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虽然华屿派了人紧守在燕炔身边,可到夜里,燕炔还是出了府。
「爷,您真娶妻了啊?」从小跟着他的贴身小厮燕勤一脸的哭丧,就差没有勾着他的腿放声大哭了,「这几天都联络不上您,听到华府办喜事,还以为是假的。」
这哪里是像听到他娶老婆的消息,分明就是听到他死老婆的嘴脸,燕炔一脚踢过去,「得了,闲话少说,先说正经的。」
「这就是头一件的正经大事呐!爷您什麽身分,哪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娶了正妻……」
「谁说这是正妻,娶妻的人是玄乙,不是燕炔。」
燕炔这话说得斩钉截铁,燕勤听着却有些不适,觉得隐约像有一种立誓感,他的爷这是为了说服谁呐?
燕炔心里的确在对自己说,别说华容是个痴儿,就算是健全的天香国色,事成之後,一样不能成为阻他路的人,要不是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他能这样轻易地任由华家那老太婆摆布?想都别想!
燕勤虽然比燕炔晚来西显几日,但燕炔在明,他在暗,消息到他这里比到燕炔那更为及时,所以当知道燕炔即将成了华府的入赘郎君时,他就坐立难安了。
堂堂燕国三王爷,与皇帝同母所出的爱弟重臣,怎麽能娶个傻子当妻子?
暗卫开始上来一一将近日要事禀报,完毕後,燕勤在最後做了补充:「爷,这西显不衰败才是奇怪,我们本来去联络他们的朝臣时,做的打算是最少得杀一半。没想到只是授与几分好处,那些人就迫不及待地投诚,如果不是宰相华屿大权牵制,估计西显早就窝里反了。」
燕炔淡淡一笑,似乎这早就在他掌握之中,「这并不奇怪,国君无能软弱,外戚横行,忠臣良将早就被他们自己铲除得差不多了。」
他有心对付西显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布置已久,只是这次一时心血来潮,自己过来看看而已,没想到大街上的一个意外,他竟然在华屿面前露了脸,才将计就计地化暗为明,留在西显谋事。
喝了口茶,又拂了拂袖子,燕炔问:「华屿家有痴傻之女,可曾探得一二?」
自从知道华容的缺陷後,燕炔的心里一直有些不对劲,这感觉以前从没有过,又说不上来为什麽,反正华容的模样和言行就是一直在他的脑中晃着,挥之不去,很是恼人。
他思前想後,将之归诸为事情没有尽在他掌握中的缘故。
宰相华屿为皇后一派,西显第一权臣,燕国对他关注已久,可直到今天,燕炔才知道华容有这缺陷,如果不是华屿掩饰得太好,就是他燕国的探子太过无能。
燕炔这话状似问得随意,可燕勤和几个站立一旁的暗卫却不敢大意。
燕勤小心翼翼地答:「华府大小姐平日里深居简出,连皇家贺典也从不出现,对外宣称是身体柔弱,暗里传闻是因为华屿政敌太多,因为太过疼爱这唯一的女儿,怕有不测,才将她藏了起来。那日爷遇上华府女眷出行,当时只是宣称是华老夫人携丫鬟去云恩寺里礼佛,从未听说华府大小姐也一同前去。」
「云恩寺?听说虚云方丈医术高明……」难怪那天出事时,那辆不出众的马车,里面却用上了最好的材质,原来是装成丫鬟、仆从的车驾来掩饰就医的华府小姐。
「正是,经过这几日查实,发现华大小姐的病,和九年前皇家秘辛有关。华屿的夫人是当时皇上最为宠爱的丽妃的亲妹,当日应邀带着华大小姐和丽妃、七公主、四皇子一同踏青,却中了埋伏被掳。等华屿带同皇家侍卫赶去营救时,只救回了昏迷不醒的华大小姐,其余人等尽皆惨死!这件事情据说是皇后下的手,所以当时被压了下来,华大小姐也是从那个时候,不再出现人前。」
「华屿这麽疼爱女儿,你觉得华容是个对付他的突破点?」燕炔瞥了燕勤两眼,问他的意见。
