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爱情本身没有对错。】
07【爱情本身没有对错。】
「痛……欧雅凡，放手，真的很痛。」小学生的力气自是大不过中学生，韩妍心咬着牙想要挣脱，却只是被握得更紧。
「痛？你还知道痛？」由于抓着手，雅凡完全清楚妍心的方向，甚至是与自己之间的距离。
韩妍心的痛，只不过是皮肉上，哪里比得过雅凡心里那些刚被她的言语刺出血的陈疮旧伤？欧雅凡的痛，哪一次不是折腾难受？欧雅凡的伤，哪里禁得起一次次结痂与翻起流血的循环？
「你懂真正的痛吗？」雅凡依然抓着妍心的手腕，紧得连妍心的五官都皱成一团。
「不懂可以了吧？放开！」妍心高分贝尖叫，还边使劲掰开雅凡的手，依旧徒劳无功。
「不懂……」一句不懂就可以随便在别人的伤口上洒盐吗？雅凡冷笑。
看见她笑，妍心打从心里发颤，开始对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感到恐惧，说不出话，只好转头向一直看着她们的姐姐求救。
她们在干嘛？言浩顺着妍柔跑去的方向望，心里有股不祥预感。
「疯子，叫妳放开听不懂啊！」
韩妍柔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扯掉雅凡的手，还用力甩开。「妍心，妳有没有怎样？」
碰！
「呃啊……」
因为眼睛的关係，本来就不太能抓到重心的雅凡，被妍柔这样一甩，直直摔下阶梯。而早就发现气氛不对的言浩在看见妍柔冲过去时也丢下夹子，在雅凡落地前扶住她，但自己也硬生倒地。
「雅凡，没事吗？」虽然雅凡有自己当肉垫，应该不会有大碍，但还是比起自己更担心她。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雅凡听到言浩的声音才回过神。「……言浩哥？」
「雅凡！」比言浩迟了一步到达的以桓，看到雅凡躺在言浩怀里虽然很吃味，但至少雅凡没事，不然看到雅凡二度从楼梯上摔下去，那瞬间他心脏都好像要停了。
「这是怎幺回事？」以桓锐利的眼光扫到站在阶梯上的两姐妹身上。
「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韩妍柔和韩妍心也吓到了，但却不改脸色的继续为自己危险的行为辩解。
这种不像样的藉口让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言浩也忍不住摇头，不谅解的瞪着他们两个。
「雅凡，没事吧？」以桓小心翼翼的扶起雅凡。
「没事，嘶……」雅凡抓住以桓伸出的手，想要站起来却拉扯到右脚踝的一阵疼痛。看来刚才落地时的力道还是不小。
「小心，哪里痛？」言浩和以桓同时蹲下询问。
「脚。」雅凡摀着脚踝处，一脸痛苦。
「可以站起来吗？」以桓想试着让她自己站起来，所以和言浩两人一人一边扶着她。
雅凡摇了摇头，脚踝的疼痛感让她额边全冒出了冷汗。
「喂，欧雅凡，妳不要装了，根本没那幺痛吧！」
「少用这招博取哥哥们的同情！」
「妳们两个也想摔摔看吗？」言浩受不了的对着那两个不察言观色的姊妹大吼。
平时亲切友善的言浩，突然间发火，让那两姊妹吓得立刻闭嘴。
雅凡试了几次仍然无法站立，以桓也担心再这样下去，伤口可能会恶化，牙一咬，将雅凡打横抱起走回屋里，连一个正眼都没瞧过一旁的兇手。
看着两人进屋后，言浩视线扫过还不知道闯了大祸的妹妹们，眼神凉了，心也寒了。「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妳们……我会把这件事告诉爸爸，现在就去收行李吧。」
「哥……不要啦！」韩妍心一听到爸爸，立刻抓住言浩的手臂，紧张的求情。
言浩拨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进屋。
叫来了家医帮雅凡处理伤口，以桓看到雅凡红得不像话又肿得像包子一样的脚，连自己都觉得很痛，但真正受伤的人却一声不吭，咬着唇忍耐着。
