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拥的两人在他看来是那么的醒目。
怎么可能呢？
他问。
这绝对不是安利老师。
他说。
这绝对……不是……
他无知无觉地抿着嘴，紧咬着下唇，嘴唇被咬得泛白，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明明没多少指甲，却硬是在手心留下了四个深深的月牙印。
然而就算是这样的痛感也无法破除面前这个“幻觉”。
金发的弗朗索瓦在他看来是那么地刺眼，她被安利老师抱在怀里的景象是那么地让他嫉妒……
嫉妒？
他脑中灵光一闪，身体颤抖一下，脸色发白起来。
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嫉妒她？
他难以置信地问自己。
明明是暖阳天却让他感觉无比寒冷，他隐隐，隐隐约约地碰到了那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真相。
身体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就像他难以接受那个事实一样。
太荒谬了，我怎么可能会……
他想要自己否认，却怎么都说不出下半句话。
开什么玩笑。
他对自己说道。
眼前的景象令他难受万分，而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两个人的每一个动作细节都好似刻在了他心上一样。
一笔，又一笔……
那种从心底从骨子里蔓延出来的疼痛刺激到了他的泪腺，他却努力睁大眼，不让眼中渐渐升起的水雾阻挡他的视线。
他告诉自己，他没必要再去看了。
可是他的脚好似生了根一样，走不掉，甚至也转不过身。
他不相信那个事实，正如同他不相信眼前的景象一样。
可他的所有感官都告诉他这个景象是真的，而他……
我喜欢安利老师。
他一切的反应都在诠释这一点。
他松开了自己被咬的红肿起来的下唇，脸色却更加苍白了。
想起自己曾经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的感情只是崇拜而已，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可笑了。
如果只是崇拜，为什么他会像是疯魔了一样给一个不回回信的人写信？
如果只是崇拜，为什么他每次思及恋爱话题总会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如果只是崇拜，为什么他在被人告白的时候脱口而出说他喜欢的人了？
如果只是崇拜，为什么他追求的是与安利并肩而不是超越或者是追随？
如果只是崇拜，为什么全校都坚定不移地认为他喜欢安利而不是误会？
如果只是崇拜，为什么他会去嫉妒一个被安利抱在怀里并调情的女人？
如果只是崇拜……
前世加今生，他用两世才遇到的一个喜欢的人，却被他认为只是崇拜。
而他明悟自己感情的这一天，却也是他失恋的这一天。
他很想仰天大笑一场，可是他能感觉到眼眶中的眼泪不听话地流了出来……
这一刻，心好像不再抽痛了。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不痛了，还是痛到没有感觉了。
他终于闭上了眼，尽管这个动作让他的眼泪留的更快了。
闭上眼的那一刻，他好像感到整个心都静了下来。
然后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原来还在跳吗？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他存了两世的感情，全部倾注到了一个男人身上。
而那个人却心有所属，他不过是暗恋了多年而不自知的傻子。
他该怎么做，或者说他能怎么做呢？
睁开眼，正看到安利和弗朗索瓦相携而去。
这是一段注定失败，不，是已经失败的感情。
既然如此，何不放弃呢？
放弃……呵，谈何容易。
心好像又抽痛起来，他深呼吸一口，控制着快要麻木的双腿转身。
不放弃又能怎样呢？
去破坏别人的感情，或者说去倒贴？
他的教养、他的尊严、他的意愿都绝不会让他做出这种事情。
不过是一段见不得光的暗恋罢了，就让它再次沉寂吧。
他想。
他朝前走出了一步，然后是第二步……
和弗朗索瓦一起离开的安利刚走了没几步，就转过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转头，只是下意识的这么做了，但他知道那个方向是天王寺所在的方向。
但那里……已经没有那个身影了。
“安利老师？”弗朗索瓦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安利对他说道，“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不，能帮上安利老师是我荣幸。”弗朗索瓦挽着安利的手臂，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
安利慢慢抽离了手臂，然后摸了摸弗朗索瓦的头顶说道，“我接下来还有点事，我送你回去吧。”
弗朗索瓦虽然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点头了，“谢谢安利老师。”
蒙帕尔纳斯车站。
时隔一个小时不到，天王寺又回到了这里，只不过之前他是从海棠等人离开，这一次却是自己离开了。
登上列车之后，他拨通了海棠的电话。
“留衣，我正在赶向圣米歇尔山。”
“诶？麻里殿下怎么改变主意了？”
天王寺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在放在膝盖上的素描本上涂涂画画道，“关于之前那个设计，我需要更改一下，不好意思，我又任性了。”
“没关系，我相信麻里殿下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的。”
“谢谢你们能够相信我。”
“麻里殿下现在在列车上吗？我们还有一小时就到巴士站了，需要等你吗？”
“不用了，我刚上车，你们先去酒店准备食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