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寰搂着他腰,把他转向洗手间方向,“你先洗,花粉。”
马萧萧投降,乖乖地去彻底洗了一遍。窝在转椅上抱着电脑,算了一下国内的日期。出国以后这种联系变得很玄妙,成了一条时空扭曲的细线,如果没有各种进度——他还已经停止了不少。他给伍钰昆写邮件随意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字斟句酌,因为距离,因为tiothy的平易近人,导师恐惧症正在慢慢地淡化。
这里是另一种生活,自己主导,新的自行其是的朋友们,袁一寰说得对,自行其是……他面对自己的问题,甚至还能帮助别人解决问题……甚至还有了一个,恋人?……但是总要回去……总要回到原来的轨道上……这种心情简直是矛盾的,就在不久以前他还觉得在大森林里呆腻了……
为什么呢。
几天前他收到妹妹的微信,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叔叔要做结石手术,不让告诉你。
他脑子嗡地一声,打电话回家,妈妈反反复复地说,不存在,不存在。爸爸说你担心啥子,现在微创好先进,已经拿出来了。还拍了一张照片,一颗拇指大的石头。
他挂了电话,回房间坐在床上,吸了吸鼻子,袁一寰从书桌前转过身,诧异地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过来抱住他。
马萧萧抬起头,浴室里水声哗哗。
只有在这里,他们才可以不受打扰地在一起,住在一个屋檐下,睡在一张床上……
他们没有讨论过将来,回国以后怎么样,去哪里找工作。他们甚至一直没做到最后,都……太忙了。有时候洗澡时互相解决完,回房间沾枕头就睡了。也因为没有……措施,好像谁也没有提,袁一寰可能是顾虑他,他似乎也不是特别想……
袁一寰技术比他好太多了,手上有准头,一回合就能把他弄得浑身发软。张旭光说,你要主动点,别让人觉得跟奸尸似的。马萧萧有了心理负担,更加手忙脚乱,索性问袁一寰,怎样好一点?袁一寰正在喘,一脸莫名其妙,这不挺好的?
说着,顺他胸口一路往下吻,马萧萧一把架住他,不要。
张旭光说,你傻哦,男人哪个不喜欢口,爽到飞起。
马萧萧不太能接受,还好袁一寰没要他做。
张旭光说,日哦,你俩也太柏拉图吧,光打手枪,初中生哦?
马萧萧没回复。张旭光又说,你是不是还有心理阴影,放不开?不会是老子想上你没上成,给你吓的吧?
马萧萧还是没回复。张旭光说,难道是他那玩意太大了?
马萧萧:……
马萧萧说,为啥子不是我在上面哦。
张旭光说,找个处男来上你,你敢吗?不给你操到见红?美帝急诊挺贵吧?
马萧萧:……
马萧萧对着电脑发呆。袁一寰在背后说:“点不点发送?”
马萧萧:“没写完……”
袁一寰笑笑,把毛巾往衣架上挂。马萧萧合上电脑,一把从背后抱住了他。
袁一寰说:“不写完?”
马萧萧脸贴着他肩:“明天写。”
袁一寰说:“明天放假。”
马萧萧说:“对啊,明天放假。”
袁一寰转身把他拎起来,扔到床上。
袁一寰今天有点反常,只顾着自己弄。马萧萧也只好自己动手,弄到一半,被他抓住手,按在枕头上,把纸巾丢了,喘着气咬他耳垂。
马萧萧胀得难受,问他:“怎么了?”
袁一寰不答,马萧萧伸手往下,又被他扳住。
马萧萧说:“你是不是想……用嘴?”
袁一寰俯身往下,马萧萧一把架住他肩膀。袁一寰停住,只好又吻他,已经射过一次,带着点疲惫的温柔。马萧萧有点心软,伸手摸到他的耳廓,袁一寰睁眼,蹭他鼻梁,说:“难不难受?”
马萧萧说:“你来吧。”
袁一寰握他下面,马萧萧扳开他手,“不是……”
袁一寰抬手,把阅读灯调亮了一点,认真看他,“怎么?”
马萧萧不敢看他的眼睛,翻身趴下,“你来吧……”
袁一寰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马萧萧充血的下身压在床单上,强忍着不舒服,说:“不试怎么知道……”
袁一寰没说话,去开床头柜下格的抽屉。
马萧萧:“日你妈批……”
原来都准备好了。
马萧萧的手指在枕头旁边收紧,一点,一点,握成拳,指节发白。
袁一寰吻他肩,揉他后腰。马萧萧死死咬住嘴唇。袁一寰按住他腹部,“放松点……”
扩到三根手指,然后一下子进去。马萧萧溢出一声痛喊。
袁一寰俯身抱住他,替他擦眼角的泪。马萧萧反手搂住他脖子,说了一句什么。袁一寰没听清,喘息着低头到他耳边。马萧萧却不再说话,后背贴紧了他胸膛。
在跳。
身体里有东西在跳,心在跳。我们的心。
蓝天。白云。绿草。森林。有什么东西在轰鸣,巨轮滚滚,雷霆乍惊。
装满生姜的卡车,车轮卷进了一块黑白分明的东西。幻化成巨大的毛皮地毯。另一头有灯,原地旋转,像重晶石裹着白铁矿,折射着光,突然由一盏变成两盏,拼命地旋转,发出尖利的呼啸声,一路远去。
脸上是湿的,眼泪,擦也擦不干净。女人在哭。篮球撞得地面咚咚作响。什么尖锐的东西掉在地上,指着另一个方向。
凭空出现的窗户轰然打开,巨大的石头建筑拔地而起,轰隆隆直冲上天。漫天飞花,织成密不透风的网络。
彩色玻璃窗像眼睛在眨。圣徒的脸都是长者,走马灯一样飞转。
马萧萧低头,下巴撞到了自己的膝盖。
他们都在微笑,与他握手。他不知道怎样用力,似乎只能朝着自己的方向。
石头凹凸粗糙,二十四种颜色,原始的美。温润的潮气混着青苔味道铺天盖地而来,他伸手触到脚下,一样的质地。
他手脚并用,站不起来。很疼,腰很疼,好像哪里都疼,一突一突地疼。
哪里都疼,疼是不是就不成为疼了。他们也疼吗。
我不可能知道。
地下有什么东西在跳。
我的心也在跳。
他慢慢地抚摸地面,终于仿佛灵犀,抚上了自己的胸口,慢慢站起来。
轰然崩塌。
马萧萧浑身一抖,爆发出一阵哭泣。
袁一寰跳起来开灯,慌忙问:“怎么了?”
马萧萧满脸是泪。袁一寰去床头摸眼镜戴上,掀开被子:“怎么了?”
马萧萧摇头。袁一寰俯身去抱他,“不舒服?刚才顶到了?”
马萧萧摇头,想撑起身子,没成功,“没有,做了个梦。”
袁一寰摸摸他额头,抽了纸巾给他擦眼泪,又去拧了条毛巾,等他情绪平稳下来,才关了灯,在黑暗中相偎着躺下。
马萧萧问:“我经常做梦吗?”
袁一寰说:“我啷个晓得?”
马萧萧:“……”
马萧萧又问:“我做梦经常有动静吗?”
袁一寰说:“没有。”
马萧萧说:“那就好。”
袁一寰问:“你刚才做什么梦?”
马萧萧不答,袁一寰就上上下下地摸他。
马萧萧没办法,说:“大教堂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