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摄政王的心尖毒后

摄政王的心尖毒后_分节阅读_168

    好在总算没误了老崇安侯入土为安的吉时,之后又是一番忙碌,到事情都完毕了,大家回了城时,天已快黑了。

    简君安便与宇文修简浔道:“王爷王妃都病着,王府可离不得你们,且快回去罢,家里再收拾善后两日,便可以彻底清净下来,以后只消按制守孝即可,不会再有什么事了,你们只管放心。”

    简浔点头应了,道:“爹爹这些日子累坏了,我瞧您脸色都有些发青,母亲也是一样,等彻底忙完了,可得好生歇息调养一番才是,虽说要守孝,必须食素,但鸡蛋牛乳这些却是算不得荤腥,不但泽儿沂儿要多吃,爹爹与母亲也是一样。”

    宇文修也道:“牛乳的味道虽有些奇怪,但加点旁的东西,譬如甘蔗汁儿苹果汁儿之类,就很能入口了,师妹一直都是这样吃的,岳父与岳母也可以尝试一下,对身体是真个好。”

    “嗯。”简君安道,“我记下了,回去就让你们母亲做了来试试,这些日子我们的确都熬得不轻,等忙完了,第一件事就是先狠睡两日再说。”

    爷儿三个又说了几句话,见时辰是真不早了,宇文修与简浔便又去平氏的马车前辞过平氏,方与大家分道,回了睿郡王府去。

    睿郡王的病情这些日子却是有了很大的起色,不但时常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他都认得了,之前的事已想起了好些,眼见彻底恢复神志清明指日可待,宇文倩宇文修自是高兴不已。

    宇文信与睿郡王妃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们做了那么多事,难道真要到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吗?那他们就真是再没有翻身雪恨那一日了!

    宇文信为此还疑上了崔公公,总觉得崔公公一定瞒了他什么事,甚至崔公公早已背叛了他,投向了宇文修他们那边也未可知,指望因无根而唯利是图的太监有多忠心,本来就是笑话儿不是吗,不然他也不能轻易就背叛了父王了。

    可崔公公的侄儿和未来的侄孙还捏在他手里,宇文信可以肯定任何人都查不到他们的踪迹,崔公公应当没有那个胆子背叛他,且高嬷嬷也说了,那药便是神仙也难查出来,更别说治了,这些日子他也的确没发现银安殿有什么异样或是生人出没……

    崔公公亦跪下自己为叫屈辩解:“奴才除了出恭,连吃饭都是守着王爷的,一刻也不曾离开过,是真没发现任何异样,亦真不敢有丝毫背叛二爷的心,且不说奴才的侄儿侄孙都在二爷手上,奴才不能让崔家的香火断在自己手里,只说奴才做了这样背主的事,除非二爷心想事成,否则奴才便只有死路一条,奴才怎么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求二爷明察。”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时间长了,药效在逐渐流失,所以睿郡王的身体在缓慢的恢复,神志也在缓慢的清明。

    高嬷嬷对这个解释却仍存疑:“老太太当初可说了,那个药只要吃下去了,药效便只会累积,而不会流失……会不会,真是鬼之子背着我们,做了什么?”

    宇文信皱眉道:“外祖母可亲眼见过吃了那个药的人,从头至尾都是什么症状?既没见过,那她怎么知道药效只会累积,不会流失,不过也是道听途说罢了,我如今最担心的,就是再过一阵子父王的身体越发好了,我们却再找不到机会,就真正是功亏一篑了。父王之前就说过要立宇文修为世子的话,如今宇文修位高权重,给他大大长了脸,他只会越发看重他,我们的机会也只会越来越小!”

    “那我们就再下药!”睿郡王妃在一旁嘶声接道,满脸凶狠的样子配上她久病不愈,而又干瘦又憔悴的脸,实在有些可怖:“让崔贵祥下,他贴身服侍王爷,再合适不过了,便是回头不幸被抓了包,我们也可以全部推到他身上,他既那么看重自家的香火,必定不会放着自己的侄儿侄孙不管的。”

    高嬷嬷皱眉道:“可侄儿侄孙的命再重要,自家的香火再重要,也重不过自己的性命,万一崔公公不从呢?”

