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九天云散

第三章 棋局

    一阵琴音,婉转动听,令人心旷神怡,徘徊于天地间,空幽而深远。

    琴罢,起了阵阵寒风,苏小榭望着海面失了神。

    杨如风开口道:“这天怎么说变则变,前几天还是朗朗晴天,今日却有些阴风历历了。”

    苏小榭淡淡道:“冬天要到了,不过在南海,是见不到雪的。”

    一提到雪,两人各自陷入了回忆。

    南国寒早,北国春迟,不知不觉,已过了无数秋冬。

    久久,苏小榭才开口道:“风儿,今日教你的宫商角徵羽五音,乃是韵律之根本,你以后要每日勤奋练习。”

    杨如风哦了一声,作为回应,他本性对音律便不感兴趣,此时要他学,也只是应付而已。

    苏小榭又道:“已过了三日,晴儿该回来了。”

    杨如风又惊又喜,但一想到马上要见面,却又有些不知所措,心慌意乱。

    苏小榭略一迟疑,又道:“风儿,你去北面二十里处的小岛去等她吧,晴儿每次回来,都会去那里看看。”

    杨如风哦了一声,御剑向北而去。

    二十里地,弹指即到,督见一座小岛,荒凉之至,比之天月岛不可同日而语,只见此岛南高而北底,低洼之处,也有少许参天巨木,似有人刻意种植的一般。

    杨如风御剑着路在最高峰上,澎湃的海潮阵阵传来,随着心神在跳动,岛上迷雾重重,虽然居高临下,也未窥尽此岛全貌。

    正当他全神贯注看着北方时,岛下传来阵阵鼓声,越来越响,每响一声,岛上云雾便消一分,地面也传来微微震动,杨如风皱了下眉头,心想难道地震了么?

    云雾已然消散,山谷下露出三十见方的平地,纵横九道,中间出现一个断裂带,深不见底,如此算起来,该是横有十道,纵有九道才是,他站在高峰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杨如风一惊,这不是一个巨大的象棋棋盘么?从小父亲便教他下棋,他父亲喜爱围棋,他那时内心却有些调皮判逆,反而喜爱象棋,处处与他父亲唱反调,如今父亲去世,内心不由一酸。

    他曾经也对象棋痴迷过一段时间,茶不思,饭不想,专推演棋路的变化,加之聪颖好学,对于棋法,也颇具心得。

    当下心血来潮,郎道:“哪位前辈在此,小辈想手谈一局!”对面却不答话,过了一会,只见地面又一阵抖动,突地冒出黑白三十二子,分居两端,杨如风这端是白棋,对面那方是黑子,石子雕刻成象,重俞千斤,皆以象棋车马炮象士兵将的形态作象,两军对垒,金戈铁马,阵形威武,大战一促即发。

    杨如风大声郎道:“炮二平五!”随即棋盘上二路炮已移到中宫,对方未有任何应答,八路马却是进到了七路线,杨如风又郎道:“马二进三!”二路马随即进到三路,对方九路车平到八路,杨如风郎道:“车一平二!”,对方二路马进到三路,此时,只听一阵大笑:“哈哈,炮居中宫,跃马屏风,一如利剑,气势长虹,一如坚盾,如如不动,马炮争雄,不分上下!”

    开局这三步棋一下,正是中炮对屏风马之局。一位青人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到对方棋盘的将子头上。

    杨如风行了个礼,郎道:“晚辈见到象棋棋盘,便情不自禁了,小子冒昧,还请前辈见谅!”

    那青衣老者道:“想必阁下棋艺必定精湛了?”

    杨如风道:“晚辈棋艺尚是疏浅,还请前辈指点!”

    那青衣老者哼道:“不知天高地厚!棋艺疏浅还来破我的‘生死棋’?”

    杨如风惊道:“‘生死棋’?”

    那青衣人道:“无生则无死,无死则无生,有生则有死,有死则有生,有输即有赢,有赢即有输,输者死而赢者生!此棋乃是耗我十年之功造成的‘阵法’!一但胜负一分,输者受劫而死,坠入棋盘中间的‘生死涧’!”

