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民国啼花落夜

民国啼花落夜_分节阅读_27

    载劼微微一笑,摸着弟弟的脸答道:“我俩是从小玩儿到大的,彼此了解,而且他为了我能豁出命去。”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咱们的精贵之处!”淑斌说道,事到如今也应该把这件事和哥哥讲清楚。

    “什么精贵之处?”贵公子好奇的问。

    淑斌也想让梁公子了解,于是压低了声音答道:“我们比别人活得长,也不会衰老,莫非大哥你没发现么?”

    “这是哪里的话,淑斌你不会是糊涂了吧?”他觉得弟弟神神叨叨的,莫非是因为爹的影响?

    “哎呀,哥,我说你难道没觉得这几年自己完全没有变化么?”虽然无法见证长生,但却可以用容颜没变化来说服大哥,淑斌可是深有体会,他们都已经满二十四岁,可看起来却似二十一般。

    “我们是比同龄的人看起来小些,这也不能说明我们可以长生不老啊?”载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诧异的看了看梁公子。

    “打从我们二十岁起,就没多过一条皱纹,样子也没有变化,起初我也是不信的,可是爹确实是从未老过,打我记事儿起,他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一根儿白头发都没有,心重们都说爹是半仙儿,却不知他已经活了三十多个甲子。”淑斌毫不迟疑的说道,并不在乎两个听众的表情。

    载劼苦笑道:“淑斌,你莫要说笑了,三十多个甲子,就是两千多年,恐怕只有龟才能活那么久吧?”

    “别打岔,哥,你怎么能说爹是那个呢,咱们虽然不是满清亲王的亲生子,可却是如假包换的龙子龙孙,爹乃是武帝之子刘据啊!”弟弟晃着哥哥的手,像是撒娇,又像是气不过。

    梁宇宬不禁插了一句:“但是,戾太子刘据因为巫蛊之乱被武帝误杀,早就已经过世了,太子墓就在河南灵宝,我此前经商还曾路过呢。”

    刘老板扭过身对他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爹当年确实因奸人污蔑被杀,但他死后没多久就复活了,因为他遇到了一个奇人,那人临终前将身内的精魄给父亲服下,叮嘱完毕后就过世了,父亲因此得以获得新生。”

    对于如此有违常理的事,两人都不相信,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刘淑斌叹了口气,只得说道:“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但这就是那个人要绑架你的原因,他想让你给他生儿育女,这样他的后代就能长命百岁了,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隐修教会?”

    梁宇宬灵光一现,忙点头:“略有耳闻,传说他们有能让人延命的药,所以很多人都想尽千方百计入教,可是他们吸纳信徒是有条件的,光有钱不行,还得有声望,我当时也是听听罢了,反正都是街头巷尾的传闻。”

    “当然不是传闻,他们真的存在,而且就在天津卫,这么多年来就是他们要抓我和爹,就是为了掌握长生不老的方法,不仅想要拿走精魄,还要把我们当成生育的机器交换他们想要的资源。”淑斌说着,这也是父亲为何一直反对他们兄弟和男人在一起的原因,父亲是想让自己和哥哥过普通人的生活,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当成满足私欲的工具。

    三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就被粗暴的踹开了。

    站在门口的竟然是昆廷,而他身后跟着的便是康纳和几个随从。

    “真是精彩啊,我们一下子得到两个瑰宝,梁宇宬这都得感谢你,是你立了大功了!”昆廷鼓掌叫好,眼睛却盯着一对双生花,假如让他们作为给特殊人物传宗接待的工具,他就能拿到取之不尽的财富和权利,中国还真是一个好地方呢。

    “你,你怎么会……原来你就是要抓他们的人!”梁宇宬这才恍然大悟,他一直以来都是被利用的,昆廷在用他引出藏在梨园的刘老板。

    “呵呵,很遗憾,我们的合作结束了,你只能陪你心爱的情人到我们的穿上做客了,康纳把他们都带走,别伤了两位贵公子,我们还得等着他们的老爹前来救人呢。”昆廷作为黑衣帮的领袖已经在中国潜伏多年,他为的就是查出刘据和他儿子的下落,如今他竟然一下子得了两个,看来他马上就能起航回美利坚了。

