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文仅是笔直的站着,红姬自顾在那里说着,
“当初魔神与天神大战,同归于尽时,大量灵气错杂,相互碾压,并不断向外扩散,所过之处皆成荒野,寸草不发,有些修为的天君魔尊们都用尽全力阻止,还是难以完全压制,浅音与聆采的父母都是在那时陨落的。”
“这些还需要你说?”幽文有些不耐。
“好吧,说正事。”红姬丝毫不介意幽文的态度,继续说着,
“聆采在当时作为魔族最有天分的后辈,也只有她有那个能力了,你我皆不如她,这点得承认。聆采祭出灵魄,形神俱散,按常理,应该已无生机。但若上古聚灵之法,却可有一线生机。”
“需要些什么?”
红姬娇娆一笑,“聚灵之法你已寻到,聚灵之地非我蛇族秘境莫属,聚灵之物却需天族的雪苍剑,不过这剑蕴藏天地气韵,自神魔战后就被天族封藏,我也不知在何处。有了这些,由血缘亲人招灵,你来聚灵,祭灵,养灵便可。不过先说好,祭灵,养灵皆需你自己的灵魄,聆采回来了,你也差不多了,不过放心,凭你的灵力,不会魂飞魄散的,顶多是几世轮回后消殒天地罢了,若能化风跟随在所爱之人身边,也不错,不是吗?”
幽文轻蔑的看着红姬,很是不屑,
“雪苍剑集着天族的气韵,剑在一日,天族的灵韵便能久久不散,我若夺了它,天门便好攻下得多了,你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是呀,你说的不错,但我也未曾骗过你,这天地间有资格聚灵的神物可就这一件了,所以,你要是不要?”
幽文并不答红姬的问语,看着天外有些发呆。
天边云气幻灭,好似有些异动。
☆、心封
凝结着天地灵气的寒宫内,无数错杂的灵力交织相撞,原本珍贵的仙器只剩下一地狼藉的碎片,
“你们当真要拦本君?”白羽将垂落额前的碎发撩至耳后,目光只剩下不屑一顾的嘲讽。
今日一早,天帝便以天笺幻化成信鸟,召他前往仙庭 ,天界非存亡要事不用天笺,也正因此,白羽才匆忙赶往天界,并非为众人所想,白羽是为神魔之战维护天界才急着回来,而事实上却是,白羽心中有数,他尊为神君,天帝必不能忍他不顾天界安危,更和魔界之人厮守,此次前去,白羽只想禀明天帝,即便褪去仙骨,他也只愿与相爱之人白头。
白羽也的确如此坦率直白的说了,竟不想天帝见他心意已决,出其不意间,便以锁神印封了他大半灵力,命人看守于寒宫。
白羽尊为神君,虽被封了灵力,也不可轻易冒犯,神将们自然也不敢毫无顾忌的动手,这便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正在神将们犯难之际,一道灵气便冲开了寒宫大门,一道冰白的影子瞬间出现在宫内,及腰的白色发丝仅用一根木簪轻绾,神情冷寂得比天神更显得不沾纤尘。
“浅音……。”白羽见着显出魔尊真身的浅音,唇角不可抑制的轻扬,却又怔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浅音转身看着白羽,一双眸子都是冰瞳,却沾染上三分温柔的痕迹,几名神将被冰封成几尊冰塑,浅音却仅是定定看着白羽,眼中不经意间露出几分明灭的光,
“……羽,我们回家。”
白羽几步上前将浅音拥入怀中,指尖穿过白丝,在浅音脑后轻抚,
“好,我们回……。”
话刚到一半,白羽低眸,浅音的手刺进自己的心口,白衣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你……。”
浅音笑得清浅,拿着白羽的心,身上却不沾半分猩红,喃喃自语,
“雪苍剑果然封印在羽的心里吗?”
“你是为了这颗心?却原来,早就知晓剑被封在我的心里了吗?”灵力流失得极快,力气也似乎瞬间被抽离,心离了躯干,于仙而言,原也算不得什么,然,雪苍剑乃上古神物,千年前便被封在白羽心内,这些年,以身养剑,以剑筑身,两者早已连成了命脉,此时命脉一断,饶是仙君也受不住。
“是。”
白羽蓦的笑出声,他爱极了浅音这副清浅的模样,却原来这清浅用到自己身上时,没了心也会疼。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想好好写几篇轻松一点的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小小的开虐了一下下,或许是因为寒假只放十天还要补课的原因,对不起大家了(≈ap;gt_≈ap;lt)
☆、信笺
身体不可抑制的滑落,在闭眸的最后一刻,白羽似乎看见了浅音拥住自己,在唇边印下冰凉的一吻,清浅却如星芒般明亮的眸子,竟只剩下惨淡。
幽文站在宫殿顶层的琉璃瓦上,看着翻滚的云气离魔界越来越近,心下有几丝不安渐渐逸散开来,红姬站在幽文身旁,也是好奇,那边发生了何事?
看见幽文冷峻的面孔,唇呡成了一条线,笑道:“还有事能让你变了脸色?倒是稀奇。”
话音刚落,就见幽文倏的睁大了眼,一个术法便不在了跟前,红姬回眸,点上朱红色口脂的唇欲张未张,也是说不出话,急忙跟上了幽文的步伐。
幽文看着浅音,冰白的衣衫,冰白的长发,冰白的肤色,手中一颗殷红的心脏,还在有着韵律的跳动,而在浅音自己的心口,却是空空荡荡,不见一物,心……不见了?
