未来的规律。”

    “那你的意思还是万事注定,大家也不用怎么样,反正未来都注定了,等死就行了。”

    王瞎子摇了摇头,说道:“你当人人都是我啊?大部分人还是难得糊涂啊,糊里糊涂的过一辈也未必不是好事,再者,冥冥之中还有一定的变数,正精准的易术,也有不准的时候!”

    老草灰听了也不由的插话道:“有这事?命数居然能变?”

    王瞎子摸了摸胡子,又自动进入半仙模式:“唯大善大恶耳!”

    王瞎子的话让我陷入的沉思,其实新民叔的事,究竟怪谁呢?怪那个咬破符的耗子?还是我的失误?或者就是他注定孤独一生的命格?

    老瞎子的话对我冲击很大,冥冥中自有定数,一切都已经注定的话,那生活中任何努力不都是白忙乎吗?既然一切事物都已经被安排到了既定的轨迹,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直到很多年我长大后遇到了一个人,才解开了我的疑惑,老瞎子说的话既对也不对,因为他没有参透因果,凡事既有因才有果,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的什么因就会结什么样的果。说简单点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是因果报应太复杂了,既有现世报,又有隔世报,甚至有的因果报应看起来时以德报怨,比如农夫与蛇的故事,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他们往世多少奇葩的因才能造就如此稀罕果。

    新民叔经过此事以后变化很大,每天沉默寡言,也不知道王瞎子那天在村口和他说了些什么,让他居然认命了,这事直到现在还是个谜。

    他哥和我爸他们怕他想不开寻短见,每天在他家开导他,直到有一天他开口说了,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我爹还在,我还要养活他,我不会做傻事。

    大伙知道他孝顺,听了这话也才放心了,各自回家去了,我爸到家后就收拾行囊准备返工去了,这些天的丧事喜事折折腾腾好些时间,足足耗了他一个多月。

    收拾好东西后,到新民叔家又安慰了安慰了他,道了个别之后就和我妈一块走了。而我也又变成了家里的小大人,和我奶奶相依为命,还得照顾老草灰那个拖油瓶。

    而那个算命的王瞎子居然也没走,领着脏丫头居然也在村里找了个破院住了下来,从此每天拖着他的“铁口神算”去邻近的乡镇走街串巷,也真想不通他,我们这地方穷的炕倒了都修不起,不知道他每天瞎晃悠个什么劲。

    转眼王瞎子就在我们村住了快一年了,老草灰和他这个道友也是时不时就钻到谈仙论道,而我和他的小徒弟,也就是那个脏丫头越混越熟,真是那会岁数小,搁这会的话一年估计早就熟到要谈话伦价了。

    三伏的天气热的人都想裸奔,连续七天天气异常炎热,又闷又热,不说去外转一圈了,就是在屋待着也是感觉身上黏不垃圾的,衣服裤子一直贴在身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我和小伙伴们每天去黑龙潭浮水,早上十点钟一直游到晚上七点,中午也不回去吃饭,爬到岸边的玉米地里掰上几苞玉米,生堆火,连着皮扔进火堆里,过上十来分钟从火堆里刨出来,剥去皮就能吃,那玉米是又嫩水份又大,吃起来又甜又香。

    每天去浮水和回来的时候,老能看见王瞎子,在村里晃悠来晃悠去,时不时掐指算俩下,然后就在那傻笑,像个神经病一样,这天也不例外,远远的就看见那货在村里的老槐树底掐指头呢,也没见带着脏丫头。

    我走过去,王瞎子掐玩指头了,又在那咧着嘴傻笑呢,我和他打了个招呼:“王大仙,闲着呢?”

    “是啊是啊,你去那?”

    “这天热的,我浮水去!”我说道。

    王瞎子用墨镜对着我,仿佛里面的瞎眼在看着我,看的我浑身不自在。

    “你这熊孩子,乱跑什么,一会要下雨!”

    我抬头看了看天,红彤彤的太阳高高的挂着,看的直刺眼,像镇上卖烤红薯的老汉的大铁炉似的烘烤着大地,远处万里无云,一眼可以看到三个山头以外,我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又是你算的啊?”

    王瞎子摆摆手:“不是算,天气预报说的!”

    我翻了翻白眼,对他说道:“王叔你还是早点回去,丫头也不在着,小心你一会撞树上了没人管你!”