    梁宇宬狠不得把昆廷弄死,他还没跑到对方跟前,康纳的枪就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宇宬,别轻举妄动,我们跟你走。”载劼和弟弟几乎同时站起身,兄弟二人毫无惧色。

    “果然是孪生,就连性子都一样烈,我喜欢!”昆廷早就看中载劼了,他决定先用一年的时间来调教对方,让此人给自己生两个孩子,至于弟弟淑斌就当作商品租赁出去,以换取他要的军火,在未来战争中谋取暴力,至于梁宇宬如果听话,可以留条命给他当走狗,不听话直接干掉!

    三人被押到一楼,就看到周旅长派来的卫兵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们被押进了一辆黑色的卡车内,昆廷驾车,康纳则和六个打手在车厢内盯着囚犯,他们的去除便是塘沽,有条商船正等候着一行人,等到事情结束之后直接起锚前往美利坚。

    载劼在昏暗的车厢内凝望对面的康纳,他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意图,一定是想把自己据为己有,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逃出去。

    梁公子则搂着他心爱的恋人,心中却是一筹莫展的,他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他说服淑斌来见载劼,或许这一幕就不会那么快的发生了,他们也可能找到其他对策应付。

    康纳耐不住引诱,索性挪到了载劼身边来坐,还低说道:“别怕,你不会有事的!”他为黑衣帮效力十年,也该到不干的时候了,当然,他是不会让昆廷那只狐狸把未婚妻拐到其他地方的。

    “谢谢你的安慰!”载劼心里有了谱,至少他不会被卖到某人手里做奴隶,而是当这个男人的妻子,或许这是好事?不,他想要君誉来救自己,像上次一样,不过这或许只是他的梦想罢了。

    车子驶出天津繁华的市区,来到了荒凉的郊外。

    当他们经过一个田埂的时候,前方却有几盏灯火亮着。

    昆廷打开车前灯仔细观望,竟然看到了一对奉军士兵守在了主路边上,中间还拦截了木栅栏和沙袋,中间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周旅长,另一个正是鲁三。

    “该死!”昆廷急忙踩了刹车,让车后的康纳和四个打手下车对付前面的士兵。

    周君誉见昆廷下了车,就果断的对手的士兵吼道:“开枪!”根本不忌讳昆廷是美利坚人,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媳妇儿”出事,其他的人他可管不着。

    冲在最前面的是康纳,他知道那个领头的男子就是载劼选中的男人,如果这个人不死,他就很难能得到佳人的芳心,他左右手各拿一支枪,只挑战周旅长个人,对于旁边的随从根本满不在乎。

    ☆、番外

    8月14日凌晨,联军英、美、法、俄、日五国来到北京城外,发起总攻击——俄军攻东直门,日军攻朝阳门,美军攻东便门。俄军与日军面对的城墙较高,且遭遇的抵抗较强,各自阵亡了约100人;而美军进攻的东便门城墙较低,且离清军火力较远。上午11时,美军使用云梯,让第九步兵队带着星条旗爬上城墙,成为最先攻入外城的部队;美军虽入外城,但被清军的炮火压制,难以继续前进。英军中午始达北京,攻广渠门,至下午2时许攻入。晚上9时,俄、日军分由东直、朝阳二门突入。15日,联军逐步攻占北京各城门,与清军在城内展开巷战;至当晚,联军已基本占领全城。

    位于北新桥附近的亲王府也乱作一乱了,奕锗亲王命令全家上下打典行囊搬离亲王府,逃出京城前往洛阳友人家避难。

    就在全家手忙脚乱搬运贵重东西到马车上时,福晋淑雯却和没事儿人似的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她坐在走廊前发呆的望着敞开的亲王府大门,心里甚至想着特别不堪的事儿:不管是洋人还是义和团把家里洗劫一空也无所谓,她只会作壁上观,因为她在这个家里呆够了。

