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密信暗语
季霄一行四人快马加鞭往东而去。
虽然楚泠飞已经恢复了往日笑嘻嘻的模样，但心细的姑娘还是发现他的笑容里比起以前多了一丝杂质，看起来有些僵硬。
“楚公子，你还好吧？”当他们四人在路边的小茶档坐下来休息的时候，楼湘盈忍不住还是开口问了楚泠飞一句。
楚泠飞放下茶杯，道：“几个月不见，是楼姑娘对在下生分了，还是姑娘怪罪在下昨日招呼不周？”他露出一个笑容，嘴角两个深深的酒窝将他显得更加俊了。
楼湘盈不禁莞尔道：“既然楚公子能开玩笑，那便是好。不过，今天上午在贾府的事情你们二位是不是也该跟我们说一说呢？秦枫他现在在哪里？”
季霄和楚泠飞对视一眼，季霄淡淡的点了个头，楚泠飞放下手中的茶杯，正了正身姿，见楼湘盈和祝雪绫两位姑娘都热切的看着他，他清清喉咙，眼中满是笑意的看着楼湘盈那张俏丽的脸庞，轻声道：“楼姑娘不介意的话，直呼在下泠飞，只是不知道泠飞可否称呼姑娘闺名？”
祝雪绫见楚泠飞搞出这么多动作结果却是吐出一句哄姑娘的玩笑话，忍不住就想伸手打他一下，却见楼湘盈带有几分羞涩点头应允，“我们两家本是世家，泠飞大哥不必见外。”
楚泠飞眼中的笑意更浓，但还是收起笑容，正色道：“今早掳走秦枫的确实是元老贼的人，不过她们人还没走远就被我师父的人救走，他们会将秦枫安全送回福州。”
“就是那个白头发的青石？”祝雪绫好奇问道。
楚泠飞摇头道：“不是，青石只是来给我送信的。”
“既然是你师父派人来相助，那你为什么今天还要当着陈帮主的面演上那一出？”
“楼小姐说笑了，我们起初并不知道青石的身份。”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的季霄终于开口了，他看着楚泠飞，眼里也有些疑惑，“泠飞，你是怎么确定青石就是曲长老的人？”
楚泠飞停顿了许久，最后才道：“若不是陈帮主说的那些话，我倒还不会去怀疑青石的身份，不过也多谢陈帮主帮青石证明了他就是我师父的人。”
“这话怎么说？”楼湘盈大感好奇，而祝雪绫却不屑道：“我就说那个陈二狗不是什么好人，小人之心，哼。”
“雪绫师姐，你在天音宫久了，并不知道外面世道险恶，陈帮主的顾虑并没有错。从小师父就告诉我说江湖上最难分辨的就是人心，有的人长着一张和善的脸背地里却做着肮脏的勾当，而有的的可能长着一张凶恶的脸，但却有着菩萨一般的心肠。但是日久能见人心，若是要跟一个人长久的相处倒还有机会去识别人心，最怕的就是那些长着一张令你亲近的脸，但却在你身边神秘出现的人。这种人防不胜防。”
“哎呀，泠飞公子，你平时说话都不是这样的，今天怎么突然拐起弯来了？你说明白些嘛。”祝雪绫嘴上虽然抱怨，但内心却好奇得不得了，楚泠飞口中的那些道理是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人心难测”她固然晓得，但如何去分辨她却是没有太多的经验。
“雪绫，泠飞的意思是说青石的身份和意图值得怀疑，他顶着是曲阳子的亲信的这个身份容易分散泠飞的注意力，如果他另有居心的话，很可能就会把我们引入另一个困境之中。”楼湘盈从小跟在楼九贤身边，江湖上的这些手段自然是看的透彻。
祝雪绫焕然大悟，她睁大眼睛又问道：“那你是怎么识别青石的身份的？”
“他敲打我的眉心。”
“就这样？”听到这样的答案祝雪绫不免有些失望。
“这个是我和师傅约定好的暗语。敲眉心这一招除了事证明身份之外，还有另一个意思，就是传信者有要紧的事情，所以——”说到这里，楚泠飞的眼神有点迷离，他想到几年未见的师父突然现身，还用这样的方式给他传递信息，心里免不得多了些想法。
“可是，如果那个青石只是凑巧使出这一招敲到你的眉心，那我们岂不是上当了？”祝雪绫似懂非懂，她习惯的看向季霄，然而季霄却没有搭她的话。
“雪绫师姐，你和季大哥相处的时间长，你能不能说出季大哥平时有什么习惯动作？”楚泠飞话锋一转，却将问题绕到季霄身上，祝雪绫也没多想就细细数出季霄的好多细微动作，比如他在思考的时候左边的眉毛会微微抖动，又比如他故意说假话的时候右手一定会搭着左手手背等等。
这些细微末节季霄自己自然不知道，当他脸上略显出一丝惊讶的时候，祝雪绫才意识到什么叫“言多必失”。楚泠飞见祝雪绫尴尬不已的样子赶忙打圆场道：“就是这个道理。我从小跟着师父，他有什么习惯动作我最清楚，而我在青石身上看到了师父的影子。”
