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含糊间.短篇集

十三把剑.未匣》我投降 之七

    十三把剑.未匣》我投降 之七

    依原来的计画,余谦谦先带小夏回家避风头。虽说小夏也为少成帮争取到报仇的机会了,只是老妖既敢开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这些火侯未族的小毛头无能为力伤她一根寒毛。少成帮会不会回过头来再找小夏,还很难说。余谦谦只能把希望放在师父和父亲身上,若他们愿意保小夏,少成帮碍于长辈颜面,想必也不会再下毒手。

    一路上,小夏主动说起了过去,关于他和天地老妖的过去。余谦谦什幺都没问,可是,他愿意说,对于余谦谦,他已经没有需要隐藏的事了。

    「我出生的地方,终年都在打仗。」小夏道:「她带着我生活很不容易,我们比较像是战友,互相依存对方。」

    「那天我们遇到一些野兵,逃跑到荒野间遇到了归师宁,是我们误闯他的铸剑场,他躺在地上,身边排了一列兵器。老妖向他借剑,他说他不借剑,要就挑一把,她随便抓了一只剑,他又说那把不适合她,我们一愣,他就起身杀了追至的野兵。他说她既然敢开口要剑,他要为她量身打造一把。」小夏目光空远,「就是我。自那日起,他打造未匣,造就天地老妖。」

    余谦谦知道小夏轻描淡写的〝打造〞不是二字可以说尽那苦,她握紧小夏的手:「他要你保护她。」

    「也许罢,但现在我要保护妳。」他也握紧她的手。「妳放心,我不怪我师父,也不怪我母亲。」

    「小夏,你真好,谁都不怨尤。」

    「不,我怨天尤人。」

    「怨天尤人?」

    他笑:「嗯,我怨天不让我早一点遇见妳,怨妳不早点出现在我面前。」「你敢怨我?」

    两人一路拌嘴说话,回到了余谦谦的老家,余谦谦先安置了他,便去向家中长辈请安,得知父亲未归,便还不敢向家人说明小夏的身份。而连日下来,小夏在余府几乎见不得余谦谦,余家人口众多,余谦谦归来,每天都忙着应付余家上上下下,陪老抱小的,到夜里才撑着疲倦的身子来见小夏。小夏也不忍见她放心不下自己,在余谦谦来的时候告诉她今天看了多少书,似乎每日都过得很充实。他紧紧抱住她,告诉她如果累了一两天不来探看也没有关係,他不会因此伤心。

    怀里的余谦谦扁着嘴:「你这样说我才不开心。」

    小夏笑:「为何?」

    「你看不到我都不会伤心,我怎幺会开心。」

    「我当然不伤心,因为我知道妳比我还伤心,妳都伤完了,我伤什幺?」

    「你现在胆子大了,成天取笑我。」余谦谦嘴上虽然还是不饶人,但眼睛睏顿,很快就被小夏叫她回房睡了。

    这日正午刚过,余谦谦陪着祖母说话,余奶奶问她:「听说妳带了个年轻小伙子回来,怎幺不见人呢?」

    余谦谦道:「还没见过爹爹,不敢随便引见。」

    「妳都回来多久了,成天把人家晾在哪,未免薄情。」余奶奶笑:「妳去找那朋友罢,不要让人家觉得我们余家抓着妳不放,只当妳还没长大。」

    余谦谦获祖母首肯,便兴高采烈找小夏去了。只是到了小夏房里却不见人,府里小厮在整理客房,余谦谦隔窗叫了他:「这间房的客人呢?」

    小厮回头见是小姐,忙道:「小姐您不是找公子去西厢后庭吗?公子已经去了。」

    「我什幺时候找他去那了?」

    「小姐,您不是要杨公子叫小的传话吗。」

    余谦谦愀然变色,立即掉头奔往西厢。

    杨樟什幺时候来的?她不知情,只是两家交好,杨樟走余家像走厨房,奴才们也都习惯了。但为何是西厢后庭?偏偏是西厢后庭!余谦谦心底发凉,自小到大,余家的西厢后庭就是一个绝佳杀敌之处,庭院宽敞假山环绕,丛草遍生,奇松点缀十分精致,中间一处平坦倾了一地黄沙,尘烟未染。邀客至此,无不鬆懈精神,以为主人意境平远,世事不纷。未料该地处处机关,看似一览无疑,却能藏人于假山和假木中空处,还有暗道潜逃。

    「约西厢者杀」,是余府中的默契,杨樟也知道这事。

    他用余谦谦名义约小夏,已是居心不良,余谦谦忙奔西厢,一路慌忙叫嚷,似乎希望小夏就在她前方没多远,可以听见她的呼喊。

    小夏此时已至西厢后庭,负手漫步空无一人的黄沙,等待心上人的到来。这几日和余谦谦聚少离多,虽不空虚,只是填满太多思念。他不徐不缓,因为他知道余谦谦挂他在心上,正如她牢牢在自己心里。

    余谦谦还在急急奔赶,她不走正路,截弯取直,穿过了厨房越过了矮墙,人仰马翻鸡飞狗跳。终于到了西厢,她直奔后庭,高声喊着小夏。而当她视线进入后庭,看到的画面使她气血攻心几乎要昏厥。

    一条粗绳自树上垂落,前端是根短铁箭,已自小夏右肩穿过,铁箭卡在伤口横束,冒然逃开只会拉扯伤口。余谦谦伤心欲绝,全身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简直要将她融解,她悲喊小夏,小夏这一吃痛本就锥心刺骨,一时神志难以清醒,听得余谦谦的呼唤,他无意识的伸出还能抬动的左手,目光涣散的看向余谦谦。

    这伸手聚合了余谦谦的意识,她要向前帮他!但这时另一只铁箭穿过小夏伸出的左手腕,血瀑溅洒在他们两人视线之间。长索一左一右,小夏无从脱逃。余谦谦手摸向后腰欲拔弯刀斩绳,却不知杨樟何时已在她身后,点倒了她。

    她倒在地上,看着杨樟从她身边走过,冷冷道:「未匣,我要你偿命。」

    小夏已跌坐在地,血染红了他大片衣裳,一牵动伤口便是痛入心坎,毫无抵抗之力。这时一只手握上了杨樟的脚踝,余谦谦右手气血未畅,抓得软弱无力,杨樟还是停了下来,他不能把她一脚甩开。

    余谦谦泪流满面,哭得声音已经快要发不出来:「不要杀他,我求你,你要什幺我都答应,你这些不就只是为了得到我和弯刀吗,我投降了,你要我嫁给你也好,你要我把弯刀给你也好,我只求求你不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