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昏昏然的吉谦此时突然拉住大夫，道：≈quot;等会儿，你怎么来的？我搭你的车走吧。≈quot;
吴坤惊讶：≈quot;你去哪？≈quot;
吉谦咬牙道：≈quot;难道我在这儿等死吗？明天你爹要是知道了还不来个赶尽杀绝啊。≈quot;
吴坤想想也是，明天吴老爷如果问起，那吉谦还是逃脱不了。他道：≈quot;那你想去什么地方。≈quot;
吉谦道：≈quot;我自有地方去。先借我点钱吧还有，账房就算了，你自己把药费付了。≈quot;
大夫想了想道：≈quot;那也不是不行，反正我叫小童赶驴车过来的，就怕你受不来颠簸。不过你倒可以去我那里，我再好好给你瞧瞧。≈quot;
这大夫虽然二把刀，探索精神倒是可嘉。吉谦也不管他：≈quot;走吧。≈quot;
趁着深沉的夜色，吴坤和大夫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吉谦弄上了那架破驴车。二人都是瘦瘦巴巴的体型，搬人又得极为小心，因此等溜出院门，无不累得满头大汗，而吉谦被他们上上下下一番折腾，也半死不活，几近奄奄一息了。
驴车晃晃荡荡走了一会儿，半晕的吉谦又醒了过来，他看见挤在一旁的吴坤，哑声道：≈quot;你怎么来了？≈quot;
吴坤道：≈quot;我跟着你啊。我们先去这位大夫那里怎么样？≈quot;
吉谦皱起眉头道：≈quot;谁叫你来的？天都快亮了吧，快回去！≈quot;
吴坤道：≈quot;反正我都出来了，再说你伤的那么严重我不跟着你你怎么办啊？≈quot;
吉谦道：≈quot;我不用你管了，回去吧。回去就说没见过我，听见没？≈quot;
吴坤道：≈quot;我不回去，我得把你安置下看你没事了再回去。再说是我让家人把你送过去的，我怎么能说没见过你呢？≈quot;
吉谦听他如此说，头一歪，无力地闭上眼睛。吴坤凑过去：≈quot;你怎么了？≈quot;
吉谦不睁眼，嘴唇嚅动：≈quot;没事。我不管了我要睡觉。≈quot;
吴坤怕他一睡不起，连忙道：≈quot;别睡别睡，你说说话不行吗？≈quot;
吉谦不语，只余睫毛煽动。
吴坤又去轻推他：≈quot;真的别睡啊。大夫说的。≈quot;
吉谦从嘴里含含混混地蹦字：≈quot;好听的。≈quot;
≈quot;啊。≈quot;吴坤心虚地朝旁边的大夫看了一眼，≈quot;什么好听的？≈quot;
≈quot;就是好听的。≈quot;
吴坤怕他再晕，使劲吞了口唾沫：≈quot;嗯我喜欢≈quot;他看一眼好奇地望着他们的大夫，终于狠狠心说道：≈quot;吉谦。≈quot;
他当着外人说出这句，羞得满脸通红，亏得夜黑，谁也看不见。说来这话比灵丹妙药还管事，吉谦果然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quot;吉谦是谁啊？人家喜欢你吗？≈quot;
吴坤一愣：≈quot;我≈quot;大夫探过身来凑趣：≈quot;是啊，吉茜是哪家姑娘？十里八乡我还没听说有姓吉的姑娘啊。少爷要是看上了，就叫家里人托人去提啊，就少爷这一表人材的，想来这位吉姑娘一百个愿意呢。≈quot;
吉谦忍不住笑得连连咳嗽，好半天才喘得平息：≈quot;就是说，吉谦得上赶着找你呢。≈quot;
大夫也笑，接着开始一路吹嘘自己家的凤求凰经历，直到到了吉谦所说的君子居客店。
把吉谦送进去，大夫觉得自己也算仁至义尽了，赶紧拿了钱坐着车回家找凤去了。
吴坤趴到床边上：≈quot;你好点了吗？≈quot;
吉谦等待新激起的疼痛平息，然后道：≈quot;行了，你回去吧。≈quot;
吴坤不放心：≈quot;我再等会儿吧。≈quot;
吉谦道：≈quot;等什么啊，我问你，回去要是吴老爷问你你怎么说？≈quot;
吴坤挠头：≈quot;我我不知道。≈quot;
吉谦道：≈quot;别跟我说你不会撒谎。≈quot;
吴坤嘟囔道：≈quot;我是不会撒谎嘛≈quot;
吉谦道：≈quot;所以你赶紧回去，还能赶上都没起来，要是别人问，就推到那几个打手身上好了，可别说你把我送出来的。≈quot;
吴坤道：≈quot;你怕我爹怪我啊应该没事吧，他还是很疼我的，就算生气也不至于打我吧？≈quot;
吉谦道：≈quot;我是怕你一招全招，把我给卖了！≈quot;
吴坤急道：≈quot;我不会出卖你的！≈quot;
吉谦微笑：≈quot;行了，快走吧。≈quot;
