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对得起师父,也对得起天墉城上上下下,更对得起我自己,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女儿芙蕖,作为父亲,我给她的陪伴太少,我很失职!我知道你想要我体内的鸿蒙紫气,我可以将它交给你,希望你看在她和陵端从小一起长大,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的份上,不要迁怒与她,也不要告诉她这些恩恩怨怨。”
“我们之间的事,从来都与芙蕖无关,陵端打心眼里疼她,我自然也不会为难她。”心魔之体看着躺下地上的涵素,心里莫名有些怅然。
“谢谢。”涵素聚起最后一丝灵力将鸿蒙紫气从体内取了出来,交给了心魔之体。
心魔之体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扶起涵素给他输入了一道真元。
“这道真元可为你续命一个时辰,我会帮你通知芙蕖,让你们见最后一面,算是报答你对陵端的养育之恩。”
心魔之体没有留下听涵素真人和芙蕖最后的道别,他跨越一个大境界和涵素大战了一场,体内经脉也受损严重,刚刚他在涵素面前,还能强提着一口气不露异样,此刻,御剑飞了一会就控制不住身体,径直从空中跌落地面。
作者有话要说: 食用愉快!
☆、番外前尘已忘03
心魔之体在半空之中就已经失去意识,幸亏他修为高深,灵力自动护体,才不至于英明一世最后落得个摔死的下场。
他再恢复意识时,已经身处一个破败的茅草屋内,齐铁嘴,哦,也就是捡他回来的算命先生说,是在长安城外的草丛中发现他的,看他仪表堂堂,面相富贵,必然不是普通人,现在一时落难早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想要结个善缘,就把他带回自己家中养病了。心魔之体暗叹,倒是个难得的坦诚之人。
这本来不过是一桩寻常的小事,就算没有齐铁嘴救他,心魔之体昏迷之中也会自动疗伤,过阵子自然会醒,按照心魔之体以往的作风,顶多给些钱财了结这段因果也就罢了,但这齐铁嘴偏偏张了一张和陵端极为相似的脸,不由让心魔之体大为惊讶,心里有些不同寻常的感觉。
心魔之体曾经悄悄的尝试用望气之术探测过齐铁嘴的运道,百试百灵的望气之术,居然显示不出结果,透过术法观察齐铁嘴,发现他周身都蒙着一层淡淡的白雾,恰好遮挡了他的气运。
心魔之体有所怀疑,借报恩的缘故,在齐铁嘴家里留了下来,夜里齐铁嘴休息的时候,他也曾仔细翻找过齐铁嘴的随身之物,都是些跑江湖算命先生常随身携带着的凡物,唯一特殊点的铜镜,被齐铁嘴天天宝贝似的放在怀里从不离身,据说是齐铁嘴家族的祖传之物,心魔之体用神识探查过,也只不过是个法宝半成品,看起来似乎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祭炼之人并没有画完全部的阵法就离开了,导致这面镜子也就驱妖避邪这个功能还算可以,至于其他功能,大概还能当个梳妆镜用?总之,遮挡主人气运是万万做不到的。
心魔之体百分之百确定,这个齐铁嘴本身血脉有过人之处,才能够无意识的阻挡别人对他的探测。
心魔之体已经苦寻了几百年合适的灵魂容器,始终未有所得,但当他醒来看见齐铁嘴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次的伤受得值,只要接近齐铁嘴,他一定能够为陵端找到合适的灵魂容器。
心魔之体在茅草屋躺了三天,功力恢复了大半,这一日齐铁嘴算到午时要天降大雨,索性也就没出去摆摊算卦,在家里悠哉悠哉的喝茶品茗,顺便跟心魔之体聊聊天。
“大侠,好歹咱们也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了三天了,也算是朋友了吧。”
“何事?”
“我就是想问问,你叫什么啊?老是大侠大侠的叫,一点也不亲近。”齐铁嘴扶了扶脸上的眼镜,摆出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
心魔之体自诞生以来,几乎只和陵越还有陵端说话,他们两个一个不用问他名字,一个压根说不了话,所以他还一直没考虑过该叫什么名字这个问题,这会齐铁嘴问了,他一时之间也回答不出来。
“名字不过只是个代号,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那这位大哥,你伤好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是返回家中,还是暂时在长安城内落脚?”