燕勤点头,燕炔却微微蹙了眉,其实不用燕勤表态,他自己心里是雪亮的,就近日观察所得,华屿这人老谋深算,做事稳当,堪称滴水不露,幸而华容像是十分依赖自己,因为这样华屿才对自己放松了警惕,否则连近他身都不太可能。
只是,利用一个痴儿,总会让燕炔心里不怎麽舒坦,这事,他得再好好想想。
他在西显活动的身分,是漠国商人之後,从小因体弱送去学武,二十岁回家从商,不久後却因为兵乱,全家毁於一旦。他死里逃生却被毁了半张脸,来西显是为了谋生,打算凭藉一身武艺,投身富贵之人身侧做一护卫。
漠国是燕国和西显之间的一个小国,两年前被燕国铁骑所破,漠国人民流连失所,四处为家。
玄乙的身分也是多年前就紮根安插在漠国,为破漠国所用,所以根本不怕有人去查证。
◎◎◎
「乙哥哥,你看,我会画画哦。」
「乙哥哥,这个字怎麽念啊?」
「乙哥哥,陪容儿玩好不好?」
燕炔刻意地冷了三天脸,却没能冷掉这条尾巴,自从和他说破华容的病後,华府的人像是心安理得地将她往他这边塞。他进书房,她就在他旁边拿着毛笔画画写写,偶尔像小狗一般的黏过去,讨好地笑着,讨着他片刻的关注。
燕炔想起府里姬妾曾氏养的那只短毛犬儿,也是那样黏人,只是那犬儿第一次往他身上黏去时,就被他一记冷眼吓到,从此不再跟着燕炔。可这华容却忒没眼力了,不管燕炔怎麽瞪她、冷落她,仍然会不屈不挠地黏上来。
燕炔想既然冷眼不足以让她自退,也就不为所动地老僧入定般,且由着她自己在身边笑闹了。其实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他对她也不坏,毕竟她是无害的,在她身侧,他无需运用心机,且不仅不讨厌,有时燕炔还会看着她如花的小脸,回忆起新婚那晚销魂的滋味。
华容一派天真烂漫,这三天两人奇怪的相处却意外的和睦。
期间华老夫人来探望过两次,均满意地离开。
华屿也来过一次,但华容却总有些怕他,瑟瑟缩缩的,一反在燕炔面前的活泼,最後华屿是叹着气走的,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燕炔一眼。
她连自己的亲爹都怕,怎麽就认定了他?是因为救命之恩吗?想到这里,燕炔放下手上正在看的书,向趴坐在他身边一小榻上,正努力挥毫的华容招了招手,「过来。」
华容大眼睛一亮,将笔一扔,直接跨过画纸就向燕炔扑过去,可怜那枝造价不菲的紫玉狼毫笔,以及她擦过未乾墨画之上的衣摆,一断裂,一染墨。
「乙哥哥,你要找容儿玩吗?」亮晶晶的眼,扬翘得高高的唇角,小巧的鼻子皱啊皱的,却是因为纯然的高兴,脸上脂粉未施,却有几道墨痕,估计是画画时染上的。
如果说洞房那夜,华容有十足的艳色,那现在的她,怎麽看也只剩下三分美貌,太孩子气了。
因为她跪扑在燕炔的脚下,手却举得高高地拽住他的手,嫩生生的手臂从袖里露出,青紫的瘀痕消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淡淡的黄印,在嫩白的、脆弱纤细的手臂上,仍然显得触目惊心。
前两天华容只要动作大些,就会不自主地弯一下腰、皱皱眉,今天却不妨事了。
虽然膝上扑了个人,手臂也被扯着小幅度地摇来摇去,燕炔仍然坐得很稳当,他侧了头直视华容,淡淡地问:「为什麽喜欢我?」
如果说他还是在燕国那张脸也就罢了,可现在是经过伪装,半边完好、半边受损比鬼还吓人的yin阳脸。
「你对容儿好。」
「何以见得?」
「你对容儿最好了。」
「因为我救了你?」
「嗯,乙哥哥救了容儿,容儿最喜欢乙哥哥了。」
这样的答案似乎没有什麽不对劲的,可燕炔还是觉得奇怪,他习惯了和肠子弯弯绕绕一样多思的人打交道,习惯了目的性思考问题,可对着一个心智受损的人,来来回回只回这麽一句,再聪明的人也拿她没辙。
