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测警方对成溪的调查还没有延伸到这里，于是冒险在车站附近打听成溪的消息。第一晚一无所获，他就在车站旁的旅馆住下，第二天继续。
几乎走遍了所有地方，他终于在一个贩售香烟的小店找到了线索。
店主说：“前天晚上，确实有个年轻人在我这儿买了烟，因为那个时候生意少，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前天？是了，现在的成溪，无法使用身份证明，也许是搭黑车过来的，因此耗费了些时间。）
“那人是不是这么高，留着这么长的头发？”叶均川连忙问。
店主回答道：“身高倒是差不多，但是头发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他戴着帽子跟口罩，脸都看不清呢。”
（不会错了，一定是成溪。）
“老板，你知道他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店主耸耸肩：“他问我知不知道福喜养老院的位置。”
叶均川的心，此时才慢慢安定下来。
老人住在养老院，这是从许欢那里听来的，也许后来成溪打听到了更具体的位置，他现在行动不便，即使是前天晚上赶到福喜养老院，也要昨天才能见到老人……今天，也许成溪还在那里！
事不宜迟，叶均川连忙打车赶了过去。
出租车在陌生的城市道路间左右穿梭，叶均川却无暇好好打量这个新奇的地方，只是不住在心里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养老院位置偏僻，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
车停后，叶均川几乎是冲了出去。
他找到养老院的看护，打听成溪的消息，看护回答说：“昨天确实有个年轻人来这里找何老头，但当时何老头正不知道胡乱跑到哪里去了，我们便请他等一等，今天再来。”
“那他今天来了吗？”
看护点点头：“来过了，刚走不到半小时吧。”
走了？
叶均川定了定神，说：“请让我见一见何……老伯吧。”
何老头在院子的躺椅上坐着，他五十来岁，但看起来却精神萎靡、骨瘦如柴，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叶均川当即愣住了，心里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样的人，真的可以杀人吗？）
叶均川走近了，轻声说：“何老伯，今天上午来见你的年轻人，跟你说了些什么？”
何老头看了他一眼：“他说他是那件杀人案中跟我一样受到怀疑的人，还问我为什么身体不好却去那里旅游。”何老头的声音虽然轻微，但吐字清晰，看起来神志尚清。
“为什么？”叶均川下意识跟着问了。
何老头反问道：“你也是嫌疑人吗？”
叶均川摇摇头：“我是……今早那个年轻人的同伴。”
“是同伴，怎么却没有一起走？”
“我正是来找他的。”
何老头又看了他一眼。
“就算是我这样的老头子，也有过好最后几天的自由吧，”何老头说：“更何况，自从生病后，在养老院呆了这么些年，最后还要死在这里，也太难看了。”
这个人真的是凶手吗？叶均川再一次迷惑了。可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凶手认识郑威，这是毋庸置疑的。
“那个年轻人，临走前问我，知不知道另一个嫌疑人的住址。”
要说s市的另一个嫌疑人，只有那个中年男人了，成溪竟然去找他了吗？
叶均川连忙打车，去到何老头说的那个地址，他落后成溪半个小时，也许这次就能追上他了。
中年男人家在市中心，现在是白天，而且是工作日，那人一定是在上班的，成溪说不定就等在他家附近。
叶均川下了车，跑进小区内，何老头只说了小区名字，并不知道中年男人家的单元号，这意味着成溪也不知道，叶均川于是在小区内四处转悠，指望能在这里看见成溪的影子。
但却始终一无所获。
叶均川心中渐渐焦躁起来，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只差一点点了，但偏偏是这一点点，却总也抓不住。
正急得团团打转时，突然，叶均川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响动。
他抬头一看，面前这栋楼三楼的某个房间里，有两个人正扭打成一团。
看见那一闪而过的人影时，叶均川差点连心跳都停止了。
——是成溪！
他连忙冲上三楼，拼命拍门，成溪挣扎着过来开了门，他头上被砸中了，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叶均川一把将成溪拉到身后，他此时才看清房间里另一个人的样子。
这果然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一派精英模样，与穿着相反，此时这人右手抓着一盏带血的台灯，正喘着粗气，面目狰狞的看着他们。
叶均川觉得这张脸说不出的熟悉。
他一下子想起来了——这是八十一！
☆、第九章
在孤儿院时的记忆，叶均川到现在还能清楚地回想起来。
八十一是在缺衣少食的寒冷冬天到来的。他虽然编号最靠后，却是他们中间年纪最大的孩子，被分进了叶均川跟成溪的房间后，他迅速跟成溪变得亲密起来。
甚至成溪父亲的下落，都是从他那里得知的。
被成家领养后，叶均川再也没有回去过那个孤儿院，成溪也是，他们有意跟过去断了联系，并且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跟那个地方扯上关系了。
至少叶均川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故人。
最后一个嫌疑人……杀害郑威的凶手……就是八十一。
“你们两个，这么多年了还在一起啊。”八十一喘够了气，眯起眼睛说道，他又看向成溪：“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是凶手不就好了吗？反正你也很想杀了他吧。”
“凶手是你。”叶均川说。
八十一耸了耸肩，用无所谓的口气道：“是啊，我不像十五，找人都那么大张旗鼓，结果第一时间就被警方锁定了。我是利用出差的机会，去过监狱附近好几次，才终于摸清了郑威的下落，动手杀人的，哈哈，那家伙看到我出现的时候，还一副很不耐烦的表情呢。”
……
郑威一眼就看见房间里有个人。
他的房间从外面锁不上，因此每次工作时，房门都敞开着，任谁都可以进来。
“你是谁？”
八十一原本背对着站着，此时回过身来。
郑威认出是这几天在旅馆住宿的人，他在打扫大楼时曾见过。
只是旅馆的客人，为什么会在他的房间里呢？
八十一轻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郑威怔了怔，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你啊！”不仅是旅馆的客人，还是他认识的人，刚刚他竟然没有认出来。
他记得，他入狱后，这个孩子还跟着他的父亲来看过他。想不到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其实郑威心里很不耐烦，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又找来了。郑威心想，既然这样，就看看他要做什么吧。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可给他的。
……
“结果很幸运，我杀了他后，警方只审问了我几次，就放我走了。我听说他们在怀疑郑威是被自己的儿子杀死的，还要感谢你啊，十五。”八十一仍旧看着成溪，笑着说道。
叶均川一直听着，此时才冷冷的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凶手是你，刑警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的。”
八十一同样认识郑威，只要刑警仔细调查，一定能发现更多他犯罪的证据。
“不是吧，”这时八十一才看向叶均川，故作惊讶地说：“小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你以为……我会让你有机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吗？”
成溪抹了抹脸上的血，对叶均川说：“你先走。”
叶均川摇摇头，成溪已经受伤了，一个人留在这里只会更加危险，更何况八十一动了杀心，他不会放他们走的。
（如果能找到机会报警的话……）
还不等他们做出取舍，八十一突然冲了过来，屈膝一脚踹中了叶均川的腹部。一瞬间，叶均川只觉得腹部剧痛，他情不自禁跪倒在了地上，口中直泛酸水，浑身冷汗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