    宇文信冷声接道:“他从了,至少还有五分生机,任何事成与不成的几率,都是对半分的,可他要是不从,我现在就要了他的命,他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能得父王信任这么多年了,自然知道该怎么选的!高嬷嬷,把药取来交给我罢,我回头就找崔公公去。”

    他实在有些等不到了,心里的憋屈与仇恨总得报,那些他们强加给他的耻辱,他不加倍奉还给他们,又如何甘心,这是其一;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也想出去被人人都捧着敬着,而不是像现在,只能跟宗室里一些与自己差不多,更多还是比自己差得远的人交好往来。

    他更怕有朝一日,自己和自己的儿孙,会沦落得与那些闲散宗室一样,只能靠四处打秋风过日子,脸面尊严通通都荡然无存,所以,他一定要做睿郡王,一定要!

    高嬷嬷见宇文信满脸的坚决,本来还想劝他的,到底还是只能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默默去取了药来交给宇文信。

    宇文信便辞了睿郡王妃,退出去忙自己的去了。

    余下睿郡王妃想起如今的局势,对自己母子着实不利,又是着急又是懊恼,心口免不得又痛了起来,痛苦的抓了高嬷嬷的手喘息着道:“嬷嬷,我好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早早听你的话,那段时间,鬼之子和小贱人都不在,再好不过的时机了,我却放不下多年的情分,一再的心软,终于让事情发展到了今日这般于我们母子大大不利的局面,我真的好后悔啊……”

    如今想来,那些情情爱爱的又算得了什么,能吃还是能喝,能让她的病立时好起来,还是让她的儿子当王爷?她真是糊涂到家,愚蠢到家了!

    高嬷嬷忙叫人取了太医特意对症下药配的丸药来:“娘娘,您先别说话儿,先把药吃了,好生睡一觉,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好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如今再来说这些,除了让自己更痛苦更懊丧以外,又有什么用?王妃娘娘这辈子,都吃亏在曾经对王爷用情太深上了!

    睿郡王妃把药咽了下去,接连喘了好几口气,总算觉得心口不那么痛了,可心里的火却仍不能熄灭,反而有越烧越旺的架势,烧得她简直快要疯了。

    因喝命高嬷嬷:“把刘氏那个贱人给本宫叫来,本宫不好过了,她还想好过?”

    高嬷嬷见她满脸潮红,眼睛里闪着不正常的亮光,知道她这是又躁狂了,不叫她把心里的怒火和多余的精力发泄出来,她还不定得折腾自己到什么时候,说来她明明身体就虚弱得很,怎么有时候精力反倒比常人还旺盛呢?

    反正高嬷嬷也不待见刘纯馨,自然更不会反对,忙扬声叫了外面的丫鬟:“去把刘氏叫来,王妃娘娘要她服侍。”

    很快刘纯馨便来了,不过才过门短短十来日,人便越发瘦得可怜,也卑弱瑟缩得越发可怜了,眼圈还红红的,一看便知道才哭过。

    睿郡王妃见了,抓起手边的茶盅便向她砸去:“贱人,你哭什么哭?本宫还没死呢,你就成日一副流眼抹泪的样子,本宫母子好好的运道,都是让你给哭没了的!”

    刘纯馨避之不及,也不敢避,满茶盅的热茶便都泼到了她的身上,手背被烫得通红,火辣辣的痛,她却吭都不敢吭一声,更别说擦眼泪了。

    睿郡王妃已又骂道:“跪下!你这个扫把星,本宫母子就是遇上你和你那个贱人娘后,才开始一再的处于劣势,到如今生死命悬一线的,你这个该死的扫把星,本宫若不是、若不是……今儿就要了你的命!”

    地上满是茶盅的碎片,想也知道跪上去后,会痛到什么地步,刘纯馨却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立刻“噗通”一声跪下了,寻死的念头,再一次占据了她的内心。

    新婚第二日,她终于不堪疲惫与疼痛晕倒在正院后,高嬷嬷方叫人抬了她回新房去,等她醒来后,也终于有东西吃了,她的身心才稍稍好受了些。

    到了晚间,她久久等不到宇文信回来,想起明儿就是三朝回门的日子,二爷到底怎么安排的,她却一无所知,只得壮着胆子,问了唐嬷嬷。

    不想唐嬷嬷却将她好一顿奚落,说如今府外的人都知道她是冲喜来的,府里的人更是都知道她做过的丑事,她还想跟寻常新嫁娘似的三朝回门,倒是想得挺美,也不瞧瞧自己配不是配。

    末了又告诉她,刘姨妈已在当日她花轿发轿后不到一个时辰,便被送出了盛京城,送回浏阳他们的老家去,自此只能青灯古佛,直至终老,连人都不在盛京了,自然就更没有回门的必要了。

    刘纯馨这才知道,母亲竟早已与自己天各一方了,心里很是难过,也很迷茫,自此她就只能一个人在王府挣扎求生,别说连个可以依靠的人了,甚至连个可以抱着哭一场,诉说一下自己委屈与苦痛的人都没有了,——二爷可真是残忍,上位者的心也真是冷酷,对自己厌恶的人,任何时候都不会动哪怕丝毫的怜悯之心!