    王瞎子举起棍子作势要打我,我哈哈的笑着就朝黑蛋家跑去,在村里组织齐人马后就朝黑龙潭走去。

    到了黑龙潭,刚脱下裤衩,就听见天空一声闷雷,地上就刮起了风,乌云从四面八方就涌了过来,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马上就暗了下来,我一看不好,这还真是要下大暴雨啊。

    我们提起裤子就朝村里狂奔回去,在山区下暴雨可不是闹着玩的,河面是说涨就涨,夹杂着上游的雨水就冲下来的,越流越急,不消多久就能形成山洪,走的迟了就会被卷到河里,站都站不起,我可是亲眼见过个老黄牛被冲到河里卷入了黑龙潭,还没蹬腿呢就沉到底了。

    天空轰隆隆的响着闷雷,天色也越来越黑,我们玩命的往村里跑,总算是在雨点落下前跑进了村口,进村后大家就一窝蜂似的各自跑家去了,我也迈着步子往家跑去,还没到家呢,天空就一道惊雷亮起,片刻后一声炸雷传入了耳朵,豆大的雨点就霹雳啪啦的掉了下来。

    我一看不好,我家在村东头,离我家还有段距离,老草灰家在村里,比较近,于是我迈开步伐往老草灰家冲去,总算是在被淋了个半透的时候跑到了老草灰家。

    推开门进去后,老草灰正划着根洋棒点燃了油灯,外面天空被乌云遮住了,雷声闪电此起彼伏,老草灰住的是以前的老房子,窗户上还是糊的白窗纸,屋里黑的跟晚上也差不到那去。

    老草灰点着油灯,看了我一眼,说道:“又去哪野去了?瞧淋的跟落汤鸡似的!”

    我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脱下背心拧了拧,说道:“被淋了事小,我去黑龙潭游泳去了,没被冲跑不错了,还好我跑到快,要不然还要你去潭里捞我去了!”

    老草灰脸一黑,说道:“别胡说八道,别那次真让冲走了你就美了。这天还真日怪啊,刚才还晴朗朗的转眼就下这么大!”

    “可不是,早上我出门还看见王瞎子,他和我说要下雨我还不相信呢,,没想到刚到黑龙潭还没下水呢天倒下了!”

    我和老草灰正说着话呢,外面的猛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呢,又是一声巨大的雷声在我耳边炸开,直震的我耳朵哄哄直响,那是我此生听过的最大声的雷声,仿佛有一道惊雷劈在老草灰的屋顶上。

    我惊恐的看着老草灰,不是这货做什么缺德事了老天来劈他了吧?

    老草灰也被雷声震懵了一下,半响脸色突然一变,叫到:“不好,八成是老槐树被雷劈了!”

    老草灰说完摸了顶帽子就跑出了出去,我环视一周,别说伞了,连个平底锅都没有,我凝视着老草灰床底下的尿盆和一个红瓷盆,经过零点一秒的思考之后,我拿起瓷盆顶在头上也跑了出去。

    老草灰住的地方在个坡上地势高,站在门外的正好能看到村里的老槐树,只见老槐树这会正冒着烟,很明显刚才是被雷劈过了,我看着正冒烟的老槐树,不由的瞪大了眼睛,这不科学啊,老槐树在我们村中心,我们村是沿着两座山的山沟盖的七零八落的房子,西头高东头低,老槐树虽然长的高,但是比起村西头的房子却要低的多,在这低处不可能被雷劈到啊!

    还没等我纳闷完呢,又两道惊雷在我眼前劈到了老槐树的树干上,一下子就晃得我闭上了眼睛,隐约听见老草灰说了句什么渡劫,还没听完呢耳朵翁的一麻,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等我睁开眼睛,老槐树的已经被闪电拦腰劈断了,在那冒着黑烟,只剩下大概两米多的墩子还在,还没等我可惜的,就看见从那断裂的树桩里突然冲出一条金色的大蛇,冲天而去,大蛇的身体有水桶粗细,转眼就飞到了天空,在乌云中翻滚起来。

    我的眼睛直接从一条横线瞪成了一个句话,这打雷还能劈出条蛇来!也太刺激了!

    我惊恐的看着老草灰,老草灰的表情比我淡定多了,只是默默的看着天空,仿佛期待着什么。

    我转过头,金色的大蛇在乌云中翻来翻去,像条泥鳅似的,这时候天空又传来一道刺眼的光线,我隐约看见一条又粗又宽的闪电击在了金色大神的身上,接着我眼前一黑,就被闪电晃的暂时失明了,也没有听见什么雷声,估计刚才的炸雷把我的耳朵也给炸的失聪了。

    过了好半天我的眼睛才逐渐恢复了视力,耳朵里传来嗡嗡的轰鸣声,我看见老草灰的嘴动了动,好像是在和我说话,可是我的耳朵像进了水一样,听入耳朵的只是一阵阵的噪音。

    我大声对老草灰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老草灰走近对着我的耳朵吼道:“你顶着我的洗屁股盆干什么?”

    “啊?这不是洗脸盆?”

    “我有痔疮,洗屁股用的!”老草灰又对着我吼道。

    我把老草灰的洗屁股盆往地上一扔,菜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居然停了,天空的乌云也散的一片不剩,火红的太阳又挂在了头上。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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