浅音笑容淡淡,将心递给幽文,
“雪苍剑封在白羽心里,这便是了,我把自己的心给了他,你也不必愧疚,更莫将自己的心给我,命脉已经毁了,你便是将自己的心剜给我也无用了。”
浅音见幽文不答,墨黑的瞳里却满是悲悯,兀自笑笑,又说自己走不动了,还是早些去蛇族秘境好些,不然等自己魂飞魄散,那可就白费了这么多精力。
幽文横抱着浅音,半分不敢耽搁,一向冷情的眼里居然也会浸满湿润?
“幽文,你也不必愧疚,这是我欠了聆采,几千年前,该去祭魄的人……本该是我的。”浅音眼角滴落一滴清泪,虚无缥缈的言语缭绕在幽文耳边,一刻不歇,“父王母后去阻断魔神灵力,是不敢大肆告人的,却留了信笺给我,说是哪一日若不得已,自己当担起一族之责,护佑亲妹,万死不得辞,我看见了的,但聆采比我更早看了这信,我去祭坛祭灵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上面了,知情的众人只道聆采天资出众才去祭灵,其实,我也可以,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散在我眼前,半分阻止不得,……但,但这原是我的责任的。”
怎么能不愧疚呢,那是自己宠了千年万年的妹妹,从小便乖巧得很,一副大人样的要护着哥哥,被哪个说了一句不是,自己还没生气,她便先急的不行,终于到了最好的年纪,一见倾心,再见钟情也发生在了魔界的天之娇女的身上,多好的一段姻缘呀,两人也是匹配得羡煞旁人,再过几月,便是再好不过的婚期,嫁衣如来自彼岸的花瓣,艳烈得灿烂过天边云霞,却因给自己的一笺信生生断送在最美的年华。
“她……是愿的,我也不曾怨过,我只是想再同她一起,即便几载,也胜过永生寂寞,却不是要你……。”
“好了,你们也莫再说了,事情已成定局,还是早点进了秘境为上,我也是等不住了,你们快些进去我才好带人攻下天界,不论这两件事中的哪一件,都是尽快为上。”红姬开了蛇族秘境,对着两人道。
不再多话,两人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玉色的结界之后。
☆、执念
白羽自寒宫内醒来时,天色已经显出暗淡,捂着泛闷的心口起身,忽的想到什么,急忙看向胸前,除了白衣上还有殷红的血迹外,半分伤痕也无,胸腔内跳动着熟悉的韵律,不是长年作为剑鞘的寒冷,却是自己无数次拥在怀中的熟悉。
拳头握得死紧,因为太过用力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不敢耽搁,白羽起身踹开寒宫内室的壁门,一道灵术划过掌心,红色的液体渗出下滴,却并不落在上,从半空划过好看的弧度渗入墙壁,吸过血的内壁顿时如水一般荡开涟漪,又逐渐清明,呈现出一个须发尽白的智者面孔。
“浅音在何处?”慌忙的问出口,对自己的心神不宁没有半分遮掩。
“老夫是壁中仙,知晓万物天下事,却不懂的算出谁的方位来。”老者慢慢悠悠开口,丝毫不管来人的急切。
“聚灵最佳之地在何处?”
“蛇族秘境。”
得了回应,白羽便用了最快的仙术身法。
此时的白羽只觉得心里空得厉害,却偏生又疼得快要让人窒息,脑子里杂乱得理不出思绪,似乎所有记忆都被掩藏起来,徒留一张白纸,只知道自己必须得往那边去了,否则,这天地四时,永生不灭也没了意义,反倒更像惩罚。
仅用了片刻便到了秘境,红姬将所有能调动的魔人都遣到了天门,一向被尊为圣地的秘境在也没人把手,其实说白了,这秘境除了能聚灵外,也没多大用处,更和况,结界关闭后,一般人也没那个本事进的去。
白羽就在门外差点抓狂,一个一个的灵术扔过去,结界却不动半分,白羽红了眼,干脆扯出自己的仙灵为器,凝成长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仙术加蛮力的在结界上砍,即便如此,也仅在灵气交错时撕裂了一个小口,但,足够了,白羽一个闪身便冲进结界。
入眼的是一片荒野,环顾四周,没有半分差别,白羽凝神,用灵力查探了周围一圈也没有那人的踪迹,手缓缓附上心口,算了,跟着心走。
而在荒野的另一边,浅音坐在浅草上笑得欣慰又了无生机,幽文将大量灵气输出体外,渐渐凝成一道虚影,又从虚影向实体转化。
与浅音三分相像的眉眼,却比浅音更加挺拔飒爽,此时正看着两人,眼中盛满了悲悯。
聆采本已经是消散于天地间的几缕灵气,此时经浅音招灵,幽文聚灵,两人几千年的爱恨,寂寞,愧疚,执念,苦楚,聆采在短短几个时辰内看得分明,也感受得清楚。
何必,何必,可执念就是最没意义的何必,若仅两字何必便能将一切销的干净,又哪来的执念,又哪来的现在这般情境。
☆、缭绕
苍白的笑容在浅音与幽文的面容上深了几分,聆采却是眼中噙泪。
当灵光散尽,浅音眸下似落满星辰,聆采先将已经力尽的幽文扶着坐下,走到浅音面前。
聆采双手环过浅音的脖颈,头埋在颈窝,不多时湿热的水珠便浸透了衣襟,
“……哥。”
浅音轻拍着聆采的背,唇边结着笑意,泪却抑不住从从面颊滑落,没了心的地方也似乎盛满温暖。
“已经几千年了,哥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