吴坤道：≈quot;那我去嘱咐那伙计好好照顾你，给你送药。明天我再带大夫来看你。≈quot;
吉谦愁眉苦脸：≈quot;大少爷，你可别再来了。你老实呆着，不用管我，我好了会去找你的。≈quot;
吴坤看看他，疑道：≈quot;真的？≈quot;
≈quot;真的。≈quot;
≈quot;那要什么时候？≈quot;
≈quot;你等着吧，我一定会去的。≈quot;吉谦疲惫地闭眼，≈quot;走吧，我睡一会儿。≈quot;
≈quot;噢。≈quot;吴坤半信半疑地起身，无论被他坑过多少回，他总是想要而且真的愿意相信他。
他把自己身上剩下的钱全给吉谦塞到枕头底下：≈quot;我走了。≈quot;
≈quot;嗯。≈quot;
吴坤走到门口：≈quot;你真的会来找我吗？那你可要小心啊。≈quot;
吉谦没有回答，他已经睡着了。
22、耳光响
吴坤揣着十五只七上八下的吊桶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破晓。
等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天就彻底大亮了，然后，他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吴坤被丫环香儿推醒了：≈quot;少爷，少爷，醒醒，老爷叫你过去呢。≈quot;
吴坤渐渐清醒，坐起身来，心虚地打听：≈quot;你知道叫我什么事吗？≈quot;
香儿扁扁嘴：≈quot;我哪知道啊。早先老爷就叫你，我喊了你几声你也不醒，我们看你回来那么晚就索性替你去回了老爷。然后老爷就问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我就说你大清早才回来的，然后老爷的脸色就变得特难看，叫我们马上来喊你过去。≈quot;
吴坤大脑瞬间短路，心中暗暗叫苦，恨不能捶胸顿足一番。
这都什么丫环啊，比他自个还老实！
他磨磨蹭蹭来到吴老爷房里，主意还是没想出来。
吴老爷脸色阴沉地坐在太师椅上，身边站着昨天殴打吉谦的家丁之一，还有杨管家并一个看上去较为面熟的长工。
吴坤走过去，怯生生叫了声爹。吴老爷抬眼看他，目光如炬：≈quot;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quot;
≈quot;我，我没干什么啊。≈quot;吴坤低声嘟囔。
≈quot;没干什么？！≈quot;吴老爷怒斥一声，≈quot;德柱说你叫他们放了那个吉谦，甘云说你跑到他们住处去打听他的下落，丫环说你一夜未归，你还说你没干什么！还有，昨天你深更半夜跑到我房里到底是想做什么来着？≈quot;
≈quot;我≈quot;吴坤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quot;你把他弄哪去了？≈quot;吴老爷追问。
≈quot;我不知道。≈quot;吴坤硬着头皮说瞎话。
≈quot;少爷，不是您让我们先放了那小子，然后说自己要去找老爷吗？≈quot;家丁之一急着洗清自己。
≈quot;后来我没看见。≈quot;吴坤虽然理不直气不壮，但想起吉谦的嘱咐，死鸭子嘴硬。
≈quot;不是吧少爷。≈quot;那家丁怕自己担责任，更加着急，≈quot;你可别害我啊，我们把他打得半死，动都动不了，要没人帮忙还能飞了不成？≈quot;
≈quot;那个≈quot;吴坤的确没害过谁，因而不敢看他，理屈地望向一边。
吴老爷强压着怒气：≈quot;甘云！≈quot;
那个长工赔笑，尖着嗓子道：≈quot;老爷，昨晚大伙确实都在屋里睡觉，就有几个听见动静出去的也是不一会就回来了。≈quot;
吴老爷哼了一声，声音严厉对吴坤呵斥：≈quot;还不快说！你给我转过头来！≈quot;
吴坤吓得一哆嗦，连忙回过头来。吴老爷脸色铁青，鼻孔放大，再联想起昨晚看到的惊人一幕，吴坤突然觉得自己老爹委实有些异乎寻常的可怕。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是对的。
吴坤在不知道如何否认的情况下，终于鼓起勇气：≈quot;爹，他也不至于被打死吧≈quot;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重重地扇在他脸上。
吴坤被打的蹬蹬倒退了好几步，一时间反应不过，直愣愣看着吴老爷。