    之后刘纯馨再没见到过宇文信,倒是睿郡王妃,她日日都能见到,因为睿郡王妃一不高兴了,便会立刻叫了她至跟前儿打骂出气,譬如此时,而她,不过才短短几日,便已将自己的逆来顺受和忍痛吞声的本事,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真是“可喜可贺”。

    只是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她是真的熬不下去,也不想熬了,要不,就结果了自己罢,长痛不如短痛,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

    宇文信前脚把药交给崔公公,威胁了崔公公一番离开后,崔公公后脚便捧着药悄悄儿找到了宇文修,请示宇文修他该怎么做?

    宇文修就冷笑起来:“他这是终于忍不住,狗急跳墙了,看来忍功还是没修炼到家啊!反正父王如今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找父王去,让他自己做决定罢!”

    主仆两个遂一道去找了睿郡王,关起门来说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话儿,宇文修才离开了银安殿,至于那一个时辰里都说了些什么,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彼此才知道了。

    进了九月下旬,持续了将近三个月的选秀,终于有了结果,除了皇后之位暂时空缺,再就是本朝自开国以来,就很少册封的皇贵妃之位仍空缺以外,其他从从一品四妃到从八品采女之间,几乎各个品秩位份都添了新人,明贞帝此番一共选了五十多位佳丽入宫,倒是真可以大饱一回艳福了。

    好在简沫这个淑妃,暂时仍是后宫里位份最高的妃嫔,凤印也暂时掌握在她手里,她膝下还有个大皇子,这可是明贞帝至今唯一的皇子,所以新进宫的妃嫔们虽几个高位份的,都自恃家世比她强比她年轻貌美,且她们至少理论上都有问鼎中宫的机会,淑妃却是摆明了不可能做皇后的,不然皇上早直接立后了,又何必大费周章的选秀。

    但也没人敢公然要简沫的强,对她据说都颇恭敬,其他位份低些的妃嫔就更不必说了。

    简浔听了,方暂时松了一口气,只要简沫母子人是安全的,利益也没有受到损害,旁的都是次要的,就明贞帝那副荒淫无度的样儿,迟早会把自己给作死了!

    不过她仍与宇文修道:“如今皇上没有嫡子,大皇子占了长的名分,在新晋妃嫔们没有怀上龙胎之前,他还勉强是安全的,一旦新晋妃嫔们谁有了身孕,尤其是位份高些的,那大皇子势必会挡某些人的道,他的处境就委实堪忧的,师兄可得暗中安排人,时刻保护着他才是。”

    宇文修闻言,点头道:“师妹放心,这事儿我早想到了,不会让大皇子出任何事的。只是近来各地又爆发了好几次大的叛乱,西北那块儿更是出了一支极具规模的起义军,听说一呼百应,我真担心这股浪潮很快便会席卷全大邺了……偏宇文嵩还有心情大肆选秀,沉迷于女色当中,之前只是想炼丹,以求长生不老,如今更好,已经付诸于行动,把人就藏在了畅春园里,真是个祸国殃民的混蛋!”

    所以他才那么忙吗?

    因为做不到将自己也变成那些麻木不仁,得过且过的朝臣的一员,因为心里犹存着一腔热血,也装着黎民苍生,想要为大邺,也为黎民百姓们尽自己的一份心力。

    简浔因握了他的手,道:“等府里的事忙完了,你就可以整颗心都用到正事上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且慢慢来,假以时日,你总能梦想成真,总能彻底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抱负的。”

    “嗯。”宇文修就反握了她的手,顺势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师妹,幸好有你。杨氏与宇文信已快等不及,事情应该就这几日,便能彻底的了结了,你也可以过上真正清闲自在的日子了。”

    过了几日,睿郡王的病情又反复了,谁靠近他他都叫嚷着要害他,不许人靠近他,连日夜陪伴他的崔公公都不许,更不必说宇文修宇文倩宇文信这些人了。

    睿郡王妃听说后,十分着急,顾不得自己也病着,强撑着到了银安殿看睿郡王。

    没想到睿郡王对她倒是很友善,不但让她靠近,她要回去吃药歇息时,还拉了她的手不许她离开。

    宇文信便趁机与宇文修宇文倩道:“大哥大姐,既然父王愿意让母妃照顾她,就让母妃留下罢,只崔公公一人服侍父王,连个可以轮换一下的人都没有,崔公公便是铁打的人,时间长了也受不了,如今父王愿意让母妃靠近,再好不过了。”

    心里喜幸不已,这一次,他们母子一定不会再失败,一定能梦想成真了!

