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我,“我要是不爱你,我不会挣扎,我要是不爱你,我早就出手将倪书华打倒了。”
我僵住了,“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为了我放弃报复了?”
雨不停地下,越下越大,我总喜欢把下雨想象成苍天哭泣,把雨水想象成苍天的眼泪,是啊,苍天有泪,这么大的雨,我想问苍天在为谁人哭泣?
林一诺为了救我,居然玩命!或许,苍天是在为林一诺哭泣吧!倪可馨啊倪可馨,但凡你有一点良心就不能抛下这样为你拼命的林一诺。
倾泄而下的雨把我打的浑身湿透,我瑟瑟发抖一任泪水奔流,我挣脱了钟子天,冲进白茫茫的雨幕。
钟子天追过来阻止我,他要把我带离这磅礴的大雨,我不肯,坚决不肯,可是他的力气比我大,他死死的拽着我,我情急之下咬了他一口,他吃痛松手,被我钻了空子。
我扑向那辆保时捷,打开车门,林一诺面色如纸的坐在那,头歪向一边,额角的鲜血不住的往外流,染红了半边脸颊,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于是深刻的领会到了什么叫做“气若游丝”。
我惶惶然不知所措,只觉头重脚轻,身子不由自主的靠着车门向下滑去,我坐在雨水里抖的牙齿打颤,我把脸埋进手掌大声尖叫,无休无止的尖叫,喊破喉咙似的拼命尖叫,然后有人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猛抽了我一记耳光,我一震,神志清醒过来。
“我已经报了警,也叫了救护车,可馨,你冷静点,他并没有死。”钟子天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臂,他的眼神里无不透着紧张与担忧,“他会没事的,雨这么大,天这么冷,你不能这样一直淋在雨里,你看看你的嘴唇都冻得发紫了。”
他一把抱住我,把我的头摁在他的胸口,“再这样淋下去,你会冻僵你会生病的,我们先回去好吗?”
“不要!”我狂号一声,“我要在这里陪他。”我挣脱钟子天的怀抱,跪在林一诺面前,仰起脸对着苍天歇斯底里的大喊,“老天爷,求你不要让他死,我欠他的太多了,他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你有我啊!”钟子天蹲下来,从身后抱住我。
我猝然转身,揪住钟子天的领子,“你也认为他活不成了,你也认为他会死,是吗?是吗是吗?”
“这不好说。”
“林一诺是为了救我,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我眼泪纵横。
“你居然要为他死?!”钟子天的身子一僵,“你为什么要为他死?请你搞搞清楚,我才是你的男朋友,你要为我活下去,懂吗?”
我拼命的摇头,钟子天浓眉一蹙,诅咒的说,“该死,你现在脑子不清楚,我跟你废这么多话做什么,不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现在我必须带你走,不能再让你淋在雨里了。”他摸了摸我的额头,“你已经有发烧的征兆了。”
他一把将我抱起,不顾我的挣扎和反对,毅然决然的抱着我冲出雨幕,我竭力的喊他骂他打他,都不管用,最后我精疲力尽的昏倒在他的怀里。
似乎就在前不久,依稀有个善解人意的人看穿我不想待在铺满玫瑰花的房间的小小心思,就捂着鼻子连连打喷嚏假装对花粉过敏。
依稀仿佛有个人满脸期待的问我,“你还记得那个深情的吻吗?”
依稀有个人为我留了一个疤还骗我,“这个疤不是上次烫伤的,是后来自己不小心弄的。”
依稀仿佛有个笑起来很温暖的人鼓励我,“去追求你要的幸福吧,我站在这里看你幸福了再走!”
有个人仅仅是听到我在电话里哭,就十万火急的冒着雨夹雪一身狼狈的赶过来,还摔了一裤腿的泥印子,笑着骂我,“我的心都被你哭碎了,你个猪八蛋。”
依稀仿佛有个人曾经还安慰我,“别多想,别太难过,每个人都会死,看淡一些吧。”
依稀仿佛有个人还说,“我一碰到你就会变的很傻很傻很傻。”
每个人都会死,所以现在这个很傻很傻很傻的人要死了吗?所以从此就再也没有人骂我猪八蛋,安慰我别太难过了吗?
林一诺,这个名字一直牵绊着我,起初的时候,我是恨不得想让这个名字从我的生命里永远消失,可事到如今,这个名字却能在我心里激起千层浪,他就像我的亲人,失去他我会痛苦。
最近是怎么了,先是钟叔再是林一诺,难道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要离开我吗?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所以老天要惩罚我?
