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代安头痛不已。“掌柜的,一场误会而已,你别介意。我让我家小妹给你赔个不是。”说着便去拉绿黛儿,让她赔罪息事宁人。
“赔什么不是!应该让他向我道歉才对!”绿黛儿心情正不好着呢,一听楚代安这话更加上火。“你昧着良心做这么黑心的生意,你是不是人呐?”
掌柜的一听顿时气得脑袋发晕。“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做黑心生意了,我醉仙楼打开门光明正大做生意,怎么就昧着良心了?来人呐,将这胡说八道的死丫头给我拿下,送去见官去!”
“见官就见官,谁怕谁啊!有本事你跑到皇帝面前告御状去,我告诉你,有理走遍天下!你这菜就是有问题,你就是黑心!”绿黛儿可不是被吓大的,一听掌柜的要抓她,越发不甘示弱了。
“来人,抓住她!给我抓住她!”掌柜的彻底被绿黛儿气疯,也不顾楚代安这位丞相就在旁边,大声嚷着要抓住绿黛儿。
“来来,抓我啊!我告诉你,你抓我去见官,我分分钟能让你这里关门,你可千万别后悔!”绿黛儿冷笑不已。“你这里有多少肮脏事,我分分钟说给官爷听!”
“你……你……”醉仙楼的掌柜被绿黛儿气得面色发白,恨不能杀了这个绿黛儿。
“你还想杀了我啊!啧啧,想杀我可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绿黛儿将掌柜的内心看得一清二楚,
“我说呢,你这脏不拉几的地方,怎么能在这里立足呢,原来是有后台啊!有后台了不起啊,信不信我分分钟让你们一船人都翻船!”
醉仙楼的掌柜听到这些话,已经脸色煞白了。
“绿黛儿,你住嘴!”见绿黛儿越说越过分,越说越露骨,楚代安终于忍不住怒吼了一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我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唔……”绿黛儿用力扒开楚代安的手,可一句话没说完,又被楚代安死死捂住了。
“掌柜的,我妹子今天心情不好,胡言乱语了,你别放在心上,这是赔给你的!”楚代安扔下一锭银子,拖着绿黛儿就往外走去。
楚代安黑着脸一路将绿黛儿拖回了丞相府,光火不已。“绿黛儿,吃个饭而已,你要不要搞得这么鸡飞狗跳的?”
“我实话实说,那醉仙楼就是有问题的。实话都不让人说了,还有没有王法了?”绿黛儿的脾气比楚代安更大。“楚代安,我快饿死了,你到底给不给我吃饭?”
“饿死了活该!就你这种闯祸精,饿死一个算一个!”楚代安脾气也上来了。绿黛儿先是在金銮殿砸场,再是烧他的厨房,到了现在还去醉仙楼砸场子,这丫头不好好教训一下,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楚代安一气之下将绿黛儿锁进了房间,想要给她一个教训。
然而却在楚代安顾自在书房生闷气的时候,醉仙楼的掌柜却哭着跑来了。“楚相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日后一定会改的,一定会认真做生意的,楚相大人你就饶过小的一次吧!”
在醉仙楼掌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中,楚代安听明白了大概,这主要意思就是说,绿黛儿折回去把醉仙楼掌柜背地里干的勾当一五一十地列了个条幅,并扬言要拆了醉仙楼。
一听说绿黛儿又跑去醉仙楼了,楚代安眼珠子都掉了,他明明将绿黛儿锁在房间了不是吗?在关押绿黛儿的房间里没有看到绿黛儿的人影,楚代安这才知道事情大条了。
楚代安匆匆忙忙赶到醉仙楼后,果然看到了一条几米长的横幅上面密密麻麻列着醉仙楼掌柜投机取巧,偷粮换米,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楚代安顿时头痛不已。
“绿黛儿,你到底想干嘛?”楚代安望着坐在栏杆上的绿黛儿,无奈至极。
“不干嘛!我就是要告诉你,我没有胡说八道!”绿黛儿一脸寒霜,“你不信我,你自己去问问那个掌柜的,我说的是不是都是事实。我告诉你,这上面但凡有一句假话,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摔死自己!”
