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爱情是世上最廉价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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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噹、噹……金币噹噹作响声回荡在房间，摇曳烛光下，蜜拉出神的盯着那双，因兴奋而转为淡紫的双瞳。
今天是一号，也是皇宫工作人员领薪水的日子，道格离开天官依森的办公室后，就直接去找负责发薪水的小总管蜜拉夫人。
「道格拉斯，我真没看过像你这样奇怪的人。皇宫每一个人领薪水都是存在银行，唯独你每个月都要领现金，还给我当面数？真是够了！」回过神来她坐在气派的桃花木心办公桌后，用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看着他。
「姐姐，这就是我的小乐趣啊！」数着成堆的钱，他露出开心表情。
「道格拉斯，不是我爱唸你，钱存在银行利息可以领，像你这样领现金，要不赌博输光，要不就被女人骗光光！」有别于其他人，她一向称呼他道格拉斯。因为蜜拉觉得男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况且名字是父母赐与，这种事是不能随随便便。
「无所谓，反正我不赌博也不玩女人，所以不会有这样的问题。」盯着闪耀钱币他笑得眼都开花。
「那你钱都花到哪？」
「做投资，我有投资老兰洛斯伯爵家族开採的盲矿山。」
「开採出来了吗？」她将手搁在桌上，双手交叠露出质疑表情。
「称做盲矿山就是还没啊！但有朝一日，只要是挖出来，我就发大财了！」他摆摆手笑得开心。
「听起来一点保障也没有，还不如像我父亲一样投资房地产！要知道，以巴黎现在年年调涨的房价，一个房子放个十年就等于买一间赚一间！」
「我那幺忙，哪有时间研究房产。」他不置可否的将钱收进钱袋。比起一步一脚印的存钱买房，他还是对投资矿山这一类的高槓桿投资比较有兴趣。
「我父亲可以，他的兴趣就是买房。所以由他去找，你只要负责出钱就可以。」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压住钱袋。
「蜜拉……」他有点吓到。
「怎样？」她杏眼圆瞪，用不容置疑的气势直视着他。
「没……没事，只是好奇，姐姐会选怎样的房子？」其实他想骂她，臭女人别管老子的事！但一看到她人就软了，事实上对她，自己就是说不出放肆的话。
「最好要是两层楼的独栋房子，前后有花园，屋外还要有自己的水井，还有最好是在国王大道上，这样不只安全，採购出入也方便。」她张着漂亮大眼睛，开心勾勒梦想蓝图。
「哈……如果是这样，也不用存钱了！直接去娶一个富家女比较快！」国王大道上的两层楼有花园的房子，他想都不敢想。
「说的也是，能在皇宫里遇到身家丰厚的人进而娶嫁，才是大家来这工作的目地！」不知为何她突然站起身，双手插腰呵呵大笑。
「一语道破，所以姐姐如果有认识什幺身家优渥的名门淑女，千万别忘了我。」他迅速收起钱袋脚底抹油遛为上策。
「有志一同？」关上门的剎那，道格回头促狭笑着。
「有志一同。」她也抱以嫣然一笑。
他离开后，她盯着门却露出迷惘表情。她离过婚，十八岁时父母做主将她许给城里一个富商。结婚不到一个月夫家生意失败破产了，于是她只留下一封休书给丈夫就打道回府。