“我无家可归,也身无分文。”心魔之体抬眼看了看齐铁嘴的表情。
齐铁嘴知道,无家可归这话多半是托词,看来此人是不想透露他的出身,但看他衣着打扮低调却精细,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股摄人的威势,十有八九是久居上位之人啊,此番落难,既不通知家人也不透露姓名,难道是在被人追杀?
“这位大哥,你也看到了,我是个跑江湖的算命先生,不可能在一处久留的,明日我准备去别的地方走走,你若不想与我同行,就留在这茅草屋中养伤。”
齐铁嘴其实不大愿意离开长安城,他好不容易在这闯出了点名气,有了稳定的客源,现在一走,从前的辛苦就都白费了,只是他已经救了有被追杀嫌疑的男人,若不及时转移地方,恐怕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他呢,他一个文弱书生,行走江湖多年还能留得性命,靠的可就是他小心谨慎的劲儿。
“你要去哪都行,我跟着你。”心魔之体说完就自顾自闭上眼睛假寐,丝毫不给齐铁嘴拒绝的机会。
齐铁嘴有心拒绝,看心魔之体一副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听的样子,只得把到了嘴边的反对咽了回去。
心魔之体就这样跟在了齐铁嘴身边,齐铁嘴靠替人卜算为生,手上的本事不弱,又生了一副巧嘴,好消息说得客人心花怒放赏钱加倍,坏消息也说得有三分好处,不管走到哪里,生意都不算太差,起码供他们两个人的衣食住行是足够了。
对,他们两个人。
心魔之体不曾表露出自己的修为,也从不让齐铁嘴离开他的视线,似乎打定主意就单纯的给齐铁嘴做个人形跟宠,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只要齐铁嘴一走,他就跟着,齐铁嘴停下给人算命,他就安安静静的在旁边等着,齐铁嘴吃饭的时候,给他他就吃,不给他也不要。
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其实早就辟谷了,吃与不吃差别不大。
刚开始的时候,齐铁嘴还试图跟他沟通,打探他的底细,每次齐铁嘴辛辛苦苦铺垫了一大堆,好话说了一箩筐,准备进入正题的时候,心魔之体就沉默以对,闭着眼睛往角落里一坐,齐铁嘴围着他怎么抓狂,他都故作不知。
难得的是,心魔之体如此不通人情的做法,也没能惹怒齐铁嘴,每次心魔之体不理齐铁嘴了,他就自己一个人坐在一边碎碎念,念够了就全当这事没发生过,该算命算命,该吃饭吃饭,从来没开口提过赶心魔之体走的事。
☆、番外前尘已忘04
时间一晃就是一年多。
齐铁嘴已经习惯了身边沉默寡言的人形跟宠,心魔之体也已经大概想到方法破解齐铁嘴遮挡气运的薄雾,他们的相处情形诡异的很融洽。
那天,齐铁嘴带着他的人形跟宠沿着官道赶往附近的一个小镇给让别人测家宅风水,出门前齐铁嘴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显示有惊无险,齐铁嘴不大想去,虽说无险,但他也怕惊啊,只是想着身边的这位大哥,都一年多没添什么新衣服了,身上穿的这件还是他以前的旧衣服呢,原本就被他七缝八补的给弄的丑死了,现在又勉强坚持了一年多,早就破的不成样子了。
“好歹是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弄得这么狼狈也不像话。”齐铁嘴合计了一下,还是说服自己带着心魔之体出了家门直奔官道去了。
没想到,路上突然变了天,眼看着这倾盆大雨就要来了,齐铁嘴万般无奈只能带着心魔之体抄了个近路,想着最好能够在下雨之前赶到主人家去。
这条小路虽然近,但是历来盗匪横行,暴雨将至,齐铁嘴估摸着,这些盗贼也不会那么敬业的冒雨抢劫,还是可以走走看看的。
事实证明,齐铁嘴只猜中了一半,劫匪们的确是不准备冒雨抢劫的,只不过他们在回家的路上正好迎面碰上了齐铁嘴和心魔之体,本着送上门的钱没道理不收的原则,劫匪们连口号都懒得喊直接四散开来,牢牢的围住了齐铁嘴和心魔之体。
“天气不好,都赶着回家,识相点,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吧。”领头的劫匪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齐铁嘴和一言不发貌似吓傻了的心魔之体,挥舞了两下手里的钢刀,示意齐铁嘴要钱要命快点选。
齐铁嘴苦了脸,正想着跟这些劫匪好好商量商量,领头的劫匪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直接示意手下的动手杀人,快点弄完快点回家。
劫匪喽啰们毫无章法的挥舞着钢刀冲着齐铁嘴砍过来,齐铁嘴吓得呆在原地动弹不得,心魔之体反而眼中喜色一闪,他在神识之中看到齐铁嘴周身密布着的薄雾竟然缓缓的聚合到了小喽啰钢刀即将落下的方向,似乎在主动保护齐铁嘴,这薄雾一旦流动,齐铁嘴的气机自然外泄,电光火石之间,心魔之体已经通过望气之术探测到了齐铁嘴运道。
果真是福星高照,气运逆天之人!他的感觉没有错。
心魔之体心中大喜,随意的挥了挥衣袖将周围的小喽啰们震晕过去,又伸手扶住了站立不稳的齐铁嘴。
“喂,你还好吧?”
