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_分节阅读_109

    “是说宫中年年都是如此漂亮。”崔蒲在齐昱身边适时翻了句,“夸温大人好气色,说皇上今日服饰华贵……”

    ——都是些没用的。

    齐昱现下就记着这老头子是来给自己添麻烦的,其他皆不在意。

    乐声渐止,高丽王与公主向齐昱稽首行礼,礼部薛侍郎出列宣读制书、敕命,引高丽王升了坐去齐昱下首,齐昱亲威并存地好言劳问过了,高丽王直拿不大溜的官话来回答齐昱,齐昱听得云里雾里听不大懂,指点温久龄还是翻话罢了,不然怕要闹笑料。

    然而高丽王竟很执拗,并不让温久龄翻话,很认真道:“皇商,笨王此来,诗有一重大诗情要青丘皇商,朔官话,诗笨王滴乘以。”

    ——你这诚意直接替朕换了个营生啊。

    ——你自己听起来也不大聪明的样子。

    齐昱心里无奈,心道这老头子就是要提和亲的事儿了,便向温久龄递了个眼神,点点头威严道:“国君说来听听。”

    高丽王笑得十分慈祥:“笨王要丘的诗,和笨王绿鹅滴混事有关。”

    “……”齐昱反应了一会儿,“哦,国君的女儿,寿善公主的婚事?”

    高丽王见他听懂了,特别开心,起身来对齐昱再度稽首,三拜后大声请旨道:“皇商忍挨,皇商迎命,笨王青丘皇商,定要将温大人滴三鹅纸赐给笨王滴绿鹅作福马!”

    ……

    齐昱:“……?”

    温久龄:“……?!”

    ——这老家伙说什么?!!

    “……等等,”齐昱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你给朕再好好儿说一遍,将谁赐给你女儿作驸马?!”

    高丽王点点头,一点也不着急,“豪迪豪迪,笨王官话不豪,皇商见削。”

    他堆起满面笑容,一字一顿咬字清楚道:“笨王要滴诗——温,大,人,滴,三,鹅,纸。”

    作者有话要说:

    齐昱:……

    齐昱:高丽国君,我打死你个龟孙儿。

    ☆、第109章 【作亲家是什么鬼】

    齐昱右手支在龙椅扶手上,双眼定定看着高丽国君。

    他在笑,笑得非常淡然平和。

    可他眼下是很想把腰上的镶珠缔带扯下来勒死高丽国君,或是把龙椅的兽首扶柄掰下来敲死高丽国君,或是拿堂下的青铜编钟砸死高丽国君,或是直接让头顶大梁上蹲着的李庚年跳下来捅死高丽国君……

    然而,不行。

    齐昱慢慢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一道道默念“关闭一切诸恶趣门,开示人天涅槃正路”,才死死忍住了一万个想拿本朝铮铮铁骑踏平高丽的冲动。

    终于,他捏在膝间的拳头上,条条青筋一一消退下去,慢慢出声道:“国君,你确认,你是要温大人的三儿子?”

    堂下温久龄懵然一倒被下属徐断丞扶住。

    “诗啊皇商。”高丽国君全然无感,只大笑着点头,还转身拉着温久龄的手兴高采烈道:“就诗逆滴三鹅纸啊,旧另!笨王要同逆作晴架!”

    齐昱身后的温彦之一容震惊地看向老爹:“……?!!”父亲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没我操心的份么?

    ——这作亲家是什么鬼?

    而温老爹并不见得比他多了解多少,此时也直如被天打五雷轰,一身萎然靠在徐断丞身上,红了眼眶看了看幺儿子,又徐徐扭头向高丽国君,沧然强笑道:“……国君,为何啊?”

    ——为何国君你要不就抢我儿子的男人要不就和我儿子的男人抢我儿子?

    ——国君你到底有什么同我儿子过不去的?

    ——你这么随意,就不怕出邦交事故吗?!

    高丽国君看见温久龄还在笑,颇满意,老脸堆起褶子开心道:“堪堪,逆也搞星吧旧另?笨王挺朔滴诗后也厅搞星!”他指了指堂下始终垂首跪坐的寿善公主哈哈笑:“笨王滴绿鹅朔,逆滴三鹅纸揪过踏滴命!踏邀一沈相续!”

    齐昱身后立时“扑”地一声,温彦之白了一张脸一屁股跌在地上。

    “温……”齐昱一急就要站起来扶温彦之,却被一旁的周福死死按住向他咬着牙摇头,“皇上,不成!”周遭小太监迅速围上去扶温彦之,温久龄心都要碎了,不管不顾就要往殿上冲。

    徐断丞连忙拉住他低声吼道:“大人,这是大殿上!”

    温久龄被拦得脚步顿止,双目怔怔望向幺儿,瞬间泪满眼睫。

    毫无头绪的高丽国君顿时吓住了:“……逆苦煞?旧另,逆憋苦,”他连忙从袖子里摸出绢帕往温久龄脸上招呼:“憋憋憋苦旧另,笨王最扒逆苦!又煞花号豪朔,唉哟,喝至于同笨王作晴架就搞星成折样!”