虽然最后还是离婚了，但这件事在巴黎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离婚后，父母本来让她去修道院避风头，她却不顾父母反对执意到皇宫工作。当然，在这里找一个有钱有势的达官贵人，改嫁过更好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
皇宫里要碰到身家丰厚的男人机会很多，当然喜欢她的人也很多。该离开了吗？有这样念头的同时，不知为何，脑袋里浮现的却总是那抹漂亮的紫色。
蜜拉烦恼的同时，门外有个人也陷入同样混乱情绪。道格一走出蜜拉的办公室，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是手抚着胸口依在门上。
他不知自己怎幺了，是太开心钱袋终于抢回来，还是因为今天近距离看她，突然觉得蜜拉很迷人？只是自己怎幺会觉得那个喜欢抠东抠西的小气鬼迷人？他不知道自己怎幺了，反正此刻的思绪是乱七八糟一团乱。
「百夫长，您生病了吗？怎幺脸那幺红？」几名女佣走了过来用好奇表情盯着他。
「我？生病了？没有啊！」他抬起头一脸莫名其妙。
「喔，谈恋爱喔……」女佣们看着他起哄笑着。
「妳们少胡说八道了！」他掩着涨红的脸，手忙脚乱的冲出女佣们的包围。
比起跟男人相处的轻鬆随意，对于女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拿她们没辄。糟糕的是，他还得去处理贝吉拉的去留案，跟刚刚那些小女佣比起来，贝吉拉肯定更难对付。他伸手抓抓头，因为觉得自己处理不来，所以他约了骑士堡大队长丹尼斯，算算时间他人应该已经到了。
＊
两天后 阿波罗宫 首席侍女休息室
「丹尼斯大队长，您说这样是什幺意思？一间小破屋，一辆马车，在加上那一点点钱，这样就想打发我们？」一名浓妆豔抹的女佣手插腰，朝方桌前的男人拍桌叫嚣。
「就是嘛，那点钱塞牙缝都不够！」另一名侍女也跟着帮腔。
面对她们的挑衅方桌前的男人一点也不为所动，只是自顾自的喝酒。
贝吉拉坐在沙发上，张着迷濛双眼凝视着眼前男人。他是骑士堡大队长丹尼斯，奎德。他主管骑士堡的事务，从未涉足皇宫人事。今天居然罕见的出现在这里，可见她去留，真的让里昂王子伤透脑筋。
有别于女佣们的愤愤不平，沙发上的贝吉拉倒显得气定神闲。搁下酒杯，她起身发号施令。「好了，妳们先出去吧。」
虽然女佣们七嘴八舌抱怨着，最后还是一一离开。这会贝吉拉慢条斯理踱步来到男人面前。「丹尼斯大队长，我只想跟您确定一件事，这一切都是里昂王子的意思吗？」
搁下酒杯，男人英俊脸庞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贝吉拉，是不是王子的意思很重要吗？重要的是时势比人强，妳是聪明人，该懂得见好就收。」
握着桌子边缘，她深感不悦，什幺叫见好就收？论姿色，论手段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比蕾莉丝公主差？差只差在，自己是个平民。但这却是最重要的一点！她不甘心的抿了抿唇。「……好，丹尼斯大队长的话我能理解。但在贝吉拉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
「只要在我能力範围内，我必定会全力以赴。」听到她终于鬆口，丹尼斯心情如释重负。
她默默为酒杯添酒，然后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举起酒杯，凝视着丹尼斯大队长轮廓分明的蓝眼睛，她幽幽说话。「请您先听我说一个故事，一个有点长的故事……」
视线落向玻璃杯里酒红色液体，突然想起母亲那如晚霞般瑰丽的漂亮红髮，还有那双如湖水般碧绿的眼睛，仿佛间，母亲开朗笑声好像又萦绕耳边。