“绿黛儿,你……”楚代安被绿黛儿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到最后只能放软语气。“姑奶奶,我求你了,你别闹了行不行?”
“你相信我的话吗?”绿黛儿软硬不吃,只坚持问着这句话。
“信!好吧,我信你,你快点跟我回去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楚代安现在只想快点将绿黛儿这个祸害带回去。
“既然如此,那你可以给我做饭了吗?我快饿死了。”绿黛儿的脸色臭得要死。
楚代安听到这话,顿时苦笑不已。“你别告诉我,你搞出这么大的动作,就这是为了吃饭。”
“你不给我做饭,难道不是因为误会我胡说八道吗?”绿黛儿理直气壮地反问。
“绿黛儿,你……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楚代安简直快疯了,就为了一顿饭而已!
“别说话了。去给我做饭吧!不然我不知道还会干出什么事情来。”绿黛儿捂着空扁扁的肚子,一脸不悦。
“楚相大人,您行行好,就快去给这位姑娘做饭去吧!小的求您了!”掌柜的带着哭腔求着楚代安,就差给他跪下,抱他的大腿了。
楚代安被逼无奈,最后只得借了醉仙楼的厨房,给绿黛儿做了简单的饭菜,喂饱绿黛儿之后,这才将这位大小姐给稳了下来,这场醉仙楼风波也才算过去。
醉仙楼的掌柜犯的都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无良歼商惯有的偷工减料而已,可因为绿黛儿这么一闹,醉仙楼免不了被勒令歇业整顿了一段时间,而从此生意也一落千丈。
而绿黛儿也从此名声大噪,她的大名也成为了京城中所有餐馆的黑名单上的光荣一员。没有一家餐馆酒楼敢冒着倒闭的风险,招待这位不用品尝就能把菜肴批判得体无完肤的叼嘴客人。当然这也为后来摘星楼的成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绿黛儿的出现,打破了楚代安一贯的平静生活,也打破了楚代安惯有的谦谦君子形象,让他变成一头狂暴的雄狮,让他成为京城中最有话题的人物。
就这样鸡飞狗跳地过了大半年,绞尽脑汁的楚代安才费尽心思为绿黛儿修复好了她的时光机。终于可以送走这位灾星了,楚代安悲喜交加。
拿到时光机的绿黛儿依照约定要将楚代安带回她的年代进行治疗的时候,却遭到了楚代安的拒绝。
“为什么?你不想活命了吗?”绿黛儿十分不解。这大半年里,楚代安外表看着强健,然而身体却每况愈下,愈发频繁的昏迷,让绿黛儿胆战心惊。
“你回去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楚代安十分固执。在他好不容易返回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开这里。
“楚代安,我会把你平安送回来的,我发誓!”绿黛儿多少猜到了楚代安的心思。“你别以为你这样死了很伟大,我告诉你,这傻得要命。沈梦璐一辈子都会活在内疚之中的,你这么喜欢她,你忍心看着她过得不幸福吗?”
“你答应过我不再读我的心事的!”被戳中心事,楚代安面色十分难看。
“就你这心事,还用得着读吗?瞎子都知道了。”绿黛儿不雅地翻白眼。这半年来,她每天跟楚代安朝夕相处,早就把他的脾气摸透了。“我告诉你,喜欢一个人不是为她去死,而是要为了她更好地活下去。沈梦璐要是连能让你活下去的力量都不能给予,她就不是值得你喜欢的人。你早点把你的感情收回来吧!”
“你一个没有爱过人的黄毛丫头,懂什么叫喜欢吗?”绿黛儿的说教,让楚代安恼火不已。付出去的感情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覆水难收,哪里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
“谁说我没有爱过人?”绿黛儿一听这话可不服气了。“我当然知道什么叫喜欢,我比你更懂如何如爱一个人!”