可是,我做错了什么呢?难道我爱钟子天是个错误?我不知道站了多久,或许是一个小时,又或许是更久,然后林一诺醒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睁开眼睛的刹那,我居然感动的热泪盈眶。
是啊,我感动,林一诺脱险活了过来让我好感动。
林一诺看见了我,嘴边绽开一抹勉强的笑容,他颤抖着朝我伸着手,他是那样的虚弱那样的无力,但他醒来第一句话却是,“可馨,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眼泪一下子沿颊而落,我扑过去牢牢的握住他的手,激动的摇摇头,“没有没有,我很好,一点伤都没有。”我的视线落到他头上那渗血的纱布上,哽咽的说,“我很好,你却受伤了,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会害怕失去我?”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东西在跳跃。
我重重的点头,“是的是的,我害怕,我好怕你会就此消失在我的生命里,失去你,就像失去一个亲人,我会很难过,林一诺,你怎么这么傻啊!”
“我说过的,我是很傻很傻很傻的。”他依旧面带微笑,他深深的望着我,颤抖的手抚上我的脸庞,轻轻的拭去我的眼泪,“不要哭嘛,我所做的都是我想做的,你知道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他的脸白的毫无血色,眼睛却乌黑闪亮。我看着他,我要告诉他我很感动,我要感谢他奋不顾身的救我,我还要鼓励他好好养伤,我的心里面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对他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他的名字。
“林一诺……”我喃喃的唤了一声。
我跟他对视了一阵猛然想起了钟子天,我过来应该很久了吧,他上厕所也应该回来了吧?我叮嘱林一诺好好休息然后向他告别,转身的时候我看到了倚在门口的钟子天,目光交汇,我们同时一怔。
他望了我一眼,掉头就走,我感觉情况不妙拔腿就追,他在前面大步流星的走,他的长腿走起路来像风一样,我在后面追的好辛苦,眼看就要追到他了,他却突然站住了,于是我就一头撞上了他硬挺的后背,为避免我摔跤,他迅速的伸出手扶住了我,待我站稳脚跟他才松手。
“你这风风火火莽莽撞撞的个性应该要改一改。”他斜睨着我,阴阳怪调的说,“看你这样子应该好的差不多了,你的林一诺呢也活了,我该走了。”
“走?什么叫你该走了?你要去哪里?”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想我该回到我最初的地方去了。”他说。
我还是不懂,“子天,你在说什么呀?”我问。
他耸了耸肩,嘴角一扯,“没什么,听不懂就算了。”
“不行不行,不能算了。”他的冷淡让我觉得害怕,我向他撒娇,“我听不懂你可以慢慢说的嘛,说嘛说嘛,你说嘛。”
他转身要走,我绕到他身前拦住他,抓住他的手臂,直视他的眸子,我望着他,他也望着我,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我静静的耐心的等着他,然后他开口了。
“没什么好说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祝你幸福。”
尽管不明所以还有点莫名其妙,但我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祝你幸福”这四个字在我看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子天,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我再问。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他恶狠狠的瞪视着我。
我摇了摇头,“我不清楚啊,我怎么了?”
难道我做错了什么?难道他是在为我遛去看林一诺而生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于是我摇了摇他的手,“子天,好了嘛,我错了,我不该趁你上厕所的时候偷偷遛去看林一诺,别生气嘛,我向你认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有什么错?林一诺奋不顾身的救你,你去看他有什么错?你没有错。”
我怔怔的望着他,“子天,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有什么你就说出来啊,不要这样阴阳怪调的说话好吗?”
我不要他这样子说话,他却干脆不说话了。
“不是说好不吵架的吗?”他不说话只好我说,“我都认错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啊?子天——”
他还是沉默不语,我内心不胜凄楚,他用沉默来折磨我,他不知道沉默对于我这种风风火火的个性的人而言是一种苦刑。
“子天,你说话啊,你不要不说话,我求求你说话啊,我想我们之间有误会,我们好好谈谈,好好沟通好不好?”我哀求的说。
“不需要沟通,没有误会,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再见吧。”
“你又要跟我分手吗?”我瞪视他。几个月不见,她的肚子又大了许多,我没心情关心她的近况,一见到她我就抱着她痛哭起来。
“小白兔,你救救我吧,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她被我吓了一跳,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你要死了?你为什么要死了?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哎呀,小花猫你先别哭啊,把话说清楚了再哭啊,你生病了吗?”
