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痣˙约】(19)
斜阳，还不过是傍晚。
六月天，天空的颜色让人无法分辨正确的时间。
已经七点，却也只是蒙上一层淡淡的灰。
「现在请全体毕业生进场。」
零散的排好队，一片黑压压的学士服海，最前头的同学拿着我只有在大一刚入学的时候才看过的，写着系别的牌子。
再次看到，却已是四年。
手上的花束多寡，基本上没什幺特别的意义，但不可否认，心中的确存在着一股优越感。
『哈哈哈，妳们特地来看我，学长就已经很高兴了，干麻还买花勒！真是感动到要喷泪了。』这是一群学妹。
『是要送我的吗？谢谢谢谢！做的好棒喔！学长不在，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啊，社团也要加油，不要学长下次回来找不到社办嘿！』这是另一群学弟。
『妳也来啦！真不愧是我四年唯一抽的学伴，我就封妳为＂全台最有义气的学伴＂，妳们下礼拜毕典我也会去捧场的，一定一定。』
说简单一点，就是很爽！
学校太鸟没有适合的室内场，够容纳下全校的毕业生，所以历年的毕业典礼都是在户外举行。
除了能尽情嘶吼着毕业的兴奋外，偶而零星的细雨，更是老天特地为我们营造的气氛，也能顺便隐藏某些人脸上的泪痕。
坐定位置后，接下来，就是非常制式化的毕业典礼。
校长、董事长、主任、一堆有的没的代表和一堆不知从哪邀请来的特别嘉宾，轮流上台致词。
再来，就是我就算重念大学三次也碰不上边的颁奖典礼，说有多无聊就有多无聊。
我们一群死孩子闲不住，开始将刚刚进场时发的手环萤光棒拆开，一条一条连接起来。
从我们系连到隔壁系去，就算都不认识的，也很配合的跟我们一起串联了起来。
『啧啧啧，这算毕业前最后一次联谊吗，哈！』我小心翼翼的扶着萤光长棒，以便让它能连到千里之外，最好是把全校的毕业生都串起来。
登！口袋中的手机震了一下。
我一只手捏着萤光棒，一只手缓慢的抽出手机。
简讯，是采。
＂好无聊喔，有点想你///＂
『噗！这孩子也耐不住了。』幸好我进场坐定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搜寻采的系坐在哪，也真的非常巧的，她就坐在我的正前方。
＂哈，小笨蛋，我在妳后面不远而已。＂
才送出没多久，就看到前面几排的地方有个女孩转头，伸长了脖子晃啊晃的。
＂哈哈！我看到你了！你们手上那是什幺啊？＂
＂我们要创造新的世界纪录，史上接得最长的萤光棒！＂
无聊的毕业典礼程序，就在我和采把简讯当成sn聊天的过程中结束了。
「请全体毕业生起立，三馆顶楼将为你们燃放照亮前程的毕业烟火！」
这也是历年的传统，用来将毕业典礼带入尾声的烟火秀。
『一封简讯也要两块耶！别忘了我们是不同家电信。』我偷偷跑到采的身边，从她身后突然出声。
『厚！你真的很爱吓人耶！怎幺偷跑来了？毕典还没结束耶！』忘记不能随便吓采，她会生气。
『想跟妳一起看烟火啊。』我摸了一下采的鼻子。
就在这时候，碰！
绚烂的烟火炸出一朵朵缤纷。
夜晚虽黑，却被照出半片耀眼。
月在这时已经不是重点，但贴在一团团光圈背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此刻台上响起了这届的毕业歌，听说是同届的毕业生所打造，只属于我们的毕业歌曲。
就连演唱的人也是这届的毕业生，略带沙哑却宏亮清澈的歌声，还参加过超级星光大道，拿到不错的成绩。
『＂圆梦＂，这毕业歌还真好听，不知道歌词谁写的。』我和采仰望天空，视线集中在继续炸开的烟火。
『不清楚耶，听说是一个叫天乐的，也是我们这届的毕业生，我也觉得很好听。』采回答着我，头却一动也没动。
『写的真有感觉。』
我和采，偷偷牵起了手。
烟火一闪一闪映着我们的侧脸。
在丢完学士帽之后，走出校门。
我们的世界，又会变成什幺样子呢？
就像毕业歌的其中一句，＂说梦想，谁能真的不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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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我讨厌离别的场景，那不只是剧本里的洛凡，现实中的我也一样。
但现在，我却一个人站在硕大的落地窗前。
机场里许多人来来去去，谁是真的要就此远离这座城市？谁又不过只是将飞机当成像火车那类的交通工具？
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谁把握着最后机会对谁交代着什幺事情，或是一手提着公事包一口咬着麵包，看似赶着出国开会的上班族，这种画面我只有在电影中见过。
『是这架吧？！』
终于到了采离开的这天，跟我剧本里的情节完全不同，没有充满感触的依依不捨，也没有留或不留的问题，更没有深情款款的对话。
也没交代着谁要等谁。
只有，采挥着右手，用她那甜得要死的笑容说再见，而我挥着左手，用她最爱的阳光笑容说保重。
『呼，越来越远了呢！』
采的飞机划破了天，纯蓝的天色跟剧本里的也完全不同，多了一种充满无限希望的未来感。
我将左手贴在玻璃上，那颗痣对準了天空中已经比痣还要小的飞机。
『不知道采有没有看到。』
这时，我脑中想起了一首歌。
＂全世界我也可以抛弃只是不愿意失去妳的消息妳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哪里。＂
『呵！』盯着那个黑点，我笑了。
『我怎幺可能抛弃全世界。』
转身，我缓缓离开机场。
『因为，妳就是我的全世界。』
风，渐渐大了。
九月，算是可以準备跟夏天道别，开始数着落叶。
坐在火车里，车窗不断的切换眼前的风景，速度快得好像迫不及待什幺画面的出现。
『其实，可以再转快一点。』我撑着下巴看着窗外。
『直接快转到，我和采，约定的那天。』
火车驶向前方，直到剩下一个点，直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