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六月

六月_分节阅读_53

    “一心一意地照顾对方,就是对彼此最大的保护了。”戴着老花眼镜、沉迷于画图的虞毅在一旁补充道。

    虽然他们都说得很有道理,可是虞君想到妹妹还在饭厅里吃饭,免不了尴尬。他窘促地笑着,应说:“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去吧。”夏智渊转头又和丈夫讨论电视剧的剧情了。

    转眼间,距离虞君和奚盟向虞君的家长出柜,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这是爸爸妈妈在那之后,第一次主动向虞君谈论他和奚盟之间的关系,虞君没有想到他们谈论的居然是这么超前的问题,着实吓了他一跳。不过,虞君知道自己和男生谈恋爱这件事确实让爸爸妈妈有些措手不及,他们尽管同意了,但内心真正接受却经历了挺长的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虞君发现爸爸的书架上多出了几本关于同性恋研究的书籍,而妈妈也开始观看同性题材的电影,这令虞君因自己与平常男生不同的性取向而或多或少地产生了一些对父母的愧疚。他时常再度想起父母当初问自己的问题——他是不是真的喜欢男生,这个问题他依旧没有找到答案,因为奚盟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虞君觉得他将会是自己唯一一个喜欢的对象,今后无论是男生或者女生,无论他们有多好,他都不可能再喜欢奚盟以外的其他人了。

    天气一天一天地回暖,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这个时候,被称作城市之肺的青山公园总能迎来很多踏青的游人,更有不少人将山道列为骑行道路,直到日暮西山依然热闹非凡。因有几个月没能积极地锻炼身体,整天待在室内的虞君和奚盟体力都变得不尽人意,以往奚盟能够从山脚骑到山顶,浑然不觉体力的消耗,现在两人光是从家里骑到公园的门口,已经感到了乏力。

    趁着虞君在售票处购买门票,奚盟又去往山脚的山泉小水库取水。他诧异地发现原本只能通过几根水管接水的小水库如今多了水龙头,经一打听,竟是附近驻扎的武警官兵听说此处常有市民取水,特意做的安装。奚盟装了满满两瓶山泉水,与虞君上山后,一同前往东边的山腰看月升。

    “raby现在的来电铃声不好吗?”虞君发现奚盟很喜欢吃夏智渊新开发的香煎嫩豆腐,便把自己的那三块也给他。

    奚盟见到饭盒里又多出了嫩豆腐,立即夹起来吃,说:“因为我放在宿舍的书桌上,电话一来它就喊。你不觉得那个声音太稚气了吗?显得有些恶趣味。”

    他花了那么长时间才调教出来的声音,奚盟居然觉得恶趣味?!虞君的内心震惊了,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说他叫`床的声音才引人遐想。但想到奚盟的声音,虞君的心底猛地一跳,忙不迭地埋头扒了两口饭。奚盟看他的行为古怪,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啊?”虞君险些被米饭呛着,他咳了两声,不尴不尬地笑说,“可能是因为月亮升起来了吧。”

    “什么?”奚盟难以置信地看了看他,又转而望向月亮升起的方向。

    鹅黄色的大月亮不知不觉地挂在了天空,连它周围的云彩也显得透明而洁白,在山林中看起来格外寂静明媚。

    两人静静地望着遥远的明月,山间徐徐的凉风吹拂着树梢和他们的脸庞,春夜微微的凉意令山林更静谧了。

    月光像是银色的、透明的流水,在微风中潋滟,每一片深绿的、翠绿的树冠上似乎都享受着月光的眷恋,而山石上倒影着树影,冰冷的表层因而变得温柔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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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美啊……”呆呆地看了很长时间的月光后,奚盟的视线变得朦胧了,朦胧后的月光更显得妩媚,他忍不住唏嘘。

    “嗯。”虞君由衷地同意点头,他发现奚盟已经很久没动筷,问,“你还吃吗?”