楚代安嗤笑一声。“胡说八道!”
“谁胡说八道了!”一听这词,绿黛儿又急上了。“我告诉你,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我就是爱着一个人!”
☆、556 【番外】楚代安篇(六)--逼婚
“我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有一手精湛的厨艺,会做世界上最好吃的菜。我喜欢的人,表面坚强无比,内心却胆怯得像个孩子,只懂得小心翼翼地守着自己的感情当个懦弱的逃兵。我喜欢的人,虽然总是对我凶巴巴的,却总能容忍我的闯祸,替我怕善后。我喜欢的人,他就是……”绿黛儿认真地述说着,却被楚代安捂住了唇。
“你走!我对你的事情不敢兴趣,我的事也不用你管!你给我赶紧走!给我走!带着你的时光机滚得越远越好!”楚代安没有预料到会从绿黛儿这里听到这样的表白,一时心慌不已,将绿黛儿推出了门外。
“楚代安,我告诉你,我喜欢的人就是一个连真话都不敢听的胆小鬼!”绿黛儿气愤地拍着门,隔空大喊了一声,随即又低下嗓音。“楚代安,跟我回去吧!这里没有你的归宿,你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只有等死。跟我走吧,我会治好你的,相信我。你想回来的时候,我随时可以送你回来的,真的,我发誓。”
楚代安靠在门板上一言不发。七年了,他待在大明七年了。前面的五年,他活得像没有根的浮萍,拼了命地想在这块陌生的土地上扎根,也拼了命地想要寻找回去的路。
第六年,他遇到了沈梦璐,那个和他一样来自异乡的同类。沈梦璐那个女子,坚韧如铁,却又柔软如水。同病相怜也好,惺惺相惜也好,爱情来得像一场毫无预警的雨。
从那时开始,楚代安便放弃了回到现代的念头,一心一意地守在沈梦璐身边。楚代安太明白了没有同类的孤独,他不想让他爱着的女子像他一样,守着孤寂的秘密,一个人艰难的奋斗。
沈梦璐自从来到大明之后一直灾难不断,楚代安看得心惊肉跳,守得肝肠寸断。沈梦璐不爱他,楚代安很清楚,沈梦璐能给他的只有友情,楚代安也很清楚。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曾对自己发过誓,只要沈梦璐需要他,任何时候他都会在她的身边。
楚代安做到了,这两年来,他默默地看着沈梦璐笑,看着沈梦璐哭,看着沈梦璐挣扎沉浮,看着沈梦璐从一只肆意张扬的鹰,变成一个坚强内敛的母亲。任何时候,只要沈梦璐需要,楚代安都会以朋友的身份站在她身边,帮她排忧解难,甚至帮她的夫君一起打天下,守天下。到了现在,楚代安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沈梦璐的朋友,还是朱鄞祯的朋友了。
这一年多来,因为身份使然,因为国事操劳,楚代安几乎和朱鄞祯天天在一起,相反地,和沈梦璐的接触却变得非常少,少得可怜,少到楚代安经常会忘记当初他答应朱鄞祯当丞相的初衷。
绿黛儿说他是一个只知道守着感情的懦弱逃兵,其实不是的。他承认,他喜欢过沈梦璐,想绿黛儿说的那样那么喜欢过沈梦璐,可是,那是曾经。楚代安不否认,现在再提到沈梦璐,他的心仍会有不寻常的跳动,可是他很清楚,那不是当初那样狂烈的爱,只是残存的温柔,只是习惯的守候。
“楚代安,你开门!胆小鬼,你让我进去!”门外的绿黛儿还在用力拍打着门板,屋内的楚代安低着头靠着门,依旧沉默着。
绿黛儿说他是胆小鬼,这一点,楚代安不得不承认。可是他也明白,他的胆小不是针对沈梦璐的,而是针对绿黛儿的。面对沈梦璐的时候,楚代安永远是坦然勇敢的,即便被沈梦璐发现他的心事,即便被沈梦璐以朋友的名义拒收他的爱情,楚代安的心都是坦然的。
