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宋大小姐就忍不住困倦回了房,于是整个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我的身上。
尤其是流盈,那直盯盯的渴望真相的眼神实在是让我忍不住想要落荒而逃。
果然,她激动得像是挖到宝藏,放光的眼睛锁定在我身上,炮轰般地问我一连串的问题,我不禁怀疑自己昨天到今早不是历险,倒像是远游。
我神色诡异地直瞅着她:“流盈,怎么我觉得我落难你好像很开心似的。”
不要否认,她脸上明明就写着“幸灾乐祸”四个闪光大字。
流盈却东看西看,极为无辜地说:“有吗?”
没——有——吗?
从一进来,齐烨就没再说过话,我转而问他:“齐烨,我午夜给你传的信
,为何到了次日午时才看到刘管家的身影。”
“太晚了,熬夜伤身。”
啧啧,这理由敢不敢再烂一点!
我想骂街,只是良好的涵养素质及时拉住了我。
两个奸猾的夫妻,我还是去找凌尘的好。
男人间谈话,一定少不了酒,豪气霸语间总要有酒才显得更潇洒。
这世间上,很多人喜欢借酒消愁,用酒来掩去内心的苦内心的痛内心的伤,我却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良辰美酒,这是多好的一种意境,自然是要痛痛快快地畅饮,谈天说地好不自由。
凌尘也是个爱酒之人,我们两扎堆正好合适。
“许久没找你喝酒了,记得上一次喝酒,你的头发似乎还是漆黑如墨,一晃,时间倒是过得挺快。”
凌尘被人说起他那一头雪白的长发,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波澜,好似一夕白头的人并非是他一般。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认识这么多年来,性子都是淡淡的,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怕失去。
其实这样,也挺好。
“是啊。”他轻扯了下唇角,雪白的发色和眉毛衬得他更加清绝出尘,“确实是很久不见了,要不是这次夫人出了事,想来我是不会回来的。”
“漠北待得可好,其实你也不一定要一直住在那,槿城多少比那里方便些。”
“不用,漠北很好,无论是风土人情还是风俗习惯我都很喜欢,而且那里的百姓极为淳朴,与他们一起生活倒也是有趣。”
“好吧。”我劝他不动,干脆不再说,想回自然会回,不想回又何必强求。
一坛子的烈酒,喝得真是大快人心,梨花白不愧是梨花白,甘醇浓烈,好酒!好酒!
一坛不够,凌尘不知从哪里又取出一坛,我直说他不厚道,有好酒也不赶紧拿出来共享。
饮畅聊的感觉真心很好,不多时,我就喝得有些醉醺醺,看着凌尘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一手拍在酒坛子上,“凌尘,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坐个位置还东倒西歪,真是……”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一样。”凌尘迷离这眼睛,歪头歪脑,身子左摇右摆。
我咧着嘴笑笑,知道自己必然是醉了。
半闭着眼睛摇摇酒坛子,发现还剩下一点,我全部倒出在碗里,举起碗与凌尘相碰:“来,干杯。”
一饮而尽!
“咚咚咚——咚咚咚——”唔,吵死了,怎么好像有敲门声。
“林瑾瑜,你在不在?”
咦,有人在叫我吗?怎么听着这声音好熟。
凌尘一个脚步没踩好,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下来,压在我的身上。
我闷哼,看不出来这厮外表斯斯文文,原来这般重。嘶——,快压死我了。
“啊啊啊——”门口传来一声鬼叫,惊起一树的乌鸦。
我蹙着眉往门外看去,模模糊糊间似乎看见宋祁蓉的影子,满是惊悚地指着他和凌尘,“你……你……你们。”
我揉着发疼的额头,我们?我们怎么了?
“你们原来……”宋大小姐讲话讲到一半就面容失色而去。
我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已经睡过去凌尘,抓了抓头发,唔,算了,转了一个圈开始沉沉睡去。
番外篇·林瑾瑜(四)
因为边关的灾情涉及到燕云,两国产生纠葛和矛盾,加上庄主大人病发,凌氏大部分的工作就这么毫无悬念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自然而然,又是两三天连着熬夜,睡眠时间严重不足,所幸我还年轻,不然一定经不起这般折腾。
好不容易提前处理好所有事情,也已是快接近半夜子时,我甚是困倦地揉了揉额头两侧,决定赶紧洗漱一番就去睡觉。
几乎是一闭眼,就沉沉睡去。睡梦中,我隐隐梦见宋大小姐龇牙咧嘴的朝我做鬼脸,大声骂我无耻,叉着腰鼓着个腮邦子,那样子竟是说不出的搞怪和好笑。
哈哈,这个笨女人,我倚在栏杆上好笑地讥讽她,她不服,伸手就要来抓我。
“站住,有种你就给我站住。”
不好意思,他有种,但也有脑子,“有本事就来抓好了。”要是被她都能抓到,自己的武功也该回炉重练了。
宋大小姐跑得气喘粗粗,干脆直接撩了衣裙裙摆,大咧咧冲过来。
身影越来越模糊……
一个凌厉的掌风从我身侧传来,常年习武的警觉让我第一时间就惊醒过来,及时躲过那莫名一掌。
待看清始作俑者是谁之后,我一股脑的闷火瞬间熄灭,坐在床上仰天长叹:真心是好命苦!
“说吧,究竟是什么事,十万火急地把我用这种方式叫醒。”最好是有大事,否则他一定摆一张臭脸给他看。
“马上去一趟边关。”庄主大人语
气轻得像清风拂过,但听在我耳中,却是平地一声响雷。
轰一声,我整个脑袋都闷闷的,完全转不动。
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是还没睡醒,对对对,就是这样。
可是看齐烨一副门神似的严肃表情,我就知道这厮绝对是认真的。
边关啊,这一去一回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不是,我即便现在去了边关,又能帮上什么忙?有阿澈一人想必应该就够了。”我提出对此次任务的质疑。
齐烨却突然笑得诡异,惊得我整个寒毛都差点竖起来,待听完齐烨转述流盈的所有想法后,我才理解那诡谲的微笑后代表着什么。
果然是……好主意啊!
“待会皇上就会颁旨昭告天下,最迟明天你便可以出发。还有,我比较担心周翰会对阿澈有所动作,你多带点凌氏的暗卫,留意阿澈的安全。”
这个就算他不说,我也是会放在心上的。
反正被惊醒,干脆也不再睡,再说明日就要出发,手头上的事到底还是要交接一番。
掬一把冷水至脸上,瞬间精神了许多,翻出账册和名单,做最后的查看和确认。
“瑾瑜。”听声音就知道是凌尘,这么晚了他怎么来了。
我依旧在忙手头上的东西:“什么事?”
“明天我和你一起走。”
我一惊,顿了顿:“什么?你也去?”
他点头,说是万一发生事情正好可以有个照应,我仔细想了想,倒也确实如此,凌尘医术高明,武
功又不赖,多一个帮手总归是好的。于是便也同意,“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返回漠北?”
“回程的时候,到了侠甘两蜀之地我们就可以分道扬镳了。”这样也好,省却不少时间。
“好,那你赶紧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我送他出去,在门口看着他走远又回房继续埋头苦干。
“咚咚咚”才不过一会,敲门声又响起,我扶额,开门时忍不住小声念叨:“都说了让你赶快回去收拾一下,你又回来做……宋祁蓉?”
怪哉,这个点了,她不是早该睡得香甜,怎么一副乱糟糟的模样跑过来?
场面有那么一会儿的冷寂,许是我震惊她的到来,而她一时夜不知要把话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