    经他提起,奚盟才发现原来自己傻傻地捧着饭盒已经很长时间。他腼腆地笑了笑,忙将饭盒交给虞君。虞君夹起饭盒里的最后一块牛肉递到奚盟的嘴边:“最后一块肉,吃掉吧。”奚盟依言张嘴吃了进去。

    虞君把自己的那份饭吃了精光,而奚盟则还剩下一些,他把剩饭剩菜倒进路旁的不可回收垃圾箱里,又和奚盟一起收拾了餐具。

    “刚才居然忘了喝汤。”最后,虞君才想起自己在保温壶里装了满满一壶热汤。奚盟听罢哑然,笑问:“喝完再继续走,还是留晚些时候喝?”虞君想了想,建议道:“带到山顶去?”

    奚盟没有意见,全凭虞君的主意,闻之他起身收拾行李,将便当袋子挂在自行车上,很快两人便继续往山林的深处出发了。

    这个时节真正留在山上露营的人不多,当他们来到素来人气旺盛的露营草坪,果然见到空旷一片,没有其他人。为了躲避夜里可能有的冷风,他们将扎营地点选在了距离树林最近的区域。要在黑灯瞎火中搭帐篷本不是易事,而树荫又遮去了不少月光,虞君的野外生存经验不及奚盟,只负责拎着应急灯在一旁照明,偶尔又在奚盟的要求下搭把手。

    “哎,弄好了。”奚盟折腾了好一阵子,可算将帐篷扎得稳当,他点上驱蚊灯,又在帐篷的角落里放置驱虫的小药包,最终得以坐在帐篷门口休息。

    虞君与他并肩坐下,恭维说:“辛苦了,太厉害了。”

    奚盟斜睨他,又疲惫地揉了揉双眼,虞君发现他的眼睛底下黏了一根睫毛,凑近帮他捻下来。“这回化学又考满分了,开心吗?”虞君弹掉指尖那根长睫毛,半开玩笑地问。

    他努了努嘴巴,满不在乎地说:“我常考满分,没什么感觉。”

    “噫……”虞君忍不住像妹妹那样发出鄙夷的声音,但奚盟自恋完后,又自己先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他抱着膝头,怔怔地望着天空的明月,讷讷道:“今晚没什么星星……”虞君也觉得遗憾,遗憾地笑说:“因为月光已经很美了。”奚盟听完,慢慢地点了点头,心想,也没有萤火虫。

    月光十分明亮,却不能完全地照清奚盟的脸。虞君目不转睛地凝视了许久,正想伸出手证实奚盟在月色下朦胧的皮肤是不是真的,他突然问:“我们还做些什么吗?直接睡觉?”他们上山的时间本来就迟,加上在山腰上停留了不短的时间,安营扎寨后时间已经临近午夜。虞君此时想起该跟家中发条消息报平安,奈何此处的信号源十分微弱,他等待了很久,最终却只等到发送失败的消息。他原想向奚盟也说一说春夜的星空,可惜月圆之夜没有星辰,想到自己随手塞进御宅屋内的习题册,奚盟窘促地笑了一下,试着问:“刷题?”

    “噫……”奚盟同样学会了发这个声音,把虞君鄙视了一遍后,又着实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做,“那好吧,你带了书?”

    虞君翻了翻背包,取出习题册:“嗯,带了一本广东卷的数学真题集,挑几道简单的做吧。”

    “我们这样,会遭天谴吧。”奚盟取出笔袋中的钢笔,将放在帐篷外的应急灯移近了些。

    虞君瞪他:“那你为什么还带了笔袋?!”他伸出手,“分我一支笔。”

    奚盟回瞪他:“你带了书不带笔?!”

