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平民只能穿上衣下裤的短打,只有在盛大庆典和自己婚礼的时候才能以窄袖长衫作为礼服。
至于准贵族,可以任意选择窄袖长衫或是短打来作为日常服饰,但是却只能在盛大庆典和自己婚礼的时候才能穿着宽袖长袍作为礼服。
至于贵族,则可以任意选择宽袖长袍、窄袖长衫或短打来作为日常服饰,他们出席盛大庆典和婚礼时的礼服,则是纹样繁复、披挂厚重的“华服”。
鸿雁下颌微收,敛目觑着红石船主,浅笑着说道:“却不知、船主殿下还有什么吩咐么?”
红石船主微微一笑,长身而立,抚掌摇头。
“那么,便不劳远送了。在下告辞。”说着,鸿雁潇洒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即回转身子,意欲远去。
却见红石船主面带微笑、轻轻地招了招手。
紧接着,跟在他身后的十余个侍卫便倏忽上前,把鸿雁死死地围了起来,使她插翅难飞。
红石船主神色淡然、施施然地踱步上前,不近不远地背着双手站在那里,饶有趣味地浅笑说道:“鸿雁卿,您走不了了。”
“哦?尊驾可是要当着治下子民们的面用强么?恃强凌弱可不是贵族风范,而且、在下教训尊驾这位不像话的叔叔,也是天经地义的,谁让他行事过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地便出来强抢民女呢。”鸿雁不避锋芒地迎着红石船主的目光,缓声说道。
红石船主点了点头,淡然道:“的确天经地义。我该谢谢您。”说着,将右掌贴在当胸,微微躬身一礼。
鸿雁一时间有些不明就里,心下狐疑。
但她的面上,却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地淡定。
只见她将右掌贴在当胸,有模有样地躬身一礼,正色道:“尊驾太客气了。莫说是身为高人一等的半个贵族了,便是身为庶民,一旦路见不平,也是应当拔刀相助的。——无关身份、地位,只因正义、天理,这便是在下义不容辞的分内之事。”
红石船主击掌三下,表情诚挚:“说得好。”
鸿雁淡然微笑:“那么,红石殿下,尊驾现在是不是可以让在下离开了?”
“不行。”
“哦?为何?”
“我想留下你。”红石船主目光微敛,唇角勾起了一丝意义不明的弧度,缓声说道。
鸿雁眼前一亮,面露喜色:“这么说?!——”
红石船主摇了摇头,直望着鸿雁,柔声说道:“不是那个意思。鸿雁卿,我只是想娶你做我的正夫人。——既然你那么想出海远航,不如便嫁我为妻,往后、我每逢出海,便只将你带去。如何?”
闻言,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女儿家们那歆羡、仰慕之情更是溢于言表,甚至有些姑娘的眼中还冒出了灼人的妒火。
这可是船主殿下的正夫人啊!
是一辈子的锦衣玉食、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如此,怎教人不心生歆羡、不心生妒恨呢?
倒是鸿雁,先前听闻红石船主要将她留下时,她还是双眼放光的,如今听到红石船主说是要将她娶为正夫人,她的眼神竟是黯淡、落寞了下来,且还显得甚为泄气。
微微垂眸,摇了摇头,苦笑着叹息了一声,鸿雁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直望着红石船主,一字一顿地说道:“尊驾可是忘了?在下自去殿院之中拜会尊驾的一开始便说了,在下只想出海,且是以航海士的身份,而不是以贵族夫人的身份。”
红石船主不以为然,抚了抚掌,轻蔑笑道:“鸿雁卿,你知道这不可能。——在这世间之中,古往今来,还从未有过如此先例。”
鸿雁迎着他的目光,神色郑重地沉声说道:“在下愿意开这一个先河。只要尊驾能够给在下一个机会,让在下出海,那么、在下一定会不辞辛苦地为尊驾开辟航路、开拓疆土。”
红石船主摆了摆手,摇头笑道:“鸿雁卿,开辟航路、开拓疆土这种事情本该是由男儿来完成的。你们女儿家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最好。”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方今我正如日中天,想必不出三年,便可以跻身船王之列、在舰船联合之中取得一席之地了。——如何,鸿雁卿,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当我的正夫人么?”
鸿雁撇嘴一笑,摇了摇头,不以为意地淡然说道:“前些日子,在下去拜会白虎船王的时候,他还与在下说了,若然在下有意,那么、即刻便可以让在下与他的嫡长孙成婚,当未来白虎船王的正夫人。——红石殿下,在下着实心不在此,若不然,在十八岁时修业期满的结业当年,便早已与人约为婚姻了,怎还会等到如今二十三岁人老珠黄的年纪呢?”