他问不出什麽,看着她袖下晃动的雪白玉臂,情不自禁地就伸出手去摩挲一处淡淡的印痕。
她的皮肤真嫩,那晚其实他已刻意放轻手脚,却仍在她身上留下了这麽多的痕迹。
「疼吗?」
「呼呼就不疼了。」华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颇有几分耍赖似地趴在他的膝头,高举着手臂伸到他眼前。
燕炔身分特殊,自记事以来,哪有人会在他面前如此胆大无赖,一时间也觉得新鲜,顺应着她孩子气的要求,不仅往那处吹了口气,还凑上唇轻轻地印了一口。
华容很高兴,笑得大眼微弯,他被她笑得心里像是有毛絮在拂,痒痒的,而且刚才唇触到的地方温软细滑,只是那一下轻轻的滑触,总有些意犹未尽,於是,他又轻轻地咬了一下。
「痒……」他动作轻柔,华容不觉得痛,只是感觉暖暖湿湿,有些痒。
燕炔笑了,又不轻不重地交替吮吻、啃着她手腕处的细嫩肌肤,时不时还伸舌舔弄几下,他在人前鲜有如此放松的时候,今天也算是破了他的例。
书房的气氛渐渐就旖旎起来,这时华容突然冒出一句话:「乙哥哥,容儿饿了。」
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只要看着似乎就知道她想说什麽,她笑嘻嘻地看看他,又看看摆在他书桌上的几碟小点心。
燕炔有些牙痒,感觉自己刚才的温柔像是打了水漂,「自己吃。」
「乙哥哥喂。」
燕炔拿起书遮在两人之间,「那别吃了。」
华容看看他,又看看点心,脸一垮,原来跪趴在他膝前的姿势往後一松,改为坐在他跟前,扁扁嘴,低头摸摸肚子,也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扯他的衣角。
燕炔拿的是本「西显列候传」,是少为流传的野史话本,因华屿有一座藏书室,里面就收了很多这种外头见不到的私藏。华屿并不限制燕炔在华府的走动,而华老夫人只要他不出府肯陪在华容身边,更是啥也不管。
他一副看得很专心的样子,存了刻意不去理华容的心,好几次状似无意地将点心盘子端起放到离华容手边很近的地方,又因为她不肯伸手去拿,有些堵气地端开。
这一来一去,他这样「看书」,就看了一个多时辰。
书房门是开着的,中途有人进来了,低声在身边劝了一阵,又走了。
有旁人在的时候燕炔目不斜视,一副不屑於去关注的模样。
又过了一会,又有人怒气腾腾地进来,那股杀气之浓别说燕炔无法忽视,连身边的华容也惶惶不安地往他身後躲。可椅子後面是墙,不管她怎麽躲,都只能紧贴着他,将脸埋在他背上。
他感觉到一阵暖意和淡淡的温香袭来,衣帛相摩产生的声音,和她的颤抖都鲜明起来,她在害怕!
他忍住将她护住的冲动,因为已从来人的气息中得知身分,所以只是擡头,直面华屿。
华屿一身朝服,脸有风霜痕迹,似乎一进府就得了消息,连换衣整装都等不及,西显第一权相日理万机,还得为小儿女之事cāo心,难怪他脸上的怒气难以压抑。
燕炔笑了,虽然这张脸被疤痕破坏了原本的俊美,却更添了邪恶勾人的气质,「岳丈大人,您这是来探望小婿吗?」
华屿心里有气,还没回他,就见燕炔反手从背後扯出华容,「容儿,岳丈大人是你爹,怎麽就这样生分,还不快上前拜见。」
华容扭动着,竭力躲闪,脸上尽是可怜兮兮的哀求,泪已经在大眼中凝聚,扁着嘴嘟囔着看向燕炔:「乙哥哥,我不要……」
华屿心里大痛,既心疼华容被燕炔这样对待,又痛心华容这样的躲闪并不是想挣脱燕炔对她的箝制,只是想避免和自己亲近,他脱口而出:「不要为难她!」
「小婿遵命。」说是这样说,可是放开的动作却是慢吞吞的。
「容儿,绿莺说你不愿吃东西,怎麽了?」温声问女儿,眼神却犀利地瞪视燕炔。
华容委委屈屈、瑟瑟缩缩地想往燕炔怀里钻,却因为燕炔不愿意再拉住她,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乙哥哥说别吃了……」