可是绿黛儿不一样,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古怪丫头,让楚代安招架不住。她率真勇敢大胆鲁莽,却又十分可爱。她做的每一件出格的事情,都会让楚代安雷霆大怒,可每一次绿黛儿都能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化解楚代安的愤怒。
跟绿黛儿一起生活,太刺激了,每天都像在坐过山车,每天都会有不一样的新鲜,每天都会有不一样的惊吓。这大半年来,绿黛儿闯过无数祸,却也做过许多很有建设的事。比如用她精湛的医术帮助朱鄞祁恢复记忆,治愈心疾。再比如用她独有的天赋,帮助沈梦璐找到被水一梦隐藏起来的朱景旸。
都说日久生情,这话是有道理的。楚代安在每天都被绿黛儿气得跳脚和在为绿黛儿善后的同时,内心的感动和感情也在一点一点累积萌芽。
绿黛儿的告白,对楚代安来说,并不算太意外。绿黛儿从不掩饰自己的情感,只是楚代安假装没看见她眼里的爱恋,绿黛儿便从来不说。这是一个聪明玲珑的姑娘!
不肯跟着绿黛儿走,不是楚代安害怕接纳绿黛儿的爱,而是他怕绿黛儿会承受不住他突然的离去。绿黛儿嘴上说得信心十足,可是楚代安却早就从她的眼眸深处看到了她的恐惧和不确定。
他的病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全身细胞病变,楚代安再医盲也知道有多棘手。就算他跟绿黛儿去了她的国度,他也未必能治愈。何必呢!何必让一个爱好空间旅行的洒脱姑娘为了他而伤怀呢!
他死在大明,沈梦璐充其量不过是内疚。万一他死在绿黛儿的国度,那么极有可能成为她一生的心伤。从绿黛儿的描述之中,楚代安已经知道了她是怎样一个出色的佼佼者,没有必要让绿黛儿的光辉因他一个外来物种而受到损害。
门外的拍门声渐渐停息,绿黛儿的气息也逐渐远去,楚代安勾了勾唇,想要笑,嘴里却一阵发苦。大半年的相处,足够让他了解绿黛儿的脾气了。
他这样的冷漠,定会气跑绿黛儿的。这样多好,绿黛儿可以带着时光机继续她的穿越之旅,寻找各种各样的美食,而他的生活也从此恢复到了平静。
接下来一连几个月,楚代安都再没见到过绿黛儿,这也让他相信绿黛儿已经离开大明了。
热闹过后的沉寂,总是格外荒凉。没有了绿黛儿的闹腾,楚代安平静的生活变得有些寂寞。偶尔的时候,习惯了孤独的他会习惯相府的冷清。偶尔的时候,他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怀念绿黛儿的古灵精怪。
然而在绿黛儿消失的第五个月,沈梦璐筹备多年的商业街上,有一家名为摘星楼的餐馆悄然兴起,开业前夕,楚代安收到了摘星楼送来的请帖,诚邀他莅临。
怀着好奇心的楚代安在试营业开业当天准时光临了摘星楼,独特的造型,气派的装潢和楚代安的望月楼如出一辙,令楚代安震惊不已。而更令楚代安意外的是,摘星楼的掌柜,当那个熟悉的女子袅袅从楼梯上走下来,冲着自己微笑的时候,楚代安整个呆若木鸡。
摘星楼的掌柜,竟是那个他以为早该离开大明的绿黛儿!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楚代安错愕不已。
“我是这里的掌柜,我不在这里能去哪里?”绿黛儿俏皮地冲楚代安吐舌。“怎么样?和你的望月楼相比,我的摘星楼如何?”
“你没有走?”楚代安此刻可没有心思管什么望月楼和摘星楼,只死死盯着绿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