鸿雁说完,便在那里面带微笑地直望着红石船主。
良久,方才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说道:“红石殿下,在下到底还是大青龙出身的修士。”
红石船主心中一凛,饶有趣味地轻抚手掌,将这位万里挑一、豪气干云的铿锵女子打量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眼神中透出了几分赞许的意味。
只是稍时,他便又换作了一副异常惋惜的神色。
半晌,他方才摇头叹息:“鸿雁卿,贵卿……实在是苦生为一个女儿家了……”
鸿雁淡然一笑,轻轻地摆了摆手:“尊驾言重了。在下并不觉得自己苦生为了女儿家。若真要说苦,在下也是苦生错了时代。——这天下、及这当世,似乎并不是女儿家能够大展拳脚的好时代呢……”
红石船主微微垂眸,苦笑一声,叹息着说道:“贵卿确是个奇女子。如今,我倒是更想与贵卿成为知己、同贵卿把酒言欢了。”
——如今,红石船主已是不自觉地改了称呼,将很随意的称呼“你”,换作了尊敬、看重的“贵卿”。
鸿雁将右掌贴在当胸,神色淡然地躬了躬身:“多谢尊驾抬爱。”
红石船主将她凝望片刻,似有怆然地敛眸说道:“鸿雁卿,如今……我虽有意襄助贵卿,但我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船主,在那舰船联合之中并无一席之地。
我……到底还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为贵卿开这一条先河……我只能……只能为贵卿祈祷了。——但我却可以向贵卿保证,他日我若在舰船联合之中站稳了脚跟,我一定代贵卿、及这天下间的所有女子,向诸位长理事陛下进言。”
鸿雁感激一笑,将右掌贴在当胸,似有哽咽地缓声说道:“红石殿下,有尊驾的这一句话,在下便已觉得足够了。——那么,就此告辞。”
说完,鸿雁礼数周到地躬身致谢,而后,分开人群,悠然离去。
身后,红石船主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郑而重之地沉声说道:“鸿雁卿,请多保重。若是……若是贵卿有何困难,那么、尽管过来找我便是。——贵卿……你若不嫌,那么,往后、便将我当作兄长一般来看待吧。若是有我力所能及之事,我一定全力以赴、为你排忧。”
鸿雁没有回头,也没有放慢脚步。
她只是悠悠地抬起手臂、扬了扬手以示听到,而后朗声说道:“如此、便多谢了。——他日有缘,在下定会回来与兄长殿下把酒言欢。”
闻言,红石船主不禁苦笑着叹息了一声,喃喃说道:“这女子……真是奇了……罢了、为兄……也只能在这里祝你如意顺遂了……”
说罢,红石船主便向侍卫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随自己一同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啊……好姬摸……
十个字的评论都冇得……
☆、第 35 章
“姐姐——”
忽然,一个小姑娘的声音闯进了鸿雁的耳朵。
循声望去,人群中怯生生地站着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小姑娘,略带些奶声奶气地赞美道,“你好厉害,就像个水手一样!”
鸿雁换作一副柔和善意的微笑,排开人群走了过去,单膝跪在地上,与那个小姑娘平视。
而后,一手按着大腿,另一只手伸向前去、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温言说道:“因为姐姐就是一个水手啊。——”
鸿雁那样笑着,眼神闪亮。
她深邃的瞳孔中包容了太多太多的情愫,却又清波如鉴,不起波澜,让人无从读起、不可捉摸分毫。
“哇!真的吗?!——”
那小姑娘顿时变得震惊起来,大张着嘴目瞪口呆。
鸿雁微微一笑,将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地托了一下那小姑娘的下颌,将她大张着的小嘴儿给合了上去,而后,点头说道:“嗯,真的。”
那小姑娘神色愕然地吞了一下口水,稍时,才又小心翼翼地继续询问:“那……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大海是什么样子的呢?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大海呢……”
鸿雁柔柔一笑,微微垂眸,将眼神虚虚地放空,这便似有慨叹地缓声说道:“大海啊……那是一个一望无际、深邃而又空阔的蓝色世界。……大海和天空几乎是一个颜色的,但也并不全是这般模样。——水浅一些的地方,颜色便像是正午时候的蓝天;水深一些的地方,颜色就更像是晚间时候的蓝天了呢。——
除此以外,海面之上,还有像风一样澎湃的浪涛;海洋之中,还有像鸟雀一样欢快的游鱼……有的时候,你还可以看见金色的海滩、和像彩虹一样色彩斑斓的珊瑚礁——总之、海洋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是一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广阔世界……”
闻言,那小姑娘不禁大大地打了一个激灵,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心驰神往。
于是,她便继续追问:“那、姐姐你可曾去过世界的尽头么?世界的尽头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鸿雁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头,稍有抱歉地说道:“这个嘛……姐姐还没有去过世界的尽头,所以暂时还不知道呢。——不过有朝一日、姐姐一定会去世界的尽头看一看的,到时候、姐姐再回来告诉你,好不好?”
“好!——”那小姑娘心中欢喜,不住地拍手笑着,“不过……小鹿还是很想亲眼去看一看呢……唔……诶、对了!——姐姐,你可以带小鹿一起出海么?——”
鸿雁微微一笑,又揉了揉那小姑娘的头发,温言说道:“哦?——原来你的名字叫小鹿啊。——姐姐倒是可以带着小鹿一起出海,但是,要等到小鹿长大一些才可以呢。”说着,鸿雁佯作嗔怒地轻轻刮了一下小鹿的鼻尖儿,“但是现在小鹿一定要乖乖地,听爹爹和娘亲的话,好好学习,等小鹿长到像姐姐一般高的时候,姐姐就回来接小鹿出海,好不好呀?”
“好!——”小鹿忙不迭地跳着高儿,兴高采烈地拍手笑道,“那、小鹿跟姐姐拉钩。——”
“嗯。”
鸿雁微笑着点了点头,轻轻地勾住了小鹿的小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与小鹿拉钩过后,鸿雁便直起腰来,轻轻地拍了拍膝盖上的沙土。
刚要离开,却又被小鹿给扯住了衣摆。她说:“还有还有,小鹿还不知道姐姐的名字呢——”
鸿雁微微倾身,轻轻地拉过小鹿的右掌,挠痒痒一般地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小鹿可要记好了哟——”鸿雁一笔一划地轻轻写着,“姐姐的名字叫做‘鸿雁’。喏,是这样写的。——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名满天下的航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