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儿知道自家公主对这驸马着实上心,便将听到的另一件事也告了一番,“只是驸马也太不懂顾忌了。虽说都是女子,可她总是与思安郡主一起玩,难免叫人多想。儿时便罢了,如今都十二了,她又是自小与公主您定了亲,昨夜里竟还与思安郡主宿在一处。”
常儿还没埋怨完,梁依芸便打断了,阴郁的脸不知是在为何发怒,“她好歹是个侯爷。郡主侯爷的事,岂是你可以非议的。况且两个女子宿在一处又有何不妥?”
常儿依旧不平,“可是她……”
“好了。今日我没心思看书,出宫走走吧。你命人准备一下。”梁依芸烦躁地扔下了手中的书,坐在镜前任由常儿给自己打扮。
“那要跟驸马说吗?”常儿见梁依芸一脸的不快,心下更是埋怨其霍微君来。梁依芸轻轻嗯了一声,“不跟她说,父皇是不会让我出宫的。到时我们别理她就行了。”
常儿一听,立马开心地应下了,“活该气死她!”
梁依芸出了宫门的时候,霍微君还没到,却是见到了李有。原是李有并不死心,知道霍微君的身份后更是来劲,派人跟踪梁依芸,见其进了宫,才了然,原来是个公主。他却不曾想到这会是长公主,朝廷内谁人不知长公主为人冷淡,从不与同龄人玩耍,准驸马霍微君还是与郡主的关系更好些。
他是万万猜不到,梁依芸会跟霍微君出宫玩耍的,便派人日日守着,这日下人见霍微君出了宫,连忙跑去找他,他自是快马加鞭赶来,一见霍微君不在,心下松了口气,“小姐,既然我们如此有缘,几次偶遇,不如一起去湖边走走吧。”
梁依芸哪里会理他,正欲出言呵斥,却见霍微君远远走来。她立马改了态度,“我也正想去湖边走走,如此便劳烦公子了。”
李有原本是不准备她答应的,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说服,谁知她竟爽快应下,心想,这小公主定是对自己有意,只是碍着那霍微君才误了与自己的相会,今天得了机会,定是要好好把握,谁料一转头,霍微君就到了跟前,他冷哼一声,将手上的扇子往前一打,“小姐,请。”
梁依芸便往前走去,霍微君赶紧上前,“你怎么与他一起?”梁依芸却并不搭理她,只顾往前走着。霍微君也不气,只在一旁跟着。
李有想着,霍微君一直在边上跟着,这小公主定是不好与自己定情的,要想法子甩掉她才行,便命人去找他的好友张添过来。
第 3 章
待李有带着二人到湖边小亭的时候,张添已经等在那里了。李有向张添使了个眼色,张添便知其意,又见霍微君五官精致,尤其鼻子挺翘惹人爱,心下便觉得李有仗义,立马跑到霍微君边上殷勤地介绍起自己来。谁知霍微君看也不看他一眼,只一双眼紧紧盯着梁依芸。
张添又细细看了梁依芸,梁依芸脸上并无表情,只眼睛里天生带了两分笑意,叫人沉迷,又见朱唇玉面,年纪轻轻便有倾城之色,心下便有些了然,难怪李有也会这么着急。只是他更喜欢霍微君这般英姿飒爽的女子,当下也不恼霍微君对他的漠视,依旧凑上跟前,“我知前方有一家店,里面多是精致的匕首刀剑,小姐可有兴趣一同去看看?”
果然,霍微君转过了脸,张添便以为自己猜对了佳人的喜好,只是如他这般想的也不知他一人,梁依芸虽故意不看着霍微君,可是眼角的余光全围着霍微君转,她见霍微君果真有几分兴趣转过了头,心下更是不喜,难不成自己还比不上几把匕首?竟是丝毫不觉自己这莫名其妙就不理不睬的,会不会叫霍微君难过。
霍微君却是又冷冷地转过了脸,只盯着梁依芸看,她也不等张添开口,便道,“那家店是我的,里头的东西都是我把玩不要了的。”
梁依芸一听,十分惊讶,“父……父亲竟是同意你开店?”为防官员中饱私囊,为官者一向是不准经商的。
霍微君见梁依芸总算搭理自己了,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向前走到了梁依芸跟前,“他说多挣点钱给你花也好。”她的声音很轻,李有二人本不用心在听,竟是没有听见。梁依芸却是觉着耳根子有些发热,“就你那铺子能挣多少钱。”
“往日我给你带的小玩意儿可都是那里头挣的钱买的,还有那些书和零嘴,那可不便宜。”霍微君想着自己的铺子小有收成,颇为得意。
梁依芸轻哼了一声,“那你怎从不带我去看看?”
“那些东西你又不喜欢,况且你见过的都比那些要好,并没什么好看的,也就没带你去过。”霍微君仔细解释着。梁依芸哪儿是真的想去玩,她只是想看看她送给霍微君的匕首,可是被她拿出来变卖了,又不好意思明说,找了别的由头生气,“那你也不与我说,你经营了个铺子。”
“还不是怕你骂我贪玩,你可是比我的夫子还严厉。”霍微君小声地埋怨着,“我还有件事瞒着你,不过想来应是差不多了,你跟我去看看?”
