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皇家为了表示自己的仁慈,通常会把为国牺牲的忠臣的后代,放在宫里抚养。晴儿、兰馨就是这样被养在了宫里,现在大概还要加上个新月。
晴儿、兰馨都是异姓王的女儿,都是父母双亡养在深宫,但是境遇却不同。兰馨养在皇后名下,宫女嬷嬷伺候着,只要在乾隆面前当个好女儿。晴儿在慈宁宫,每天干着宫女的活,伺候着太后。
因着努大海好好的安抚过新月,新月倒是很安分,只等着努大海来娶她。
这边,努大海回了家就和额娘商量,怎么娶了新月。那边,皓祯遇上了他的仙子。
皓祯的身边只有两个亲信,一个是王府的侍卫阿克丹,从小陪皓祯学弓箭、武功。一个是太监小寇子,从小陪皓祯学诗书。
那天,皓祯带着小寇子,出了府,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来到了天桥的龙源楼。
皓祯走进龙源楼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丽的景象:她那乌黑顺滑的头发,被挽成了髻,髻上簪着一支玉簪子,很显然成色不是太好,但依然无损她的清丽、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美丽的大眼睛闪烁着一股无人诉说的哀愁。是那么的动人心弦、惹人怜爱。看着她被人肆意的打量,皓祯的心里就象有一团红红的火焰,他想冲过去把白吟霜紧紧的搂在怀里,为他遮风避雨。
俗话说的好:要想俏,一身孝!
白吟霜那白底绡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把她映衬的就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一阵胡琴前奏过后,白吟霜开始唱了起来:
“月儿昏昏,水儿盈盈,
心儿不定,灯儿半明,
风儿不稳,梦儿不宁,
三更残鼓,一个愁人!
花儿憔悴,魂儿如醉,
酒到眼底,化为珠泪,
不见春至,却见春顺,
非干病酒,瘦了腰围!
归人何处,年华虚度,
高楼望断,远山远树!
不见归人,只见归路,
秋水长天,落霞孤鹜!
关山万里,无由飞渡,
春去冬来,千山落木,
寄语多情,莫成辜负,
愿化杨花,随郎黏住!
那词那调,把人的牙都快酸倒了!偏偏皓祯还听的有滋有味。
皓祯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的女子,但是从来没有人象白吟霜这样,只一眼就让他如痴如醉、魂牵梦萦的。
不管什么类型的剧目,总是会有炮灰的,就在这时候炮灰明予出场了。
明予嚣张的嚷着:“那个漂亮的,唱曲子的小姑娘在哪儿?”说着,那人已大踏步跨过来,一见到白吟霜,就眉开眼笑,立即伸手去她的衣袖说:“来来来,给我到座里去唱两句!唱的好了,爷有赏,说不定就收了你,跟着爷一辈子吃香喝辣的!”
皓祯眉头一皱怒气往脑袋里直冲。自己心中纯洁的仙子,竟然被人如此辱骂。
“是啊!快去啊!”明予的随从大声嚷着:“你可别有眼不识泰山,这是明予贝子,是个贵人呀!跟了他是你三生修来的福分!还不谢过贝子爷!”
皓祯的火气在也压制不住了,他冲上前去,一拳把明予打翻在地。
场面一下子乱起来了,皓祯和明予抱做一团,打了起来。白盛龄护着白吟霜往楼下走,一不小心被人群推下楼,当场死亡。
出了人命了!这可是大事,掌柜的派小二去报官,巡城御史就过来了。
一大群官兵就把皓祯和明予围了起来。
皓祯一拳打在了巡城御史的眼睛上,巡城御史就象小燕子的诗:大人眼睛圆又圆,一拳过去少半边!
皓祯不仅不道歉,还大言不惭的说:“我是硕亲王的儿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快把这个纨绔子弟抓走。”
巡城御史黑着一张脸说:“这是天子脚下,岂容你仗势欺人,本官是不会对恶势力屈服的!来人!把这两个聚众闹事的带回去!”