「呀，别咬了，都流血了。」以桓抽了几张面纸往雅凡嘴边擦，对于自己老盯着雅凡看觉得很懊恼，老盯着就算了，心跳每次都会莫名其妙加速是见鬼了吗？
在胸口按了按，以桓轻轻调整呼吸，希望心脏每分钟跳动的速度可以回复正常。
「以桓少爷，你心脏有问题吗？」已经帮雅凡包扎完的家医，瞥见欧以桓的动作，出于关心问了下。
听到问题的雅凡也蹙起了眉。「不会是抱我进来太累了吧？」
听到他们的话，以桓才会意的把手放下，自己转移话题。「雅凡的脚还好吗？」
「还好，没伤到骨头，但是这阵子暂时不要施力，多休息。」家医简单的交代该注意的事项，便离开了，走到雅凡房门口时，发现有个人背靠着墙，静静的站着。「言浩少爷？」
言浩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家医点点头，下楼。
房里只剩下尴尬的气氛，还有製造这气氛的两个人。
「……我很重吧？」雅凡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沉默，先开口。明明到客厅就好的，以桓还把我抱到房里，一定很重。
「我还是抱得起来的。」以桓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对她来说，雅凡并没有很重，都这样抱过她不只一次了，虽然之前都是把这个练琴练到累趴在琴键上的家伙抱回房，但这倒是第一次在她清醒的时候抱她。
「以后还是不要抱了，就算我在琴室里睡着了也是。」雅凡轻声说道。她都长这幺大了，还总是被以桓抱来抱去，感觉很丢脸。
她知道？
以桓笑了笑，没打算答应她。「如果妳可以在我叫妳的时候自己醒来，我就不用抱妳啦！」话是这样说，但其实以桓根本不忍叫醒雅凡，所以「叫醒」这个动作，他连做都没做过。
原来是我自己起不来啊……。
「以桓，你这样会宠坏我。」雅凡想到以前那个什幺都靠自己的时候，觉得现在的欧雅凡好没用。她知道以桓对自己的好，可是这样下去，她都会忘了她该自己独立，什幺都会想靠着欧以桓。
「哪里不好？」以桓揉了揉雅凡的头髮，笑得温柔。「我很喜欢啊。」
喜欢……
(喜欢？)
两人再无对话，各自陷入冥想。
门外的人离开墙边，脸上带着不明的微笑。
最后，那两姊妹还是被他们的父亲接回去管教，但言浩却留了下来，说要代替妹妹们对雅凡的伤负责，大人们也没说什幺，倒是很欣赏他的责任感，虽然这件事上，他自己也是受害者。
以桓跟大人们不一样，他觉得言浩的决定很多余，虽然韩言浩这个人不讨厌，但似乎对自己有某种威胁存在，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幺，很单纯的就有这种感觉。
这个决定对于雅凡，还有更多的难为情，虽然她被那两姊妹伤害是事实，但她不觉得言浩必须代替她们负责，而且她也不是不能照顾自己，她担心，又会多一个像以桓那样事事呵护自己的人，怕自己习惯了，会更没用，更瞧不起自己。
「言浩哥，你可以不用这样的。」雅凡想试着劝回言浩。
「不必想太多，我只是想暂时逃离那两只小恶魔，就这样而已。」言浩开朗的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以桓在一旁看着言浩的笑容，那种闷闷的感觉又爬上心头，在他眼里，那笑，很刺眼。不想再看下去，伸手牵起雅凡就往楼上走。
言浩看着他们的背影，笑了。
＊＊＊＊
清脆幽柔的音群流洩而下，像山上小溪那样清澈见底，又像早晨灵动俏皮的露水透着刚冒出头的阳光，debsy〈第一号华丽曲〉的虚幻迷离被以桓演奏得温柔如水，幽冷如雾。
看似平静的旋律，藏着翻腾的情绪，但又好像是因为这凌乱的心情，正需要如此宁静的音乐才好沉澱。
以桓想知道自己为什幺会这幺在意言浩在雅凡身边，想知道自己为什幺会为了雅凡的一颦一笑而心跳加速，又为什幺因为雅凡受伤而痛心，为什幺自己每天都想见到雅凡，为什幺自己会对雅凡做那些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亲密动作，为什幺？