梁依芸一听,自然是极有兴趣的,当下便要跟着霍微君走,李有见了怎肯罢休,连忙出来阻挡,霍微君只皱着眉头一瞪,他也只好让开身去。张添打趣他连个小丫头都怕,李有冷哼一声,“若不是卖将军府面子,我岂会怕她?你可知另一个是谁?那可是宫里的。”
张添眼珠子一转,“难不成你还想尚公主?”
李有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这要看她是不是受宠的公主了。若是个不受宠的,我何必做这憋屈的人。”
张添呵呵一笑,“最受宠的已是有主儿了,就是你怕得要死的那个,你还敢与她抢不成?”
李有并不接他的话,“也不知这是哪位公主,按理霍微君也算得上她的姐夫,这般要好倒不怕长公主吃味。”张添细细一想,“想来也只有二公主三公主是这般年纪的,她们都是女子,自是不会有人多想的。可惜了这样两个人因着政治白白守活寡。”
这边两人并不管李有二人想什么说什么,来到了一家玉器铺里。
霍微君才进了铺,便被掌柜的迎进了里间,“姑娘,你稍等。”说着他就到了后头,过了半晌,捧着一个盒子回来,打开盒子,却是一对一模一样的银镯,上面嵌着几粒圆圆的宝石,掌柜的特意点了灯,那宝石被银丝包裹着,熠熠生辉。掌柜的又赶紧说道,“还有两粒宝石不曾嵌上去,姑娘明日来取该是好了。”
梁依芸拿起手镯细细看了看,整个手镯便如一根藤条,上头错落着几颗大小不一的宝石,又用银做成细藤将宝石包裹在其中,做工极其精致。一对手镯放在一起,宝石的位置竟能拼成两条北斗七星。盒子里还躺着两颗小宝石,再看镯子上果然各有一个小凹槽不曾填满,不禁感叹,“这镯子果真不凡。”
“姑娘奇思妙想,也叫老夫开了眼。”掌柜的接过镯子收好,还是忍不住夸了霍微君几句,霍微君两人要走,他才将镯子又捧回了后头。
出了铺子,霍微君才与梁依芸解释,“先前你打碎了圣上送你的宝石难过了许久,我瞧着也是可惜,向常儿要了来。那银镯原本是圣上赏给母亲的,被我讨了来,做了这一对。你一个我一个,倒是挺好。”说着,言语间便有些讨赏的味道。
梁依芸果然忍不住笑了,心里对那镯子更是期待,想着自己在霍微君心里,到底是与别个不同的,“那你为何要做一对,你一个我一个?”
霍微君先是一愣,她似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那宝石本就是你的,我原本也只是想做成什么弥补一番。恰好母亲这银镯是一对,我脑子里想着镯子做出来定是漂亮,不如你一个我一个。”霍微君老老实实,梁依芸可不满意她的回答,“那你去思安那里讨个宝石做成一对,她定是愿意的。”
霍微君还果真煞有其事地思考起来,梁依芸甩下她就往前走,霍微君赶紧赶了上去,“我思来想去,与她带一对镯子总归不好。”
梁依芸停下脚步追问道,“有什么不好?”
霍微君抿了抿嘴,“我也说不清有什么不好,只是这样觉着罢了。”梁依芸也不与她纠结,“你上次说要带我去吃云吞的,快带我去!”两个人果然提起吃的来,便什么也不顾了。
第二日,霍微君取了镯子便给梁依芸送来了,梁依芸神色淡淡地将镯子戴在手上,又与霍微君聊了几句诗,霍微君便道,“我于这方面实在是比不上你。不过我听几个小子说,有些闲书上的诗句写得亦是不凡,值得推敲。那些诗句你定是没有瞧过的,我下次帮你去寻几本来。”
“我也听闻有些才子高中不得,就爱写些杂书,只是那些书尽是说些情情爱爱的,上不了台面,宫里府里不得流传,你要去哪儿寻?”梁依芸成日在宫内,也算是博览群书,早就听闻有这样的书,却一直不得机会一见。
“宫外自是比宫内方便些的。军营里鱼目混杂,那几个小子既然知道,定是看过的。我去问问他们。”霍微君自己对这类书倒是没什么兴趣,只是想寻来让梁依芸开心罢了。
两人聊了几句,霍微君便回去了。梁依芸就拿着镯子看来看去,似是要琢磨出上头每一条纹理的走向与意义。
常儿见了她这般痴情的模样,忍不住打趣,“常儿没读过多少书,却是知道有一个词叫‘睹物思人’。”
梁依芸红着脸将镯子戴回手上,“你胡说什么!这是微儿送的,我与她皆是女子,怎么会思念她。”
常儿却是一副懂很多的模样,“公主你定是不知,宫里头那么多宫女,私底下形同夫妻的也是有的。再说了,你不也与我说过,有许多公子家里头都养着娈童,有那‘龙阳之癖’,那女子定是也有的。”
梁依芸自然知道常儿不过是知道宫女里有些什么,在这里老气横秋地装大人,“那些人,有些不过是为了互相扶持生活,有些只是为了玩乐,哪儿有什么感情的。”
“我看未必。”常儿嘟着嘴不肯承认自己并不懂,梁依芸便懒得理会她,只是她的话叫她有些迷惑,难不成,自己对霍微君果真有些什么不同的感情?可是,什么是喜欢呢?
没过几日,霍微君就送来了应承过的杂书。里头情情爱爱的事,正好解了梁依芸的惑,一时之间,梁依芸捧着这些杂书手不释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