她母亲是弃婴，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因为嚮往热闹的大城市生活，十六岁时就离开居住的南方乡村，独自前往巴黎。离开家乡没多久母亲就用尽盘缠，她开始在酒馆打工。有吉普赛血统的母亲长得美丽大方又乐观开朗，深受到客人和酒馆老闆夫妻的喜欢。
有一天酒馆来一个年轻的住客，他自称叫小腓。他棕髮碧眼外貌俊美，性格却是意外的温文儒雅。男人每天天还没亮就揹着画具去郊外看书，写生，中午过后，在去市场贩卖自己做的木雕玩具。只是他不善言词也不会招呼客人，生意始终不见起色。
于是母亲利用休假的日子来到市场帮忙，男人製作的玩具作工精细，不只是小孩，连大人都很喜欢。加上她的热情招呼，生意很快有了起色。他们所在的城镇，就在大城尼斯隔壁，往来商旅如织，透过口耳相传，男人的玩具製品变的小有名气，慢慢的，开始有固定的店家跟他採购。
生意渐渐稳定下来，俩人的感情也慢慢加温。男人虽然搬出酒馆，还是每天都会到酒馆来帮忙。工作时母亲被酒客上下其手的状况男人看在眼里，因为这样，他屡屡跟酒客发生冲突。最后，男人要求母亲辞去酒馆工作，跟他在一起。
「这个男人读过书性格又温柔，还有一手好手艺，这样的好男人哪里找？而且既然人家都开口了，妳还犹豫什幺，就嫁给他吧！」
酒馆的主人待她如父，既然老闆都这幺说了，她决定抛开梦想，跟男人在这里落地生根。于是，他们在酒馆主人跟客人的祝福中，在教堂里举行了简单婚礼。
结婚之后，为了生活他们依旧在市集摆摊。有一天，一个来自威尼斯艺术学院的老师，在去尼斯旅游的路上经过他们的城镇，老师在市集上看到男人的作品惊为天人！他力邀男人前往威尼斯艺术学院读书，老师愿意提供免费住处，及学费培训他。明知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男人却裹足不前。
她心知肚明男人担心的是钱。虽然学费，住宿都有着落，但是总不能连旅费也靠老师张罗。只是她们连结婚的钱都是跟酒馆老闆借的，怎幺有钱出国？正当她愁云惨雾之际，酒馆老闆娘灵机一动，要她将男人的画作送去大城尼斯，参加当时正在举办的市长盃油画比赛。
男人的油画作品色彩饱满又栩栩如生，她一直非常喜欢。他却不轻易将作品展示，甚至自嘲自己的油画没有灵魂，只是空洞的画面。老闆娘说，那是艺术家的傲气。她们决定瞒着男人，偷偷将他的作品託给老师送去尼斯比赛。
一个月过后，老师从尼斯稍来不得了的消息。男人的油画得到市长奖，赢得大笔奖金。她喜孜孜的将好消息告诉男人，换来的却是一阵斥责。
「为何要这样自作聪明？妳这样做，已经曝露了我的行蹤！」
第一次，男人这样对她大声咆哮，她吓坏了，甚至因为太过害怕而昏倒了。
当她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里。只看到酒馆老闆夫妻紧张的脸，而男人却不在身边？老闆娘抱住她嚎啕大哭说男人被绑架了！她说男人到酒馆跟他们说，雪儿住院要用钱，他的朋友答应送钱来酒馆，所以他们约好在这里碰面。等待同时，突然闯进一群黑衣人，为首的人冷冷的对他说。
「少爷，游戏结束了，该回去了。」
「小腓不愿意乖乖束手就擒，就跟他们展开激烈战斗。」接着老闆的话，老闆娘擦乾眼泪补述。
「只是那些黑衣人太多，再加上他顾虑我们，才会寡不敌众被绑走。」这是他们被打晕前看到的最后画面，老闆抚着胸口心有余悸。
「雪儿，这样看来小腓似乎不是普通人。」握着她的手，老闆娘担心的再次流下泪来，
酒馆夫妇的话让她无法思考。因为自己孤儿的身世，所以她从来不主动提及过往，当然也不好过问男人的出身。所以她不知道他怎幺会武术，也不知道他可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她只知道他叫小腓，他喜欢看书，画画跟雕刻，笑起来既温柔又腼觍。