    “随便写一写,再等不到萤火虫就睡觉吧。”虞君接过笔,将应急灯放在他们之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听完奚盟微微错愕,他意外地看向已经开始思考题目的虞君,不禁悄悄地抿起了嘴唇。原来,虞君知道他的心里想等一等萤火虫,所以才故意拖延睡觉的时间。应急灯的光色很冷,与月光一样,但比月光要耀眼许多。在灯光的照耀下,虞君的皮肤变得十分透明,薄得如同一张宣纸,令奚盟忍不住想,如果用钢笔的笔尖戳一戳,会不会戳破。可奚盟又想,万一真戳破了怎么办?不免心疼地皱了皱眉。

    周遭越是安静,风声越是明显,慢慢地,他们都能感觉到温度的下降,不知不觉地躲进了帐篷内。等着等着,连奚盟也开始犯困了,他揉着眼睛,放下草稿本,忍不住爬到外面张望了一番,还是没在夜色中见到期盼已久的绿色荧光。不但如此,连月亮也被云彩遮住,草地上漆黑一片,难以分清哪里是山林的尽头。

    他闻到了热汤的香味,惊讶地转身,发现虞君倒出了之前没喝的山药排骨汤。“给,小心烫。”虞君将盛了热汤的杯盖给他,又趁机握了握他的手,“真凉。”

    奚盟谢过他,捧起杯盖,闻到浓郁的枸杞香味,小心地呷了一口。

    “好喝吗?”虞君问。

    他笑着点头,见到虞君始终握着保温杯,便迅速地喝光盖子里的茶,把杯盖还给他:“你喝吧。”

    虞君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汤,默默地喝起来。奚盟坐在一旁静静地看他,又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爬到帐篷边,正要将门的拉链拉上,忽然发现远处的草地上有一颗淡淡的荧光,心底陡然突了一下。他屏息望着那点微弱的光芒,想要走近确认,又怕惊扰了。

    犹豫片刻后,奚盟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帐篷,慢慢地往那点荧光靠近。就在他马上要看清的时候,那点荧光忽然从草上飞离了,奚盟在心里遗憾地叫了一声,愣愣地望着这只小小的萤火虫越飞越高,柔弱的光芒一闪一闪地在他的面前经过,他忽然想起要让虞君也看一看,忙不迭地跑回帐篷里,把不明就里的虞君拉出来,小声地说:“我看见萤火虫了。”

    “哪里?”虞君跟着跑出来,惊喜地问。

    奚盟指向刚才萤火虫飞舞的方向,却错愕地发现那点荧光已经消失了。他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懊恼地说:“不见了,我应该早点儿告诉你。”

    “在那边。”虞君拉了拉他的手,指向他们的身后。

    奚盟随着他转身,果真见到好些光点在树林前的草丛中飞舞。它们飞得缓慢而优雅,比星星更柔和,奚盟眯起眼睛想要数清究竟有多少只,又因为视线里留下了细细的光的线条而分不清。“走过去看一看,抓一只?”虞君建议道。奚盟想了想,还是摇头:“看看就好了。”听罢,虞君又握住他的手,说:“你的手还是很凉,我们回帐篷里看吧。”

    早在上山以前,虞君已经感觉到奚盟对萤火虫的期待,但随着时间越来越晚,他们都渐渐地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有想到最后还是看见了。虞君仔细地数了数,那些小东西大约有七八只,光亮因为脆弱而显得非常顽强。他们看了很久很久,直到萤火虫们慢慢地隐去自己的光芒,消失在黑暗当中,他们的视网膜上仿佛依然留着那些光。

    “开心吗?”虞君等奚盟拉上帐篷的门,微笑问。

    奚盟腼腆地笑了笑,低头的动作如同点头。虞君看得怔了一下,无意识地抿起了嘴唇,又在奚盟慢慢地靠近以后,把嘴巴张开了。他把嘴巴张开,奚盟的唇贴近他,伸进了灵巧的舌尖。虞君的心里咯噔了一声,才想起要如何呼吸,呼吸已经变得浓烈。他忍不住伸手扶住奚盟的后颈,在他欺过来时,将手指往他的衣领下探去。奚盟的手有些冰冷,口腔却格外温暖,让虞君想起了他们刚刚喝完的热汤。他们打翻了一旁的应急灯。

