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立即从地上起来,依然躺着,仰望着天花板,好像看了一会儿,展宁苍白的面容再次浮现在我眼前,我好像又看见了下午我匆忙离开,回头看了他一眼的时候,他一脸诧异,还有忧愁。
我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无助。
从小,我的生活可以说是一帆风顺,父母恩爱,从没红过脸,也没试过过多干涉我兄弟俩的生活。
大哥言安从小就是尖子生,大学毕业后就自己开创了一间公司。
而我虽然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大哥,但我从小就非常开朗,对什么事都没有特别的要求,因此我的朋友很多,可以说我自己从小到大在学校都是风云人物。而我的梦想一直就是做一个自由摄影师,这个在毕业后就已经实现了。
可以说我的人生算得上很完美了,可是,就在我不知道的某个地方,依然有人无法实现他的梦想!即使,他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
我抬手想抹去泪水,却发现窗外的夜空相当黑暗。突然就想起之前在一篇小说里看过的一段话:那是如此的令人窒息,没月华没星光,像是某种绝望,无边无际地繁衍生息,最后黑暗笼罩一切……
我没有再去找展宁,连续好几天,好几个星期。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外出,不言语,只是这么躺着。我把音响开得很大声,如同地震般的摇滚乐充斥着我的房子,在这个声音中,我好像再也回忆不起展宁那清澈的声音了。
言安是被公寓的物业管理人员找过来的,因为被我音乐吵得受不了的人太多了,所以物业管理人员就直接打了电话给这栋房子的业主,也就是我大哥佟言安,让他过来处理。
言安过来的时候没有说什么,只是首先把音乐关掉,然后掏出一瓶酒,说:“言行,来,像个男人来跟哥喝杯酒!”
我从床上坐起来,接过了他递给我的那杯酒,那是一杯威士忌。言安永远只会让我尝试我没试过的东西,例如这种酒。
我没有立即喝,只是对着杯子发呆。言安在里面加了冰块,即使是在这样的一个寒冷季节它也在融化,加速融化。
“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憋在心里对谁好?对你好吗?我倒是没关系,你自己要知道这个事情的重要性。好吧?”言安永远说话都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总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
沉默了好久,我说:“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呢?”
这次轮到他沉默了,把酒一喝而光后,他才冷冷地说:“喜欢就去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哥教你技术吗?”
“你不反对?”
“我反对你就不喜欢了吗?”言安又冷冷地瞪了我一眼,说:“总之,找个时间,把他带回来让我看看先,爸妈那里我想办法。”
带回来?我该怎么把他带回来呢?现在我可是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
把杯子里的酒全灌进口里,感觉不过瘾的我,直接拿起酒瓶,整支喝。
言安急忙抢下来,怒骂道:“你又怎么了,让你陪我喝酒,没让你全部喝光!”
冷笑一声,我的眼泪开始涮涮地掉下来,言安愣住了,手也慢慢松开了。我没有继续喝,任凭眼泪在脸上继续流淌。
“哥,他……患上了血癌,没有多少日子了……”
我再也说不出话了,我的声音好像不是我自己的,酒精的浓度太高了,让我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这时我听到言安说:“难道是因为这个你才烦恼吗?你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他日子已经不多了,你难道就不想珍惜他剩下来的日子吗?”
珍惜他剩下的日子么……
这是我在醉倒后的最后一个念头。
宿醉后醒来,外面正下着大雨,言安估计早就离开了,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突然很想见展宁。
我立马穿好外套,拿起伞就跑了出去。
这次,我要让展宁知道我的心意!
展宁,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佟言行的所说的那段话,“没月华,没星光……最后黑暗笼罩一切。”的话是我以前在一篇小说上看见的,现在想想能用到这里去,这段话并不是原创,因为忘记了那篇文的大概内容就记得零星,也不知道作者是谁所以这里注明一下。如果有侵权我会删掉的,抱歉。
☆、佟言行篇第五章
2011年2月
佟言行
这几天一直下暴雨,我好久没有外出了,一直待在家里。
天色很昏暗,我没有开灯,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看我和展宁的合照。
言安前几天来过,拿了一瓶威士忌,放了好久。我看着它没有任何感觉,只有窗外的雨,像是电影中的背景音乐,被无限地放大。
在每个雨天,我总会想起我来到医院向展宁告白那个时候。
我还记得他那个错愕的样子,可爱得很。
于是我吻了他,狠狠地吻上去。原本希望能让他认识到一点,但是却被展宁母亲发现了!
阿姨出乎意料的平静,她只是要求我第二天再来,她要和展宁说一说话。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的,无非就是希望展宁不要答应和我在一起。
阿姨是不希望,展宁会拖累我吧?
展宁是很善良的男生,我猜他的想法是和他母亲差不多的。所以第二天我把他带去了那个地方,向他再一次告白。
是的,他拒绝了!
我没有丧气,而是很直接问他,是否因为他的病。
展宁很慌张地想逃走,那一瞬间,我感觉到,假如我让他就这样离开了,我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所以我冲上去把他拉回来紧紧地抱着他。
展宁已经很瘦了,这下瘦得只剩下骨头,好像风一吹,就会把他吹走。
我很想抱着他不放手,但我知道,我更想永远留在他身边,陪他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
所以我说:“就算你只剩下一天的生命,我也会用这一天来好好爱你……”
我是说真的,我爱他,无论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只要是他!
我很高兴展宁答应了我,他一定也是很希望和我在一起的。
当我们和展宁家人坦白后,阿姨哭了出来,我不知道她是在担心,还是别的。而叔叔很久都没有说话,最后他才问我会不会好好对展宁。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叔叔就点点头。
这是间接承认了,我还是很高兴。
那段日子,我知道展宁很喜欢外出,很喜欢外面的风景。可能有人不懂,但是,当你一整年都困在一个地方时,你就会明白,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好!
所以我经常带他出去,看着他心满意足的样子,我就知道,只要他高兴,什么都好!
展宁好像没去过游乐园,所以确立关系后第一次带他出去的地方就是游乐园。
因为展宁身体的原因,很多游戏都玩不了,只能在各种摊位里玩小游戏。可是我们两个都挺失败的,玩了好久,什么都赢不了。
看着展宁垂头丧气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拍拍他的头,就把他拉去坐摩天轮了。
坐上摩天轮时他很兴奋,总是坐不住的东看西摸。
自娱自乐了好一会儿,展宁才兴致勃勃地对我说,他看过一本小说,是关于摩天轮的。
我让他给我讲一讲,展宁高兴地对我说那是一本耽美小说。是关于一座摩天轮变成了人,来到人类世界寻找爱人的故事。
我不太记得这个故事的详细内容,但是很多年后我仍然在想着这个故事,因为当展宁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眼睛闪闪亮亮的,可爱得很。
于是我站起来,来到他面前,俯下身子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
当放开后,我满意地看着他的脸慢慢变红。
这可是我第一次见他脸红呢!
接下来的好几个星期,我都偷偷带他出去玩,虽然总是被批评,但感觉他精神好了很多,所以叔叔也当看不到。
可是……
我真的忘记了……
我怕是得意忘形了吧?
当他在我眼前倒下,我才记起,他的病其实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
我很害怕……
他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现在……我也只能这样骗自己了。
☆、佟言行篇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