    ☆、第一百八二回 现行

    宇文修闻言,未及说话,宇文倩已先皱眉道:“王妃自己都病着,这么久也不见好转,如何能照顾父王?若是过了病气给父王,岂非雪上加霜?还是让我和你姐夫与崔公公轮班罢,父王与我们相处的时间长了,彼此熟悉了,自然也就愿意让我们靠近了。”

    说完小声嘀咕:“明明王妃都好些日子不见父王了,怎么父王还是只肯让她一个人靠近,才真是奇了怪了!偏偏又什么都查不到……”说到最后,满脸的不甘与不忿。

    宇文信充耳不闻,只沉声道:“母妃是一直病着,但近来病情也日渐好转了,倒是不怕过了病气给父王,何况之前一段时间里,我要顾着母妃那一头,还要筹备婚事,分身乏术,大哥也是日日早出晚归,照顾父王得最多的,恰是大姐与大姐夫,可照顾了那么长的时间,父王的病情不但不见好转,反而还加重了,也没能与大姐大姐夫熟悉起来……所以,还请大姐不要与母妃争了,毕竟这也是父王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一席话,说得宇文倩瞬间炸毛了,“你是在怪我和你们姐夫没有照顾好父王吗?还是有旁的什么意思?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坐在睿郡王床前的睿郡王妃忽然冷笑道:“信儿不过只是在就事论事而已,你却非要往旁的方面想,不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王爷是本宫的夫君,本宫难道会害自己的夫君不成,你休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宇文倩气得满脸通红。

    只是话才起了个头,已被宇文修沉声打断了:“好了姐姐,现在逞这些口舌之快有什么用,要紧的是父王的身体,前阵子父王的病情不是有所好转吗,都是哪位太医的功劳,又开了些什么药?很该尽快把人请来,比着之前的法子,继续给父王治病才是。”

    简浔也劝道:“是啊姐姐,我们担心父王,想来王妃与二叔的心也与我们是一样的,大家很该齐心协力,共度眼前的难关才是。”

    宇文倩闻言,方悻悻的住了嘴,没有再说。

    很快太医便来了,本来他们就查不出睿郡王的病因,前阵子睿郡王的病情有所好转,也并非他们的功劳,如今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之乎者也’的说了一大通,比照前阵子开的方子又斟酌着开了几剂功效差不多的方子,便告辞而去了。

    崔公公便忙亲自抓药熬药去了,宇文修待稍后药来了,睿郡王妃服侍睿郡王吃下后,便带着宇文倩和简浔给睿郡王行了礼,离开了银安殿。

    一出了银安殿,到了僻静的角落,便勾唇笑了起来,笑意却未抵达眼底:“看来鱼儿咬钩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宇文倩的脸上也再不复方才的不忿与不甘,冷哼道:“谁让鱼饵实在太诱人,他们想吃的还不只是鱼饵,更是整个鱼塘都没有其他鱼,只有他们存在呢?且等着爬得越高,摔得越痛罢!”

    简浔没有说话,只暗暗坏心的想道,睿郡王妃与宇文信经此一事固然不会有好下场,睿郡王被妻儿双重背叛,甚至差点儿连他的命都要了去,只怕心里也不会好受,说来他早年可与睿郡王妃是出了名的恩爱,前世更是到她死时,听说也没有侧妃,对宇文信亦是疼爱看重有加,如果不出意外,宇文信必定能当世子……如今这算不算是前世债,今世还呢?

    接下来几日,睿郡王妃又开始了日日守在睿郡王床前,睿郡王一饭一茶都由她亲自服侍的日子,或许是心中有了念想,知道胜利就在眼前了,她的气色与精神好了许多,瞧着反倒不像个病人了。

    如此一来,倒是便宜了刘纯馨,终于不必再受她的打骂了,只消待在自己屋里即可,虽然仍免不得被下人们奚落,一应吃穿用度也被苛扣得连下人的都不如,但于刘纯馨来说,能不被打骂,已够让她满足了。

    至于未来,她不知道,也不敢想,就这样过一日算一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