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月、秘密-3
礼拜一很快就来到了，班上的同学毫不遮掩兴奋喜悦的表情，不断讨论着下午最后一节的班会，有些女生则是担心着会发胖。
在上课钟声快要响起的时候，他看见郑芷寒的身影出现的班级的门口。
有人关切地上前询问她的状况，很多人见状也跟着包围着她，而她则一语不发地笑着应付旁人的关怀，然后来到她的座位。
钟声响起，所有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他静静盯着郑芷寒的背影，她的制服总是整齐乾净，而班上所有人也都穿着同样的制服。
相同的制服包装着不同的心思。
于是老师到了，开始上课。
下午最后一堂课就这幺安静而又迅速地到来了。
他不经意地发现郑芷寒今天都在减少和同学的接触，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身体不适。
「送披萨的人好像在学校外面了耶。」
「快点去拿，快饿死了。」
「披萨拿来了！」负责去拿外送的女同学举着袋子，伴随着班上同学的欢呼，她扫了一眼今天都不怎幺说话的郑芷寒。
「快点来拿吧，海鲜的、起士的……」
萱和另一位女同学开始分送披萨，纪汶秀站起来，轻声询问：「要帮妳拿一份吗？」
注意到他，郑芷寒默默摇了摇头，然后便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纪汶秀走向分发披萨的位置，萱正好也拿了一份，和他擦肩而过。
「这是海鲜的，妳快吃吧，芷寒。」
纪汶秀回到座位，看见萱如此对着郑芷寒说着。
「没关係，我不饿。」
「大家都吃了，妳也吃一块嘛。」另一位女同学也走来站在萱的身旁，催促着郑芷寒吃掉。
「不必……我不吃海鲜。」
「为什幺是海鲜呢？」
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让纪汶秀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三位女孩。
「海鲜……只是因为，我对海鲜过敏。」
「对海鲜过敏？」萱提高了音量，班上的有些人也开始注意到她们。
「之前一起订午餐时也有送过海鲜吧，上学期的时候……啊，对了，我想那盒便 当你应该连动都没动。」
郑芷寒的一瞬间表情出现一丝微妙的变化，然后她笑着说：「抱歉，我真的不饿。」
「既然都替妳订了一份，不过是一块而已，吃掉有什幺关係？」
「还是妳特别对海鲜很敏感吗？」
两个女同学一搭一唱的攻势，让纪汶秀不禁联想到急迫吞掉鸭子的大蛇。
「啊，我想起来了。」忽地，萱伸出食指，像是灵光一闪般。
「做了某种手术的人似乎也不太能碰海鲜类食品。」
郑芷寒微微一僵。
然后萱的嘴角噙着一弯意味不明的轻笑，她俯身靠在郑芷寒身旁，低语一句：「妳对整形的看法是什幺？」
他看见她轻微抖动的双肩。
秘密，像一团不甘心的火，非要把所有妄图包裹它的白纸布巾通通燃烧成一堆灰烬，然后向世人昭告它的神采。
迅速变了脸色，但郑芷寒却又很快平复，回以一笑：「那是对自己没有自信的人做的事。」
女同学的面上浮现了胜利般的嘲笑神色，接着又若无其事的说：「就是说呢，妳也不用这幺严肃，问问而已，我想在这种年龄，没有人会考虑在自己脸上动刀吧？」
「当然不会。」短短几秒便恢复了镇定，郑芷寒接过萱手里的海鲜披萨，朝她笑道：「谢谢妳的好意，我会吃的。」
萱和女同学一样是挂着轻蔑的微扬。
而后，放学的响钟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郑芷寒匆匆收拾书包，然后快速离去，像是在躲避什幺一样。
「妳刚刚为什幺一定要她吃啊？」一位男同学好奇地朝萱开口
萱勾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还以为富家千金的底子多难挖呢，结果还不是轻易就被我翻了出来，一个被捧在掌心的星星，如花似月的外表，还不是拜现代科技所赐？」
将照片递给男同学，刺耳的笑声在教室里迴荡。
「有人好奇过郑芷寒为什幺长得那幺自然漂亮吗？她十五岁就去过韩国整形了，还装做一副什幺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真是噁心。」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发出譁然的声响，纪汶秀顿时响到过去捡到的那张照片，原来不只一张吗？
「整形？我有听错吗？才这样的年纪？」
「有个有钱有势的父母当后台，有什幺不可以啊？之前真是看错她了，还以为她天生丽质呢。」
「所以照片里的小女孩就是她整形之前的样子？」
「天啊，那我们应该要顺便问问她给哪个医生整的，也太自然了，整整一年都没被发现。」
瞇起眼睛，他直视着眼前一群批评得不剩半点怜悯的同学。他们之中有一些过去还对郑芷寒紧追不捨的，但现在呢？
「各位，」萱身旁的那位女同学开口，「我们之前还看过她走进一家台湾知名的整形诊所，搞不好你们可以问她，那个医生的技术怎幺样啊？」
班上的同学笑成一团，他则静静闭上眼睛，丝毫没有加入的意愿，然后察觉了细雨拍打窗户的声音，天空，也忍不住哭了吗？
「都住口。」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班上的同学听得一清二楚。
「汶秀，你刚刚有说话吗？」
「说够了吗？这幺做很快乐吗？」
带头的女同学环起手看他，他也豪不避讳的回视。
「就我看来，现在的妳这个样子，比照片上的女孩丑了百倍。」
提起书包，他直直走过女孩所站立的位置，甚至装作无意地撞过围绕在旁的同学，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