    此言石破天惊,杨如风暗想自己一时冲动,酿成大错,懊悔不及,不管谁输谁赢,谁生谁死,都是他不愿看到的,当下说道:“晚辈只是一时贪玩,不知其中利害,此局棋便此作罢,还请前辈准许!”

    那青衣人又哈哈笑道:“棋局一但开始,便不能罢了,直至分出胜负!”

    只觉一阵天昏地暗,杨如风已莫名其妙站到了己方帅子头上,此时,他只觉身心已与棋融为一体,他自己便是这个帅,是已方阵营的指挥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料想苏姨吩咐我来这里,肯定知道这个棋阵,或许只是对自己的考验,当下信心倍增,郎道:“兵三进一!”对方卒三进一,己方马八进九,对方卒一进一,己方炮八平七,对方车一进三……

    双方布局已成,步子越来越缓,杨如风觉得对方处处克制着自己,棋艺之高,生平未见,起初还想着求和之心,即不伤人,也不伤己,但对方处处紧逼,非要置自己于死地,只好不断出击,力求争先。

    又越莫半个时辰,杨如风炮七进七吃象将军,那尊刻成炮型的千斤巨石飞起而去,砸中对方象子,象子巨石顿时四分五裂,碎了一地,青衣老人略一邹眉,将一进二,杨如风再车七平三吃炮,青衣老人车三进四吃车,杨如风再炮五进五吃马,等于杨如风一车换马炮,争回劣势,如今对方双车一马,己方一车一马双炮。

    在过半个时辰,杨如风总是被对方双车压制,马一直被压,独车被牵制,双炮无用武之地。渐而险象环生,又落入下风,对方却不依不饶,步步紧逼,杨如风只得收缩防线,退而防守。

    如此被动,终究会输掉这盘棋,他只觉四面八方灵气聚拢而来,压迫之感越来越重,好像随时会被挤入‘生死涧’一般,不由收敛精神,临危不乱。

    又过来一会,双方棋子似活了一般,变成了真正两军对垒厮杀,呼喊声,冲杀声不断响起,己方已陷入重重包围,溃败只是时间问题,此时不管他定力如何之好,也不免心神浮动,沁出冷汗,那青衣老者郎道:“小子,快认输受死吧!再拖下去,也是途劳无功!”他心下更惧,自言自语道:“我真的要输了么?真的要死了么?不管怎么样,我也得坚持到最后!”

    不经意间,忽然听到一老婆婆的声音道:“小子腻也笨了,你若马八退七,看他如何?”

    如此声音一出,棋盘上的棋子又恢复原状,没有了喊杀声,幻想登时退去,按造老婆婆指点,这一步马八退七,对方势必会车六平一兑子,如不兑子,对方却反而落于下风,有着输棋的危险,杨如风觉得此棋甚妙,原本不难想出,只是受了强烈压迫之感,又受到幻象迷惑,头脑不甚灵光,固然想不到了,若不是这位婆婆出言相助,只怕后果难料。一连锁的棋着过后,兑去了车与马,到后来,己方只剩双炮一帅,而对方却有一直横车加一象一士一将,这等于扭转败势,已然和棋了。

    那青衣老人怒道:“观棋不语真君子,你这老太婆怎么来坏我的事?”

    那老婆婆笑道:“你也说了,我是老太婆,又不是什么君子,那你又是什么君子,怕棋下不过人家,用幻象来迷惑人家十六七岁的小子,又是什么能耐了?”

    那青人老者又道:“你自忖棋艺高超,便来和老夫下一局如何?”

    那老婆婆道:“我呸,和你这种暗算的小人下棋,我还不如去找阿猫阿狗下去!起码人家不会用幻象来迷惑人!”

    那青衣老者一袖拂动,一尊千斤棋子飞将起来,向远处激去,怒道:“老太婆,作死么?”

    那老婆婆终于在不远处现身,也是一拂袖,一股雄厚真气击出,将千斤棋子打得七零八落,散了一地,笑道:“老怒成羞了么?老太婆可不怕你!”