高亢轻柔的笛声穿过云际，跟着风的线条高低起伏，好像本就属于那一片蓝，可旋律却比起天空，更灰暗了些。
又是那首《风的呢喃》。
雅凡站在露台上，任微风拂乱髮丝，听着风对她说故事，然后自己跟着附和。她想问风，为什幺自己这幺依赖以桓，想问风，为什幺自己的坚强与独立在以桓面前都会崩溃，为什幺自己每天都想跟以桓在一起，为什幺以桓吻了自己却不反抗，为什幺自己越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就越有罪恶感，为什幺？
听到熟悉的笛声和熟悉的旋律，指尖一转便伴着笛声换了曲，以桓的思绪被自己诚实的手指应声抽出，讶异地看着手指自动的舞动，许久，惊疑化成微笑。
欧雅凡，我好像知道答案了……。
隐隐的听到另一种乐器和着自己，说不感动是假的，雅凡握着笛子垂下手，静静听着钢琴深情的旋律。这首曲子，好像再也不是雅凡想念爷爷，而是以桓和雅凡的悄悄话。
欧以桓，我懂了，可是为什幺懂了，我的心会痛？
「不可以……如果有一天雅凡爱上了以桓……或是以桓爱上了雅凡……不可以……」
以桓，我的心不允许……怎幺办？
背靠着落地窗滑坐到地上，雅凡低着头，泪滴在长笛上，打出细緻的晶莹。
放下手上的书，待在房里的言浩听到了两种乐器各自的情绪，当然也听到了钢琴的配合，还有长笛的骤止。走出房，推开自己对面的雅凡房门，他看到了一个失落痛心的背影，制止自己想去安慰的想法，又默默的离开，走向琴室。
琴音刚结束，以桓愣愣的看着倒映在琴面里的自己，英俊的眉头却也轻轻皱起。不可以的吧？我喜欢上的是我的妹妹，虽然没有血缘关係。
伸手揉开皱起的眉间，又换上坚定的笑容。
可是，我想试试看，我想试着拥有。
门外的言浩摇了摇头，还是离开了琴室。
不只他们，连我也一起陷入这个无底深渊了。雅凡，我还有插队的机会吗？
爱情本身没有对错，也不在乎值不值得，而是愿不愿意，还有可以不可以。
＊＊＊＊
早晨的温阳从偌大的落地窗斜斜的洒在大床上，和床上那个躲在棉被里的帅气男孩身上。
翻了个身，缓缓睁眼，以桓伸手挡掉刺眼的阳光，挣扎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到露台上。
「good ！」一样是明朗的问候，却没有等到习惯的回应，以桓疑惑的转头看向隔壁露台。
还没起来吗？
平常总是在露台上等着自己出现的那个人，今天却不在。以桓等了十五分钟，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刚踏脚要去隔壁敲门，就看见花园里笑得开心的两个身影。
头好像被人重重从后面打了一下，以桓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脸色由明朗转黑暗，下一秒毫无犹豫，迅速换了衣服便冲下楼。
早上其实是因为言浩敲门而起床的雅凡，还没清醒便被硬拉着到花园散步，其实刚开始还百般不愿意，因为雅凡还想着早上要跟以桓说早安，可是又不好拒绝言浩的好意，只好就这样被牵到花园里。
「言浩哥，你的笑话真的不好笑。」雅云搔搔耳朵，听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冷笑话了，她自
己觉得不好笑，可人家韩言浩倒是笑得很开心，害她都不好意思不笑，但她现在真的觉得有点腻了。
「是喔。」言浩想了想，最后举了白旗。「可是我只有这几个可以讲耶，妳不能捧个场笑一下吗？」
「没办法。」雅凡诚实的摇摇头。「太难笑了，你戳不到我的笑点。」
闻言，言浩伸手掐住雅凡的脸颊，想教训一下眼前这个说话毫无修饰的丫头。「以桓上次讲的比我的难笑多了，妳怎幺就笑得整个人翻过去？」
雅凡顾不了自己已经变得畸形的脸。「不一样，以桓他本身就是笑点了啊。」
听到这句话，言浩放下手，脸上浮起淡淡的苦笑。我辛苦查了一晚上的笑话，只为了让妳开心大笑，妳笑不出来，倒是以桓，什幺都不用做，就能让妳笑得天翻地覆，就只是因为他是欧以桓。
韩言浩，你的路还很长啊。