燕炔眼角微不可及地缩了缩,有一种虐待小兔子的感觉,只是以前打猎时也没少射猎过兔子,哪会像现在一样感到不忍。
「他是和你开玩笑的……对不对,玄乙?」
「是,小婿的确是开玩笑的。」他突然伸手捏住华容的脸,看似很重其实却只是轻轻地掐着她两颊的嫩肉,「容儿,你去找倚翠、绿莺喂你吃点东西,我和你爹有事要谈。」
华屿的眼眯了起来,这个明显挑衅的动作太过分。
「不要,他想欺负你,我要保护乙哥哥……」
燕炔失笑,她自己都怕得在抖,还说什麽保护,可是华容自己却是相信了这番话,说完後似乎越想越有道理,张开双臂,脸侧开不敢往前望,却坚定地挡在燕炔身前,他只看到她发上的发饰在微微颤动。
「没事的,没有人能欺负我,放心去吃东西,你不是饿了吗?」这时燕炔已经顾不上在华屿跟前,声音十分柔和。
华屿看着女儿,却唤跟在身後的丫鬟:「绿莺。」
「奴婢在。」一直候在门口的绿莺轻声回覆,上前先是给燕炔见了礼,才哄着华容:「小姐,姑爷有事想和老爷谈,你听姑爷的话去吃饭,姑爷会很高兴的。」毕竟是一直跟着侍候的丫鬟,知道华容最在意的是什麽,得用什麽方式去哄她。
果然,华容听到这话,扭头去看燕炔脸上的神色,似乎在确定他是不是会高兴。
燕炔朝她点了点头,放软了脸色,华容才肯乖乖地出去了。
◎◎◎
等不疑有他的华容跟着绿莺走了,一直僵直站在书房正中,进来时满身怒意似乎快要暴发的华屿,却像是突然一下苍老地泄了气。
「我该称呼你为燕三王爷,还是燕五王爷?」
「哦?」燕炔早知道华屿来者不善,却以为是藉口他不喂华容,她就不肯吃饭的由头,没想到华屿却是来识破他身分的,他兴趣大涨,慢条斯理地放下右手始终执着的书,「我在家中,倒是排行第三。」
「西显华屿,见过义王爷。」华屿躬身行了个对皇家应有的礼节。
当燕炔毫不惊诧地承认身分时,华屿也冷静下来,见礼完擡起头,已是平静无波的脸色。
「倒是让华相见笑了,竟然这麽快就被识穿。」燕炔摆摆手,走出书桌,自在地将华屿引到一旁见客的椅旁,坐了主人位置,此时的他,不再是所饰演的落魄商人之子,而是一国之主的弟弟。
「近来西显的朝臣,频频被外客密见,华屿虽然没有缘分得见,总也是能听说一二的。」
华屿暗示燕炔,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这麽隐秘。
「本来就没打算瞒人,华相位高权重,不敢打扰。」
「如果能成事,得一助力;如果不能成事,则扰乱视听引人生疑,这一石二鸟之计果然不必瞒人,义王爷好高明的手段。」
淡然一笑,算是承认了的确持着这个打算,感觉华屿言犹未尽,燕炔安然静坐。
「玄乙为燕,连身分其实也未曾掩饰过,义王爷真是好磊落的性子,容儿也算是有眼光了。」华屿像在夸奖,却是暗讽燕炔仍然从华容入了手近自己身。
玄乙的身分,华屿派人查时确有其人,但得到消息後上下一串连想通,他不由得一身冷汗。
玄家在漠国安身已久,根基参错深厚,如果全是玄乙这人所为,那麽这个他不知道是燕国的哪个王爷,竟然是从黄口小儿时就开始做此谋算。所以当想到这一层时,他顾不上仍候着等他指示的心腹,匆匆赶回家中。
一进府,就收到华容身边绿莺的通报,华容不肯进食。
见到绿莺,她满眼是泪,跪在地上抽泣,说小姐说姑爷让她不要吃了,所以她就不吃。
问不让吃的原因,绿莺哪里知道起源,只是担心地低头哭泣,华屿见问不出什麽,心里本来也揣着大事,便立刻向淩烟阁赶来。
一进书房,见到女儿恹恹地趴在一边的模样,为人父的担忧席卷了全身,对燕炔如此待华容的怒气占了上风,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燕炔不动声色,没有解释遇上华容利用她进了华府,只是凑巧,他的脸上似笑非笑,动作优雅,却有一分无形的压力在回旋。