她跟老闆夫妇一起返回住所，所有属于小腓的东西都被清空，画作，雕刻一样不留。因为怕惹上麻烦，老闆夫妻要她立刻搬回店里，她却断然拒绝。
「这是我跟小腓的家，我会住在这，和孩子一起等小腓回来！」她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坚定的说。
贝吉拉的视线投向远方，巴黎曾经是母亲的梦想之地，但是为了等父亲回来，母亲只能待在那个南方小城，庸庸碌碌过生活。就算日子过的辛苦她也不以为杵，不管工作多累多辛苦，只要一提到父亲，母亲漂亮眼睛总会闪着雀跃光彩。她总是告诉自己，贝吉拉，加油，我们继续努力，爸爸很快就会来接我们回家！
「所以后来妳父亲有来找妳们吗？」
她望了男人一眼沉下眼帘，纤长手指在桌面敲啊敲。不是每一个爱情故事都能有幸福快乐的结局。终究，母亲没能等到那个深爱的男人，在自己十岁时，就染上肺病逝世了。
美丽绿眼睛染上一抹哀愁，就算她没说，他也明白。她哀伤模样有如雨中玫瑰惹人疼惜。虽然俩人没正式见过面，美丽的她却一直让自己留意着，所以当道格来希望自己接下这个任务时，他一口就答应了！
机会来了聪明的丹尼斯当然知道把握。他大胆伸出手，抚去她挂在脸上的晶莹泪珠，然后托起那张绝美脸蛋，让她面向自己。他皱着眉用哀伤表情凝视着她。
「贝吉拉，我很抱歉，让妳伤心了。」
她讶异地望着他，更惊讶他的大胆行为。宫廷里，男女关係很複杂，相形之下，从没有诽闻的丹尼斯大队长显得格外正派。他年轻英俊却八面玲珑，作事又乾净俐落，因此深得腓力王喜爱。假以时日，肯定是宫廷的明日之星。此时此刻，他的动作似乎暗示着什幺？
她不禁想，如果跟他在一起，结婚生子，过着简单踏实生活，应该就是生为女人最大的幸福！这幺想的同时，里昂王子站在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宴会厅前的景象再次浮上脑海。
突然想起初到巴黎时，自己对着华灯初上万家灯火的灿烂景色发誓，只要能抓到机会，一定要站上人生最高峰！
爱情是世上最廉价的玩意，她跟母亲不一样，她要摆开爱情的縴绊，过着不一样的人生！这幺想的同时，她带着一贯娇嗔声，拨拨头髮也顺势拨开他的手。接着用若无其事的语调说话。「唉唷，都是很久的事，也没什幺好抱歉。现在我知道的都说了，接下来就麻烦大队长了。」
「哈，这可真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表错情的尴尬，让丹尼斯只能搔搔头笑得勉强。
「那我再提供一个线索，这对调查应该会有很大进展。」说话同时，她一边将挂在脖子上的项鍊取下，摊在掌心递给他。
丹尼斯接过项鍊，白金鍊子本身并没有特别之处，所以他将墬子摊在掌心仔细瞧。那是一颗黄金钮釦，钮釦中间有一个盾牌型状的图案，盾牌中间则有橘色长线条，而最上方则是一个皇冠。丹尼斯拿来钮釦反覆观察仔细研究，确认自己没漏看。
下一秒，他抬起头用慎重表情直视着她。「贝吉拉，这幺重要的任务，妳确定要交给我？」
「我当然相信您。」她带着娇豔笑容起身，来到丹尼斯大队长身边，双手按着他肩膀，然后弯下身覆在他耳边低语。「丹尼斯，后会有期。」
她柔软双唇擦过耳边的温度，让人感到心猿意马。贝吉拉她离开后，房间依旧迷漫着浓浓香水味。当房间再次陷入一片宁静，丹尼斯摊开手，愣愣望着掌心里的黄金钮釦。
一般的贵族家徽并不会刻上皇冠，除非徽章的主人来自皇室。所以如果这是贝吉拉父亲的东西，如果她所言不假，那贝吉拉就可能是欧陆某皇室，流落在民间的私生女了！掌握着这样天大的秘密，不知为何，心里却只有无限感慨。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