我摇了摇头。
“你犯法了?你放火了?你杀人了?”她把眼睛瞪的像铜铃。
我又摇了摇头,然后她急了。
“你……你吸毒了?”她抓住我的肩,把我一阵猛摇,“真是急死我了,你别老是摇头啊,你说话啊,说话好吗?说话说话拜托你说话。”
“子天和我分手了,他不爱我了,不要我了。”我甩开她,自说自话的闯进她的卧室,扑倒在她的床上。
“哎哟,你也太吓人了,什么要死了要死了,原来是只是分手啊?”她在我屁股上狠狠一掐。”
我痛的立马从床上弹跳起来,“什么叫只是分手啊,大姐。”
她在床沿上坐下来,双手往我肩上一按,“不就是分手嘛!”她不咸不淡的说,“又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你也是要死要活的,结果没几天你们又和好了不是吗?”
我气呼呼的说,“你不知道,这次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上次最起码我知道错在哪里,这一次我完全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和我分手,我觉得他不爱我了,不要我了。”
“不会的。”薛灿安慰我,“你们两个人啊,就像是两把烈火,爱的那么炽烈怎么可能会说不爱就不爱呢?”
“这么不会啊?就是因为爱的太烈,火太旺,所以轰的一下就烧完了,就像烟花一样,绚烂只是瞬间,那些美好转瞬即逝。”
薛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无奈的说,“可是瞬间即永恒啊,你现在只看得到消极的一面,我说什么都没用你也听不进去,但希望你相信我,我有预感,我敢保证,你们的爱情之花正开的如火如荼不会就这么枯萎的。”
“哼,你保证?”我斜睨她一眼,“你拿什么保证啊?”
“哼,你不相信我,你来找我做什么?”薛灿也哼了一声,把我推到地板上,“起开,不相信我就走你。”
我重新爬到她的床上,扯了扯她的衣角,可怜兮兮的望着她,“今晚,我睡你这好不好?我一个人无法入睡,只要眼睛一闭就会见到子天,我已经失眠了七天了。”
“你这是作死的节奏啊。”薛灿狠狠的戳了下我的脑门,然后一把抱住我,“哭吧哭吧,尽情的哭往死里哭,哭死了我替你收尸,然后每年这个时候给你烧大把大把的纸钱,让你在阴间也这么的不缺钱。”
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这个薛灿啊,在这世上也只有她能有本事,让我在伤心难过的时候破涕为笑。
我在她家住了一晚,没想到在她的陪伴下,这一晚还真睡安稳了,第二天一大早回到家里,意外的看到了父亲。
父亲表情严肃的坐在沙发里看财经杂志,看到我推门进来就放下杂志朝我招手。
我很纳闷,礼拜三他怎么有空在家呢?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我刚想问他今天怎么会有空回家,父亲就抢先开了口。
“馨儿。“父亲低低的轻唤了我一声,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馨儿……”
父亲吞吞吐吐说了半天,内容却只有两个字,馨儿。我莫名的紧张起来,他怎么了?他知道我和子天分手的事了吗?难道子天告诉他了?可是他如果真的知道我和子天分手应该高兴的啊,怎么反倒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呢?
我微微的皱了一下眉,“爸,你有什么事就说吧,不管什么事,你说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我撑得住。”
父亲意味深长的看了我好长一段时间,幽幽的说,“馨儿,如果,老爸说的是如果啊,如果老爸破产了,不再那么有钱了,你怎么办?”
“不知道。”我实话实说,“我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真的那样的话,那就嘿嘿嘿……”
“嘿嘿嘿是什么意思?”
“我养你啊,这么多年来都是你在养我,如果你破产了,你就好好在家歇着,你女儿我出去赚钱养家养你。”我拍拍胸脯好天真好骄傲的说,“巾帼不让须眉,你女儿我也是女中豪杰,虽说撑不起一个国,但撑起一个家是没问题的吧。”
欢乐是他们的,他们的欢乐与我无关。在这世上,有一个人控制着我所有的情绪,我笑我哭我愁我疯都是为他,我本来是个欢乐的人,是个只知道笑的人,他走进我的生命,教会了我其他的情绪,然后他走了,带着我的笑走了。
他走了,我不会笑了,每次的嘴角上扬都只是皮肤的牵动,只是骗人骗己。
病房里的欢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