    即使闭上双眼,虞君依旧记得那些飞舞的萤火虫,奚盟的吻很像那些飞虫的光芒,轻柔、细腻,将温纯如同牛毛一样的针扎进他的皮肤里。他没过多久便乱了神,直到赤`裸的肩头被信手丢掉的书本硌着,才发现奚盟已经解开了自己的皮带。“没……”虞君在亲吻时吐字不清地说话,又忍不住贪婪地抚上了奚盟的衣衫下单薄、有力的背脊。裤子里的东西被束缚得难受,虞君拉住奚盟的一只手往下引,以为等他到达那里,会是解脱,但当奚盟真正地握住他,他又发现这才是真正的难捱。

    臂弯中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仿佛唯有更用力的拥抱、更紧密的呼吸才会服帖,奚盟撩起虞君的衣服,跪在他的腿间往他的胸口亲吻,这层薄薄的、透明的、如同宣纸一般的皮肤在润透后变得更加轻薄,似乎轻易便会留下痕迹。虞君热得脱掉了所有的上衣,在奚盟吻住他的乳尖时,轻微地抽了一口凉气:“嗞……”

    “疼吗?”他很少这样亲近虞君,平时多是虞君更主动一些,奚盟垂首贴在他的胸前,小心地问。

    “不疼。”虞君的头有些晕,总有莫名地冲动要让奚盟更主动地贴近自己,仿佛他的生活从不曾圆满,非要他来填补一般。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有多贪婪,又抑制不住这份被渴求的贪婪,热情地张开双臂撩走奚盟身上的衣服,引他拉着自己继续往下坠落。

    往下去的却是奚盟,虞君撑着身体,惊恐地看着奚盟含住了自己。心理上的快感和满足感只在一个瞬间已经将他推向了精神上的顶峰,他失声叫出来,倒在地上,双膝颤抖,双手却哆哆嗦嗦地穿进了奚盟的发间,几乎忘记力道地拉扯。涨满在口中的茎身超乎了奚盟的想象,可耳边层层叠叠的呻吟声却激发了奚盟更深的占有欲,当他意识是自己制造出这些声响,便更深地往里吞,哪怕深喉的疼痛让他难以呼吸,他依旧紧紧地攥住了虞君挣扎的腰肢。

    奚盟的手指出奇的有力,虞君在深深浅浅中浮沉挣扎,腰上不断地感觉到被制约的辛辣,更加剧了他的晕眩。“进来。”他难堪又难捱地推着奚盟的额头,颤着声音说,“这样你太难受了,进来。”只见奚盟缓缓地吐出嘴里的东西,换做手握起,另一只手则轻柔地抚摸他的脸庞,虞君看得痴迷了,不知他目光中的柔和究竟还有几分意味,又不禁为自己的相邀而困窘,失笑道:“又没买套。”

    闻言,奚盟的睫毛轻轻一颤,松开咬住的嘴唇,像是才肯承认错误的小孩子一般说:“我买了,都买了。”

    虞君怔怔地望着他因为太久不能呼吸而发红的、朦胧的脸,还有他嘴唇上残留的唾液光泽,陡然凝注呼吸,迫不及待地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上,又吻住他、缠上他,让奚盟像那些柔和却坚强的光芒一样,令他沉迷。

    70

    随着最后一次联考的开始和结束,奚盟的学校和虞君的学校校历出现了完整的重合。距离高考还剩下最后三天,周二的上午,学校开始通过各大公告栏以及校园广播安排低年级的学生井然有序地回家休息,方便应考的学生们能够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迎接考试,下午,班主任给班上的每一位学生派发了高考期间的营养餐券,届时同学们可以在考试前后凭借餐券前往学校的食堂免费领取比平时营养丰富的餐点。

    奚盟接到了爸爸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关心奚盟,询问是否需要他提供什么帮助以及他的复习情况。听见电话那端的医院广播声,奚盟疑心奚良此时是否正在陪黄解颜看病,乖觉地回答:“复习得挺好,没有问题。学校安排得已经很妥帖了,还发了防中暑的药,不需要别的东西。谢谢爸爸。”

    “既然如此,你好好考试吧。别太紧张,尽力就行。”奚良又关心,“这个月的生活费昨天打进你的账上了,别省着用,该买的及时买。”