    那青衣老者飘然而来,片刻到了老婆婆身前,双掌交替挥出,如影随行,掌力浑厚无比,老婆婆却也不怕,用同样的手法一一对掌,还了出去,两股力道相交,只觉周边十丈之内皆有真气鼓动,杨如风好生赞叹。

    “太师伯,太师叔,你们别打了!”一阵声音格外熟悉,杨如风转头看去,只见一袭白衣亭亭玉立,只觉一阵激动,还未开口,便听她又道:“风哥哥,你快劝劝太师伯与太师叔别打了!”

    此女正是陆晚晴,杨如风悲喜交加,听了他言语,点头道:“晴儿,你太师伯与太师叔修为太高,只怕我劝不住,不过我当勉力试试!”

    杨如风运起“九天玄风决”,真气鼓荡,“归墟九步”踏出,纵身到两人身旁,双手各抓一人,以“天合离情决”的“离字”分开两人击出的内力,又以“九天磁引决”把力道引向另一边,只听轰隆一声,那边山崖被两人得力道震塌了一部分,杨如风郎道:“两位前辈,且住手吧!”

    两人击出的内力被杨如风巧妙引到另一边,各不相伤,又听陆晚晴在旁不住劝解,只好各自退到一旁,莫不作声。

    那青衣人哼道:“好小子,想不到你有这一手?”

    杨如风行了个礼,笑道:“前辈见谅,晚辈只是乘虚而入,碰巧而已。”

    陆晚晴忙过去拉住青衣人,笑嘻嘻道:“太师伯,你别生气,我看风哥哥遇难,我着急之下,只好请太师叔帮一下忙!”

    那老婆婆哼道:“我要不是瞧在这女娃子面上,才懒得管你狗屁闲事!”

    陆晚晴怕青衣老者又动起怒来,又嘻嘻笑道:“太师伯,太师叔,你二老斗了大半辈子,也该静下来高高兴兴得过日子罢,从此,晴儿便每日陪着你们,你们便不气闷了!”

    那青衣老者叹道:“也罢,即然这小子是晴儿的朋友,今日之事便此作罢!”

    只见山顶一阵白光一闪而去,青衣老者道:“是谁?”

    陆晚晴看着远去的背影,很是熟悉,笑道:“太师伯,太师叔,是我师父!”

    杨如风听是苏小榭,便欲追赶,陆晚晴却拉着他道:“师父已然走远了,不用追了!”

    原来苏小榭担心师叔师伯会对杨如风不利,也担心陆晚晴是否已经回来,便悄悄跟来,见到两人皆安然无样,便悄然离去,不料还是被青衣老者发现了。

    杨风风惊讶道:“晴儿,即然苏姨来了,怎么不见两位前辈?”

    陆晚晴答道:“不是师父不见太师伯与太师叔,而是太师伯不想见到师父!此事说来话长!”

    那青衣老者哼道:“小子,问那么多干嘛?若不是看在晴儿面上,老夫早一脚把你踢下海去?你信不信?”

    杨如风道:“晚辈却是无意问到,还请前辈赎罪!”

    那老婆婆笑道:“老头子,你不许晴儿说,难道还能堵住我老太婆的口么?你不让说,我便偏要说,都怪你那徒儿太没用,好好的一位姑娘,却让别人赢去了芳心!”

    那青衣老者哼了一声,竟自飘然离去。

    陆晚晴对杨如风道:“风哥哥,我太师伯便是这个脾气,你莫要理会,太师伯与太师叔都对我很好的!”

    杨如风对那老婆婆行了个礼,说道:“谢谢前辈救命之恩!”

    那老婆婆笑道:“你也不用谢我,是这丫头叫我救你的,要谢便谢她罢!”

    杨如风笑了笑,对陆晚晴道:“多谢陆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陆晚晴扑噗一声笑了出来,说道:“风哥哥,你又在戏弄晴儿了?”

    杨如风故作惊讶,说道:“怎么说‘又’字?我之前何时戏弄过你?”

    陆晚晴眼睛有些红润,郑重其事道:“风哥哥天南地北地到处跑,让晴儿好生难寻!这不是在戏弄晴儿么?”

    杨如风一听,心也软了,说道:“都是哥哥的不对,让晴儿和苏姨担心了!”

    那老婆婆不想他们提到什么伤心事,便插口道:“小子,我看你刚才的身手,身兼三家之长,真是难得!不如到我茅舍一聚,好生说给婆婆听。”

    杨如风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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