“青石就是曲阳子？”这次抢话的是楼湘盈，曲阳子在武林正道人士心中自然不会有好的印象，她刚刚虽然极力的掩饰自己对魔教的厌恶，但想到今早还对自己礼貌鞠躬的人可能就是魔教长老时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不是。我师父现在应该在杭州。”
季霄见楚泠飞终于把话说到杭州，这才悠悠问道：“曲阳子信中说了什么事？”
楚泠飞苦笑一下，从怀里掏出今早从青石那里得来的信直接递给季霄。季霄展开信件，字迹潦草不说，而且统共才三句话：
飞儿：你若给司缈少主增添麻烦楚芯的危险便增加几分。十八年前向元教主告密楚夫人身份之人已经在我手上，欲了解详情，速往杭州。四大山庄中有内鬼，万事小心。养鹅闲人。
季霄静静的合上书信，没有多说话，只是淡淡说一句“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赶路吧。”
季霄和曲阳子分开前后才两日时间，他能在紧要关头让青石送来这封书信只怕是早料到元不灭会千方百计将楚泠飞引向千岁谷。这封信固然是及时拉住了泠飞，但信上的内容又让人产生各种疑问。
对于四大山庄之中是否存在有异心的人天音宫一直保留着自己的看法，如今曲阳子也这么说，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找到确凿证据。还有他最后交代青石转告给他的那句话“只有解决杭州的事才能帮到你心中牵挂之人，切忌冲动。”他曲阳子又怎么会那么了解自己的想法呢？
回到杭州要面对的局面或许会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复杂许多，季霄最希望的还是陈帮主会被自己的说辞打动去攻打千岁谷，虽然不会给元不灭带来沉重的打击，但只要能够使得万生教内部发生一点动乱，就方便他这边对付三长老了。
一路上无人说话，夜幕降临也没有要停下的打算。楚泠飞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策马来到季霄身边，口气有些生硬，问道：“季大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怀疑司缈就是，就是楚家的大小姐。”
楚泠飞不肯说出“姐姐”两个字，季霄就知道他从心里面排斥这个可能，他淡然一笑，反问道：“你对司缈就没有半分亲切感吗？”
“有，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她很亲切，但那时候我不知道她是魔教少主。如今知道了，虽然她曾经于我有恩，但，始终是正魔有别。”
“那你对你的师父是曲阳子这件事情又怎么看待？”
“师父……他是养育我长大的人，我——”楚泠飞语塞，这件事其实困扰了他许久，他最终决定不去千岁谷，当中最重要的原因也是要面对师父，把所有的事情和情绪梳理好。
“有些关系一旦开始了就很难断开，你跟曲阳子的师徒关系也好，你跟司缈之间的关系也好，不要妄下定论，也许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所想的那般。”季霄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却百般希望司缈就是楚家的楚芯。
自从了解了侯世陶的往事之后他内心就有一种惶恐，他的害怕全在司缈身上，他既不清楚她的情意是真是假，又不知道自己所能接受的结局是哪种。他总觉得如果司缈就是楚芯的话，事情就好办得多了，他可以轻易就说服司缈离开万生教，而天音宫也能够接受她。短短的几个月他的心境却全然改变，不复当初的洒脱。
多日的奔波，众人终于来到杭州城，才到城郊未及进城，就见到护城守卫和众多武林人对峙。季霄站在远处看，依稀看到几个熟人：丐帮俞长老，扬海镖局的白雄志，还有隐藏在人群中的怪赌鬼。而更让季霄在意的却是站在白雄志身边的陆承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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