“还行还行,这位大哥,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早说啊,害我吓了个半死。”齐铁嘴夸张的拍了拍胸口,果然是有惊无险。
“我叫陵隐。”
“陵隐?”齐铁嘴缠着心魔之体问了一年多他叫什么名字,心魔之体都没搭理他,这遇到几个劫匪之后就主动告诉他了,难道这家伙是患难见真情的铁杆支持者?
“嗯,你可以叫大师兄。”心魔之体仍旧是那平常那副酷酷的样子。
可是齐铁嘴就是莫名的感觉到,这个家伙有些不同寻常的高兴。
陵隐挥了挥手召出了随身的佩剑,稳稳地踩了上去,“快下雨了,我带你御剑飞行吧。”
“这飞的高吗?我恐高的!会不会摔下来?不会被雷劈吧?”齐铁嘴唠唠叨叨的呆在原地死活不敢上去。
陵隐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毛,直接拎着齐铁嘴的衣领把人带到怀里牢牢的按着,单手掐诀控制飞剑升空。
在空中飞遁了片刻到小镇外面寻了个隐蔽之处,收了飞剑,又把齐铁嘴从怀里推了出去。
“到了,进去吧。”
“啊,这么快就到了?”齐铁嘴不可思议的前后左右的看了半天,才真的确定他们确实是到了。“陵兄啊,等会我们回去也用飞的好不好,没准能赶上李记关门前进城呢,我想吃他们家的桂花糕了。”
“哎,陵兄,你怎么又不理我了?陵兄,陵兄……”
陵隐心里来回盘算着该怎么将陵端的魂魄顺利打入齐铁嘴体内,直到齐铁嘴给人算完了风水都没再说一句话。
“完事了,陵兄,我们走吧。”齐铁嘴收了主人家的赏钱,整个人都洋溢着高兴的情绪。
“陵兄,我们还像刚才那样飞回去好不好?刚才我都没敢睁眼睛,肯定错过不少好风景。”
“陵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厉害啊?”
“陵兄,你在听我说话吗?”
齐铁嘴一路小跑着跟在陵隐的身边,嘴里还在喋喋不休的跟陵隐说话,陵隐懒得搭理他,他也不恼,反而转了转灵动的大眼睛,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大喊了一声。
“大师兄,你带我飞回去好不好?”
陵隐脚下猛地一顿,回头看着站在路中间嘟着嘴巴的面容神色都酷似陵端的齐铁嘴,眼前的这一幕似乎和记忆里陵越刚刚学会御剑飞行时,陵端吵着闹着非要让陵越带他飞的景象重合了。
陵隐自然而然地弯起嘴角带出一丝笑意,对着齐铁嘴招了招手,“过来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齐铁嘴将陵隐的反常之处看在眼里,却并不点破,只是兴高采烈地跑到了飞剑下面,高举着双手等陵隐拉他上去。
陵隐宠溺地拉着齐铁嘴在他身前站稳,还体贴的动用灵气撑了一个保护罩在齐铁嘴周围,以免寒风倒灌进来,“等会我会飞的高一点,防止下面的人发现我们,如果怕的话就抱着我。”
“我知道了,大师兄。”齐铁嘴乖巧地答应了一声,背对着陵隐的眼神中,却有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只用了小半个时辰,他们就顺利的回到了长安城,一路上齐铁嘴的每一个问题,陵隐都认认真真地回答,甚至,齐铁嘴随口说的无意义的感叹之词,陵隐都淡淡的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齐铁嘴和陵隐形影不离的相处了一年多,今天是陵隐是对他说话说的最多的一天,甚至超过他之前对齐铁嘴说的话的总数。
☆、番外前尘已忘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