    这话噎得温久龄连一声哭都憋在了喉咙里,只拼命推开高丽国君的手艰难道:“国君,不是……”

    “皇上!”扶温彦之的小太监忽然道:“温舍人晕过去啦!”另有两个速速跑去请太医,登时一殿上所有的礼部、鸿胪寺官员与高丽使臣都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起来,人生嘈嘈地议论了开来。

    “……舍人是温三公子。”“身体……”“怎么回事……”“公主……”

    齐昱一把挣开周福就站起来,转身两步踏到温彦之身边俯身抱着人摇了摇:“温彦之,醒醒!温彦之!”

    高丽国君这时是真搞不懂这群中原人在做什么了,莫名其妙往齐昱那边打望,扯着温久龄袖子问:“旧另,肿磨啦?税晕啦?”

    “……”温久龄终于气得一甩袖,怒瞪着高丽国君:“谁谁谁,那就是我儿子!我三儿子!国君不是要他去做驸马吗!人都不认识国君要去做什么驸马!”说着心痛地抽气一哽咽,提着袍子就冲到齐昱身边,“皇上啊,呜……我儿怎样了,他昨晚上才烧退,今晨起来人还晕着,药只喝了半碗儿还没吃早膳……”

    齐昱一脑袋顶上如踏过千军万马,后脑一根筋牵着胸口疼,垂头看着温彦之苍白的脸紧闭的眼,耳边听着温久龄絮絮叨叨的哭和满殿官员的鼎沸议论之声,好似被扔在了嘶声惨叫的战场上。

    吵死了。

    吵得他头疼眼花。

    他闭眼深吸口气,冷冷咬牙沉喝一声:“全都给朕闭嘴!”

    顿时四下人声顿止,皆畏畏缩缩躬身下去。

    此时却听一声沉静柔美的女声从一旁传来:“……皇商万福,可容削女……堪堪三公子?”

    齐昱皱眉回过头,只见是那殿中跪坐的寿善公主不知何时也冲上了殿来,被御前侍卫挡在了御阶上,花冠垂下的雪纱遮住了脸,隐约见内里一双眼睛扑闪闪地眨着,只隔着齐昱遮挡,看不见温彦之的脸。

    齐昱额角青筋隐约,沉眉凉凉道:“高丽国君,这就是你高丽公主的规矩?朕这大殿之上是没了王法还是没了礼制,岂容她四下奔走?默然近身,她这是想行刺朕么?”

    “来人,”他声音冷冷道,“给朕拿下寿善。”

    “布邀!皇商!”高丽国君扑通跪下。

    顿时一殿官员又乱做一锅嘈杂起来。

    高丽使臣侍卫正要将寿善公主拖回来,哪知还没近身,寿善公主在御前侍卫的围困下竟忽然扯下花冠下的雪纱,垫脚急切向齐昱怀中一望,在看见温彦之面容的一瞬,顿时一双秀丽黛眉簇往眉心一点朱砂美人痣上,双目失灵,神容刹那空茫。

    人声鼎沸的混乱中,她一偏身子倒退一步,娇小身躯一颤,红了双眼看向温彦之的方向,不置信地摇了摇头,几乎就要哭出来:“阿尼……阿尼哟……无诶……”

    齐昱闻此高丽话,皱眉问温久龄:“温大人,她说什么?”

    温久龄擦着眼泪道:“禀皇上,臣听她好似说不是,还说为何……”

    御前侍卫已经上前将寿善公主给围退到了殿角,太医正巧被小太监带着匆匆赶来,两个侍卫将温彦之抬去了偏殿,这朝觐大会乱到此是再强装不下去。

    齐昱没好气挥手散了朝臣,只留高丽国君与几个高丽要使被一殿禁军围住留下,提了温久龄就一道往偏殿去了。

    “太医,怎么样?”齐昱一进偏殿就行到温彦之安放的罗汉榻边。

    太医诊脉又抬手掐温彦之人中、鱼际,“温员外此乃少食后气血不供、胃气淤滞而至暂时晕厥,皇上不必忧心。”

    正说着话,温彦之已皱眉吃痛,慢慢醒过来。他睁开眼睛虚花一阵,忽然一阵反胃捂嘴,侧边小太监连忙奉帕,温彦之虚弱地一把扯过帕子,猛地就咳吐出一小口没克化下的酥饼来。

    这才终于一口大气舒出来,头晕眼花看了看周边。

    小太监接过了脏帕,齐昱凝眉挥退太医,捞袍就坐在了罗汉榻边上看他:“此处是紫宸偏殿,你好些么?还难受么?”

    温彦之沉沉摇头,扶着榻角低声问:“父亲可还好?”

    温久龄在后头揩着眼泪,“为父在,老幺,为父在……”

    温彦之看见老爹没晕,松下口气,“父亲没事就好……外头高丽国君和那公主……怎样了?父亲,他们为何会要儿子去做驸马?儿子全然未曾见过寿善公主,何谈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为父何得知道!”温久龄哭着摇头,“要知道早给他拒了,何得能让他们来大殿上将你气晕了!”

    齐昱也颇感头疼,皱眉问道:“温彦之,你当真没见过那寿善?她方才见你昏厥,倒像是急切的形容,御座都敢闯,那救命之恩不像是胡说。”

    温彦之莫名其妙抬手摇了摇,讷讷道:“我从未救过什么鲜族女子,当是不可能的。”

    齐昱沉眉思索一二,问温久龄:“寿善公主方才说‘不是’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