    此事,亲王府门口忽然来了一个青衣道士,此人身材挺拔,气宇轩昂,高鼻深目,双目炯炯有神,却透着一股看透世态炎凉的平静,非常符合人们心目中半仙的形象。

    “贫道云游至此,可否向贵府讨杯水喝?”道士很礼貌的和门口的仆人说,抬眼却看到福晋着旗服缓步从院内走出来,他知道这个不是个平凡的女子,看气质高贵而不妖娆,但眉眼间却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管家,给道长准备茶水和斋饭吧!”淑雯见到陌生的道士,很礼貌的点头示意,她已经很久没和陌生人讲话了。

    道士微微鞠躬,不敢直视她,只是说道:“多谢夫人!”

    “举手之劳,道长能否帮我算命呢?”她其实是不相信看相算命的,但实在是寂寞无聊,或许找个不相关的人聊聊心事也好。

    道士连忙应允:“谢,夫人抬举!”既是王府,那出手一定很阔绰,他身边没有太多银两了,就趁着这个机会赚些路费吧。

    于是,道士就跟着福晋入了亲王府,一番招待之后,在书房帮淑文推了四柱,还用了紫微斗数,两者结合起来算会更加准确。

    “夫人您太阴坐命,但又遇红鸾星,所以姿容美丽,但也易招惹桃花,尤其是今年一定要留心!”道士开诚布公的说道,因为书房里只有他和福晋二人,丫鬟在门外守候,他也不必忌讳,更何况他算命那么久早就烂熟于心,算十件也有九件半是对的。

    淑雯坐在对面,无奈的淡淡一笑:“不瞒您说,我在嫁入亲王府前本是要选入宫中做嫔妃的,我娘家舍不得我所以才仓猝的让我完婚的。”

    “原来如此,看来夫人有些积怨啊!”他马上了解了这个女人的处境,一定是对自己的丈夫不满意,每天过着不开心的日子,这种女人他见过很多了,还不都是几十年如一日的过活,根本无力改变什么。

    淑雯怅然的望着窗外的景色,不由得说道:“如今又有几个女人能如意呢,世道这么乱,男子已经活得很辛苦,更何况妇人了,不过我讲这些确实是不应该的,比起贩夫走卒的妻室,我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还整天抱怨理应遭天谴了!”

    “不可乱说啊,夫人,向往幸福是每个人的权益,您无需自责!”说完他就偷偷的看了福晋几眼,这女人真是少有的绝色美女,不仅容貌多姿,而且胜在气质,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贵族气质,难怪会被皇上看上,做个亲王的福晋也算是委屈她了。

    当晚,道士就住在了亲王府,打算明天同府里的人一桶前往城外。

    可是第二天凌晨,被洋人枪炮吓破胆的亲王突然命令全家即刻离开,不要等天亮出行了,这下更乱套了,仆人们赶紧把全部的东西装车,光门口就停了八辆马车。

    但就在这节骨眼上,福晋却失踪了,全家上下到处寻找,都找不到,亲王急的团团转,但最后也只能留下几个仆人继续寻觅,而先带着全家大小启程了。

    与此同时,淑雯却穿着朴素的衣服在北京街头乱逛,大街小巷一片混乱,百姓纷纷往城外逃窜,广渠门已经失手了,在城市的外围满处都是洋人。义和团的人烧教堂和信仰洋教的中国人家,各种抢掠行径难以控制,加上各国联军的掠夺,北京已经成了一座残破的城市,到处都能看到没有人处理的尸体。

    她走着走着就到了护城河边,眼望着平静的河水,发出一声叹息,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她这辈子就和猫犬一样只有顺从他人的意愿,却从来没为自己打算过。想着想着,她就扒住河边的围墙,打算翻身跳下。

    正在这时,忽然有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腰,犹如抱婴孩一般把她扛在了肩膀上。

    “赶紧放下我,贼人!”她惊恐的喊叫,以为是遇到了洋人或匪徒。

    “夫人又何必想不开呢,亲王已经带家眷离开城内,我送夫人寻亲王去吧!”讲话的竟然是那位姓刘的道士,他说完就健步如飞的在街上穿行,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胡同尽头了。

    认出对方的福晋稍有安心,却固执的反驳:“你真是多管闲事,还不放我下来,我不愿意再回去了!”