这种气势华屿已经很久没有在西显皇室感觉到了,这是皇者之气,皇家贵族独有的气质,而他是燕国的一位皇爷……果然,上天要亡西显,这势头,是怎麽也阻不住了。
闭上眼睛,片刻後,华屿才无力地开口:「义王爷,这些年华某在朝堂之上,也因为自保干了不少违心之事,早已经愧对西显百姓、先王以及华家先祖……华某死不足惜,只是容儿她……」
「小女容儿,天性聪慧醇和,可八岁那年遭惨祸,从此天真单纯,我最疼爱是她,也不瞒王爷,容儿她遇上你不知是祸是福,但她一派纯然无害,以前是这样,以後必然也是这样,恳请王爷能善待她。」
燕炔没有计较华屿将华容托付给他时,隐隐含着的威胁,以及凄然无奈的声音,而像是遇上什麽乐事一般,笑着开口:「实不瞒华相,西显已成我燕家囊中之物,就算华相此番识破多做准备,也不过是让我多花费些精神而已。」
「华屿……愿助义王爷成事。」
「哦?华家历来是忠臣之後……」
华屿笑得惨澹,道:「为了容儿,华屿不在乎成为遗臭万年之人。」
见他这样,燕炔皱了眉,心里有些烦躁,这个时候,已经不在乎将真话告诉他:「和华容成亲,是老夫人硬行相逼,本王当时还不能泄露身分所以才便宜行事。洞房那夜本来也没想过要污了小姐清白,只是没想到华府小姐原是痴傻,老夫人为了掩饰而下药……」
华容现在已经是他的人,又如此天真烂漫,不管西显之事最终如何,他都会将她带回燕国,这一点,燕炔却不想告诉华屿。所以现在华屿和他所谈的条件,燕炔并不看重,他的女人,他自有护住的道理,却绝对不会是因为华屿或任何人的相逼。
华屿是聪明人,哪还需燕炔告诉他,现在事已成八九,燕炔已经不在乎华家的威胁了。
「如果没有华某,义王爷的确也可以夺得西显……可是王爷可曾听说过西显有一神兵兵符存在?只要有兵符在,西显人就不会遭受灭国的命运,以後的西显仍旧会有再起之忧。恕华某直言,皇家内阁高束的兵符,早已不是真品,如果王爷想无後顾之忧,就必须掌控好西显的兵符去向。」
西显兵符是当世不可思议之物,也是西显皇家镇国之宝,传说西显曾势大,全是因为有一隐秘之兵,其将帅齐心,用兵如神。
这支军队助西显建了国後隐入山中,留下一块非金非玉的兵符,传说中如果有人能够解开兵符上的秘密,就可以得到常胜之师。这兵符世世代代当为西显皇室之传承,早就已经有了得兵符者得西显的说法。
燕炔果然脸色微变,抚颔不语,虽然这些只是传说,而西显这数百年的式微,间接引证了兵符的存在没有什麽实用性。可是毕竟传说对民间会有一定的影响,难保不会有有心人用此鼓动民众,所以如果不想以後生变,最好还是毁掉这个东西。
他问华屿:「你的意思说,有你相助,我可以不用担心西显兵符的去向,也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夺城?」
「义王爷无声息已破数城,探子均已被截除在路上,各守城官员也尽数归附,照常给朝中来摺上表。可王都毕竟不比边城,所以华某敢与王爷换此条件,至於兵符……只要王爷答应善待小女,华某自然会给王爷一个交待。」
华屿处境虽然凄然,但语中不无傲气,燕国再盛,燕炔再厉害,手下能人再多,华家仍然有冒死穿过防守线传来消息的人。
各自再相看一眼,华屿起身,再次向燕炔躬身,「容儿就劳义王爷护她了,只求一生平安,不敢奢望宠贵加身。」这是一个父亲隐着泪意的请求,再卑微不过。
说完,不再等燕炔的承诺,华屿一甩衣袖大步向外走去。
燕炔面色不快,却也没有叫住华屿,他生平最不爱的,就是被人威胁逼迫,就连以前的父皇,现在的皇帝老哥,也极少逼他,可华屿开出的条件,很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