「你们在干嘛？」突兀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窜出，以桓稍稍缓和了脸上的不悦，因为听到雅凡的话，才能稍微和颜悦色一点。
「以桓，早安！」原本很在意没跟以桓打招呼的雅凡，这下才露出真正的笑容。
「嗯，早安。」以桓暗想下楼是对的，还是如愿以偿的听到雅凡甜甜的跟自己打招呼，心情一好，伸手便牵住言浩刚牵过的手，紧紧的握住，好像要消除言浩留下的余温。
雅凡也感觉到了以桓比平常更大的力道，轻轻的笑了。
如果可以一直装作不知道，不知道以桓喜欢我，不知道我喜欢以桓，那是不是就可以一直这幺被他牵着？以桓，可不可以，我们谁也不要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自己知道就好了？
言浩看到了以桓和雅凡牵着的手，虽然自己心里很郁闷，可是看到雅凡笑得这幺幸福，他却也没什幺办法，谁叫人家欧雅凡喜欢的不是韩言浩。
「饿了吧？」以桓根本忽略了旁边还有个人存在，宠腻的刮了刮雅凡的鼻头，笑得温柔。「走了，吃早餐。」
「嗯。」雅凡换了个姿势挽上以桓的手臂，让自己和他贴得更近。
以桓当然也发觉了雅凡与以往不同的举动，满意的笑着揉乱她的头髮，然后又帮她梳顺。
言浩在他们后面慢慢跟着，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平静的看着他们并肩的样子，连他自己也觉得很般配。哎，韩言浩，如果把雅凡挽着的换成是你，画面还会这幺美好吗？
餐桌上，难得的没有人说话，就连常常一搭一唱完双簧的老夫妻都静静的吃饭，已经跟这家人一起生活快一个月的言浩实在有点不习惯，正想开口问问这奇怪的沉默是怎幺回事，身旁的雅凡就开口了。
「妈，我今天会回去一趟。」
其实今天是雅凡被欧家领养满三年的日子，三年前的今天，雅凡从生活了十二年的家来到这里，也是三年前的今天，雅凡不再是孤儿的代名词。
「我知道，今年妈妈陪你去好吗？」每年的这天，雅凡都会回一趟老家，去整理整理，也探望一直很照顾她的邻居阿姨，甚至在那里待上一整天，回忆自己的童年，或是好好的想念疼她的爷爷奶奶。
「不用啦，我自己去就好。」雅凡笑着，她想一个人，以往她也都是一个人回去，从来不愿意任何人跟着她一起踏进那个充满辛苦回忆的屋子。
文雁点点头。她早就知道雅凡会拒绝，因为每年的答案都是一样，她只是照例也问一问。「那替我们向你爷爷奶奶问好吧。」
「好。」
以桓听到这段对话，才想到今天对雅凡来说意义重大，前几年，他也不会跟着雅凡，虽然她眼睛不方便，但由于雅凡总是坚持要自己一个人，他就没强求，可今年，他有不同的想法。
「雅凡，我陪妳去。」
「欧以桓，人家雅凡回家，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你凑什幺热闹？」欧诺出声阻止。
「雅凡，好吗？」以桓没理会他老爸，还是试着询问。
今年暑假过完就得离开这里的以桓，想着至少一次，能够了解雅凡的过去，能够好好记住欧雅凡这个人的一切。
也许，是时候也跟爷爷奶奶谈谈以桓了吧，雅凡虽然听到以桓想去有些惊讶，但随即感到高兴。「好啊。」
所有人都被雅凡吓了一跳，他竟然让以桓跟着！
欧诺看了看雅凡淡然得像刚才那句话不是出自她口的表情，又看了看另一边因为被允许而显得很开心的欧以桓。「欧以桓，你是不是跟雅凡做了什幺交易？」
「什幺交易？」以桓头上蹦出一个超大的问号。
不只他，所有人头上都有一个。
「比如说金钱之类的……啊！」欧诺讲得很认真，却被他亲爱的老婆大人巴了一掌。
「以桓，既然要去，要好好照顾雅凡，听到没？」文雁交代着以桓，眼睛还狠狠的瞪着欧诺。
「喔，我知道。」
欧诺被文雁瞪得饭都不太敢继续吃，两眼无辜的看着老婆大人。「老婆……」
「你这个人脑筋里只有钱啦！」文雁起身离开饭桌，顺手又打了她老公一掌。
「啊啊，痛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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