    刘道长听到她这么说,就开玩笑的问:“我若放你下来,你又要去寻新的死法了吧?”

    “我不死了。”她小声答道,被陌生男人扛在肩上感觉很奇怪,她只想下来走路。

    “那你想好去处了么,莫非要回娘家?”他听闻淑雯的娘家也是贵族,家业殷实,假如与亲王分开,娘家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不,他们定然说服我回亲王府,我想去外地,哪儿都好,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生活。”她其实还没想好,但是却忽然间不想死了。

    他一边赶路一边道:“就你一个女人家,在这乱世能活下来么,你在路边被人看到会被霸占,要么就卖到窑子里,那样就是你想要的活法了?”

    淑雯吓得面色发白,但嘴上却不服输:“我藏起来便是!”

    “哈哈……与其这样,不如跟了我老道吧,虽然我游历各处,风餐露宿,但也总是个

    强健的男子,做我媳妇吧? ”他打趣的问,肩上的女子却羞红了脸,不吭声了。

    两人沉默了半晌,刘道长才又说道:“待我们去一处安静所在,我便寻一道观挂单,你为我洗衣做饭,过咱们的小日子。”如果真的和淑雯结为夫妻,那他就得考虑在某个地方定居了,这对他而言却并非易事。

    两人在城外搭上了马车,一路颠簸的去往山东,就在泰山脚下的一个小村落了脚,他们盖了间木屋,又养了一群老母鸡,还在屋前肿了菜,过起了平淡朴素的日子。

    隔三差五,刘道长就去山下的镇里看相算卦,做法式,傍晚回来和淑雯一起吃饭,两人相处得十分融洽,没多久就成了真正的夫妻。

    三月后,淑雯觉得身体不适,精通歧黄之术的刘道长亲自把脉,才发现妻子已经怀有身孕,他心中甚是欢喜,却不得不将隐藏了许久的秘密和她和盘托出。

    听完刘道长的一番话,她不仅没有怀疑,还关切的问:“虽然过去那么多年,但不知夫君是否还记恨武帝呢?”戾太子的故事,她从小就耳熟能详,如今却和刘据成了落难夫妻。

    刘据斜倚在罗汉床上,悠悠的叹道:“起初自然怀恨在心,但随着时光的流失,也就慢慢的不在意了,毕竟我的孙儿后来做了皇帝,我也应该没有任何遗憾了,只是汉朝覆灭之后,我才略有感悟,人生在世不称意为多,顺其自然吧,于是我就一边学医一边求道,不知不觉就活到了现在……虽然活了这么久,我却未曾像今天一样和一位女子生活,更不要提又将有子嗣了。”

    淑雯趴在丈夫的膝下,柔声道:“我也是如此,五年前嫁入亲王府,虽然为他育有一子,却未曾体味过男女情爱,更不知真正的夫妻应该有怎样的生活。”亲王此前有过一个福晋,但婚后七年就病故了,她知道那是因为亲王总是外出吃喝玩乐,寻花问柳,哪个女人能再三忍让却不悲怨?

    两人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又在次年夏天迎来了双胞胎儿子的出生,虽然两个孩子身体不同于普通人,可二人依然疼爱有佳,在孩子出满月的时候,亲王一行终于找到了二人,要求带回福晋,并要状告刘据诱拐其妻。

    双方对峙之后,刘据竟然说服了奕锗,因为亲王身患顽疾,久治不愈,寿命没有几年了,还盼着福晋回府为自己再生两孩子,刘据答应每隔两年送一副药过来,保证这段期间亲王身体无恙,以续命20年为期,要求他照顾淑雯和哥哥雯斌(载劼)并视为己出,而自己则抱弟弟淑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