皓祯和明予被关了五天,才放出来。放出来的第二天,皓祯就来到了龙源龙,找白吟霜。
“吟霜呢?吟霜在哪里?”皓祯气急败坏的问。
掌柜的哭丧着脸:“你想,咱们是开酒楼啊,要人和为贵啊!这王孙公子,咱们得罪不起啊!再说,有人死在店里,实在是晦气啊!本来,请唱曲的姑娘,就图个热闹,早知会出人命,我有十个胆子,也不会留那白姑娘的,给了她十两银子,让她先安葬了白老爹。谁知,白姑娘要五十两银子,我实在没办法,就把那白老爹就用一扇门板,给抬到郊外的法华寺去暂厝着了,那白姑娘……白姑娘……听说,每天都跪在天桥那儿,要卖身葬父呢!”
皓祯转过身子,他大踏步的就往门外冲去。阿克丹慌忙抛下掌拒的,和小寇子急急追赶过来。三个人也不备车,也不说话,埋着头往前急走。
然后,皓祯看到吟霜了。
她一身缟素,头上绑着白孝巾,直挺挺的跪在那儿,素素的净净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眼睛里,一滴泪也没有。她怀抱一把琵琶,正在那儿悲怆的唱着:
“家迢迢兮天一方,悲沧落兮伤中肠,流浪天涯兮不久长!
树欲静风不止,树欲静兮风不止,子欲养兮亲不待,
举目无亲兮四顾茫茫,
欲诉无言兮我心仓皇!”
“吟霜!”皓祯喊了一声,这是第一次,他喊了她的名字。
吟霜抬起头来,看到皓祯了。她呆呆的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那对漆黑漆黑的眸子,慢慢的潮湿了。
皓祯伸手给她,喉咙哑哑的:“吟霜,你快起来。不要再跪了!也不要再唱了。我,来晚了,对不起!”
皓祯帮着白吟霜,安葬了白盛龄。
后来的后来,白吟霜被皓祯安置在东城帽儿胡同的一个小四合院里。皓祯天天的去小四合院找白吟霜,天亮就出去,晚上才回来。
白吟霜和耗子现在还是很纯洁的,也没有耗子要娶公主的流言传来,白吟霜还是很矜持的,再加上白父才去世没多久,白吟霜还记得要守孝。两个人只是谈谈心,牵牵小手而已。
皓祯这几天的反常行为,被一直关注他的雪如发现了。
雪如派人跟踪他,得知皓祯居然养了个歌女做外室,雪如带着秦嬷嬷和几个心腹来到帽儿胡同。
“吟霜拜见福晋!”白吟霜着说,“福晋!请原谅我!请您千万不要生气!我很清楚自己的身分地位,不敢有任何奢求!我留在这儿,只是以报恩之心,等待贝勒爷偶尔驾临!此外我再无所求,我绝不会惹麻烦,也不会妨碍任何人,更不会找到府上去!您,您就当我是贝勒喜欢的小猫小狗好了,让我在这儿自生自灭吧!”
“哼!”雪如好不容易,才“哼”出一声来:“说什么小猫小狗,说什么自生自灭?你在这就是害了皓祯。”然后温和的说;“你如果真的爱皓祯就离开他,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皓祯还有远大的前程、高贵的妻子。”
“什么?”白吟霜一惊,她已经说不出什么。只能呆呆的跪着,一言不发。
看着跪着的白吟霜,雪如冷哼一声,说:“你给我抬起头来!”
白吟霜闻言乖乖掸起头来。
看着抬起头的白吟霜,雪如呆住了:这和我年轻的时候多像啊!一个看似不可思议的念头,从她脑海中萌生。雪如突然一把抓住白吟霜扯开她的衣服露出肩膀,看见了那个多少次在梦里出现的梅花烙。
雪如抱着白吟霜大哭起来,边哭边呢喃:“我苦命的女儿啊!是额娘对不起你啊!”幸好雪如带来的人都是她的心腹,有不少的人都参与的当年的‘换子事件’,她的话并没有流传出去。
没多久,白吟霜就被雪如带带进了硕王府,还做了个新的户籍,是个落魄举人的女儿也叫白吟霜。
硕郡王府里雪如积威已久,不少奴才都是她的人,瞒着硕郡王,雪如把东边一个没人住的小跨院,称作“静思山房”的几间小屋,暂时让白吟霜住下,又安排了几个忠心的丫鬟给她。
这“静思山房”的位置比较偏僻,房子也已多年失修,本来,早就要翻建了,只是王府中待修待建的房子实在太多,这小跨院反正空着,也就无人过问了,雪如命心腹好好收拾了一下,白吟霜也就住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