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莨栾,求求你开门,我用我的命换我姐,求求你。”
每一句每一声,都在干扰撕扯着莨栾的思维。
莨栾承认自己没这么善心,可此时此刻,不忍之意一直左右着。
……他们二人的身体已经完全剖开,在他们二人身上,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心脏不会跳动,血水不会掉落。
其实只要他此刻停止,文娉也不会死,但就像文娉所说,他的能力,是给他们一个成全,所以有生意,他不能拒绝,开始了,就不能半途终止。
被附骨附身过的骨头是不会干净的,就像附骨花一样,诡异的黑色,还有像附骨花一样,迷人的香气,傅信良的骨头被莨栾一节一节拆下,堆成小山高,再从文娉身上将完好的骨头置放在他身上,一次又一次,鲜血早已经将双手染红,腥味浓郁的让人作呕!
门外的文卿估计是知道事已至此不可挽回,也不知是接受事实还是不甘心放弃。
他哀怨悲伤的声音虽被业火隔绝了高声,却还是能听清,他一句一句的话。
“你骗我在门外等着,就是为了让我看着你一门之隔你如何死去的吗?”
“你凭什么不问问我就私自决定自己的生死?你想过我吗?我只有你啊!”
莨栾不知安言此时作何感想?她是后悔劝导文卿离开,还是心痛?
“爹娘让你好好照顾我,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吗?我还没送你出嫁,还没看你儿女成群,阖家欢乐,我还没允许你不用照顾我,你怎么就丢下我……”渐渐的,文卿隐忍的哭声掩盖了话语,他最后那一句,让我听到安言压抑不住的哭声:“我还要……你一直管着的啊。”
木溪离开了二十年,莨栾就好像忘了,曾经他也被一个人这么照顾着,管着,他最无忧无虑的日子,大致就是木溪在的时候,什么都不用去理会,只要他在,就可以不怕任何风雨。
他来找木溪,为的不就是找回忽然不见的曾经,和肆无忌惮的以后吗?
如果文卿也是一样,有安言有文娉才算完整,那莨栾想,他应该明白他的所求了!
如果是那样,牺牲掉一点又算什么呢?
莨栾与常人不同的,除了不会变老之外便是这可以任意扭曲的身体。
他不知道这具身体是靠什么维持一切不变的形态,好像有个结界,它不会崩坏,当然,自残是另一种结果。
在心口拔掉一根肋骨还是有感觉的,瞬间撕心裂肺的疼,就连红莲业火也剧烈颤抖了下。
将这跟肋骨放置在文娉的心口,挨着心脏,莨栾渡了业火在那根肋骨上,这样,即使他将傅信良被附骨所侵蚀的骨头安置在文娉身上,她也不会因为附骨花的邪毒之气而死亡,只是,这段时间,她的魂魄,会处于昏迷状态!
也就相当于,她现在是个活死人!
心口的伤开始愈合,只是那里面,始终有点空缺,让他很不习惯。
他们二人的身体被他逐渐抚平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只是一个半时辰,冷汗便将他的衣衫浸湿透彻。
莨栾将文娉平稳的放在傅信良身边躺着,红莲业火慢慢从远及近收了回来。
门外人的视线是被莫名冒出的火包围的房间,火光浓烈,却不会烧毁房子和伤害任何人,而这滔天的火光又在刹那间莫名其妙的消失,顷刻过后,房间的光影只剩下摇曳的烛光。
几乎是红莲业火全数回到莨栾身上的瞬间,木门便被人粗鲁的推开,嗒嗒声的脚步仿佛要踏穿地板。
文卿冲了进来,一身的哀怨之气。
莨栾不知道拔掉一根肋骨居然对他的损害这么大,以往接过的生意,完事之后最多事脸色苍白了点,可如今,胃部翻滚不说,连脑袋都摇摇晃晃,神思不清。
“莨栾你”文卿的指责还未出口,莨栾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跟在身后的安言赶紧过来扶,莨栾却两眼一黑,晕倒在她肩上。
“莨栾莨栾”安言的声音只在耳畔飘了一会,便被甩在了脑后。
…………
莨栾一直苦苦寻找的秘密,是被两个人一手掌控在手里,而那时,除了木溪,他已经完全记不起他,更不曾在这六十多年来见过他!
在莨栾拔出胸口肋骨的那时,酆都成月华楼,一身妖艳红衣的男子正侧着身子在软榻上打着盹,他双目微闭,手指纤长手腕精致的手托着脑袋,另外一只手搭在腰上,微微曲起的右腿,让整个身体显现出了一段完美的曲线,腰间垂下的半枚弯玉与红衣成了强烈的对比,就像他的如玉容颜。
这人很会享受,倚在榻上的慵懒模样,还有一个眉目无双的温润男子为他弹琴唱曲!
可这幅宁静的画面忽然被打破,他腰间的弯玉忽然发光,原本闭着的双眼猛然睁开,打破了慵懒的模样,如月华般的双眼看向那发光的弯玉,在眉目无双男子的不解下,他只是用手握住弯玉,眨眼便消失在了眉眼无双男子的眼前。
夜深之后,天气更寒,窗外有急掠而过的寒风,青松摇晃了一下,月下的影子摆动,还未恢复原样,静悄悄的屋内已经多了个人。
他忽然消失忽然出现,去无影来无踪,诡异的让人害怕。
他就那样来到了莨栾的面前,或者说,睡着了的莨栾面前。
红衣男子美艳而邪魅,他有个众所周知的名字,艳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