    奚盟笑着感谢:“嗯,我知道了。谢谢爸爸,你平时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问黄阿姨好。”

    他听出儿子已经说了结束语,在那边安静了片刻,说:“好,照顾好自己。再见。”

    奚盟才和爸爸道别,挂断电话,又收到了高兰兰的信息。她在信息里所说的话,恰恰是奚良在电话里对奚盟所说的,奚盟想起自己昨日收到的银行信息,先后多出来的两笔高额生活费让他着实吃惊,让他不禁忆起父母亲刚离婚时奚良对他说的话,说哪怕他们分开了,对他的爱还是一样。奚盟当时对此深信不疑,然而爱究竟是什么,却不清晰。最近他越发确凿地意识到,但凡能让人感受到温暖的心意,哪怕真的只是一笔看起来薄凉的钱,也依然是爱意。

    所有的课程已经停止,课表上全是自习课和习题讲解课。虞君收好刚拿到的营养餐券,撑着午后昏昏欲睡的额头,往几何图案上画辅助线。下课铃声没有响起,教学楼外不知何时开始变得人声嘈杂。虞君好奇地往窗外望了几眼,只见到一道空无一人的走廊。教室里同样有别的同学被嘈杂声干扰,忍不住抱怨究竟是谁在外面吵闹,班长起身往外走,却久久没有归来,于是身为学习委员的韦岷也跟着出去了。

    学习委员同样没有回来。虞君看着身边的空座位,他身后的同学按捺不住好奇心,让他也去看一看。他无奈地放下笔,外出寻找走失的班长和学习委员,却惊讶地发现他们居然都趴在栏杆上看热闹。虞君跟着往楼下看,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经由学生社团及老师的有序组织,热热闹闹地聚集在高三教学楼的楼下,见状,一个答案从虞君的心头油然升起。

    越来越多的应考生离开教室,然后陆续地发现他们的支持者举着鼓励的标语和灯牌,朝他们热烈地挥手。不知哪个女生发现了韦岷,在楼下高喊道:“韦岷学长!考完嫁我!”无论楼上楼下,皆是哄堂大笑,韦岷尴尬无比地捂住额头,转身嘟哝道:“为什么大白天举灯牌?为什么?”

    虞君也见到了有女孩子举着带有自己名字的灯牌,上面写着类似“在大学等我”这样的表白话语。除去这些他们自发而起的乱七八糟的个人灯牌以外,更多的还是集体性的鼓励标语,少不了每年必有的“金榜题名”、“乘风破浪”,他们还见到了早已退休的老校长高举写着校训的灯牌,手握扩音喇叭,颤颤巍巍地将要朝学子们说话。这时,所有的喧闹渐渐地平静了,唯剩下省内有名的教育家对孩子们诉说高考对他们的意义,教他们不怕艰辛、不惧未知,一往无前地奔向远方。

    听这位古稀老人学着年轻人的语调说出许多新名词,全为了更加地贴近他们、鼓励他们,不少学生纷纷热泪盈眶。而在老校长讲完话后,意味着传承和激励的喊楼活动正式开始了。先是低年级的学生代表发表讲话,接着楼下的所有人高喊加油,楼上的应考生们同样不甘示弱,朝后辈们大声地呼喊。很快,无论是楼上的应考生们,还是楼下的后辈们,全被初夏午后的太阳照成红彤彤的脸庞,像是太阳的脸庞。

    第一张试卷从楼顶投掷而出,如同一片白色的羽毛,随着温暖的风轻飘飘地在空中飞舞。紧接着,随着高一、高二教学楼的走廊和窗户上纷纷地垂落下鲜红的横幅,赫赫鼓舞宛若战旗飞扬,越来越多的试卷从高三的楼上飞落。虞君也和其他人一起回到教室中捡出自己写完的试卷,热烈地往白色的阳光里抛掷。那些随风而起、纷纷飞扬的白色试卷在风中舞动得如同一场典礼,像是破釜沉舟的壮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